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裴予陌才回来,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双平跟的皮鞋,几张创可贴。他让她换上皮鞋,然后,掀起她的裤腿,要替她贴创可贴。“不用了,我自己来。”她想要阻止。“你好像总是在我面前受伤。”他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白皙纤细的小腿上,一个疤痕摞着一个疤痕,狰狞而又丑陋。“这是怎么回事?”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的男子,抬起头问她。“没什么。”千寻自嘲地笑,勉强在唇角牵出一点弧度,“小时候我平衡能力发育不完全,经常摔跤。”“这不是摔跤留下的疤痕,而是鞭子或者藤条之类的东西。”裴予陌沉着脸说,继而眉头皱了起来,“有人虐待你!是谁?你的母亲?”千寻苦笑了下,轻描淡写地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妈妈也不是虐待我,只是教训我一下。不用这样大惊小怪吧,谁小时候没有挨过打呢?”裴予陌不说话。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浓重的寒意。他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慢慢站起身。“千寻,”他脸上的神色渐渐转为温柔,“我发誓不会让你再受伤。”千寻出神地凝视裴予陌的脸,扶着树干的右手忍不住滑落。残破的阳光下,他的面孔如同泅了水的水彩画,慢慢滋长蔓延开来,成了模糊隐约的轮廓。
自此,千寻发现,她再也无法将裴予陌从自己身边推开,再也无法。~~~~~~~~~~~~~~~~~~~~~~~~~~~~~~~~~~~~~~~~~~~~~~~~~~~~~~~~~~~~~~~~~~~~~~~~~~~~~~
很多读者问到我锁文的问题,其实,我锁文也是迫于无奈。有些是因为即将出版,有些却是为了防盗版。我的文文是盗版比较严重的,据一些读者反映,几乎每篇文都被盗过。想到这儿,心情就有些沮丧。希望此文不要被盗了。最近也有开心的事,就是在JJ原创评论区,看到一张帖子,题目是《超经典小说推荐——不看真的会后悔(精心挑选杰作带简介)》,其中就有我的小说,一共有三篇——34.《六月天微蓝》(完结)BY心雯.... .....完美到无语的男主角.... 35.《红酥手》(完结)BY心雯 .....同上..... 36.《对不起,我爱你》(完结)BY心雯 .....再同上..... 只是简介太短了,呵呵,好像心雯只会写完美到无语的男主角。这个裴予陌好像也是哦…
不过,前面那三篇,因为读者的关系,加上自己心软,全部都是中间很虐,但喜剧收尾。昨日中午没事,自己重看了一遍,认为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是《对不起,我爱你》,最喜欢的男主是苏磊(他是以我的梦中情人为原型)。秦天朗也不错,林惟凯很适合作老公。裴予陌应该是最悲的一个吧?

稻草
失恋最有效的疗伤方式,便是展开一段新恋情。季滟不知道她和郝晨是怎么开始的,最初只是觉得他很善良,很阳光。高大而干净,给人一种英俊帅气的感觉。世间漂亮的男子很多,心地善良的男子也不少,但漂亮又心地善良的男子实在是太少了。那些个晚上,她借住在郝晨家里,夜夜睡在松软的床上,而他却蜷在沙发上裹着一条薄被熟睡。
白天,郝晨去上班,把钥匙交给季滟,告诉她可以自由出入。她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他对她笑笑说:“凭我的感觉。因为你很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女孩。”季滟接过了他的钥匙,并跟着郝晨学画画。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她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了。她热闹惯了,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在水里扑腾的感觉,而郝晨就是那根稻草。郝晨在优林广告公司作美术设计,有着不大的野心和小小的浪漫。每逢双休日,他都会背上画夹,骑着摩托车去郊外写生。和郝晨在一起,季滟心境清澈明朗,不似以前,总是为裴予陌的若即若离、阴晴不定而患得患失。季滟在郝晨家住了三个星期。临走前的晚上,郝晨买回几只大闸蟹加餐,两人美美地大吃了一顿,喝了很多啤酒。到半夜两点,季滟吃坏肚子,闹起了腹泻,郝晨二话没说背起她下楼。小诊所关了门,出租车一时打不着,他又背着她直奔医院。午夜的N城,街道上依然有行人。她一路上看到很多女人艳羡的目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背着女孩在街头狂奔,多么温暖的浪漫!到医院挂急诊,医生说是得了急性肠炎,得立即住院。郝晨又跑上跑下地替她办住院手续。等一切办妥,已是第二天早晨。输完液从昏睡中醒来,季滟看着守在床边的郝晨,眼里泛起泪光。
熹微的晨光从窗外照进来,笼罩着他沉睡的脸。她再次仔细看郝晨,他有端正的五官,气质洁净。虽然不如裴予陌英俊耀眼,但充满阳光。这,也许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平凡中的美好。
一个男人,完全不知道你的身份,却真心地为你做着所有事情,何况,他又有着那样让你心动的可爱。就在这个初冬的早晨,季滟决定将自己的爱情转移到郝晨身上。虽然搬回了季宅,季滟仍然和郝晨保持着来往。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常常一起去郊外写生,或者去看画展。听郝晨聊画画聊工作聊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季滟心里的痛慢慢减缓。她发现,自己已经对稻草产生了依赖,而这种依赖又渐渐凝固成了感情。然而,这个周末的上午,两人本来约好去看画展,临时却接到郝晨的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得回一趟老家。季滟正想问出了什么事,郝晨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郝晨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回来了,也不和季滟联系。她忐忑不安,一连给他发了十几条短信,郝晨全都没有回应。到底出什么事了?季滟满心疑惑和不安,晚上回到家中,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到郝晨最近更新的博客,立即目瞪口呆:“回到老家才知道,母亲患了尿毒症,肾功能严重衰竭,医生说,如果要彻底治愈,必须立即换肾,否则就要每星期做一次透析,才能延续母亲的生命。我回到N城一打听,换肾手术至少需要20万元,还不包括手术后抗排异的药物费用。我倾囊而出,将工作两年的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也只够做半年的透析,只好向同事和老乡借。其实他们也大多家境平寒,收入微薄,实在开不了口。但为了母亲,我只能厚着脸皮央求。另外就是多兼几份职…”季滟曾听郝晨说起过,他出生在湘西一个偏僻的小镇,17岁那年因父亲工作调动,全家搬到了省城,父母不久就离婚了。弟弟跟了父亲,母亲是下岗工人,供他大学学费已是不易,生活费全都是他自己解决。他心疼正上高中的弟弟,偶尔挣了钱还要寄给他。郝晨上大学时就到处做家教,周日还举着广告牌满街跑。郝晨贫困的家境和拼命打工挣钱的生活,是季滟根本无法想象的。她自幼锦衣玉食,社会经验缺乏,接触面狭窄,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从不耐烦去关心别人的事情。直到郝晨,这个和她过去所经验的完全不同的男子出现。20万元,季滟从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但对郝晨来说,却是他母亲的救命钱。
傻瓜,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季滟很是心疼,第二天直奔优林广告公司,郝晨的同事却告诉他,郝晨受伤住院了!季滟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为了给母亲挣手术费,郝晨到处接活,通宵达旦地做设计。昨晚郝晨上完班回家,又连夜赶自己接的活,今天一大早骑车把设计样稿送给客户,由于睡眠严重不足,郝晨骑摩托车下坡时,迎头撞上了路旁的木棉树。季滟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见到满头缠着纱布的郝晨,她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他说:“郝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家出事了?”郝晨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她,惨白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光彩。季滟伸出手去,轻轻地碰触他裹着纱布的额头,问:“疼吗?”“嗨!”他努力做出轻松的笑脸,“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家有的是钱!”她冲口而出。郝晨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季滟决心不再隐瞒——“我叫季滟,我父亲是俞氏集团的总经理季安澜。你母亲手术费的事,全都包在我身上。”“我不能,”郝晨轻轻摇头,困难地说:“我不能用你的钱。”“算我借给你,好不好?”她像哄孩子似的哄着他,“你母亲等着这笔钱动手术,你先用它救急,以后再慢慢地还给我。”看着那双琥珀般纯净的眼眸,郝晨无法拒绝。认识季滟以来,她的美丽,她的热情,时时牵动着他的心神,令他忍不住又舍不下。“郝晨…”她叹息地靠上他的胸膛,隔着衣服,听他沉稳而均匀的心跳,觉得异常温暖平静,“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知道吗?”郝晨什么也没说,用手温柔地圈住她,代替了回答。季滟以购买新跑车为名,央求父亲,开出了一张30万元的支票,交到郝晨手中。郝晨攥着那张支票,像是握着一颗少女的心。郝晨把母亲接到N城,季滟调动社会关系,让她住进了最好的病房,并请了权威的肾病专家为她会诊。换肾手术非常成功,郝晨母亲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感激之余,她真心喜欢上了季滟,认为她虽是豪门出身,却无半点骄纵气,对儿子又是一往情深。回老家的前夜,郝晨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个好女孩,你不要辜负了人家!”郝晨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让他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季滟,和她在一起也很开心,但这就是爱情吗?他无法确定。深夜,郝晨走进卧房,翻开《中国广告》,看着那些水彩画,一共8张,每一张代表一年。整整八年,她仿佛人间蒸发了,踪影全无。在N城的两年,郝晨除了上班,就是关在房间里,画一些自己才懂的画。所有的画面,都无一例外地画了同一个女孩。只有郝晨自己知道她是谁。那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扎越深,深深地嵌进肉里。他看着最后一幅画,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恍惚看见那个女孩对着自己,安静地笑。
呢喃的声音似来自天际:“林熙阳,我不会忘记你。”

命运
她置身在一座桃树林中。仰头,天空是黯然而单调的灰色,沉寂地压在头顶。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没有光,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在林中奔跑,似在寻找着什么,又像被人追赶,一颗心凄凄惶惶的,孤独无依。
绵延不断的雾气里,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光,上下摇曳。伴随着一声缓慢而深沉的叹息,一个身影从雾境中凸显出来,渐渐在她面前汇聚成一个白衣少年。浓黑的头发,英俊的眉眼。白衣少年站在阳光底下,勾起唇角朝她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林熙阳!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朝他伸出右手。近了,近了,再差一点就可以触碰到了…“千寻,快醒醒,你该下车了。”乐嘉嘉拼命摇醒她。千寻睁开双眼,第一眼望见的是从车窗玻璃外涌进来的光线,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眼睛有些微的疼痛。“两个小时的车程,你居然睡得这么熟!昨晚又没有睡好吗?”乐嘉嘉关切地问。她知道千寻有失眠的毛病。近段时间,她明明睡得很好,为什么又会做那个梦?一而再,再而三,儿时的记忆化作梦境重复出现,梦里的她永远停留在14岁,也永远只能见到16岁的他。“你的准姐夫在等你呢。”乐嘉嘉贴靠在她身上,笑嘻嘻地说,“如果误了站,他会急疯的。”
知道千寻和裴予陌交往的事,乐嘉嘉像是抓住了把柄,少不了打趣。每回千寻都显得很尴尬。她愈是尴尬,乐嘉嘉就愈是得寸进尺。谁要她是第一个预言他们之间有暧昧的人呢?
车子到站了。人们争先恐后地挤向车门。千寻从座位上站起来,望向窗外。那样多的男男女女,她一眼就看见了裴予陌。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场合,他都是最耀眼闪亮的那一个。他立在站牌下,穿着米色的风衣,目光热切盼望地盯着车门。乐嘉嘉将车窗推开,探头冲他叫唤:“哎,裴帅哥,我将你的心上人安全送到哦!”
于是,她看见裴予陌笑了,以一种明亮的笑容,大踏步地走向车门,将刚刚跳下车的千寻拥进怀中。多么般配的一对佳人!多么赏心悦目的一幕!乐嘉嘉满心艳羡,又满心祝福。千寻,你一定要幸福!千寻和几个同学被老师派到郊县中学支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和裴予陌没有见面。
“还好,你没有瘦。”他下巴抵着她雪白的头顶心,温存地呢喃。“你好像瘦了。”千寻推开他,缓缓抬起头。干净的白色衬衫敞着领口,下巴的线条清晰而流畅,薄而性感的嘴唇勾勒出淡淡的笑意,深邃的双眸流转着温柔的光。“那是因为太想你。”分离一个月,那些寂寞的昼夜,使他的意念更加澄明,更加清楚地知道,他要她,用一生一世去呵护,去守候。唯一的问题是,她要他吗?离开人潮拥挤的站台,他们在梧桐大道上牵手而行。这条梧桐大道长而静谧,最适合情侣温馨漫步。到W城四年了,千寻还是第一次和男生这样肩并肩走梧桐大道。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温情丝丝点点从心头蔓延,宛如梧桐枝叶间闪烁跳跃的阳光。
路旁蹲着一个老头,是摆算命摊的。千寻突发奇想,停在他面前:“老人家,给我看看手相如何?”“怎么你也信这个?”裴予陌很意外,扬了扬眉。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受命运的摆布。总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操纵着自己的人生。更因为那个纠缠自己的梦境,它到底暗示着什么?千寻期待解开谜团。老头执起千寻的手,仔细观看,暗暗吃惊。一个女孩子竟有如此错综纤细的掌纹,征兆她一生命运多舛。他注视掌中乾坤,迟迟没有开口。“老人家,到底是怎样的?”千寻乌黑的眸子写满期待。老头抬眼望着千寻,镜片后的瞳仁诡谲莫测:“小姑娘,你命运非常坎坷,童年不幸,早年丧母,感情线也很紊乱。你一生中会遇到两个男人,但有情无缘也是枉然。而且,你的生命线枝节横生,人中也不长,耳垂小。照我看,你将有一场大劫,如果度过去了,你会长命百岁,如果过不去,活不到三十岁…”“你说什么鬼话?”裴予陌打断他的话,脸色很难看,哑着嗓子嚷,“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算命的!”“罢罢罢,命运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头悻悻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想收你们的钱。”“你帮我算了命,我自然要给钱。”千寻平静地说,掏出一张十元钱交到他手里。
“为什么给他钱?”裴予陌沉着脸说,从老头手里夺过钞票。老头下意识地看看裴予陌,重又开口:“这位先生,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免了,我从不相信命运。”裴予陌口气坚决。老头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他,隐隐带着悲悯:“曾国藩的《冰鉴》说,人分九种相,先生相貌清俊,眼神透亮,属清相类型。这种相的人,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外表看似冷酷无情,却是性情中人。如果能遇见真正情投意合的人,则非常专一执著,可以为爱情付出一切。”
裴予陌犹疑片刻,将十元钱塞进他的手掌,拉了千寻便走。“那个老头说的话,你不要太相信。”一路上,裴予陌紧紧攥住千寻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你干嘛这么紧张?”她转眸看他。“我怕…”裴予陌不肯说下去。“怕他会一语成诹?”她垂下头,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千寻,”他握紧她冰凉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其实命运是可以改变的。真正操纵人生的,是我们自己。”千寻抬起眼睛看他,瞳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那让我们一起来改变命运,好不好?”裴予陌的不安消除了,颊上紧张收缩的肌肉放松,不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再一次地揽她入怀,紧紧地,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被树叶折射后的阳光倾泻在两人身上。从此,这个城市不再有冬天。两人逛了一个下午,最后去超市买菜,回到裴予陌的单身公寓。“听宋嫂说,你很会做菜。我还没有尝过你的厨艺。”宋嫂连这个也跟他说?千寻斜睨他一眼,说:“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裴予陌将双手抱在胸前,用含笑的眼眸看着她:“差不多几乎大概都没有了。”
她惊讶地挑起眉毛:“你不会连我的生理…”“当然知道,每月的4到8日,你都不会下楼吃饭,还要宋嫂打电话到学校请病假。”
千寻羞红了脸:“你是一个男生,说这些为什么一点都不害臊?”裴予陌屏息,然后轻轻地说:“还记得那次你昏倒住院吗?送你去医院的路上,宋嫂告诉我,你每个月的那几天都很痛苦,只有生了孩子才能缓解。千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千寻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僵了几秒钟,又继续自如地洗菜切菜。千寻确实能干,厨艺极佳,魔术般变出一桌好菜。裴予陌坐在桌前,眼角眉梢流露喜色:“宋嫂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孩。”千寻望着狭长西餐桌对面的他,抿嘴一笑。其实一切都拜母亲所赐。她用苛刻和疏离逼迫自己从小独立,迅速成长。心情大好,裴予陌拿出一瓶红酒,却被千寻的豪饮惊吓。“这不是果汁。”他按住她的杯子。“你怎么这么小气?”她斜睨着他,脸上露出罕见的娇媚。他心一软,松了手。
千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抬起头,瞳仁仿佛罩着一层琥珀色的迷雾,惹人怜爱。
“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裴予陌意外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每个人不是都会有理想什么的,会想以后要做什么事,或者实现什么目标?”她轻轻地笑,“我的理想,是做一名乡村教师,远离喧嚣繁华的都市,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那真是世外桃源的生活。”他也笑,坐直了身子,对着她的眼睛,“我早就想过了,这一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千寻立刻打断他的话:“可不要说什么和我结婚,娶我之类的。”他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孟千寻,你倒挺会自作多情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理想,是要和你结婚啊?”千寻被他的笑弄得窘迫而尴尬。裴予陌上半身倾向她,清清楚楚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好爸爸。将来生一个孩子,儿子女儿都可以。我一定要疼他,爱他,保护他,绝不让他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不要分开。我要看着他长大,快快乐乐地长大,一辈子平安幸福…”千寻半晌没有说话,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泛起一层水雾,折射着头顶白色的灯光。
从裴予陌这段话里,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在痛苦和孤单中成长的创伤。她痛惜他的童年,更痛惜此刻的他。他将她的杯子倒满,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碰向她,说:“干杯!祝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干杯!”她低下头,将杯中的红酒喝光了。红酒不是饮料,后劲很大。千寻不久就头脑昏眩、神智不清。裴予陌收拾完桌上的杯盘狼藉,走出餐厅,她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他看看手表,不过九点钟,他可以叫出租车送她回去,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他抱起沙发上这个酩酊大醉的女子,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床上。坐在床的一边,俯身看着她。她苍白的面颊因酒精而绯红,睡着的样子,恬静而纯美,似婴儿,不时有梦呓。纤细白皙的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想起白天算命先生的话,裴予陌的心忽然掠过一阵疼痛。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感觉怀里那温软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拒绝,亦没有任何回应。不管未来的命运如何,至少此刻她在自己怀里。他将脸埋在她浓密的黑发中,喃喃地说:“千寻,我忘了说,那个孩子必须是你生的。”
这个夜晚,窗外星光迷离。

分离
早上六点。淡黄色的阳光落在窗台上,映得玻璃闪闪发光。千寻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双男性的臂膀环着她的身子,鼻息热热地扑在她的脖颈上。意识到自己和裴予陌相拥于床上,她脸红心跳,又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变缓了。
她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定睡熟了吧?千寻想着,正欲推开他的手,悄悄地起身,谁知才刚动了一下,那双手臂就立刻环紧了。原来他是醒的!她的脸更红了,呼吸几乎停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千寻既不安又害怕,全身僵硬。裴予陌拥得她很紧,呼吸越来越急促。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千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紊乱激烈。然后,一只手悄悄地探进她的衣服下摆,抚触到了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千寻按住他的手,低低地说:“不要!”这声抗议,听在他耳朵里,更像是呻吟。
她冰肌雪肤,柔若无骨,如此令人迷醉的胴体,美丽得超乎他的想象。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呢喃:“千寻…”,就扳过她的脸,疯狂地吻了上去。不同于上两次的唇唇相碰,他贪婪地抵开她的嘴唇,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急切而狂热地与她纠缠,深深地攫取她的芳泽。日日夜夜的相思,长久以来的渴慕,他多么迫切地需要。只有她冰凉柔软的身子,才可以慰抚他遍体烧灼的欲望。千寻被这汹涌而陌生的情潮吓呆了,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任由他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