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两个说完悄悄话,王氏又把青青放回了炕上,手脚麻利的收拾水盆和痰盂:“这两天家里摆宴席,米面鱼肉都有,我早上起来问娘拿了点白面和猪肉,按照你的口味,多切了些白菜叶在里头,包了二十个馄饨,我去煮了给你吃。”
宁氏连忙拉住王氏:“嫂子,我哪里吃的下那么多,一会你叫浩哥和大妞过来,分给她俩十个。”
王氏道:“浩哥这几天大鱼大肉吃了不少,可不缺这个。给大妞吃吧,我看她吃了肉菜又有些不舒服了。”
大妞不吃肉倒不是嘴挑剔,是她肠胃实在克化不动大肉,多吃几块就要肚子疼。她生下来就没有亲娘,从来也没喝过一口母乳。徐婆子每天从养了几只羊的铁老汗那买两碗羊奶,就这么用羊奶和米汤把大妞喂活了。只是大妞肠胃不大好,吃什么也不克化,如今三岁了,才比人家一岁的孩子高一些,这还是宁氏嫁进来以后给她买了不少点心才喂起来的。
宁氏听了大妞肠胃不舒服,多少有些着急:“嫂子递给我个茶碗,我昨天晚上奶水都多起来了,二妞也吃不下多少,我给大妞挤出些来。”
“行。”王氏点头,“大妞可不就是差了这口娘奶才瘦瘦歪歪的。”
王氏手脚麻利,不一会就煮好了馄饨,还在里头打了个荷包蛋。她叫上大妞,让大妞帮着拿筷子和空碗,俩人一起去了宁氏的屋里。
宁氏此时已经挤住满满一茶碗的母乳,整理好衣襟,叫大妞到跟前:“大妞过来喝奶,喝了长肉肉。”
大妞乖乖的坐在宁氏旁边,捧着茶碗小口小口的把奶喝光了,咧开嘴冲宁氏一笑:“娘,好喝。”宁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下午还有。”
今天是青青的三朝,王氏拿包被抱了青青到堂屋。按理说,孩子的三朝,宁氏的娘家得送来孩子一年四季所用的衣裤、兜蓬、尿布、摇篮之类的,有那讲究娘家的还送些彩饼、红蛋、花生、橘子等,以示吉利。但宁氏的娘家现在只有宁老二家一房,宁老二素来是个浑人,他媳妇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自然不会往徐家送“三朝礼”。幸好徐家也不把他们当亲家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生闲气。徐婆子只暗地叨叨了一句媳妇命苦,就匆匆准备洗三的物件了。
为青青接生的李婆子早早的到了,还特意穿了一身七八成新的衣裳,说来沾沾秀才家的喜气。一般来说,农家生了闺女,向来不算重视,不过草草洗洗就罢了。但青青好命,一出生父亲就中了秀才,徐家也算有些家底,借着中秀才这个喜事,青青的三朝得以大办。
不多时,邻居三三两两的就来了,那些媳妇婆子挨个瞧瞧青青,都笑着说:“长得好,又不眼生,这么些人也不哭闹,好养活。”有那年岁大的还连连点头:“和她娘小时候一个模子,长大也是个美人。”
说话间,人来的差不多了,徐婆子摆上了碧霞元君、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的神像,还是当初生长孙浩哥时请来的,李婆子点燃了香烛,徐婆子烧了纸钱,又领着祭拜了,李婆子也帮着祷告了一番,说了好些个吉祥话。
王氏准备好了木盆,将桃树根、李树根、梅树根煮的香汤倒上,放了几个彩钱葱蒜,又拿彩条将盆围起来,取个好彩头。徐婆子领着一家上下往盆里各添了一勺清水,添了几个铜板。虽不算多,但李婆子依然笑的合不拢嘴,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舀。
青青有些懵逼的坐在半躺在盆里,多亏了王氏的手托着她腰,才不会摔倒在盆里。虽然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但耳朵听的很真亮,大概明白这是家人为她祈福。青青吐了两个泡泡,也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完全没有真正婴儿害怕的感觉。只急的李婆子暗地琢磨,这孩子怎么不哭呢?赶紧拿艾蒿敲了敲青青的肚子,声音又高了两分。青青吓得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得哭才符合习俗?便皱了皱眉眉头,咧开了小嘴,嘹亮的嚎起来,努力挤出两滴泪。邻居们忙笑道:“就凭这嗓门,长大指定错不了。”
青青:…这逻辑没说的,服你!
青青虽然年龄大,但仗不住身体小,等王氏把青青从盆里抱出来,穿上新做的红袄子后,青青就睁不开眼,躺在王氏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
“二妞妞长的好看,像你。”听声音,这是她爹。
“她比我有福。”略带慈爱的声音肯定是那个人人都夸貌美的亲妈了,只是声音里有些惆怅,“只是委屈你了。”
“我委屈什么?”她爹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能与你结为夫妻,能有二妞妞这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是我的福气。兰花,二妞妞是我的亲生孩儿,永远都是。”
青青:…难道我不是?

第3章 商议(捉虫)
青青满月的时候,徐鸿达已经到县学去读书了,听不见小两口的悄悄话,青青表示很人生寂寞啊。
“噗…噗…”青青吐了两个泡泡,大妞跑过来,拿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青青的小嫩脸:“妹妹!”
三岁的孩子口齿还不算清楚,带着软萌萌的奶音,青青乐的咯咯的,伸出小手想去摸大妞的脸。大妞脱了鞋爬到炕上,趴在妹妹旁边,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妹妹!”
青青趁机摸了两把:…真嫩呀!
宁氏看姐妹两个在一起玩的开心,就下了炕去开箱选料子,她坐月子多亏大嫂王氏精心照顾,出了月子想给王氏裁身衣裳表示谢意。只是给王氏做了,也不能少了徐婆子的。徐婆子虽然有时言语刻薄了些,但每天去鸡窝里摸了鸡蛋总不忘让王氏给宁氏煮两个吃。
宁氏挑出来一块藕荷色的、一块绛紫色的衣料预备着给徐婆子做衣裳,又给大嫂王氏选了一块水蓝色的。想着小叔也要说亲了,也该做身新衣裳,又拿出一块石青的。
抱起青青,宁氏叫大妞跟着,带着衣料去了徐婆子房里。徐婆子此时盘腿坐着炕上正阴着脸呢:“喂一个还不足?怎么也叫大妞吃她的奶?费了老娘两三只下蛋的母鸡给她下奶使。”王氏站在地上轻声道:“大妞先天有些不足,这几年也没怎么长肉。她这才喝了弟妹一个月的奶,这小脸就圆了一圈。娘,大妞她娘只留了她一个…”想想曾经的二儿媳妇,徐婆子不言语了,半晌才道:“罢了,你再去杀只鸡给宁氏炖了吃。大妞她娘是个老实的,就是没福。”
“哎!”王氏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刚掀开门帘子,就瞧见宁氏带着孩子抱着东西过来,忙上前接过来,不忘扭头和徐婆子说:“娘,弟妹过来了。”
“不在屋里养着,过来干啥?”徐婆子仍有些心疼她的鸡,听见宁氏过来也没什么好气。
宁氏素来知道婆婆的脾气,也不以为意,脸上仍带着盈盈笑意,把手里的布料给徐婆子看:“娘,我想着小叔今年十五了,也该说媳妇了,这不赶紧找出几块料子,给小叔做身新衣裳。娘去相看新媳妇,怎么也得两身换洗的新衣裳,也给您选了两块。”徐婆子闻言,怒色瞬间烟消云散,眉开眼笑的伸出手:“快拿来我瞅瞅!”
宁氏笑着把衣料递给徐婆子,又拿起其中一块水蓝色的递给王氏:“我瞧着这块料子的颜色最衬大嫂的肤色。”王氏连忙把手往身上抹了抹,接过宁氏手上的料子:“这怎么说?还有我的?”
徐婆子此时正满脸带笑的往自己身上比划那两块布料,闻言看了眼大儿媳妇:“伺候了你弟妹一个月,她怎么也得给你做身衣裳才是。”
宁氏一边把大妞抱炕上去一边回头笑道:“可不是,大嫂也别客气,回头你把尺寸给我,保准半个月就给你做得了。”
徐婆子闻言,眼角一斜:“那我的呢?”
宁氏捂嘴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先给娘做。娘想要什么款式的?”
徐婆子道:“我哪知道什么款式?成天穿的不都是一个样儿。你在外面见过世面,知道什么样式好,你瞧着做就行。”
“那行。”宁氏又把布料叠了起来。
徐婆子又展开给小儿子那块料子:“你拿的料子好,颜色鲜亮,摸着也细发。”王氏道:“可不是,往常去镇上的布庄里,看那里头最好的料子也不如这个。”徐婆子拿手比划了下料子的尺寸,吩咐道:“老三的衣裳叫你大嫂做,我瞧着这块衣料大,剩下的布还能给浩哥做一身短衣裳。”
王氏笑着接过来,又和宁氏说:“弟妹刚出了月子,也禁不得劳累,娘的料子给我一块,我拿回去做。”
宁氏笑道:“那劳烦大嫂了。”
徐婆子看两个媳妇和和睦睦,不禁咧开嘴乐:“老三找媳妇也得和你们一样和睦才成。”
王氏道:“有娘看着,保准错不了。”
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了给老三徐鸿飞说媳妇,徐鸿飞就抬脚进来了。徐婆子一惊:“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徐鸿飞不爱读书,又不愿种地,偏生他脑子灵活,从小就喜欢弄些野趣的玩意儿到镇上卖。到他十岁那年,徐婆子求了人,把他送到镇上一家铺子当学徒。这一晃五年,徐鸿飞在铺子里也算是学有所成,接人待物十分伶俐不说,一张巧嘴十分会推销东西,掌柜的向来十分倚重他。
徐鸿飞满脸沮丧,进屋怏怏地和老娘、两位嫂子打了招呼,就要回屋躺着。急的徐婆子连鞋也顾不上穿,跳下抗来抓住他:“怎么了这是?你倒是说啊?”
徐鸿飞抹了把脸,把徐婆子扶回炕上:“别提了,东家的大小子去县里学会了赌钱,欠了人赌坊五百两银子。东家虽然有个铺子,看着生活宽裕些,但也没有多厚的家底,把家里的银子凑了凑还差二百两,就把房子铺子都卖了,还了钱后还余下些,一家子收拾东西回乡下去了。”
“啧啧!”徐婆子听了不禁直摇头:“遭雷劈的东西,几辈子的家底都给他败霍了。这养儿子就不能惯着,你那东家啥都好,就是惯儿子,这回把自己坑了吧!我和你们说,养儿子这方面,再没有比我明白的…”
青青躺在炕上听着,一脸黑线:祖母,你跑题了…
这一跑题,徐婆子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王氏早溜出去杀鸡去了,宁氏听着徐婆子嗓子已经开始有些沙哑了,连忙倒盏茶水递给她,趁着婆婆喝水的间隙问小叔:“一般来说,即便是换了东家,这些伙计也多半留下的。这新东家一个人没留吗?”
“别提了。”徐鸿飞闻言更是唉声叹气,“买东家铺子的是隔壁的徐老板,他和东家都是开的杂货铺子,素来不是很对付,平时瞧见我们也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卖铺子,他瞧准了东家急着出手,一时又找不到买家,趁机把价格压得很低,又把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打发了。”
“那个徐老板向来很抠,从他那买再多东西也不肯送你个针头线脑的。你不干了也正好,咱家那么多亩地呢,就是佃出去那么多,剩下的几亩地你大哥自己种也够累的。你如今正好家来,帮你哥种地不好?正好娘给你相看相看媳妇!”
“不好!”徐鸿飞站起身:“我不在家种地,我要是种地我当年就不出去学做买卖了,我还得出去找活去。”
徐婆子也急了:“就是找活也明年的,趁着这会儿你有空,我先给你相看个媳妇,你成了亲再找活不迟。”
“我不相!”徐鸿飞也急的瞪圆了眼睛,“这一年你领我相几个了,哪有一个好看的?就王家那个,胳膊比我还粗;还有李家姑娘,比我脸还黑呢!”
徐婆子听了气的拿起鸡毛掸子跳下炕就打他:“浑说什么你,人家都是好姑娘,让你在这瞎掰扯。那王姑娘,家里外头一把好手,就种地和你哥比也不差什么,这样的姑娘最能发家;那李姑娘虽说长的黑,但是细看挺标致的,又做了一手好针线,她绣一个帕子能卖一两百个钱呢。”
“您老是缺这一两百个钱是怎么着?”徐鸿飞一边抬着胳膊挡着脸,一边转着圈的躲:“我是你亲儿子不,你咋老给我相看这样的?”
徐婆子打了一通,也累了,气的站在屋里当间掐腰直喘气:“那你说你想要个啥样的?”
徐鸿飞一转眼,一挪两挪的朝徐婆子蹭去:“首先得长得俊,再一个得说话好听,如果也会做生意就好了,我俩好一起开铺子去。”
徐婆子听了好悬一口气没上来:“人家长得俊的又会做生意的看的上你这个土包子?自己吃几碗干饭不知道?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找个咱村里的大姑娘就很好,你看你大嫂、你二嫂,村里谁不说咱家娶的媳妇好,模样俊俏不说性子也好,你娘我的眼光好的很。”
青青在炕上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直乐。徐婆子听见“咯咯咯…”的笑声,回身瞪了眼青青:“你才多大就会听笑话了?”
青青:咯咯咯…
宁氏在婆婆和小叔吵架时心里就琢磨了个事,这会儿见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才抿着嘴笑着说:“娘,小叔在做买卖上挺有天分的,不行就开个铺子让他闯荡去。”
徐婆子扫了她一眼:“你说的轻巧,做买卖得多大成本呢?要是亏了,这银子就打了水漂了。你别看着咱家地多就以为有多大的家业,这老二才刚考上秀才,以后读书不知得花多少银子。还有老三,眼瞅着今年或者明年的就得成亲了,怎么也得预备个三五十两的。哎呦喂,不能算,这一算我又心口窝疼了…”
前一阵子,徐婆子大摆三天宴席,花了七八两银子,捧着胸口心疼的直哎呦,这都有一个月都不肯花钱买肉了,连家里常吃的豆腐都不见了踪影。王氏只能每天从菜地拔些菜做了给全家吃,或者让徐鸿翼去河里捕两条鱼改善生活,也就宁氏趁着坐月子能隔十天半个月的吃只鸡。
宁氏知道前情,强忍住笑,:“娘,您也知道我有些嫁妆银子,白放那也不生钱,我想拿嫁妆银子开个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徐婆子瞅了徐鸿飞一眼:“那玩意赚钱吗?”
“镇上有两家胭脂铺子,都是去县城拿的好胭脂,最好的一盒要二两银子的,就是普通的也要两三百钱。再贱些的几十个钱的胭脂也有,通常在我们杂货铺卖。”徐鸿飞说起镇上的买卖头头是道。
徐婆子一听直摇头:“镇上都有两个胭脂铺子了,你再开也赚不上什么钱啊?”
宁氏道:“不瞒娘说,我想在县城开铺子。二郎在县学里读书,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吃住都没人照看他,我实在放心不下。至于胭脂,我想着也不用去进货,我在刘家伺候的时候,大小姐不喜欢外面的胭脂,都用自己做的。这些年,我带着那些小丫头找了好些个古方,挨个都试了一回,做出来极好的有五种,还有十来种易得的。”
徐婆子听了一吓:“那知府大人家能乐意?”
宁氏道:“倒不是他们自己本家的机密方子,都是我们这群丫鬟瞎自己捣鼓的,不碍事。”
徐鸿飞皱着眉头说:“铺子开起来倒是容易,只是这做胭脂不是个容易的。光咱们家这几个人可做不起来,再者说也没那么大的地方。”
徐婆子倒没觉得这些是事,她总觉得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成本低,辛苦些倒不碍事,能赚钱就行。再者说,徐家在村西头还有十来间茅草房,平时农忙时雇的长工就叫他们睡那儿,略微一修葺,刷个大白就能用。至于人手,从村里雇上些手脚干净麻利的媳妇婆子,啥活都能干。
徐婆子慢慢的说了,又瞅着徐鸿飞和宁氏:“你们要是能干,我就在家帮你们看着做。”
宁氏道:“还有这做胭脂用的花得按季节收购,这个得小叔去跑。”
徐鸿飞道:“旁的不说,这花是不愁的。咱这平阳镇俗名就是玫瑰镇,每年都有好些外地的客商来这买花儿回去。”
徐婆子一撇嘴:“这花儿还用买,这房前屋后、地头堰边的都是玫瑰,还不够使得?”
徐鸿飞笑道:“那才有多少,自己家用倒是够,做买卖还是得收一些。前年有津省的客商来收玫瑰,我帮他搭过桥,一百斤不过才一两半银子罢了。”
徐婆子略微点了点头,看着宁氏,终于问出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老二媳妇,你打算出多少银子投到铺子里啊?赚了钱咱怎么分?”
第4章 胭脂店(修改)
“爹,您回来了?”听到房门响,堂屋里正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的女童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材瘦弱、面白无须的男子进来,不由得甜甜一笑。
男子笑着将手里的一包果子递给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大妞怎么没和妹妹玩?”
“不要叫我大妞。”女童娇嗔地撅起了小嘴:“叫人家朱朱啦!青青小懒猪睡到现在还没醒。”
俩人正说着话,一位年轻貌美、风姿绰绰的女人撩起门帘:“相公,你回来了。”
徐鸿达看到妻子宁氏,连忙快步走过去:“我还怕你歇晌没起来,没敢进里屋去。”
宁氏闻言不禁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青青那个小懒猪。”
“哪有这么当爹妈的!”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说人家小懒猪,有我这么可爱的小懒猪吗?”
“臭美。”徐鸿达故意糗她一句,心里却满心喜悦。自己这个小女儿最是古灵精怪,别的婴孩六七个月学话的时候,都是先会说娘,偏她只会拍着自己青青青青的叫,宁氏索性给她起了小名叫青青。为了听着是姐妹俩,徐鸿达给大妞也起了个朱朱的小名。
起初大妞对朱朱这个名也没什么概念,反而听大妞这个名字习惯些。又是这个青青,刚一岁就满嘴的话,还知道好赖了,天天说满村的大妞二妞,不如朱朱、青青听着美。大妞听得多了就上了心,不许旁人再叫她大妞。“我叫朱朱!”她总是这么郑重的自我介绍。
朱朱上前去拉住妹妹的手,认真的说:“爹买了果子,姐姐带你洗了手去吃。”
“好!”青青抬头看着喜欢装大人的朱朱,笑眯眯的点头:“闻着是枣泥味,定是县学旁那家朱记点心铺做的枣泥山药糕。”
“哎呦这个小鼻子,可真是没谁了。”徐鸿达抚掌一笑,“快洗手吃去吧。”又转头和宁氏说:“快进腊月了,县学也放了假,一会我去铺子里,和鸿飞一起归拢归拢归拢账本,今年咱早些家去。”
当初宁氏想开个胭脂铺子,一家人合计了几日,又打发了徐鸿飞到县城去打探了一番,才定了下来。宁氏拿出来五百两银子当本钱,租了个两层铺面,精心的拾掇了一番,挂上了“瑰馥坊”的牌匾。平日里,徐鸿飞白天带着个小伙计开门做生意,晚上就在铺子里睡。宁氏在县学不远处租了个小院,以便照顾徐鸿达吃住。
村里头,徐婆子雇了几个人收拾了自家田头的旧房子,又找了十几个相熟的品性好的妇人,蒸出玫瑰香露来,再按那十来样普通的方子做出胭脂来,盛在定制的小瓷瓶里。至于那几样难得的,都是宁氏自己在县里拿了村里送来的玫瑰花露继续加工,加了些滋补药物,十分难得。
听徐鸿达说要去胭脂铺,青青顾不上吃了两口的点心:“爹,我也要去。”
“多大的孩子就总喜欢往铺子里跑。罢了,今天就带你去,你三叔见了你去准高兴。”青青就像身带财运似的,每回她一到铺子,生意都格外好。那三两一盒的胭脂多半都是青青在的时候卖出去的,徐鸿飞一见青青就叫她小财神。
看着自家闺女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徐鸿达忍不住笑了一回,又问还在啃点心的大闺女:“朱朱也去罢。”
“我不去,娘和了面,我在家看娘烙饼。”朱朱当初跟着青青一直喝宁氏的奶,一年功夫就窜了一个头高,胃口也开了。如今更是对旁的都不感兴趣,每天就喜欢守着宁氏看她做菜做点心,小小年纪就一副想把宁氏的厨艺都学去的架势。徐鸿达见朱朱不想出门,便抱着青青去了铺子里。
瑰馥坊里,徐鸿飞正扒拉着算盘。这胭脂铺了开了也有一年了,生意只能算普普通通。徐家一家子都是平民百姓,本钱也不算特别多,开的胭脂铺子在正经商人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县里有权有势的或是有钱的大部分认那些老店,而县里的穷人多半买不起他家的胭脂。只有一些富庶的小户人家,买过他家胭脂,方知又好用又便宜,时常来光顾。
徐鸿达抱着青青,撩起了店里的帘子,店里的小伙子忙迎上来:“二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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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是家什么店?”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美妇撩起马车的帘子,一眼看到了一个红色牌匾,上书三个金色大字‘瑰馥坊’。”
一旁服侍的丫鬟听了忙让车夫停了下,跳下车去到店里瞧了两眼,又拿了一瓶胭脂回来给那美妇瞧:“三少奶奶,这是家胭脂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