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衣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簪子上刻的分明是阿拉伯数字,是苏紫衣小时候蓝月仪教给她的,当时蓝月仪教给她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却并不适用,加之蓝月仪千叮万嘱,不可以在人前用她教过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都被苏紫衣当成关乎亲情的记忆,印在脑海,刻在心里,却一直未曾在人前用过,也并未在意别人是否认识,如今看来,很可能除了自己,便没人认得这簪子上的数字了。
“是些花纹吧!”苏紫衣轻声说道:“不过是个琉璃簪子,皇太后倒是郑重其事,像是个宝贝般送出手!”
“这当然是宝贝!”苏玲绯扬声说道:“你不知道吗?先皇说过,这琉璃碧玉簪是我大夏朝的命脉!据说里面…”
苏玲玉轻咳了一声,苏玲绯随即噤声,脸色复杂的看了苏玲玉一眼,转身不再言语。
苏紫衣见状嘴角一勾,转身将琉璃碧玉簪塞到了苏默珊手里:“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琉璃簪子,就送给妹妹了!”
“啊--”三人同时惊呼,连苏玲玉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苏默珊更是诧异的看着手里的簪子,颠了两下差点没拿住,手忙脚乱的抓了几把才将簪子捧在了手里,痴痴的看着手里的簪子:“先皇说过,将来整个天下,最有钱的人便是这簪子的主人…”
“先皇也说过,这个簪子是属于茹婉郡主的,是茹婉郡主身份的象征!”苏玲玉说完,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不在看那簪子一眼。
“除非你把茹婉郡主的封号也一并给我,否则我是不敢要的!”苏默珊嘟着嘴说完,便将簪子塞在了苏紫衣手里。
原来如此!苏紫衣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簪子,坐在车角的陆青鸾也一脸阴冷的盯着那一抹碧绿。
坤宁宫内--
宏緖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问道:“母后何以将琉璃碧玉簪当众送给那茹婉郡主?”
“这么多年我们都未能参透其中的奥秘,许是因为这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想想,当年哀家的妹妹临死之前,能将这簪子送给哀家保管,待那茹婉郡主及笄后再行交付,必然也吃准了我们猜不透这簪子的含义,才会如此放心托付!”皇太后慢悠悠的开口道。
“母后是认为朕没有能力保住大夏朝江山吗?”宏緖皇帝语调中带着一丝冰冷。
“怎么会!”察觉到宏緖皇帝的怒意,皇太后接着道:“哀家也知道!先皇说过这琉璃碧玉簪身系大夏朝命脉,如今的大夏朝在皇帝的治理下盛世太平,没有了这碧玉簪兴许更安全,可这碧玉簪是当年哀家的妹妹当众托付给哀家的,若哀家不予归还,天下的人会怎么看哀家,怎么看皇室?”
“所以你当众将碧玉簪还给苏紫衣,再对外声称这碧玉簪是开启一个宝藏的钥匙,必引得天下有心人夺宝,如果苏紫衣丢了碧玉簪,便是遗失圣物的死罪,不遗失也躲不过这么多夺宝人的明枪暗箭,只要苏紫衣死了,这个世上怕是再没人能参透这碧玉簪的奥秘,既能保证皇室脸面,又能让那碧玉簪形同废物,母后真是好计谋!”宏緖皇帝沉笑着道,眸中的冷意更甚,随即起身负手而立:“母后就不怕事有遗策,被有心人破了这碧玉簪的秘密?”
“怎么会!”皇太后脸上笑容有些僵硬:“皇帝如不放心,大可着人假扮盗贼,伺机碎了那簪子便是!”
说话间,门外进来个太监,躬身道:“六皇子求见--”
皇太后本就无意继续话题,便也不看宏緖皇帝的脸色,直接道:“宣--”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请安!”段凛澈简单施礼,便顺着皇太后的示意站起身子:“孙儿是来给皇祖母拜寿的!”说完自袖兜里掏出个精致的礼盒托了上去。
“哀家还纳闷呢,怎么在大殿之中没见着你,还道你是将哀家忘了呢!”皇太后笑着道,接过礼盒便随手放置一侧。
“孙儿岂敢!”段凛澈再次躬身施礼,眼里多了丝懊恼,被那苏紫衣一气,便离了大殿,竟然忘了这茬,别说那段千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段凛澈进来,宏緖皇帝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个儿子领军有方,也是一名杀场悍将,在军中威望一直很高,如今却为了给皇太后祝寿,自愿卸下兵权,明明也是打压太后一族的,却能做到这一点,看来这个人选非他莫属了!
“凛澈,茹婉郡主手中现握有琉璃碧玉簪,此物涉及社稷,朕命你着人保护茹婉郡主的安全,不得有误!”宏緖皇帝负手对段凛澈道,冰冷的眼神自皇太后微变的脸色上一扫而过。
宏緖皇帝母妃难产而死,早年寄养在皇太后膝下,皇太后之子夭折后,宏緖皇帝成了太子,圣祖皇帝驾崩,宏緖皇帝继位时才十岁,朝中大局一直是皇太后把持,宏緖皇帝成年后,借用各种手段打压了皇太后的母族,才得以将大权回笼,在此之前整整做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所以对皇太后,宏緖皇帝一直有着很深的防备!
“儿臣遵旨!”段凛澈躬身领命,眸子里闪过一份了然,起身与宏緖皇帝一同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宏緖皇帝走远的背影,皇太后不觉喃喃自语:“哀家已经应允汾阳王将茹婉郡主许配给寒扉了,他竟然让那段凛澈去保护茹婉郡主的安全,难道储君之位,皇帝心中已有定论?”
“太后,那真的琉璃碧玉簪,我们是不是应该…”太监林荫刚要再说,被皇太后一眼瞪了回去。
马车上--
知道手里的这个簪子竟然代表着如此大的利益,苏紫衣没有半分欣喜,反而觉得手里多了个烫手的山芋,这样的东西当众送到自己手里,只会给自己徒增祸事,只怕明里暗里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更多了!
早知道这簪子有这么多的利益,自己就在皇太后赐簪之初,就‘失手’碎了它了!反正这是物归原主的簪子!带着一丝懊恼,苏紫衣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青鸾嫉妒的看着苏紫衣把玩在手里的簪子,冷笑之余,自袖兜里掏出一个纸包,这纸包里的迷药,足够苏紫衣疯癫痴傻一个时辰了!
用手一戳,将纸包揉烂,一股带着清凉的香味,慢慢的在马车内飘散…
☆、第四十二章 借手碎簪
没有武功的人,这散骨香闻了之后,顶多有些头晕的感觉,而会武功的人,本能的会运功抵御,只要运了功,这散骨香便会饶人心智,轻则疯癫痴傻几个时辰,重则一辈子痴傻无度了!
为了对付苏紫衣,这包散骨香陆青鸾是片刻不离的戴在身上的,名满京城的第一名妓梅小莲,就是被人下了散骨香,自己脱光了衣服,冲到了大街上,赤裸着身子舞了三个时辰的剑,醒来之后羞愧难当、撞柱而亡,这反倒成全了散骨香的声名。
“许是马车快了点,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陆青鸾率先开口道,随即扶额倚在了车板上。
“我也是有点头晕呢!”一听陆青鸾这样说,苏默珊也觉得这马车快了些,不然怎么她也会觉得头晕呢。
苏玲玉和苏玲绯姐妹俩都没做声,可脸色也有些苍白的靠在车壁上。
陆青鸾微眯的眼睛,余光一直注意着苏紫衣的一举一动,见苏紫衣手掌一翻,双掌扣在丹田,便知道她已经开始运功抵御了,果不然,只片刻功夫,苏紫衣便浑身无力的靠在了车壁上,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眼神也明显开始涣散。
“郡主,小姐,王府到了!”车夫大嗓门的吆喝着。
陆青鸾暗自一笑,时间正好,如果苏紫衣在路上发作了,弄得人尽皆知,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自己肯定躲不开嫌疑,可在汾阳王府就不同了,苏紫衣若发了疯,汾阳王为了汾阳王府的颜面,必然以重病为由,私下处置了苏紫衣。
想到这里,陆青鸾心头的郁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马车一停,自感‘晕车’晕的头昏脑胀的苏默珊便第一个冲出了马车,苏玲玉和苏玲绯紧随苏默珊走了出去,而本该第一个下车的苏紫衣,则浑身瘫软无力的靠在车壁上,费劲全力站起身子,却如喝醉了酒一样,短短的三步车距,竟然踉跄的摔了两次,甚至连琉璃碧玉簪掉了都不自知。
那琉璃碧玉簪滚落在陆青鸾脚边,陆青鸾抬起脚,便将那碧玉簪收在了罗裙下面,失了皇太后赐的圣物,苏紫衣是不死也得死了!
心情的畅快,让陆青鸾眉梢都在跳动着喜悦,在苏紫衣下了马车后,将碧玉簪塞到了袖兜里,紧跟着下了马车。
“恭迎王爷、王妃!”蓝月心早早便在内院候着,心中担心陆青鸾,眼见汾阳王眉梢微挑,脸色不错,陆青鸾也一脸喜悦的下了马车,心中才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林芝兰自前面的马车上一下来,便看见苏玲玉、苏玲绯的脸色不对,紧忙问道。
“刚才的马车太快了,颠的我们都头晕了!”苏默珊一脸抱怨的说道,将头靠在了上前相扶的丫鬟身上。
蓝月心眼见几个小姐都有丫鬟向前搀扶,而陆青鸾因为这几天住在自己院子里还没配丫鬟,自然无人上前搀扶,蓝月心紧忙看了身边的林嬷嬷一眼,让那林嬷嬷将陆青鸾搀到自己身边,见陆青鸾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道不过是被马车颠着了,便也没太在意。
“都回去歇着吧!”汾阳王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陆青鸾一愣,眼见苏紫衣腿脚发软,整个身子都挂在莫伊的身上,双臂更是隐隐在发抖,眼瞅是要控制不住了,怎么能就这样功亏一篑,“父王--”陆青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请父王、母妃原谅,青鸾在大殿上失态,让父王和母妃蒙羞了!”
一听在大殿上失态,蓝月心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鸾求父王、母妃恕罪!”陆青鸾随即磕了个头。
周围的人都跟着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出,心知以汾阳王的脾气,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责罚了,何况还是个义女,这可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的大事呀!
“起来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汾阳王转身和蔼的一笑:“你年纪尚小,第一次入宫,难免的!”始终上挑的眉梢,显示这汾阳王此时心情甚好。
陆青鸾紧忙叩头谢恩,在周围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射向汾阳王时,就听苏紫衣一声尖叫,陆青鸾嘴角随即勾了起来!
“父王--,我的碧玉簪不见了!”
汾阳王闻言神色顿变,紧忙喝住那刚调转车头的马车,亲自登上了马车寻找,片刻后下车,脸色冷冽:“没有!”只这两个字,却带着久经沙场的狂戾之气,抬眼看着满院的亲人和丫鬟,语调阴冷的说道:“搜,给我一个一个的搜!”
一时间,明知这命令有些过分,却惧于汾阳王的威慑,几个女儿,没一个敢说个不字的。
别人可以不说,可林芝兰不能不开口,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就算是让嬷嬷搜身,传出去也是有损声誉的:“紫衣再仔细找找,许是放哪忘了!”
“不会的!我一路上都拿在手里,刚才放在袖兜里,下车时晕车也不甚在意,现下就不见了!”苏紫衣斩钉截铁的说道,许是因为失了圣物过于害怕,身子虽然发软靠在莫伊的身上,可出口的声音却很有力。
“搜!”汾阳王再次怒声喝道。
“倒不用全搜!”苏紫衣再次开口道:“马车里就我们姐妹四人,想必是姐妹们谁捡到了,和紫衣开个玩笑罢了,只还给紫衣便是了!这可是皇太后赐给的圣物,丢了怕是要连累整个汾阳王府的!”
“先搜她们四个!”汾阳王眉宇间隐隐跳动着一丝癫狂,鼻翼扩张着,嘴角的抽搐更如一只狂暴的野兽,让周围的人全都胆战心惊的杵在原地。
陆青鸾原以为是苏紫衣的散骨香发作,却没想到苏紫衣会这么快发现碧玉簪不见了,到现在仍将碧玉簪放在袖兜里不曾转移,自汾阳王那句搜身,便紧忙爬了起来,吓的缩在了蓝月心的身侧,一听要先搜她们四个,便缩手将碧玉簪撰在手里,悄悄的捅了捅蓝月心,待蓝月心有感应之时,慌忙将碧玉簪往蓝月心袖口里塞,就在这时--
“碧玉簪--”苏紫衣大声一叫,同时直指着陆青鸾的手:“碧玉簪!”
陆青鸾和蓝月心--同时本能的缩手,一声脆响,琉璃碧玉簪落在了石阶路上,碎成了两节!
死一般的寂静,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随着这一声脆响倒抽了一口气。
“不关…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陆青鸾用力的摆着手,后撤着步子,惊恐的看着蓝月心。
“不关你的事?!那这么说,就是蓝姨娘偷的喽?”苏紫衣推开莫伊,迈步走上前,步调沉稳,哪里还有半点腿脚虚弱不受控制的样子。算准了先搜她们四个人,陆青鸾一定会转移碧玉簪,自己假装中了散骨香,等的就是这一刻!
蓝月心脸色苍白的看着陆青鸾,众目睽睽之下,这碧玉簪就碎在自己和陆青鸾手里,还是个皇太后所赐之物,这让蓝月心顿时明白,自己若辩解,陆青鸾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蓝月心仰头看向汾阳王,娇媚的容颜上闪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王爷饶命!”
汾阳王的视线一直焦灼在那碎了的碧玉簪上,像是在看一个历尽千辛得到,却又瞬间失之交臂的东西一般,失神的怔忪在原地,片刻之后,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捡起碎成两节的碧玉簪,喃喃的道:“本王看看,能不能修补!”
修补?!好容易借手碎了它,怎么能让它再修补?!苏紫衣上前一步,快速的自汾阳王手里拽出了一半碧玉簪,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又一声脆响--,这半截碧玉簪碎片飞溅,绝对、绝对是无法再修补了!
☆、第四十三章 相互栽赃
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苏紫衣,原就压抑的气氛,此刻更是落针闻声,苏玲玉死死的握着林芝兰的手,盯着那一地的碎片,美颜上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晃动的瞳仁里竟然闪过一丝窃喜。
“父王要修补?之后呢?假装碧玉簪未碎?”苏紫衣轻声问道,语调轻柔,眼中的质问带着一丝薄凉。
汾阳王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碧玉簪用力的撰在手里,微阖着双眸压抑着眼里意味不明的痛意,苏紫衣说的不错,碧玉簪碎了的事是瞒不住的,如果自己修补碧玉簪,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被有心人冠上意图包庇和企图蒙蔽皇家的罪名,损坏皇家赐物便是死罪,可意图蒙蔽皇室、欺君罔上,那就是诛族之罪,两害相较取其轻。
关心则乱!汾阳王只片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将微抖的手收回广袖,感受着断裂的碧玉簪割破掌心的刺痛,再抬眸,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本王也是脱口,碎玉何以修补?”
“不能修吗?”陆青鸾惊声尖叫:“苏紫衣都是你,本来只断了两节,是你让它碎成这样的--”
“已为碎玉、何以瓦全?!”苏紫衣挑眉冷冷的走至陆青鸾面前:“表妹是想让整个汾阳王府万劫不复吗?”
陆青鸾的视线,自苏紫衣沉稳的步伐上,缓慢的移至那双冰冷的眸子,直到那双了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你根本就没中…”竭力咬住下一个字,咬齿的嘴微张着,如一只呲着牙的狼,下一刻便会扑上去撕咬一般。
“中什么?”苏紫衣冷哼一声:“中邪吗?确实!否则本郡的碧玉簪,怎么会跑到妹妹手里?”
“不关我的事!”陆青鸾怒吼一声:“你不保管好你的东西,反倒赖上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碧玉簪怎么会跑到我娘手里?”
陆青鸾毫不犹豫的将蓝月心推了出来顶替自己的过错,这让林芝兰顿时欣喜莫名,碧玉簪碎了,茹婉郡主的名头便形如虚设,而碎了碧玉簪的人竟然是蓝月心,这真是天赐良机,虽和自己之前借刀杀人要达到的目的有差池,可结果却相去不远亦,林芝兰适时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如今碎了琉璃碧玉簪,我汾阳王府是躲不过圣裁了,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如今怕是王爷也救不了你了,这毕竟是先皇时的圣物呀!”林芝兰一愣伤痛欲绝的看着蓝月心,在她眼里,陆青鸾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蓝月心死了,陆青鸾还不是任由她捏扁揉圆。
“琉--璃--碧--玉--簪?”蓝月心一字一顿的问道,一双媚眼随着这五个字越睁越大,之前只道是碎了皇太后赐给的一个簪子,以自己在汾阳王府的分量和对汾阳王的重要性,汾阳王说什么也会保下自己,而陆青鸾不行,才开口应下这件事,谁曾想竟然是这个簪子!“王爷--,臣妾更本就没拿这簪子,王爷明察呀!”
苏默珊本是惊住了,在蓝月心应下之初便吓傻在原地,如今一听蓝月心开口反驳了,紧忙跟着跪倒在汾阳王脚边:“父王--,肯定不是娘拿的,马车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娘也没接触过马车,怎么可能是娘拿的,一定是陆青鸾!是她拿的,想栽赃陷害娘!”如果蓝月心有事,少了娘的撑腰,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这些话是蓝月心想说却碍于母女之情不能说出口的,如今苏默珊一说,蓝月心顿时梨花带雨的看着汾阳王,无声的泪水,让蓝月心的双眸如一只淋在雨地里的小猫,可怜的让人心蹙,可偏偏那泪水不作美,将脸上的妆容昏花了一片,一道道泪痕五颜六色的流了下来。
苏默珊的一声‘娘’,让林芝兰心头一疼,自汾阳王特许苏默珊叫蓝月心‘娘’的那天起,这就一直是林芝兰心头的疼,如果自己不是带着未婚克夫的罪责入的汾阳王府,怎么会任由一个姨娘把持着汾阳王府内府大权,让那一声声的‘娘’打自己的脸!这么些年,无论自己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使汾阳王改变主意,将内府大权转交到自己手上,有时林芝兰都不免怀疑,蓝月心是不是握有汾阳王什么东西了!否则,以汾阳王如此爱惜颜面的人,竟然甘愿承担宠妾灭妻的罪名,宠惯着蓝月心!
“苏默珊,你说什么呢!谁栽赃陷害了?”陆青鸾怒吼一声,上前就推了苏默珊一把,一双眼睛如刀子般犀利,狠狠的刮在苏默珊脸上。
被陆青鸾推翻在地,苏默珊惊恐的看着陆青鸾青红的双眼,眼前涌现春桃那血肉横翻的惨状,一时竟缩起了身子,不敢再言语。
林芝兰是绝对不想让蓝月心有翻身的机会,见状眼里闪过阴冷,随即深深一叹,忧心的说道:“默珊,你孩子性也太重了,月心妹妹和青鸾毕竟是母女,怎么会相互栽赃陷害呢,难不成两个‘都’不想活了?”一个‘都’字,咬的极重。
蓝月心身子一颤,心知林芝兰说的是事实,如果自己和陆青鸾相互推卸责任,到最后只能是分不清缘由,一起赴死!为今之计,最好是陆青鸾自己承认她的所作所为,想到这,蓝月心直起跪着的身子,仰头冲汾阳王说道:“王爷,臣妾在王府这么多年,依仗着王爷的宠爱,管着这么一大摊子,可曾让王爷费过心?臣妾矜矜业业可都是为了…”
蓝月心故意将话顿在这里,一番话虽是对汾阳王说的,可眼神却始终满含复杂的看着陆青鸾,视线里更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话虽只说了一半,可陆青鸾知道蓝月心的意思,离开蓝月心,她陆青鸾在这王府里根本就无法立足,如果她主动承担下来,蓝月心能想法救她,毕竟蓝月心跟着汾阳王这么多年了。
可这么大的罪过,蓝月心一个姨娘能救得了自己吗?若是救不了,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若是她有能力,直接救了她自己不就行了!思虑再三,陆青鸾还是不愿冒这个险,垂下了头,不再看蓝月心!甚至根本不愿去想,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她自己!
自林芝兰开口后,苏紫衣最想做的就是找个椅子坐下,品一壶好茶,仔细的品味这场狗咬狗的戏码,偶尔在适当的时候添把火,就像现在:“父王,如果此事不能定断,势必要交给大理寺彻查,总不至于冤枉了姨娘!”
苏默珊一听苏紫衣的话,紧忙抱着汾阳王的腿哭喊道:“是呀父王--,不如交给大理寺,不能冤枉了我娘!”
蓝月心一听苏紫衣的话便心知不妙,伸了手却没能拦得住苏默珊的哭喊,林芝兰闻言则嘴角一勾,侧身不再言语,也无须再言语了!
陆青鸾一听大理寺便腿脚发软,强撑着站在原地,心如擂鼓,张口欲出!
送交大理寺,其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来,单就汾阳王,就不会让她们活着出大理寺,或者说为了汾阳王府的颜面和处境,无须大理寺,汾阳王就得给皇家拿出一个交代,也绝不会让这出‘母女相互栽赃’的戏码出演在汾阳王府以外的任何地方,让汾阳王府跟着蒙羞!
汾阳王脸色铁青,可除了脸色难看外,便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的站在原地,视线飘忽不定,如同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直到苏默珊那一声哭喊才瞳仁一收,做了重大决定一般,开口说道:“紫衣,带默珊走!”
蓝月心一听便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惊的忘了呼吸,意识到汾阳王的意思,猛地直起身子,抱住汾阳王的腿,刚要开口,却觉肩头一疼,嘴巴便不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