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正门,人流越急。各色的大衣在眼前晃过,有老人有小孩有夫妻结伴而行。高度密集的人声令他脑中感到一阵刺痛。
他停下脚步,扶住额头,等待这阵刺痛过去。却未料下一秒,仿佛有把利刃切中他的神经,他眼前一黑蹲到地上,额上冷汗渗出。
有好心的路人前来扶起他,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夏名遐摇了摇头,勉强站起来,蹒跚地往外走。痛感逐渐消散,视野也明晰起来。
他其实生气了1
他心头的阴郁却不断加重,好似不见天光的梅雨季节里压在城市上空的浓重乌云,随时都要化作大雨冲刷而下。
夏名遐回来的时候,季小清只发觉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当作是冷风吹的,也没多问。找了位路人帮他们两人一狗合影,背后盛开着大片的印度红花。
她笑得格外灿烂,而夏名遐紧紧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天季小清过得特别开心,把泡面头整成了直发,下午又去世纪花园散心,晚上她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晚餐,饭后让华山去厅里看电视,她去厨房刷碗。
他说要陪她一起刷,最后还是被她推到外头去了。
季小清以前常常想,如果自己的结婚对象把家务都推给自己,每天做卫生煮饭刷碗,妻子保姆二合一,这日子该是多么悲剧。现在看来以前真是杞人忧天了。
她轻哼着曲子洗碗,突然响起白天傅景曦打来的那个电话,傅景曦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她擦干了手拨他的电话,那头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其实生气了2
这简直匪夷所思!晚上七点多夜生活大好的时光,傅景曦居然会关机!难道真的生病了…
季小清隐隐担忧,其实还有层愧疚情绪在,近半个月的时间也没怎么联系他,疏忽了自己的朋友。她又打给小六子和张煦,两人都说这几天没见到过傅景曦。
季小清不禁心头一沉,她飞快地刷完碗筷,走出厨房。
夏名遐见她套上外衣,问她这是去哪儿。而她愣在原地,答不出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很担心傅景曦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安然无恙。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夏名遐,“傅景曦好像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现在好点没。”
他的目光停顿了一秒,随即微微一笑,“去吧,早点回来。”
她心头落下一块石头,呼了口气笑道:“我很快就回来!”小白一路送她到家门口,她弯下腰拍了拍小白圆鼓鼓的身体,随即大步走向本田车,迅速地离去。
季小清分析下来,觉得傅景曦八成是在家养病。她在路上买了些水果,虽然有些冒失,但还是去见见他吧。她和傅景曦的母亲也打过照面,不至于赶她出去吧?
他其实生气了3
谢湄打开门见到季小清的那一刻,还真是愣神了。要是她没记错,这是既顾妍琦后第二个找上家门的女孩子。
“伯母好,我想问问傅景曦在家吗?”她手上提着两袋水果,对谢湄乖巧地笑。
“在的…你太客气了,还带了水果,”谢湄让身旁的钟点工接过水果,季小清跟着她们走入傅宅中。
“伯母,傅景曦是不是生病了?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口气不太对的样子。”季小清和谢湄一边往客厅里一边聊道。
谢湄微微挑眉,“他跟你打电话了?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好像没说什么,季小清已经没印象了。只记得他的声音很不对劲。正在她吞吞吐吐的时候,客厅里,傅明栋锐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三个人打了照面。
季小清觉得有点紧张。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他们不会误会她是傅景曦的女朋友吧?她是真把他当朋友看,坦坦荡荡地上门来探望病人,被惹出误会就不好了…
找她谈什么?1
她正思索着,傅明栋已经跟她招呼道:“季小清晚上好。”
“额…伯父认识我?”这真叫她吃惊了。
“呵呵,”傅明栋笑了笑,却让人不觉得轻松,反而更令人拘束了,“来找小曦吗?方便先跟我谈谈吗?”
完了…真的被误会了…
季小清眼前一黑,硬着头皮来到客厅最边缘处相连的茶室内。傅明栋要给她沏茶,她急忙接了过来,泡茶叶,斟热水,动作纯熟。然后给傅明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手臂弯起的弧度优美。
傅明栋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够了,谢谢。”
她低了头尝了口茶味,还不坏。她思索着还是自己主动解除误会比较好,所以开口道:“伯父,可能有件事情你们误会了…”季小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暗色的茶室内,她的脸颊红了两分,“其实我不是傅景曦的女朋友,只是他的好朋友,担心他生病了所以来探望他。”
“嗯,这个我知道。”傅明栋的话又令她意外了。
那他找她谈什么?
找她谈什么?2
见她莫名的样子,傅明栋的笑意沉了沉,“正是因为季小姐是小曦的朋友,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家里已经给他找了个对象,最近的半个月他们已经见了几次面,希望季小姐在一旁多多撮合他们。”
“什么…”她大脑瞬间放空了。
“给他介绍的对象,我和我妻子都十分满意。是刘检察长的独女,跟小曦一样有留学经历,年龄相近,品行也十分良好。季小清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傅明栋放下茶杯,视线往上看来,目光锋利如兵芒。
她冷笑,“你要我做什么?莫名其妙…”
等她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失礼了。只是突然间真的有些头晕目眩。
说起来也奇怪,从前傅景曦跟顾妍琦走得近的时候,她还暗自祈祷过他们在一起,后来顾妍琦离开了,她甚至觉得有些可惜。可今天听到傅明栋说傅景曦有个结婚对象,还要她帮忙撮合,她真觉得荒唐…
可是她凭什么觉得荒唐呢?他虽然是她的朋友,但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家庭,会把自己的伴侣、孩子、父母看得更重要…季小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并且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在焦躁什么。
找她谈什么?3
“季小姐你刚才说什么?”傅明栋颇有风度地重新问了一遍。
这时谢湄已经把傅景曦从房里喊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济,只是因为听到季小清找来了,他这才出了房门,不然打算在卧房里睡个一天一夜,弥补最近过度奔波的劳累。
抬眼,正见到季小清跟他父亲在茶室谈话。他下意识皱眉,走过去,却听到她那熟悉的嗓音说道——
“呵呵,伯父放心吧,我会努力撮合傅景曦和赵小姐的…”
傅景曦的脚步就这么静止在原地。好像有一种被最亲密的人背叛了的感觉…
他转身,往卧房走去。谢湄立即喝止他:“小曦你往哪里走!季小姐正在客厅里等你呢!”
谢湄的话把季小清的注意力拉过来,他抬眼见到傅景曦的背影正在客厅转角。她立即起身追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借力转过他的身体,见他脸色果然不佳的样子,关心道:“你感冒了?在家养病是吗?我还在想你怎么关机了…”
“跟你有关系吗?”他抬眼,漠然地看向他,“需要你来我家吗?你当你是我家的媳妇?”
找她谈什么?4
季小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漠,只是想到那位与他正在相处中的赵小姐…他的意思是不是,要探望也该是赵小姐来,而不是她,她多此一举了…
“喂,”她笑了笑,缓解尴尬的气氛,“我们不是朋友嘛?我关系心探望你也不可以?”
“朋友?”他尾音上扬,把她的心也吊了起来,“哼,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把我推开,现在我不需要你了,把你也推开可不可以?”他说完转身要回卧房。季小清赶紧拉住他,跑到他面前,觉得自己的心把胸膛磕得生疼。她的眼睛盯着他,转瞬不瞬,“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傅景曦被她追得心恼,夏启亮入狱和刚才季小清顺从傅明栋两件事加起来令他理智几近溃散,他几乎口不择言道:“和夏名遐冷战的时候,你天天跟着我东走西晃排遣苦闷,现在夏名遐回来了你就立即跟我撇清关系这阵子更是断绝联系了,今天你突然来探望我这个‘朋友’,怎么不叫我受宠若惊啊!”
季小清看着他的怒容,怔然无语。傅景曦索性继续说下去:“就请你不要继续以我朋友的身份自居了。我和刘小姐怎么样,也完全不需要你插手。你没那个资格!”
找她谈什么?5
他说完迅速转身,转动卧室把手。房门打开,他走进去,刚准备反手甩门,身后传来一句清晰的“对不起”。就像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在他的心上,所有的怒火瞬间溃散。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伫立原地。身后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以及又一声“对不起”。他这才觉得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大脑在思考身体该有什么反应。
身后的人却比他更快有了动作,季小清跟傅明栋夫妇打了声招呼后立即往玄关奔去,迅速地离开了傅宅。
傅景曦回身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懊恼地耕了把头发,却没有追去,他自己也正心烦意乱,或许彼此冷静是更好的方案。
另一边季小清用纸巾擦了眼泪后启动丰田车,速度就没下过80码。
她觉得她今晚真的是多此一举,甚至是自取其辱。
傅明栋要她去撮合傅景曦和刘小姐。傅景曦又笑话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是傅家的媳妇。更重要的是,傅景曦的那番话令她无地自容。她不想他们之间有芥蒂的,不想这样的…
找她谈什么?6
泪水又蜿蜒落下。她用手背擦了一把,一辆卡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她吓得六魂无主,这才发觉自己闯红灯来到路中央了。
交警过来扣下她的车子,见到她满脸泪痕,忙问她怎么了。八成猜测她在自杀。呵。她冷笑了出来。
这在交警眼里更加不正常了。警察请她下车。
车子被托送回家,而另一辆警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并没有按警笛,因此当她擦干泪痕回到家后,夏名遐并没发觉她有什么异样。他正在书房里办公,查看各大部门本月报表。
季小清躺进自己的被窝,侧身而卧,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情。
是因为被朋友误解吗?所以心里这么难受。
傅景曦对她而言,真的是极重要的朋友。一直都陪在她身旁,给她带来快乐扫去阴霾。曾经跟华山冷战或者误解的日子里,也是因为傅景曦,她才觉得不那么痛苦。
找她谈什么?7
现在,仿佛,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这种诛心的痛楚,比那个夏日的雷雨夜里被华山遗弃在公路上更甚!
为何会有这种错觉呢,就好像,她可以失去华山,却不能失去傅景曦…
夏名遐办公完了,去厨房温了一杯牛奶进来送给她,却听闻到轻微的抽泣声,他把牛奶放到一旁,坐到她床侧,伸手摸向她的眼眶,居然摸到湿漉的泪水,他立即把季小清拉过身来,看到她的眼泪,心疼地问她:“清清,你怎么了?”
季小清不说话,眼神仿佛失去焦点。
夏名遐皱眉,扶她起体,稳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清清,你怎么了?”
那个声音还是如往常那样轻柔温和,她缓慢地抬头,与他视线相接。
这个是他喜欢了两年的男人啊,初吻、初夜都给了他,以为是一生的伴侣,要天长地久相守下去的男人啊。可即使见到他,自己的眼泪也还是忍不住。
找她谈什么?8
她会不会弄错了呢…
她一直以为爱情是惊天动地的,要浪漫,要不凡,要深爱,要破裂,要重圆,要为那个人痛哭,要为那个人欲生欲死。或许,真正的爱情是近在身边的,平凡的,细水长流的,每天都可以见到的,却是必不可缺的。
恍然间,她对华山无力地微笑,眼泪急速而下,视线却定格在那双黛黑色的瞳仁上,“怎么办,我喜欢的人好像并不是你啊…”
如果现在醒悟过来,会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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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想先透个剧,小清最后是和小傅在一起的。华山有他自己的安排。
写下这个结局前,我已经考虑过许多。我想表达的也有许多。爱情错过了一开始的美好,就算念念不忘,也很难回到当初;还有一种感情,日日守在自己身边,融入骨血深入心魂,只待去发现的那一天。
也许有的读者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未免让你们郁闷所以我先透剧,愿意追的童鞋谢谢你们,不愿意追的童鞋也感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她生病了1
季小清发高烧了,39℃持续烧了一整个星期,人躺在医院病房里,整日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夏名遐下班就会直接赶到医院来,坐在她床旁边,用毛巾给她擦去汗水。每次见面她都在睡觉,他则安静地看着她的睡脸。有时会听到她说胡话,他忍俊不禁地笑。
他没有生病过,有些好奇,是不是感冒的人就会这么一直说胡话。说什么不喜欢你了,还在梦里一直跟人吵架。太有趣了。
近年底,夏洛集团各年度报表和总结以及新年新季度计划书纷至沓来,他的工作量一时间大幅增大。纵使他才思敏捷,看每个文件只消几眼就能抓住重点,还是耗去不少精力和脑力。
高烧的第七天,季小清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头脑也清醒很多。她睁开眼,先是看到窗外大片夕阳斜照,推测时间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移动目光,又见到在沙发上睡着,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的夏名遐。他的睡容沉静美好,皮肤比往常更苍白几分,浓黑整齐的睫毛关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虽然一直昏沉,却是知道这几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就像家人那样无微不至。
她生病了2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靠在床沿上蜷缩着身体。
不是开玩笑的,她觉得她喜欢的人,恐怕真的是傅景曦。似乎就是从冷战的那三个月,傅景曦一直陪伴在侧的三个月里,一点点渗入了她的心。也或许比她意识得更早,早到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不知道…
“你醒了?”沙发上夏名遐转醒,见到她清醒的样子欣喜地问道。
季小清转眼看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名遐推开那些文件,坐到床边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烧已经退下去了。”
“…华山,”她却已经忍不住开口,“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其实更像家人吗?”
“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会转化成亲情的。”他说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她也不反抗,只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家人在亲吻,干净温暖。“我让医生过来一下,没问题的话晚上就回家吧。”他挠了挠她额前的细碎刘海,转身出门。
是这样的吗…连季小清也迷惑了,究竟他们的爱情是更近了一步,还是已经烟消云散了呢…
她生病了3
回到家后,她把自己的被子抱出卧房,往客房走去。夏名遐见到了拦在她面前,问她这是干什么。
她低头想了想,回答道:“我最近还在感冒,还是不要传染给你了。”
“有什么关系。”他轻笑,接过她的被子又往卧房走去。
“华山!”她着急地喊,扯住他胳膊。夏名遐黛黑色的眼回看过来,深邃得如一口不见底的幽潭,水面上波光粼粼,水底下动魄惊心。“我…”她觉得心头压抑,耕了一把刘海,整理思路。
“那你睡卧房吧…”他眼中黯淡了几分,随即利索转身搬回自己以前的卧房。
小白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悠,茫然地抬起脑袋,不知该跟着谁走。
季小清蹲下身,朝它招招手,它摇着尾巴欢快而奔了过来,一头栽进她怀里。她顺着小白的背脊抚摸它,柔软的毛在手心里蓬开。
当季小清穿好羽绒服走出卧室的时候,夏名遐正向她的房门走来,或许是有什么忘记搬走了,却在见到她一身外出衣服的瞬间怔住脚步,“你要出门?现在?”
她生病了4
“嗯,去办点事情。”她含糊地回答。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清楚等会见到傅景曦该说些什么。
夏名遐垂下眼,灯光落在他漂亮的双眼皮上,照亮了精致明晰的褶皱,也同时照亮了眼底的落寞。他点了点头,侧过身给她让道。
季小清从擦身而过,刚走了几步,却听到他匆忙地喊道:“等一下!”
“嗯?”她转身用疑问的眼神看他。
夏名遐大步走过来,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勒疼她的肋骨,惊得她嘶嘶抽气,“你怎么了?”
他却恍若未闻,手臂的力度从未减小,长久后放开了她。就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挠了挠她头顶的发丝,“没事,早点回来。”
“哦,你乖乖看家…”季小清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的肋骨,转身往外走去。
季小清去爵士酒吧的一路上,都在思考着等会见到傅景曦应该说什么。
上次一定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情绪恶劣吧。事情都过去一个礼拜了,也该释怀了吧。
刘小姐来了1
她想了想,还是先努力恢复到从前亲近的朋友关系吧。
爵士酒吧地处闹市中的幽厢,往来的人影倒也不多,似乎来此处的都是固定常客。
季小清一进去就直奔二楼包厢,服务生认得她的脸,热情地来为她带路,她笑着婉拒了。
圣诞节降至,酒吧里也依照风俗挂起檞寄生、圣诞彩带、雪花贴模,甚至还在墙上喷彩绘,加上充足的暖气,令走入酒吧的顾客不由得心情愉悦。
她就这么扬着一张笑脸敲了包厢的门,随即直接打开,见到男人们姿态潇洒地坐在沙发上,唯一的女人被傅景曦搂在怀里,那是一张素未相见的光鲜脸庞。
“大姐来了!”小六子高兴地喊道,立即上前来拉着表情僵化了的她往里走。
大姐?半个小时前通话的时候他还喊她大嫂…
“大姐好!”、“大姐好!”那群男人全都改口喊她大姐。
季小清径直望向那个陌生的脸庞,小六子循着她视线看去,立即介绍道:“大姐,这个是大嫂!今天傅哥第一次带来见面。”
刘小姐来来了2
啧啧,这群人见风转舵的速度是快啊…
虽然他们以前乱起哄地喊着“大嫂,大嫂”,那时她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间改成“大姐”,她还真有种被夺了男人的感觉!
“怎么称呼?我是刘向洁。”女子冲她眨眼一笑。她的五官很立体,眼睛几乎是季小清的两倍大,又配上一双一字眉,神态里流露出几分悍色。有的人看长相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儿,比如这位刘小姐。
“季小清。”她突然有点怨念,自己的名字就好似已经失了气势。
“大姐你坐啊,”小六子拉着她入座,热情地攀谈道,“大姐你怎么好久不来了?我们都觉得奇怪呢!”
“哦,前几天生病了,对了,”她抬眼问向傅景曦,“你身体康复了没?”
他英挺的眉微皱,眼尾轻挑,显得眸子更加狭长秀丽,与她对视的时候几乎带走她的心跳。除了第一次见面被傅景曦的外表惊艳到了,后来她还真没怎么欣赏过细细观察过他的脸,今晚不知怎得觉得他俊逸非常,眼尾还飞扬着几分魅惑。
刘小姐来了3
“我什么时候病过了?”质问的语气,似乎并不友善。
“一个礼拜前…你好像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傅景曦不像往常那样总是笑眯眯的,今天脸色格外严肃,令她感到无所适从。而他的手还是牢牢地搭在刘向洁肩上。
男人在公开场合拥抱女人或者发生其他亲密的肢体动作,无非是在向外人宣告这个女人的归属权。
这家伙,不是真的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吧…他会是在跟她怄气吗…
季小清在此厢暗自揣测,刘向洁的目光也敏锐地定格在季小清身上。女人对于隐藏情敌的发掘总是极其敏锐的,她不会把季小清放在眼里,但是挫一挫情敌的念想还是必要的。
“小曦,你跟季小清是很要好的朋友吧?”刘向洁转头问傅景曦。他目光淡淡地自她身上扫过,言辞模糊地回答道:“一般般吧。男人还是和男人一起玩得来。”
见鬼了…季小清瞪大眼睛看他,今天的傅景曦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合着他上次说什么不是朋友的话是来真的?
何时气消1
“好像不是吧,”季小清此话一出,众人视线纷纷扫来,“我一直自认跟你是很要好的关系呢。”
刘向洁那双浓睫大眼瞪起来更加吓人,她听到傅景曦回答季小清道:“那是你错觉。”这才低笑开了。
“喂,”季小清已经笑得不那么从容了,“你忘了我们当了两年的朋友了?咱一起喝酒、打牌、野营、放烟火…你没事就跟我抬杠,一边损我一边抬高自己…”
傅景曦嘴角微扬,笑不露齿,侧着脸面向她,线条优美如画,“你说的那些,我从没记住过。”
这个男人毒舌一翻,再一次成功地把她噎住。
季小清直接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杯朝他脸上泼去,他也不躲开,那深红妖冶的汁液一路向下蜿蜒,沾湿了衬衣。刘向洁转头瞪她,原本是她两倍的眼睛硬是扩张成三倍,仿佛一张脸只剩下这双大眼,看得季小清心里一阵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