段凛澈反手将房门关好,修长的身子倚在门上,嘴角勾起的笑容中带着一份慵懒:“生气了?”
苏紫衣转身不去看他,径直走到药箱旁,伸手自药箱里挑出几样药材犹自摆弄着,这一刻不想和他说任何一句话,哪怕看他一眼都觉得气愤难平、恶心至极。
段凛澈迈步走至苏紫衣身侧,将药材一个一个递给她:“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帮陆青鸾吗?”
“如果我有武功,我绝不会让你靠近我三丈以内,但是我没有武功,也不意味着我会任你欺凌!”苏紫衣音调平缓的说道,星眸内平淡无波。
舒缓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愤怒,可段凛澈却仍能感觉到她内心几欲翻滚的怒火,勾了勾嘴角,段凛澈努力的撇开她的话带给自己的烦乱:“你昨天伤了她的脸,是不是知道汾阳王要将她进献给我父皇的原因了?!”
苏紫衣低头,将四五种药材一起放在捣药碾里,用力的碾着,一言不发的做着手头的事。
“苏紫衣!”段凛澈厉喝一声,受不了她如此的无视,这比她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更让他不能接受:“你母亲蓝月仪,是我父皇心底永远的痛,汾阳王就是知道这点才将陆青鸾送到父皇身边,而我父皇,可以不在乎她是汾阳王送来的人,可以无视她身上如此明显的反叛之词而执意收她为美人,就是因为陆青鸾那张和你母妃极为相似的脸。”
在苏紫衣充耳未闻的转过身,踮起脚尖勾着最高处的药箱时,段凛澈一个箭步靠过去,伸手将苏紫衣转过来的同时,双臂支在苏紫衣身侧,将苏紫衣牢牢的禁锢在他怀里和药箱之间。
“你做什么?”苏紫衣控制不住的喊道,对于他如此突然的靠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瞬间炸开,用尽全力推开向他的胸口,却只换来他更加的靠近。
“做什么?你说呢?”段凛澈语调中也多了份怒气:“如果说陆青鸾像你的母妃,那么你就更像,你费尽心机阻止陆青鸾到父皇身边,难道你想取而代之成为苏美人吗?”
“我丑陋不堪,皇上…”
不等苏紫衣说完,段凛澈一把拽下苏紫衣脸上围着的莹绿色布条:“丑陋不堪吗?”
猜测到苏紫衣肯定已经恢复容貌了,却没想到拽下布条的那一瞬间,胸口仍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段凛澈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在苏紫衣满脸疤痕时,也从没觉得她丑过,然而此刻,那光滑细致的皮肤将本就精致绝美的五官整个凸显了出来,如玉般细滑的肌肤在投入屋内的月光下泛着如珍珠般的光泽,那双星眸如繁星般璀璨,樱唇朱红一笔蹴就,在习惯了她满脸的疤痕交错后,突然撞入视线里的完美无瑕的小脸将她眼底的淡薄映托出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段凛澈呼吸一下子就紧在了喉咙里。
“在陆青鸾未得父皇宠幸前,你最好一直带着面纱!”段凛澈边说边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之际躲的有些狼狈。
“我的事,你以后少管!”苏紫衣毫不领情的看着他,眼里的恨意依旧,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陆青鸾今日必死无疑,如今再想杀这个陆美人就没那么容易了,留着这么个祸害在,就是随时给自己留着一道催命符。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苦笑:“苏紫衣,你知道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吗?你知不知道如果父皇要娶你,谁都帮不了你?除非你愿意嫁给我父皇,否则陆青鸾是唯一能解救你的人!”
苏紫衣眸子暗了暗,脸上的阴冷依旧,心中的愤恨却不期然的去了大半:“我只想让陆青鸾死!”
“行!”段凛澈冷声应道:“等你嫁人后!”
苏紫衣转身坐到了床榻上,星眸中仍蓄满了不甘,抓起捣药锤有一些没一下的捣着。
段凛澈随即坐到了她身侧,距离很近,近的他身上藏蓝色的衣袖连着她的袖头,随着她捣药的动作,衣袖的起伏,似乎连着他的心跳,那种感觉,让段凛澈嘴角的弧度缓缓上移。
“你什么时候能离我远点!”苏紫衣专注的捣药,语调冷冷的说道。
段凛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煞风景的丫头!
“你什么时候还我那四个护卫自由,我什么时候离开!”段凛澈撇了撇嘴,亏她想得出来,让童茵刺杀居然、巴尔东他们,搞得四个人天天玩藏猫猫!
“我不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转过头,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我远点?!我是有婚约的人,你想让皇室颜面无存吗?”
“我倒希望你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房里!”段凛澈语调里带着促狭,眸子里含着笑意,心底却有些闷闷的疼。
“段凛澈,你别欺人太甚!”苏紫衣站起身子,怒视着他眼底的促狭,当真觉得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吗?
“怎么?还要给我下药吗?”段凛澈笑着反问道。
他脸上那坏坏的笑,让苏紫衣恨不得将手里的捣药锤砸过去,如果自己能砸中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用力的将药材碾了几碾:“我正在给你做呢!”
上次得手,他必然有了防备,估计是近不了身刺入迷针了,所以苏紫衣改而光明正大的制药。
段凛澈指了指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一脸欣喜的问道:“为我做的?!”
段凛澈一脸兴奋莫名的表情,让苏紫衣误以为自己做的是一顿美味佳肴。
段凛澈宠溺的伸手将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接了过来:“我来帮你!”随即冲苏紫衣展颜一笑:“气味性迷药对大夏朝皇室子弟没用,下次想点别的招!”
苏紫衣抬头,静静的看着他那一脸恶心至极的笑容,许久、许久,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些,开口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颤音:“把你的手给我!”
段凛澈依言伸出手,苏紫衣星眸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挽着衣袖,一圈一圈的挽上去,直到露出手肘。
苏紫衣低下头,将红唇缓缓的靠近他的手肘,张嘴、对齿,直到一股血腥入喉,才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血沫。
自苏紫衣伸手为自己挽着衣袖,指尖滑过手臂时,段凛澈便觉得耳际响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当那抹红唇靠近手肘上的皮肤的那一刻,喉头一动,全身的血液都在一波一波奔涌至头顶,每一波过后都带着一份酥麻般的战栗,手肘上的疼痛,根本无法抵御那种急速心跳过后的悸动。
所以当段凛澈低下头,自脖颈处到脸上都一片通红后,苏紫衣缓缓的吁了口气,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疼死他活该!能咬死他才好呢!
门外一阵小跑,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宣如为郡主淑静宫觐见!”
“淑静宫?”苏紫衣诧异的挑起眉头。
是时候了!段凛澈凝眉一笑,转而冲苏紫衣低低的说道:“去吧--,去看一场戏也好!”声音里有种异样的温柔。
“本郡这就来!”苏紫衣朗声冲屋外应道,拿起之前的布条将脸重新蒙上,转而看向段凛澈低声问道:“什么好戏?”眼里多了份探视和防备。
段凛澈沉默了片刻,在苏紫衣那双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只需知道,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就行了!”
苏紫衣吃惊的看着段凛澈,随即一言不发的绕过段凛澈便走,走到门口之际,转头带着满脸的鄙视和厌恶道:“你真恶心!”随即开门,随着传旨的太监扬长而去。
片刻后,巴尔东一跃入了屋,对犹自深思的段凛澈抱拳道:“爷,茹婉郡主将李安然带走了!”
爷要进储秀宫,好不容易引走那个看门的行家,谁知他片刻又回来了,将爷堵在了储秀宫,还好--,茹婉郡主终究还是比爷有理智的,趁这个时候赶紧走才是!
“巴尔东,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段凛澈开口说道。
见巴尔东明显的倒抽一口气,从来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都瞬间变了色,眼睛越瞪越大,诧异和不敢置信在眼里打转,段凛澈恍然的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份懊恼,喃喃自语道:“她误会了!”
“爷,听说淑妃娘娘要生了,属下--,一定将孩子抢回来!”巴尔东带着视死如归抱拳说道,爷是这个意思吧!无论如何,爷若是有了孩子,对爷来说是件好事。
“行了行了!”段凛澈头大的看着巴尔东,凤眸一转,眼底便多了份凌厉,嘴角的笑意隐退之际,眉宇间的锋芒带着一份冷冽的霸气:“通知他们,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巴尔东抱拳应声:“是!”
在段凛澈转身要走之际,巴尔东仍忍不住问道:“那--,孩子…”
段凛澈拧起眉头:“与我无关!”那个狠心的丫头,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出了储秀宫,段凛澈将该交代的仔细交代给巴尔东,转脚便不由自主的往淑静宫而去…
☆、065 生死间生怪物
李安然驻足在淑静宫门口,苏紫衣迈步进入了淑静宫,迎头便见宏緖皇帝和一干后妃们、定国侯林祥云、以及定国侯的几个儿子家眷、与定国侯有关的命妇们将整个淑静宫寝宫前的空地站的水泄不通。
苏紫衣经过之时,定国候冷冷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而定国候的几个儿子,则很明显的一脸敌视,眼睛里火药味十足。
正常来说,男子不管是何血缘关系,都是不能入后宫嫔妃的寝宫的,尤其是在夜里,没想到宏緖皇帝竟然允了这侯府一家子在这,只能说七夕佳节是个生产的好日子。
苏紫衣缓步上前,俯身下拜:“茹婉郡主苏紫衣叩见皇上、诸位娘娘!”
“起来吧!”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份焦急,眸光阴沉:“淑妃难产,御医不便入内,朕知道你医术高明,去给淑妃探个脉,记住!朕要母子平安!”
“紫衣明白,定当竭力所为!”苏紫衣叩首应声,视线在宏緖皇帝的脸上划过,按照宏緖皇帝脸上的焦急看,淑妃娘娘很快便会东山再起了,只是不知淑妃娘娘是否放心让自己进去诊断。
苏紫衣迈步进了淑妃娘娘的寝宫,再次进入这间寝宫,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外厅与内屋之间挂满了帷幔,许是怕生产受风,帷幔将内屋遮的严严实实,帷幔内不时传出淑妃娘娘的痛呼声。
推开帷幔前,苏紫衣脑子里划过一丝疑虑,在推开帷幔后便瞬间明白这疑虑所为何来了。
内屋里稳婆、宫女四五个,却除了淑妃娘娘的痛呼声便没有其他任何话语声了,那几个稳婆、宫女,或躬身、或做在床榻侧、或立在淑妃娘娘身侧,然却一动不动,连苏紫衣入屋都不曾抬一下眼。
苏紫衣脑里划过一道光亮,转身便要快速的退出内屋,却突觉肩头定穴一麻,人便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帷幔滑落,将自己隔在了内屋。
一只手臂自身后扣在了苏紫衣腰间,将苏紫衣提起如一具蜡像般搬到了淑妃娘娘面前,放了下来。
淑妃娘娘笑看着苏紫衣,脸上是畅快淋漓的得意,嘴角勾着一道冷决,眼里的杀意如一把刀子,落在苏紫衣脸上。
“苏紫衣,本妃今天倒要看看你死不死!”淑妃娘娘单手按着微微阵痛的肚子,冷笑着说道,披散的发髻落在额前,一身纯白的中衣,让那张苍白的脸如鬼魅般阴冷,只短短几日便没了当初那忧郁美人般的气质,反而狰狞如鬼。
“行了!”苏紫衣身后的人迈步向前,背影看着是个身材略高的老妇,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份沙哑,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钗挽在头顶,身上与其他的稳婆一样穿着灰色的襦裙,在苏紫衣面前缓缓转过身,微胖的脸上满是褶皱,皮肤枯黄,只是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透着冰冷的锐利,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全然不似一个老妪的双眸。
那老妪淡淡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对一旁的宫女道:“你替娘娘叫!”
苏紫衣这才发现,一直站在周围的几个稳婆全被点了穴,唯有淑妃娘娘身后那个宫女尚能动,显然也是一伙的。
那宫女仰头时不时的痛呼一声,老妪则转身对淑妃娘娘道:“人已经带来了,你若杀就动手吧!”老妪说完,伸手一推将苏紫衣硬生生的推到了床榻前,抬手又将原本坐在床榻侧的稳婆丢到了一旁。
苏紫衣的肚子生生的磕在了床榻边上,疼的呼吸一紧,然却全身无法动弹,此时最后悔的便是童茵离开后,自己将莫兰也遣走了,否则,好歹也能对上几招吧。
“苏紫衣,没想到吧!本宫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淑妃娘娘坐起身子,享受的看着苏紫衣,苏紫衣眼里的坦然无波,显然影响了淑妃娘娘享受的心情,布满戾气的脸缓缓靠近苏紫衣,声音里透着切齿的恨:“你不怕吗?你马上就要死了!”
苏紫衣眸光依旧淡淡的看着淑妃娘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讽刺的眸光看着这个淑妃娘娘,刺激着她眼底的癫狂,尽量拖延时机寻求转机。
代替淑妃娘娘痛呼的宫女桂香,闻言扫了淑妃娘娘一眼,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轻声开口道:“娘娘,她毕竟是个郡主,就这样无故死在屋里,会不会被人怀疑?”随即扬起头对那站在一旁的老妪说道:“五少爷,您…”
“闭嘴!”那老妪怒喝一声,狠狠的瞪了桂香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多了份暴戾。
“五少爷?!”淑妃娘娘吃惊的看向老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老妪,出口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恐惧:“五…五弟,你是五弟,你…,你来做什么?”
淑妃娘娘边说边恐慌的后退着身子,直到身子撞到了床板上,看向老妪时,眼神里的惊恐带着死亡的气息,像是眼前这个五弟比恶鬼更加恐怖般。
老妪眸光一暗,眼里多了道锋芒,缓缓的走向前,声音没了沙哑,醇厚中多了份寒冰破裂般的冷硬:“二姐,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了,皇上已经开始对我侯府动手了,一切进行的太过隐秘,直到今日我才得到消息,已经来不及通知父候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一旦生出来,我侯府便是灭门之罪,所以必须让他死在你的肚子里!”
“不,我怀的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不可能!”淑妃娘娘不可置信的说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是谁的,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皇上的!”老妪仍旧冰冷的说道:“能把二姐你骗过,也算本事了!”
淑妃娘娘神色一紧,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副一直以为是梦境的画面,那样一个可怕的动物,趴在自己身上,如人一般进入自己的画面,神色也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要生下来,他是皇上的孩子,生下来,一起都会好的!”说完抓起一旁放着的催生汤,仰头一饮而尽。
老妪表情木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冰冷仍带着死亡的气息:“二姐,五弟得罪了!”
“不…,不…,不可以,我不能死!”淑妃娘娘瞬间意识到无力改变这个家族里最冷血的兄弟的决定,淑妃娘娘惊恐中带着垂死前的挣扎:“我怀的就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
屋外突然传来宏緖皇帝高声的质问:“怎么没有声音了?!”穿过层层帷幔,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淑妃娘娘眼神一转,随即张口便要大呼,那老妪却快一步的点中了淑妃娘娘的穴道,将淑妃的表情定在了双唇大张之际。
“奴婢来叫!”桂香开口便要再替淑妃娘娘继续痛呼--
老妪转身喝斥道:“闭嘴!”这个时候再叫,如此的刻意,明显的告诉外面的人,这屋里有问题。
老妪转头看向苏紫衣,随即伸手解开苏紫衣的穴道,大手直接扣在了苏紫衣咽喉处,将苏紫衣自床榻上提了起来:“我可以一下捏死你,你该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紫衣对上那老妪冰冷的视线,随即扬声道:“皇上放心,淑妃娘娘暂时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老妪满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将苏紫衣用力推至床榻前,在苏紫衣趴倒在床榻之际,伸剑指,点在苏紫衣脉搏上,转而对淑妃娘娘道:“二姐一心想杀了她,五弟今日便将她的命给你,算是对得起二姐这些年为侯府做的牺牲了,二姐只需踹她一脚,五弟便让她死于--淑妃娘娘阵痛中意外踹倒,撞壁而亡,临死之前亲自了却心愿,二姐也就安心上路吧!”
桂香低垂的视线诧异的看着自苏紫衣怀里掉出来的团龙玉佩,这团龙玉佩竟然在这个茹婉郡主手里,而那团龙玉佩上的六子,只有一个意思,六皇子的势力,全然可以为她所用。
老妪将苏紫衣的身子压向前,伸手就要解开淑妃娘娘的定穴,双手刚离开苏紫衣颈脉之际,耳际突然一动,身子后一撤,闪开了扑面而来的掌风,随即惊讶的看着攻向自己的桂香:“原来你才是藏在侯府的细作!”
桂香冷哼一声:“不过是各为其主!”随即对苏紫衣道:“郡主且莫开口叫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锐利,转眼之间两人杀气腾腾的交手了数个回合,却都几若无声,并不惊扰外面的人。
苏紫衣起身坐了起来,目光淡淡的看着无声交手的两人,以这俩个人交手的情况看,都急于取胜,然而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来的!而这两人无论怎么交手,都始终围在床榻前,掌风交接在苏紫衣眸前三寸之地,那凌厉的掌风,带着浓郁的杀气,几乎次次都在苏紫衣脸上划过。
如此一来,苏紫衣反倒并不急于求救,虽不知晓这两人的具体来头,但可以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在关注下,这个时候自己若轻举妄动,只会让他们同时将目标对准自己。
苏紫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旁,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欣赏着屋里的打斗,很显然,屋内的混战牵引着屋外势力的抗衡,而这一触即发的导火索便是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生出来,皇上就会借此灭了侯府。
若淑妃娘娘一尸两命,无疑侯府的势力便会继续保存下去。
在皇上和侯府之间,自己的选择必然是助皇上、灭侯府,苏紫衣脸上的淡然依旧,双手交扣,悄然褪下手上的戒指,将戒指上的银针挑起,转而侧身看向淑妃娘娘,随即缓缓上前,为淑妃娘娘正了正衣领,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剂。
整个动作做的极为自然且缓慢,慢的像是舒缓的舞,一步一顿,让交手中却始终留意苏紫衣的两人都没有一丝疑惑,唯有被点了穴的淑妃娘娘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将一只带着银针的戒指放在了自己胸前。
淑妃娘娘转动视线,在苏紫衣眼里看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意带着一份势在必得的杀气。
苏紫衣向后侧了侧身,如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淑妃娘娘要生了,盆骨已经开了!”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直接改变了交手中的俩个的战局。
老妪闻言一个窜身,在甘愿生受了桂香一掌的同时,借着桂香的掌劲飞身至淑妃娘娘面前,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淑妃娘娘胸口。
淑妃娘娘口中鲜血喷涌,瞪大着眼睛,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出口,双目缓缓的自老妪脸上下滑,落在了老妪的手掌上,那里--,在他掌下放着一杖带着银针的戒指。
淑妃娘娘想张开,嘴里却涌出了更大一口鲜血,眸子随即便没了焦距!
松了口气的老妪全然忽视了手上短暂的刺痛感,转身再要和桂香交手时,手上的麻木感快速的蔓延全身,在桂香近身之际,连躲避都做不到,便硬生生的受了桂香一掌,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桂香根本不去看那老妪的死活,只快速的探向淑妃娘娘的鼻息,待确定淑妃娘娘已经死亡后,踉跄的后退一步,脸上甚是凝重和忧心。
苏紫衣始终淡然的看着淑妃娘娘,脑子里突然就迸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刚才先杀了自己会怎么样?
苏紫衣转头看向桂香,在扫见桂香眉宇间的慌乱时,开口平淡的说道:“死人也可以生孩子的!”
苏紫衣虽不明白桂香为什么会救自己,但如此两全其美的报恩方式,苏紫衣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
“真的吗?”桂香惊喜的看着苏紫衣,随即直接单膝跪地:“此事事关重大,求郡主施手!”
“去屋外给御医要一套银针!”苏紫衣说完,在桂香依言离去后,伸手将淑妃娘娘怀里的戒指拿了回来,重新套在手上。
片刻,桂香拿着一个不大的匣子走了进来,打开匣子托到了苏紫衣面前:“郡主请!”
苏紫衣拿出银针,趁淑妃娘娘的尸体并未凝血前,快速的扎入盆骨周围的穴道,随即对桂香道:“用力压她的肚子,用你全身的力量!自上往下推。”
桂香闻言,运功反掌,自淑妃娘娘胸口处一路运功下压,苏紫衣在产道前接着毛茸茸的头,随着桂香的推送,将孩子整个托了出来!
等肉呼呼的东西整个出来后,苏紫衣第一反应便是快速的丢开手里的肉团,此时--,苏紫衣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想通了宏緖皇帝如何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