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心喜,拉过相思来道:“兴许你是不记得了,你们家上京来前,你反倒是因为生病先一步来了,还在我正房住了几日。咱们都是自己家人,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孟字,你若是平日里有什么难处或是想找姐妹们一同玩耍,只管从小门过来,都是自己家。”
相思也听张嬷嬷说过,那时只觉着此事蹊跷与前世完全不同,不说她没丢了手指,就是一早先一步进了定安伯府就是怪事,然这会子她到回过味儿来,那日她提前来了定安伯府,又神智不太清楚,并没有给何氏带来什么麻烦,反而因为身子太弱整日昏睡到引得何氏疼惜亲近。
到底是什么人给她这么大的帮助?
下意识摸了摸小指,相思羞涩道:“本是应该我上门道谢的,还让大伯母操了那么多心。”
“你这孩子就是谨慎,无妨,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可是最最喜欢女孩子的了。”何氏笑得温柔,还给相思理了理衣服。
相思低下头,总觉着心口酸胀的厉害。
差不多到了请安的时辰,外头月环领了大房最小的姑娘孟尘惜过来,这姑娘似乎还没睡醒,眼神愣愣的让人领了进来。一进门见着相思,直看了许久才喃喃道:“莫非是我做梦了不成?”
屋里的人都笑,相思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道:“醒醒吧,这可是白日了。”
“原来真是三姐姐!”孟尘惜傻傻的眼神转了清明,可又想长兄对三堂姐格外喜爱,不由又是酸涩,但下一刻她再想相思与她年纪相近,若是她与大房常来常往,她可就多一个一起玩耍,竟又开怀起来。
小姑娘家家脸上藏不住事儿,相思一眼便瞧出来了,只觉着这个妹妹通透的可爱,比之那个整日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回算计的孟桂芝,好上百倍千倍,甚至站在一处相思都觉着自己年纪小了好些,也更像是九岁的孩子。
“五妹妹可算是醒了。”相思在她眼前挥了挥帕子道。
孟尘惜慢了一拍,嘟了嘟嘴道:“本来我还是二娘来着,现在到成了五娘了。”
屋里又是一通哄笑,却又不敢放肆,毕竟还是在孝期。何氏用帕子捂着嘴靠在长女身边,孟辛桐的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但依然能看出她比平日要愉悦不少。
家人凑到一处,男孩子们都在前院没有过来,何氏就招呼相思一同用了早膳。
相思来之前只进了一些糕点,这次吃上热汤鲜粥,肚子里也满足起来,只觉着这里的空气哪哪儿都比二房要舒坦,竟生了能留在这里一辈子便好的心思。
早膳用过,这时候外头才有嬷嬷进来回禀,说是姨娘们过来请安。
相思下意识往孟辛桐与孟尘惜那边儿瞧,就见她们笑容淡了许多,就连何氏都收了温暖的目光,微冷道:“让她们在花厅等着吧。”
那日发丧,相思并没有见过伯爵府上的妾室们,这本就是规矩,所谓的妾室就是应该做为传宗接代或是平日逗乐的玩意儿,也就只有她的父亲才会将一个庶出子的生母捧在手心上,弄的府里妻不是妻,妾不是妾。
孟辛桐与孟尘惜随着何氏的话音都起了身,相思自不好留也就跟着。三人一排给何氏行了礼就从侧门出去了,相思走在窗边,只随意往窗外一瞧,一溜儿三四个妾室就站在那里,瞧着年纪都不小了,打头的那位鬓角都生了白发。这些妾室与相思记忆里的妾室完全不同,没有梅姨娘的伪善精明,也没有她前世那位丈夫后院里那些妩媚多情,更看不到一丝争风吃醋的味道,她们就那样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候。
说起来妾室也不过就是奴才罢了。
“三姐姐,快来!我前儿得了一卷古书,说的是上千年前人文风貌的,格外有意思,你要不要看?”
相思回过头,快步跟了上去,裙角微动,步履轻盈。
她就说不可能所有人家的后院都如同二房或是她前世的夫家,总有如此清正合乎规矩的人家,哪怕不能阻止自己的丈夫纳妾,也应该像何氏那样拢得住丈夫,压得住妾室,而作为丈夫也应该像大伯父这样,给予何氏正妻的所有尊荣,只要正妻有所出,大伯父就再没纳妾,往日的妾室也没能生下一男半女。
前世今生她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一直在尘惜的院子里待到下午才回去,相思略带遗憾的辞别了看守小门的嬷嬷,心情带着自己也想不到的轻松往院落里走。
只她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她人还没拐进自己的院落,就见着秦嬷嬷站在路口一直候着,似乎格外着急。
相思一见就不好,但又躲不过去,干脆直接就走了过去道:“嬷嬷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儿?”
“哎哟,二姑娘您可回来了,今儿一早太太瞧不见您,急得哭了一上午,后头就让老奴在这儿守着,就怕错过去了。”秦嬷嬷表情那叫一个夸张,若不是相思心里有数,到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母亲有什么急事么?”相思看似急迫道。
秦嬷嬷拿眼一溜儿相思的小脸,心里总觉着没底,可还是卖力的哭诉道:“昨儿个太太让老奴给姑娘送药,却又不知道姑娘是否安好,今儿一早太太就想来见见姑娘,谁知道姑娘居然不在院子里,也没说去处。太太可是急坏了。”
相思只觉着烦躁的要命,上辈子的暴脾气就冲出口,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硬邦邦的回道:“那还烦劳嬷嬷告诉母亲,我已无大碍。今儿也是因着二堂兄身体不适,我上门探望,并没有去往别处,让她放心就是。”
秦嬷嬷奇怪相思怎得不如以往那样在乎关氏,若是在燕州的时候,怕是姑娘早就冲去了太太的屋子,要说这个家还有谁真正将太太放在心里,那就真的只有这位嫡出的二姑娘了。然而一路奔波过来,难道说真的是一场灾难之后让二姑娘与太太离了心?
秦嬷嬷咬咬牙,定是张嬷嬷那老货背地里说了什么,大家伙都是永昌侯府里出来的,这会子到只会为自己打算了。
“太太若是看不到姑娘,怕是也不会放心。”
相思知晓这便是不能了结了,只得连衣服都不得更换,匆匆与秦嬷嬷去了正院。
这人一踏入正院,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几乎让相思作呕,她知道这是她前世带来的反应,正院这种地方应该算是她上辈子最终最厌恶的地方,甚至超过老太太的院落。
“她就是个不懂事的,若是真的懂事,昨儿个能不劝着她爹回正院来么?”
相思扯扯嘴角,她这个母亲当真从来不懂得隔墙有耳。
“我都让秦嬷嬷去寻她了,她都不知道为我说几句好话,她爹那么辛苦,却一直在外院宿着,这万一身子受不住谁来照顾!”关氏在里头说着话又哭了起来道:“她姐姐还知道来哄我几句,可是她呢,大早上的就跑出去玩了,也不想着我!”
秦嬷嬷想要咳嗽一声,被相思一把扯住,然后掀开了帘子。
就在此时,整个房里的人都听见关氏说道:“说到底,如今老爷与我离心,还不是因为相思是个女孩子!”
第十七章
“太太!太太,二姑娘回来了。”秦嬷嬷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的如同石子划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关氏捏着帕子的手一哆嗦,难堪的转过头看向门外。
相思就那么静悄悄的看着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回来啦…这一整天去哪儿了?也不和母亲说一声。”干巴巴带着涩意,心虚又像是强装镇定,关氏挤出一丝笑道。
相思缓步进门,假装没有看到屋里下人们的脸色,她随便找了一处坐下道:“是大房二堂兄身子不适,父亲让我带着礼品过去探望,今儿走的急了还没来得及与母亲说。”
关氏用手指磨了磨左手戴着的祖母绿戒指,轻声道:“是么…你昨儿个去了你父亲那里?”
果然对比父亲,大房二堂兄就算病死也与她无关。
相思遮住讽刺的眼神,低下头道:“正是呢。”
“你父亲他…有没有提起我?”关氏的声音颤抖着,双眸死死盯着相思道:“他有没有问我最近如何?可吃的好?可睡的好?”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会怎么说?相思毫无心理压力的开始走神,她会一边哄着母亲,随后转头去找父亲,然后一通大闹,就算父亲被她折腾的来了,最终她也得不到母亲一句好话,还被父亲厌弃。
“没,父亲都忙与伯爵府的丧事,大概还没来得及估计后院吧。”相思听见自己冷静的说道。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关氏从椅子上突然站起身,激动的走到相思跟前高声道:“以前我就算早上吃的少一些,他都是知道的,他还会问我身体好不好,舒服不舒服,你一定听错了,他肯定有问我的,你怎么可以骗你的母亲!”
相思抬起头,就这么看着一个激动的女人为了爱情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她上辈子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已经是她快要出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精疲力尽再也无力为这个女人维护美好的梦境,所以她只能见着自己的母亲变得越来越丑陋,越来越暴躁。
到没想到,重生一次,她这么早就见着了。
“那你就去问他啊!”相思近似冷漠的说道,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关氏后退了两步。
相思只觉着再也忍不了了,她嗤笑着说道:“难道说母亲就只敢龟缩在正院里自哀自怜,甚至拿自己的女儿当做发泄的途径,却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质问他么?”
“你,你胡说什么!”关氏脸色惨白。
相思慢慢站起来,理了理裙摆,她现在的个子不高只能稍稍抬头仰视关氏,可她那股子怒气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很早很早前我就想说了…”相思气笑道:“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从我很小的时候起,你就只会在我们面前说父亲如何如何,就连我们的名字起的都让人私下嘲笑,什么若饴,什么相思,那是好女孩子应该起的名字么?贤良淑德哪怕你给我们用一个我们也感激你。可你呢?眼里只有父亲。你说父亲曾经在意过你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可是你在意过我和长姐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么?你什么都看不见…”
“二姑娘…”秦嬷嬷吓得身子直颤,就要走过来。
相思手臂一举,阻挡了她动作。
“你永远心里只有父亲,我们也不过是你想要拴住父亲的筹码。”相思似乎看不到关氏红了的眼眶,继续道:“抱歉,我们不能帮你拴住父亲,抱歉我们没法阻止他纳妾,抱歉我们没有一个是男孩子,抱歉你的美梦我们没法帮你继续延续…不过,我今儿要实话实说一句,哪怕我和长姐都是男孩子,咱们后院里也绝不会少了姨娘!”
“住嘴,住嘴!!”关氏似乎受不了刺激一样大喊起来,她上来就要给相思一个耳光,却被相思躲过了,她扶着丫头的手大口的喘气,颤抖的手指着相思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孽畜,你就是生来克我的,你这个不孝女!”
不过几句实言罢了,就抹杀了她从懂事以来为这个母亲所做的一切,这个女人看不到她小小年纪为了母亲与人争辩,甚至打架受罚,也看不到她从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孩子变成了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想用强硬的手段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小炮竹,更看不到她为了母亲的幸福,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还要拼命顽强的护着母亲走下去。
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女儿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若是不孝也是学你的。”相思平静的看着那个女人说道:“如果你敢在外祖母面前说你孝顺,我就认打认罚!”
提起外祖母,关氏整个人就缩了起来,她羞愧又嘴硬的说道:“你走,你走!你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到是合了她的心意。
相思毫不留恋的往外走,等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回过头看了关氏一眼道:“嫁给这样一个人,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
说完就带着已经傻眼的石榴出了正房,身后是一片破碎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早就想说了!”相思站在廊下,看着几近夕阳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她刚刚对关氏没有一句假话,她真的是很早很早就想说了,甚至早到了上辈子。相思上辈子要强了一生,害了许多人,却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当面戳穿自己母亲的自私与幼稚,那是因为她还在乎,可是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这个女人拖住她的脚步,那是因为她放下了。
在这个家里,她没什么不能失去的,只要熬到十五岁,她就有了新的生活。
“姑娘,刚刚那样…是不是不太好。”石榴从来没见过哪家姑娘和自己的长辈顶罪的,就算以往自家姑娘和老太太有冲突,也没说的这么直接。
“放心,刚刚我说的那些话绝不会流出去。”相思抬抬手无所谓的说道。
父亲还用的着她,府里不会有关于她不好的传闻,再说,那个女人才不会将这些戳她心窝的话传出去,她的美梦还想继续做下去呢。
重拾不错的心情,相思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木棉与芙蓉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张嬷嬷气得跺脚埋怨,可相思到显得没那么关心。换了身衣衫,相思让石榴将今儿孟尘惜借给她的异志翻看了起来,里头的小故事总是能让她放松心情。
兴许就是老天爷不想让她安生,等她刚要用晚膳的时候,院落的大门就被人从外头狠命的敲开,随即一群人一窝蜂的跑了进来。
相思皱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筷子。
“你还有脸吃饭!!”还没等相思站起来走开,孟高鹏上来就一把掀掉了食案,食案上所有的食物碗碟都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相思见着裙底那沾染上的汤汁,不悦的挑挑眉。
张嬷嬷吓了一跳,可还是一边将相思拉了过去搂在怀里。
“大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孟高鹏一撩袖子就啐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那么爽快的将香炉给了我妹妹,竟然是存了下毒的心!”
“大少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咱们姑娘才几岁啊,什么下毒,这可不能乱说啊!”张嬷嬷一听就急了,一个姑娘家如果没有好的名声,往后嫁人都困难。
“滚开老货!”孟高鹏上去就要去踹张嬷嬷,只那张嬷嬷可有着功夫,直接带着相思轻巧躲过,气得孟高鹏直喘气道:“好啊!你居然还敢躲,你…”
“你说我下毒有什么证据?”相思瞪着孟高鹏,高声喊道。
孟高鹏用袖子扇着风,扶着腰骂道:“不是你下毒,我妹妹怎么可能好好的掉头发,还一缕一缕的掉,不是你的香作怪,难道还有别人!”
相思转过眼,就见自己的长姐站在门口,仿佛看好戏一样看着她,顺带还爱不释手的摸着腕子上也不知道谁给的新金镯。
“我只给了个香炉,香炉总不会有问题吧。”相思对着孟高鹏说话,眼睛却直直盯着孟若饴。
孟若饴被她盯得心头一毛,摸镯子的手也顿住了。
“放屁!除了香炉还有安神香,你当我傻没问过么!”孟高鹏瞪红了眼睛道。
“那个啊…”相思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日送香炉过去,大姐说她有更好的香给三妹妹,于是我就和她换了。”
“你胡说!你…”孟若饴被孟高鹏怀疑的眼神扫过,整个人如落冰窟。
要说她有没有与相思换香,那还真有,只是她当时没胆子都换,就只换了一部分,可就是因为想要占些便宜换那一部分上好的安神香,她居然就从看热闹的变成了主犯?
孟若饴紧张的咬着嘴唇,看向相思,莫非,当初她故意让她身边的丫头将香换给自己的?
第十八章
相思到是真没冤枉孟若饴,孟若饴也没有猜错相思的心思。
从孟桂芝通过老太太想要得到那个香炉开始,相思就没想让这个妹妹好过,当然更不可能让自己因此折进去。上辈子为了这个香炉,闹也闹了受罚也受罚了,结果呢?最终因为她爹的一句话,她娘就乐颠颠的将香炉从她那里哄来,转手给了孟桂芝,她顿时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什么外祖母给的,什么不能给庶出的小贱人,只要面对那个男人,就什么都不是了。那到不如她老老实实交出去,也省得让老太太有机会对她发难,只是拿了她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一点儿代价不是么?
含羞草是一种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却比较难得的盆栽,这种一触碰就卷曲的小东西无论是在上辈子还是在这辈子都是格外吸引闺阁女子的小玩意,只是这种东西并不符合二房这些喜欢艳丽名贵花朵的姑娘们,所以孟二老爷难得带回的东西能到了相思房里。
曾经的相思很珍惜,即便上京也没忘记带在身边,等现在的相思苏醒之后才发现它安然的放在她的窗台上,上辈子这株含羞草失踪与那场失去手指的人祸中,而这辈子的含羞草到有了更好的用途。
至于长姐,不论前世今生都那么爱看热闹还喜欢贪小便宜,那相思就要教会她,有时候小便宜也是需要有所付出的。
让石榴瞅着时机在送香的路上遇见孟若饴,也是她提前吩咐石榴任由孟若饴换走了一部分的香料,哪怕当时孟若饴换走了所有的香,她也会让石榴事后换掉一部分再给孟桂芝送去,只要长姐敢贪这个小便宜,那么事发后她就绝对脱不了身。
“大姐可不能不认啊,在场的可不止石榴!”
另外再找几个证人,只需要一点点小钱而已。
“孟相思…你!”孟若饴死死盯着孟相思,又紧张的看向孟高鹏道:“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我平日里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三妹妹,不过一点儿安神香,我才…”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姐妹俩合起伙来伤害我妹妹!”孟高鹏踩在一片菜叶上,用鞋子碾的稀烂,不过十岁的男孩子骨子里的戾气令人齿冷。
“你若是不信我们,就找老太太还有父亲做主,要么去寻了大夫来啊!”相思半抱住张嬷嬷,好似很害怕却又强壮镇定道:“若是香有问题,大夫一查便知,再说了,你说下毒,咱们后院里哪里那么容易找的到毒药,说出去都要贻笑大方。”
孟若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附和道:“既然是这样重的病,自然是要找大夫来的,若是香的问题,肯定能查的出来。大郎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赖自家姐妹,就算闹到老太太那里也是没理的。”
孟高鹏看看相思,再看看孟若饴,一甩袖子恨声道:“若是让我知道是你们两个臭丫头搞鬼,我非让祖母弄死你们不可!”
之后便又发泄一般踹倒了屋里好些东西,弄得丫头们尖叫连连,孟若饴也脸色铁青的缩到一旁。
等着孟高鹏带着人走了,屋里丫头们满脸是泪的打扫着,张嬷嬷拍着相思的后背直道作孽,只孟若饴一直看着相思,目光晦暗。
“大姐姐还要我送么?”相思从张嬷嬷怀里探出头,淡淡的笑道。
孟若饴捏紧了手指,却又讥笑道:“我刚听说你在母亲那里闹了一场,让母亲很不高兴。”
“母亲什么时候高兴过?”相思反问。
孟若饴一噎,又道:“你终于发现她靠不住了?就连你也不护着她了,我还当你有多在乎她。还是说,你发现了其实父亲更有用,所以干脆撇了母亲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了?”
瞧瞧,这就是她的家人,所有的人只分有用和没有用,在她的姐姐眼里,母亲是没有用的,老太太是可以暂时利用的,梅姨娘与孟高鹏还有孟桂芝是可以互利互惠的,父亲更是有大作用的,而嫡出的亲妹妹呢?不过是个又蠢脑子又热,性格又冲动的废物罢了。所以说长姐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大姐姐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只是惹母亲生气什么的不过是我任性,闹了点儿小脾气。”相思茫然的眨眨眼道,一脸的孩子气。
孟若饴咬牙道:“你别以为能巴结大房,让父亲给你撑腰,父亲的心里永远只有大郎才是最重要的!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我劝你老实点,乖乖等到及笄让父亲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你要想得到什么好处也要看看我答应不答应,老太太答应不答应!”
“大姑娘,这话是可以对亲姐妹说的?”张嬷嬷突然开口道。
孟若饴抬起下巴,表情扭曲了一下,就转身带着丫头离开了。
相思看着她已经初显少女气息的背影,慢慢沉默下来。
等着嫁人么?上辈子就为了那么个畜生,长姐就和自己斗得你死我活,明明一开始是她的婚事,长姐却因为老太太给她选的对象不满意,想要联手梅姨娘夺走她的未婚夫,甚至长姐不惜放下身段故意与那个畜生暧昧往来,还以为那个畜生会因为她年纪小,早早与长姐成婚。
结果呢?长姐还不是按照父亲的想法嫁给了一个中年官员做了填房,她则自以为斗赢了长姐顺利嫁给了那个畜生,却落了个抢夺长姐心上人的坏名声,过了门也是婆婆不喜丈夫不爱。说到底,她们姐妹谁都没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