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便闭着眼睛不言语,吴氏拿眼窥了两下,继续笑道:“我听说南平郡王和廉亲王兄弟关系不睦哩,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太太听了立马睁眼问:“可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吴氏忙悄声说:“我听三老爷说的,还说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不睦,南平郡王才举家迁到杭州去定居,这么多年也没回京城一次。”
老太太听了略有些疑惑:“不是说老王妃年老,耐不住京城冬日的寒冷,才叫小儿子去南方定居,自己好去养老吗?”
吴氏听了拿帕子笑道:“这话也就骗骗世人罢了,老太太怎么倒信那个?您老也不想想,老人最是讲究落叶归根的,哪有一大把年纪倒愿意往外跑的?还不是帮着廉亲王和南平郡王圆这个兄友弟恭的谎罢了。”
老太太听了半晌没言语,只瞪着眼睛发呆,吴氏见话头说的差不多了,才起身笑道:“老太太歇着罢,我回去瞧瞧美玉去,等她身子好些,还得叫人去打听下侯爷府的亲事呢。”
老太太点头道:“既这么着,你就回去罢,好生看着美玉,我瞧着以后还是指望美玉好些。美玉的燕窝可吃完了?你再拿几两回去罢。”
吴氏笑盈盈等看着老太太叫人开箱子拿了上好的燕窝出来给自己,她眼见着老太太对美玉又上了心,顿时觉得心满意足,便又把美玉将来必能照看府里的话说了一些,哄得老太太又开心起来,这才回了院子。
正文 回娘家
当日晚上,顾礼回家来,李氏便将明日回娘家的话和他说了,顾礼笑道:“早该去拜访岳父大人的,只是这几日我有事情给耽搁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罢。元秋如今也空闲,山哥、泉哥、妞妞明日也不必去上学了,叫他们也一同跟着去拜见外祖父母。”
李氏笑着帮顾礼把外面袍子脱了,嘴里说道:“可是呢,母亲成日里念叨着这几个外孙子、外孙女,就是从来没见过,明日带他们过去好好和外祖母亲近一下。”
顾礼换了家常衣服坐在桌边,李氏给他倒了茶,自己则坐在一边忙忙的写了礼物单子,叫采雪都找出来包好,一会又吩咐小丫头去元秋兄妹的房里告诉今日叫他们早些歇着,明日好一同去外祖父家,转了个身又叫人去各屋里告诉丫鬟们把少爷、姑娘们明日要穿的衣服早早备下。顾礼见李氏心思浮动,便拉了她坐下,嘴里笑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倒像个孩子似的了,坐也坐不住。”
李氏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也不禁哑然失笑,便静下心来坐下。李氏刚吃了口茶和顾礼说了两句话,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又喊来采雪:“你去周嫂子那里,叫她收拾收拾,明日一起去那边罢。”
顾礼见采雪答应着去了,才问李氏道:“周嫂子可是那年你生泉哥和妞妞时岳母叫舅兄送到杭州的厨娘?”
李氏点头道:“可不是她!母亲心疼我生产辛苦,便把府里会药膳的厨娘送来与我。如今我们回京在家里住着,倒不好单独开个小厨房。周嫂子母亲虽然没了,但她还有个儿子在府里,叫他们母子分别几年已经是我们的不是,如今我身子早已调养好了,正该叫她回去和儿子团聚才是。”
顾礼说道:“正是,她毕竟是李府的人,跟了你这么些年已经十分难得。你叫人多包些礼物与她,再多多的给她银两,明日就叫她家去罢。”
李氏听见顾礼这番话语,心里自然高兴不已。李氏又和顾礼说了一会话,才唤丫鬟打了洗浴的热水进来,亲自服侍顾礼洗漱了,自己也洗了干净,方才和顾礼一并睡了。
翌日一早,顾礼夫妇带着两双儿女去上房请了安,回禀了去李府一事,顾老太太见顾礼郑重其事的收拾了要去岳丈家,心里便好大不乐意,加上昨日三房吴氏那一番言论,老太太看李氏又有些不顺眼起来,当下便冷了脸转过脸去不看顾礼等人。
顾礼熟知其母的脾气,当下未免有些焦躁,只是他又不能违背老太太的意愿,只得陪笑道:“如今回京述职,还不晓得会等到什么职位。岳丈在京为官多年,各府大人都是极熟的,儿子今日正好去向岳丈请教请教。”
顾老太太听了心里盘算了片刻,她到底是怕顾礼没好差事短了家里的银子,因此只得勉强笑道:“既然这么着,你们就去罢,下午早些回来,别在旁人家耽搁太久了。”李氏听了心里虽然不高兴,面上却不显,嘴上应承了几句,才带着元秋几个人同顾礼一起出来。马车一早备好了,采雪早吩咐小丫头将准备的礼物放到车里,顾礼和顾山一辆车先行走了,李氏、元秋、泉哥、妞妞坐了一辆大车跟着顾礼的马车出了顾府。
吴氏听见顾礼一家走了,便吩咐去叫李氏院里的浆洗、扫洒两处的管事婆子过来。那两个婆子本来是吴氏屋里的下人,虽然是婆子倒从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如今派到李氏屋里,倒是成日里的浆洗长房所有下人的衣裳,连手掌都比之前粗了几分,脸上也都狼狈不堪。她俩听见吴氏来人叫,忙打了水洗了手脸,把身上的土拍了拍,便跟着丫鬟去了。
两个婆子进了院子就不敢往里进了,都低头垂手的在窗下站了,自有丫头进去回话。吴氏听说那两个婆子来了,便在炕上坐了,才吩咐人叫那两个婆子进来。
两个婆子进来先给吴氏行了礼,方在一边站了。吴氏低头拨弄着杯盏里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太太都带谁去李府的?”
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扫洒上的婆子满脸堆笑道:“回太太的话,太太身边是采雪姑娘跟着,三姑娘身边是织梦姑娘陪着,泉哥和六姑娘带了奶娘同去。”
吴氏听了略点了点头,又问她道:“大太太回娘家都带了什么东西啊?”
两个婆子略微闻言讪笑道:“回太太话: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远远的瞧见采雪姑娘叫小丫头们抱了几个匣子几个包袱到车上,里面装了什么老奴真的不得而知啊。”
吴氏听了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顿:“你们却是死的?叫你们去那院做甚么你们不知道?少他娘的装糊涂。”
两人听了忙跪下哭道:“回太太的话:不是老奴搪塞主子,老奴不过是粗使的婆子,是进不得主子的屋子的,实在是不知道大太太都带了什么东西回娘家。”
吴氏冷哼道:“当日只当你们是机灵的人,才派你们过去。今日我才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傻的,你就是进不得屋子,好歹院子里还有那么些个人,你就不会找人打听吗?向来小丫头都是最爱嚼舌根的,给个仨瓜俩枣的还怕不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花了些钱,回头告诉我,我双倍给你们补上。”
浆洗上的婆子叹道:“太太不知,那日我们刚过去,就被三姑娘打发到下人院子去了,每日浆洗的衣裳都是三姑娘叫一个小丫头送来,却也不是姑娘太太的衣裳,都是些一等二等丫头的衣裳。我们这些人连人家院子都是进不得的哩。每日见的只有送浆洗衣裳的小丫头,只是她平日里见了我们也不肯多话,给了多少好处也全是一问三不知。”
吴氏闻言诧异不已,想了片刻便问扫洒上的婆子道:“你是扫洒上的,自然是在院子里伺候吧?”
扫洒的婆子忙回道:“回太太:三姑娘说,院子里的活有小丫头去做,只叫我们把院外面扫干净也就行了。每每我寻些由头想进院子,都被看门的婆子给挡了回来,说是三姑娘说了,只叫我们在外面伺候就罢了。”
吴氏听了猛一拍桌子,嘴上骂道:“好一个三姑娘,倒是像防贼一样防我呢。”那两个婆子谁也不敢搭话,只低头不语。吴氏越想越气,把桌上的茶具扫落了一地,她正要拿那两个婆子出气,就听外面有人喊道:“三太太可在家?老太太让奴婢来叫三太太过去呢。”
吴氏听了忙整理了头发,笑着迎了出去,挽着那丫头的手一路去了上房。
老太太早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了吴氏也没有好气,冷哼道:“你如今也越发惫懒了,也不知到我跟前伺候。”
吴氏听了忙陪笑道:“媳妇一早听说大嫂要回娘家,我本以为大嫂要叫官中出钱,便一早打发人去那候着,看需要备下什么礼物,我好叫人去准备。直到刚刚去的人才过来回话说:大嫂早就备好了礼物,已经大包小包的放满了一马车,倒不用媳妇来操心,媳妇这才换了衣裳过来。”
老太太闻言冷哼道:“她成日里和我哭穷,我看她把钱都搬回娘家去了。若不是看三姑娘的面上,我定是要骂她一回的。”
吴氏见老太太对李氏又嫌弃起来,忙又说道:“我瞧三姑娘虽然好,只是和我们不亲。我瞧她今日去李府的样子,倒瞧着比那日回府的时候还开心些。”
老太太撇了撇嘴道:“女儿和娘是最亲的,她这样自然都是她娘教的。只有我那傻儿子不知道跟娘亲,大把的钱财都交给媳妇管,都教她媳妇拿回娘家去了。哪里有放我这里让人放心,还成日里掰谎话和我说没钱,哼,没钱她媳妇会拿一车东西回娘家?”
吴氏陪笑道:“可不是,还是老太太精明。”顾老太太想了一回,越发觉得气闷,把李氏骂了一回方才罢休。
话说李氏等人一早坐了马车去了李府,李府管家早在大门外候着,引着马车进了府,元秋带着顾山兄妹四人坐了小轿直接进了内院,顾礼则去了外书房拜见岳父。
李母一早就打发人去瞧,瞧了七八回才有丫头跑来回道:“回老太太,姑奶奶带着表少爷、表小姐进府了。”李母听了满眼泪光,扶着小丫头颤颤巍巍的到门口站了,李氏下了轿子远远就瞧见李母站在上房院外,当下也顾不得顾山几个,自己上前抱住李母痛哭道:“母亲,女儿回来了。”
李母把李氏搂在怀里,母女两个痛哭一场,边上有个比元秋年长些的少女在一边劝慰了半天,李母方才好些。众人拥着李氏母女两个、元秋兄妹四人一起进了上房。
待李母坐好,顾山、元秋四人依次上前李母见了礼。李母见顾山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顿时欣慰不已,从匣子里拿出一块圆润的玉来戴他脖子上道:“这是我出嫁时,我祖母给我的,说是唐代的东西。我带了一阵子撩在匣子里就忘了,昨日听说你们来,我便想起这个物件来,叫人找出来给山哥带罢。”
李氏忙拦道:“这么个古董,给他做什么?”
李母拽着李氏道:“祖上说,这个玉有一个宋代高僧佩戴过,最是灵验的。你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了。如今,山哥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若能高中,你便也有个指望了。”
李氏听了只得罢手,看着顾山笑道:“我也不指望他高中,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母笑道:“那更要让他带着才是,高僧带过的,最是保平安的。”顾山听了忙谢过李母。
李母看站在地上的元秋,便招手叫她到跟前笑道:“这个定是元秋了。”
元秋笑着盈盈一拜:“元秋给外祖母请安。”李母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摸着她的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和李氏点头道:“我瞧着长的比你小时候还标致呢。”
李氏笑道:“她看着文静,其实最是个调皮的。”
李母道:“你当我不知?你这姑娘最是能干的,我听你哥哥来信说,当年你生产的时候,家里事情都是元秋打理的,京城那么些个大家闺秀,我瞧着没一个强过我们家元秋去的。”
李氏拿帕子捂嘴笑道:“母亲说这话也不怕人笑了去。”
李母听了又去匣子里拿了个玉佩出来,却是通身翠碧的,亲手带在元秋身上:“这个玉也是有些来历的。这是我娘当年的陪嫁,也是极难得的,如今就给你了。”元秋听了忙起身谢过了李母。
泉哥、妞妞两个小的请了安后就爬到炕上吃果子,李母见他俩个长的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忙把他俩一边一个抱在怀里。
李肃枫长子同长女都在府中,两人也见了姑母,李氏自有礼物相送。因顾山尚未见过祖父,李母便叫他跟表兄云涛到书房去见祖父,元秋和晓得李氏与外祖母多年未见,自然有好多话要说,便领着泉哥和妞妞随了表姐云葭到里间屋子去吃点心。
李母和李氏说了一回话,便说到元秋的婚事上,李母悄声问李氏道:“我听你哥哥说,元秋许给了南平郡王家的世子?”
李氏点头道:“正是呢,等元秋及笄后就成亲。”
李母闻言叹了口气:“元秋这孩子是难得的,多留两年也是使得的,为何要嫁那么早?”
李氏悄声道:“是老亲王妃定下的,驳不得回。”
李母听了半晌才说:“既然这么着,也就罢了。老王妃最是慈祥的,自不必说。就是南平郡王妃也是极好的,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我倒是常见她的,最是一个和气的人,元秋嫁过去也不会吃亏。我前儿听你父亲说,南平郡王一家秋后就要迁回京城,你可知道这事?”
李氏闻言奇道:“好端端的为何要迁回京城?”
李母说:“你哪里知道,人是要落叶归根的。老王妃也有年纪了,虽说杭州温暖,适合养老,但总是要回来的。”
李氏忙说:“我瞧着老王妃倒是身康体健的,在杭州再住个三五年怕是没问题的。”
李母笑道:“人老了,就会想家的。回来也好,有南平郡王在,你们家也有个靠山。”
李氏刚要开口,就有丫头进来回道:“老太太,饭摆好了。”李氏便不再言语。
李氏在娘家刚吃过午饭,顾府就有来人说廉亲王府派人来了,顾老太太叫李氏速回。李母听见便和李氏笑道:“既然这么着,你们就回去罢,改日我再叫人接你过来。”
李氏应了,带着元秋几人急急的回了府。
正文 廉亲王府来访
廉亲王和当今圣上是堂兄弟,位高权重的素来是不把顾家这种小户人家放在眼里的,如今派人来访,多半是看着元秋的面上。只是也不知来的是何人,又是抱着怎样的意思,倒不好让元秋冒冒失失的就出来见客。李氏想了一番,便嘱咐元秋道:“等回了府你先回屋去梳洗一下,若是有事我再使人叫你出来。”
元秋笑道:“母亲放心,我自然省得。”
马车路过正门,李氏透过纱窗见府内门里停着王府的马车,便隔着帘子对车夫说:“从西北角的角门进去罢。”车夫忙应承了,赶着马车路过顾府大门,从拐角处的角门驶了进去。
李氏下了马车也不敢耽搁,看着元秋几个坐了软轿回院子,自己带着采雪急急地去了上房。
此时顾老太太穿着见客的衣裳正陪着一个嬷嬷说话,见到李氏进来,满面笑容地冲她说道:“你这孩子,叫你见个客人也磨磨蹭蹭的,这是廉亲王府的高嬷嬷,是廉亲王妃的陪房。”
李氏上前和高嬷嬷见了礼,又给顾老太太请了安,待高嬷嬷坐了,自己方才坐下。老太太指着李氏对高嬷嬷笑道:“这就是我家大媳妇。”高嬷嬷闻言略欠了欠身一脸歉意地对李氏笑道:“不知道大太太今天回娘家,冒昧打扰,倒是唐突了。”
李氏笑着回道:“嬷嬷客气了。”
高嬷嬷拿出用蜡封好的厚厚一封信递给旁边的小丫头,嘴里笑道:“昨日太妃差人从杭州送了信件回来,有一封是南平郡王世子给令公子的,王妃怕南平郡王世子信里有要紧的事,叫我赶紧给顾公子送过来。”
小丫头赶紧把信捧着递给李氏,李氏接过来瞧了眼封皮,上面确实士衡的字,便将信件收起,客气地笑道:“有劳王妃费心了,倒让嬷嬷跑了一趟,该是我亲自上门去取才是。”
高嬷嬷忙说:“都是亲戚,大太太不要见外了。”顾老太太坐在上面听见这话,立即面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说道:“高嬷嬷说的是,两府以后就是亲戚了,还要常常走动才是。”
李氏见顾老太太说话造次,面上不禁一僵,连忙转了话题赔笑问道:“王妃身上可好?我今日回家还听我母亲提起王妃。”
高嬷嬷点头道:“王妃身上极好,李老太太我也是见过的,王妃常请她到王府里吃茶。大太太不知道,前阵子杭州送信回来说太妃入了秋就要回京了,王妃听了登时喜的不行,如今成日里盘算着如何收拾太妃的屋子呢。”
李氏一早在娘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并不觉得稀奇。顾老太太闻言却是一愣:“太妃要回京了?不住南平郡王爷那了?”
高嬷嬷笑道:“哎呦,看我这脑子,都忘了和
老太太说了。南平郡王府也要迁回来京城来呢,我们家王爷已经派人去修整打扫郡王府的屋子去了。”
顾老太太听了不禁瞪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吴氏,心里骂道:“整天就知道嚼舌根的东西,成日和我说南平郡王府远在杭州,我沾不上三姑娘的光。如今看来,险些听了她的话酿成大错。”老太太心里想了一回,又去看李氏,顿时觉得她端庄大方,说话举止也有规矩,心里便喜欢了李氏几分。
高嬷嬷说了一回话,便和李氏笑道:“我听说府上几位姑娘都是极好的,如今我来了也要见上一面才是。”顾老太太听了一叠声地使人叫去,又让人换新茶给高嬷嬷吃。
元秋回房后重新梳洗了换了见客的衣裳,织梦刚帮她梳完头发就有上房的丫鬟来叫,元秋见梳妆妥当,便扶着织梦领着妞妞去了上房。
因妞妞走路慢,待元秋到时,宝珠、美玉已经坐了半刻了。两人见到元秋连忙起身,姐妹四人互相见了礼方才坐下。
高嬷嬷不待顾老太太介绍,便拉了元秋的手到跟前,细细地瞧了瞧她的手,又往她脸上看了看,才笑容满面地和老太太说道:“这就是三姑娘了吧?真真好相貌。”
元秋听了只略微红了脸,李氏笑道:“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女儿,倒让嬷嬷见笑了。”元秋听了便微笑着和高嬷嬷见了礼,清清脆脆地叫了声:“嬷嬷。”
高嬷嬷笑着拉着她坐了,拍着她的手问道:“三姑娘如今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元秋笑道:“不过是做些针线罢了,闲了就看一会书。”
高嬷嬷闻言点了点头,眼睛往元秋身上一扫,见她腰间挂着一个荷包,便眯着眼睛细打量了一回,她见那针脚匀称、花色均匀、做工细致,便含笑点了点头。
高嬷嬷又和元秋说了一回话,见她说话举止都极有规矩,落落大方不优柔造作,心里便喜欢了几分。高嬷嬷又坐了一会子,因惦记着要还要回话给亲王妃,便起身告辞。李氏亲自出门将高嬷嬷送上车方才回了上房。
顾老太太此时面带喜色,见李氏进来也没了早上的厌恶神色,只疼爱地叫她到跟前道:“你回娘家也没多呆会就把你叫回来了。你好歹如今离娘家近,等闲了你再带元秋姊妹过去罢。”
李氏听了心下诧异不已,她虽然知道老太太有些势力,却没想到她转变如此之快。吴氏站在老太太身后,心里愤恨不已,且不说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得扭转回来,结果今天只来了一个嬷嬷就把这一切都打破了。另外老太太叫四个姑娘一起出来见客人,妞妞年龄小自不必说,单是元秋、宝珠、美玉三个,那嬷嬷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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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心里寻思着,面色就难看起来,她又瞧见美玉兀自在那捡盘子上的点心吃,登时怒气便涌了上来,上前就打她手道:“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吴氏一打骂美玉,不仅美玉愣住了,连李氏都皱起了眉头,老太太见能指望上元秋,便把疼爱美玉的心减了三分,又见她如今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喜起来。李氏见吴氏还冲着美玉骂个不停,便抬高声音喝道:“好了,她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么骂她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这当着老太太面呢,就罢了吧。”
吴氏见李氏开口,便冷笑着转过身去:“我小门小户出身的比不得大嫂知道规矩,只是美玉是我生的,我就是骂她两句也不算是没规矩罢。”说着又去美玉身上扭了几下,大声喝道:“你瞧你,一点出息都没有,连个好点的人家都攀不上。你若是把吃的功夫也用在描眉打扮上,也能像别人似的聘个好人家不是?”
李氏听见吴氏骂美玉的话,登时撩了脸下来:“弟妹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瞧见谁家姑娘是靠描眉打扮定的亲事了?你若是骂你家姑娘尽管回屋骂去,不要拉拉扯扯净说些不相干的。”
李氏对人素来都是和和睦睦的,如今盛怒倒别有一番气势,吴氏言辞本来就失了妥当,她又见李氏横眉竖目地喝了自己一番,便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顾老太太见李氏和吴氏拌嘴,也不开口劝架,只低了头去喝茶。
屋里静默了好一会,有丫头进来回话说:“廉亲王府差人送东西来了。”顾老太太一听,忙叫人去请,一会功夫一个媳妇带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丫头进来,嘴里笑道:“我们府上花园最近开了好大的荷花,王妃明日设下筵席,请各府夫人小姐过去赏花。王妃叫送帖子给老太太,另外送礼物给四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