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龚氏的谈话被脑补成N多版本,什么龚夫人不敌狐狸精拂袖而归啦,什么龚夫人上门怒斥小寡妇啦。夏瑾瑜很是无奈,静下心来想了又想,夏瑾瑜觉得这件事情绝非偶然。若真要抓,那几年前就该掀起狂风暴雨,没得到了今日才揭开。
夏瑾瑜就是想破头也想不通自己得罪了谁,若说是商场上的事儿,她家走的路线不过是中低档,又奉行薄利多销的原则,一月的盈利估摸着还抵不过富贵人家一件衣裳!她实在是弄不懂这是碍了谁的眼,又挡了谁的道去!
夏瑾瑜又想着龚大夫虽说是名医者,可他这位医者却常年往外跑,也没有自己专属的医馆。他这个人,说是江湖人或许还更妥帖。夏瑾瑜便猜测着莫不是他的仇家,想要打倒他,趁他不在便拿自己开刀?夏瑾瑜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及大,只能无语地哀悼自己无辜中枪。
这日,夏瑾瑜在府里查账,突然看见账房先生慌慌张张的往她这里跑来,一边走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见着夏瑾瑜,不由着急道:“东家的,东家的,有人来找茬。拿着件衣裳硬说是在咱府上买的,小老儿瞧了又瞧,看那东西并不是咱铺子里的东西。那泼皮又是叫骂又是打砸的,可是耽搁了不少生意。这会儿还在外头耍赖,小老儿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来禀告您,东家的您可得给个主意,这事儿怎么解决才好?”
夏瑾瑜一把将账本搁置到桌下,冷着一张脸,道:“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先生你与我一并出去瞧瞧。”
铺子里,一男人坐在地上撒泼,说是买了夏家的布匹,脆得很,婆娘好心给他缝件衣裳,哪知不过下了次水,那料子就坏掉了。要让夏家理赔,骂了一阵,又骂夏家当家人不过是耐不住寂寞的□,勾搭汉子,不讲妇道,扯着这两日外头的流言蜚语说了个遍儿。
围观的人一圈围着一圈的,夏瑾瑜掀开帘子出来,众人一下子都收住了议论声,只往她身上瞧来。
那地上的男人见大伙儿都往一个方向瞧去,也住了嘴,朝着那方看去。
夏瑾瑜今日穿了一件靛蓝色绣着繁花的衣裙,头发梳理得齐整,这会儿冷着一张脸,往那男人直直瞧去,小二的早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夏瑾瑜坐下,道:“你说你在我这儿买的布?那请问你家的是何年何月何日哪个时辰来买的?姓甚名谁,买了几尺,共计多少银钱?”
那男人眼珠子转了转,恼道:“这我如何记得?总之是在你这儿买的布!你休要抵赖。”
夏瑾瑜道:“你说你在我这儿买的布,总得给我个凭证不是?常来我这儿买布的熟客都知道我这儿的规矩,你说出来,我这儿查一查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要不然…我就告你个诬告之罪,去府衙大人那儿好好理论理论!”
周围也有人道:“就是,你说出来,让掌柜的查查不就是了。口说无凭,你这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像个什么话!”
男子脸色很是难看,狠狠地瞧着夏瑾瑜,道:“老子说是在这儿买的就是在这儿买的!今天你若不赔,老子就砸了你的店。”
夏瑾瑜对王账房道:“烦先生把他的衣裳拿来我瞧瞧。”
那男人见这娘们服软了,有些得意扬扬地拿了衣裳给王账房,心想若是这次成了,以后手头紧了就再来她这儿闹。
这件衣裳颜色偏蓝,瞧着是簇新的,只不知为何袖子那里裂开了一道口子。夏瑾瑜抖开衣裳,又瞧了瞧那人的身材,再摸摸了料子,心里大抵有了个数。
夏瑾瑜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有好些都是常来买布的熟客,心里多少踏实了。夏瑾瑜道:“你若是想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那真就找错了人。我夏三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劝你一句,别把偷鸡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男人怒吼吼地道:“屁话,你当老子是面人儿?”
夏瑾瑜看了看大家伙儿,道:“诸位,我夏三娘都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若还忍着,不得被人瞧轻了去。今日还请诸位给三娘做个见证!”
夏瑾瑜说完,又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其一,你这身材瞧来估摸着五尺不到,这衣裳怎么地也得是五尺五六寸的人才能上身,那么请问,你是如何能穿得上?”夏瑾瑜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裳抖开,朝着诸位道:“哪位身高高的,不若试穿一下,看看我说的可是真的?”
当下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试穿了起来,他身长五尺五寸,穿着这件衣裳刚好。众人哗然,又瞧了瞧那男人,当下了然,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那男人有些恼羞成怒道:“我不过是记错了。这衣裳是我家那口子缝给弟弟的,是家弟的衣裳,并非是我穿。”
众人都有些傻眼的瞧着那人,夏瑾瑜冷笑一声,道:“看来今儿你是铁定要栽赃到我头上了?好,我再问你,请问你是作何为生的,每月挣得多少银钱?”
那男人眼神闪烁,并不答话。围观的群众中有人插言道:“夏掌柜,此人不过是市井小混混,每月能得几十钱儿已是不错了。哈哈…”
众人也觉得可笑,只大家伙儿不过是看戏,并未参与到两人之间。如今明摆着是这小混混想讹人家夏掌柜,大家伙儿虽说瞧不起此人的做派,到底也想看看这事儿夏掌柜的如何解决。
夏瑾瑜笑道:“哦,,每月才几十钱呀。我瞧你身上穿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粗葛布,一尺头不过几文,你如何能买得起这南洋货?而我店里的南洋货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到码头,你说你是在我店里买的,请问你是如何买的?别被人当了枪使,还自以为聪明!自作聪明也就罢了,偏偏还把别人当傻瓜。”
夏瑾瑜站起身来,双目如炬的瞧了周围的人,她悠悠的开口,道:“从我接手这个铺子,就真诚的为每一位客人服务。也是大家给我们面子,这几年多亏大家的扶持。我知我一个妇道人家做这些生意在外头人瞧来是不规矩。有些人,眼红我我也无所谓,所谓为母则强,不管你如何在外诽谤我,泼我脏水。我夏三娘,也不会轻易被你们打倒的!作为男人,使出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不觉得羞耻吗!有那些闲工夫,你还不如多多想想自己如何养家糊口!抱歉,让大伙儿见笑了。在这人,有件事儿我先给大家说一下,这个月月底,我家南洋的货物就到了,新货上架,老规矩,一律打九折,届时还望大家多多前来捧场呀。”
周围的人笑着说一定一定,又观夏掌柜行事光明磊落,心里也觉得这些日子那些流言蜚语估摸着真是旁人眼红夏掌柜。一时间也觉得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想想自己竟然听信谗言,心里也有些不自在,有人也多多少少扯个几尺花布家去。
找茬的人见风向变动,有些懊恼,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往外溜,夏瑾瑜可是一直注意着那人,见他要跑,有些好笑,不由高声道:“这位栽赃嫁祸的,你跑什么跑,县老爷那儿还等着你!”
那人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一跤,惹得众人齐齐大笑。大伙儿见夏掌柜只是说说,并未真要拿他。也不由附和着笑道:“赵三,你跑什么跑啊,跑人家店里来欺负孤儿寡母的,什么德性!真该让县老爷抓你吃牢饭去!”
此事儿虽说最后还算圆满解决,夏瑾瑜到底心里有了疙瘩,毕竟那件南洋衣料肯定是哪位同行给的!夏瑾瑜默默分析了一下城中的同行,圈出几家来做为重点关注对象。夏瑾瑜虽说摸不准到底是不是他们使坏,抑或者都有参与?到底是宁肯错估,也不能轻视过去。
夏瑾瑜嘲讽的看了手上圈出的几家,成家的衣料,周家的,刘家的,这三家与自家走的路子差不多,面向的也都是小老百姓。只这几家都不是自己这条街,夏瑾瑜这条街还算得上比较繁华,当然了,这条街上还有一家鼎鼎大名的百年老店,很受达官贵人的青睐。你说为何不怀疑到这家去,夏瑾瑜可不敢那般自大的拿自己去跟这巨无霸来比,那家店里最便宜的都能抵上她这里最贵的了,说她挡了人家的道?夏瑾瑜还真没这么厚的脸皮。
成家/周家/刘家,三家的布匹仍旧是在颜氏染坊拿货。近两年夏瑾瑜已经不再在颜家拿,而是出了祁州,虽说来回路途折腾了些,然在利润上头也还是蛮可观的。所以夏瑾瑜店里的布匹比起这三家来,便要便宜一些。
夏瑾瑜冷哼,这几家不是眼红她得紧?奶奶的,真当她是病猫?夏瑾瑜眯了眯眼,心里有了决定,姑奶奶这次就是少赚些钱儿也好过给你们几家送财神上门,且瞧瞧看谁门庭若市!
夏瑾瑜突然觉得有些累,她本就是懒散惯了的人,这些年独自撑着这个家,她也很心酸。家里没个男人,唯一的男丁不过几岁,若是…若是她家里有个当家的,是不是,那些人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泼脏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正文 52第51章 (第二更)
日子渐渐暖和起来,褪去厚重的夹袄,换上春衫,三五不时带着一家老小爬爬山,听听庙堂的师傅讲讲经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夏瑾瑜开始琢磨路线,打算带着几人出趟远门儿。这事儿说来还是前些日子那事儿闹的,乐乐年纪虽然小,却也并非全都不懂。乐乐心里知道龚大夫不知自家亲爹,虽然他私底下喜欢叫他爹,可哪有当爹的不跟阿娘住一块儿的,再说了他姓夏,不姓龚。再说龚仕杰这次外出比较久,一走就是几个月,乐乐心里不乐意了,暗暗瘪嘴想着等他下次回来就不叫他爹了。
那时候大家都传夏瑾瑜和龚大夫有奸/情,这些事情夏瑾瑜虽瞒着乐乐,然乐乐小朋友出去玩耍时,被别的小孩儿嘲笑,骂他是没爹的孩子,骂他是孽种,骂他娘是破鞋,是烂货!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平日里大人们说什么,也不论好坏,学了便是。这不瞧着乐乐便将那些话给说出来,笑话乐乐。
乐乐因着有异族血统,长得异常高大。比起同龄的四五岁小孩儿,他瞧着就跟六七岁似的,便是比他大几个月的卓儿也没他高。乐乐气不过,便跟人打架,狠狠打了一架,在加上和卓儿,两个小家伙儿跟人家四五人扭成一团,还硬是把几个孩子给揍得哭爹喊娘,末了自己个儿也浑身挂彩的回家去。
夏瑾瑜见乐乐这般模样回来,心疼得很,先让嬷嬷领了两个孩子去梳洗一番,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夏瑾瑜细细盘问,知道了来拢去脉,是又辛酸又生气。乐乐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平日里娘亲就教导他学武只为强身健体切不可欺压弱小,可这次真是气死他了,那几个小坏蛋竟然敢骂他娘亲,还骂他是没爹的孩子!他是有爹的,他才不是孽种。
夏瑾瑜搂着儿子的小身子狠狠哭了一场,哭尽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她看着乐乐稚嫩的脸蛋,道:“乐乐不是没爹的孩子,只是乐乐的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离开了乐乐。可是他也在天上保佑着你呢?”
夏瑾瑜哄着乐乐,心里却想着不管那人如何,他与他们娘俩而言,就是个死人!
乐乐脑袋瓜转了转,问道:“娘,爹爹他…死了吗?”
夏瑾瑜看着儿子忧伤的笑脸,楞了半晌,才很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她道:“乐乐,你还有娘亲呀。”
乐乐嘟了嘟嘴,问道:“娘,既然亲爹爹死了,那我就再给自己找个爹爹吧。干/爹对我非常好,以后就让他当我爹爹可以吗,娘亲?可是干/爹走这么久都不回来看乐乐,等他回来我不叫他爹爹了…”
夏瑾瑜完全就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请原谅她此刻脑袋短路。她实在是没想到乐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乐乐见她娘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有些气恼道:“娘又发呆了,我不管,反正我要找个爹爹,我是有爹爹的!”说完挣脱开他娘,扭着身子往外出去,说是要去看卓儿。
夏瑾瑜无奈地摊了摊手,自言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成想第二天另外几个孩子的家长领了各自的娃儿上门来理论,一路叫骂着小娼妇不会教养孩子,又说乐乐指不定是个野种,小娼妇养的孩子打了自家娃儿,要让夏瑾瑜赔钱。
夏瑾瑜这段时间也是忍得辛苦,心头早就憋了一股子火气。见那肥胖的女人一口一个娼妇,一口一个野种,气得夏瑾瑜浑身发抖,一时间也懒得跟这种粗野的女人谈什么道理,说什么理智。
夏瑾瑜双眼冒火,大喝一声,道:“敢来我府上撒野,真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你长得抱歉也就算了,没想到如此黑心肝,小孩子玩闹我本想也就算了,不想我忍下来你们倒是来找茬了。想昨儿我家乐乐被打得浑身是伤回来,瞧着就像个血人儿,偏那孩子性子倔犟,问了好久他才说,也是我这当娘的拖累了他,你们骂我也就是了,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可乐乐才多大,你们这些大人竟然指使四五个孩子来欺负我家乐乐一个,可怜他小小的才四岁,年纪最小,竟被几个大的揍。你们今日还敢上来讹我,这是存心要逼死我们母子呀。各位父老乡亲们瞧瞧,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夏瑾瑜哭得很是伤心,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生物,一边是五大三粗嘴巴不干净的婆娘,一边是娇弱的美娇娘,人心这东西本就是歪的。当下也有人想起昨儿那几个孩子扭打在一起的事儿,也劝那几个婆娘崩莫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快些家去云云。
夏瑾瑜心想,看老娘面嫩就像欺负我?当老娘不会装白莲花?气死你们才好。想倒打一耙,让你们先说还不如老娘示弱全部说出来,看你们还怎么说道。
夏瑾瑜只捂着脸在一边哭,一边偷偷透过指缝仔细瞧着几人的表情,见那几个妇人气得浑身哆嗦,满身横肉直颤抖,一张嘴又辩不出个子丑寅卯地,这场景瞧着很是滑稽。
夏瑾瑜眼神眯了眯,心想你们再来老娘还有后招等着。昨儿晚上她便想过今日若是这些家长来找茬怎么办?本来是想着大不了跟她们硬碰硬,后来想一想又不妥。如今她被人议论,再加上她本就是外乡人,对于这里的人来讲,肯定是更愿意相信土生土长的乡邻。是以才有刚才那一出,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中一位年纪较轻的女子,人家叫她于娘子,她今日本是不想来的。小孩子家打打闹闹也是常事儿,只是说不过胡娘子去,这才跟着几人来了。这会儿她是毁得肠子都青了,偏她嘴又苯,瞧着周围邻居都说她们闹得太过,脸色一红,哪里还呆得下去,领着自家娃儿就赶紧往家跑。
当然也有那撒泼不要脸面的,比如胡娘子,她男人是屠夫,有个肉铺摊子,也算是殷实富足的人家。胡娘子比他男人还大三岁,如今已经三十有三,只瞧着却跟四十岁差不多。他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平日里没少往勾栏院跑。是以当初传出夏家娘子偷人的事儿,她是最喜欢热闹的,常常说人家是小娼妇,耐不住寂寞的烂货。
胡娘子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平日里嗓门又粗,力气特别大,这下子她也是气狠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夏瑾瑜这里抓来。好在夏瑾瑜早有防备,躲了开来,胡娘子那拳头竟然落到旁边一位大娘身上。
夏瑾瑜立马尖叫一声,叫道:“打人啦,胡娘子打人啦。”
被打的那位大娘姓马,家里有几十亩地,是个种庄稼的好手。这会儿被胡娘子给揍了一拳头,把她气得够呛,撸了袖子就跟胡娘子干/上,两个都是五大三粗的,一时间倒是不分伯仲。只马大娘到底是做惯农活的,手劲儿不小,没多会儿子就把胡娘子压在地上又是掐又是拍的,嘴里骂道:“敢打老娘,你个骚娘们儿,有这劲儿怎不对你男人使去?哦,就你这老货,你男人也不稀罕入不是!还敢打老娘,当老娘是好惹的?听说你那男人要纳小,哟,听说还是倚翠楼里千人枕万人尝的婊/子。啧啧…这还真是你家的传统…”
这件事情最终虽说夏瑾瑜并未受到苛责,心里却非常累。她深刻觉得此刻还是外出散散心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说干就干,夏瑾瑜很快便定好了出行时间,有把店里的事情交待一番,便带着乐乐,秋娘母子,汪嬷嬷和欢喜,又去奴隶市场挑了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买下来当保镖,要彻彻底底地来次长途旅行。
只是夏瑾瑜啥都打算好了,就是一行人在码头上错了船,此乃后话,暂且按捺不表。
却说龚仕杰这次从漕帮回来,带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打算给乐乐把玩儿,哪知到了夏府才知道一家子走了好几天了。夏府的人原对龚大夫挺好的,只这段时间府里闹腾得乌烟瘴气,连带着对龚仕杰也是阴阳怪气儿,忍不住便刺了他几句。
龚仕杰又不是笨蛋,稍微打听了一下,便将事情了解个七七八八。最让龚仕杰生气的是他老娘跑人家府上兴师问罪的事情。龚仕杰心头烦燥,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便往家里去。
龚氏这些日子在家倒也是规矩,前些日子从夏家那小娘们儿那里回来便又病了一回,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药才慢慢好起来。只身子骨却比旁日清减了少许。
门房的人见大郎回来了,赶忙就要高声回禀,被龚仕杰恼怒地一脚踹倒在地,怒气匆匆得骂了声“滚开”。
龚氏正坐在小机旁跟几个侍女说话,便瞧见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龚仕杰一撩衣摆便走进来,黑着一张脸,朝着几个侍女冷梆梆地道:“都给我滚出去!”
龚氏见儿子很是生气,不由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气?”
龚仕杰定定地瞧着他老娘,不由道:“你还是我娘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人家孤儿寡母本就不易,旁人泼她脏水,你竟然也跟着去找茬?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龚氏见儿子一回来竟然是为着那小娼妇来责问她,也不由怒道:“怎么?你是来质问我了?那小娼妇若是个守得住的,旁人谁会说她闲话?她不过是个寡妇,还带了个孩子,我的儿子,没得因这女人给牵连了名声!”
龚仕杰不由大笑几声,道:“名声?我龚某人又不要举京应考,不过一江湖草莽,要那名声何用?名声,早些年我就没名声了?要那劳什子名声供着不成?”
龚氏气得哆嗦,指着龚仕杰道:“混账,还真是反了天了!你自小出生,那小寡妇如何配得上你?”
“我呸,什么,豪门世家!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便是出生在那般恶心的家族!有当爹为了美色,强抢儿子的未婚妻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女人,却要死要活的为了个不要脸的女人要休掉原妻?那不就是所谓的名门闺秀,大家姑娘,却比婊/子都不如!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是怎么过的,难道娘你都忘了吗?”龚仕杰看着母亲,这些事情,于她是无法言说的痛,于他那是奇耻大辱!
龚氏嘴唇哆嗦,她双手捂着脸,拼命的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可那些事情却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完全就是个噩梦,她虽说比自家儿子年长两岁,自己当年也是欢喜她的,常常让她到家里来,本是想培养儿子和未来媳妇的感情,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最后竟然跟自己丈夫勾搭在一起!还勾得那人要休掉她,虽说最后她和他和离,那个女人如愿嫁给了他。可是这件事情对儿子造成的伤害,如何才能磨平?
龚仕杰冷笑,讥诮地看着他娘,一字一句道:“寡妇又怎么样?我还就是喜欢她,你喜不喜欢她无所谓,反正跟她过日子的是我!如此上门去羞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女人,你还真是我娘,我亲娘!听了几句谗言便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这么多年,拜托你长长脑子,不要跟当年似的,被人坑了都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有什么不满,对我说就行了。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个女人,我娶定了!”
说完,龚仕杰不再理会他娘,佛袖而去!他要去找她,亲口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这往后的人生,他愿意替她担当。可是这个女人,这个笨蛋,竟然走了,她竟这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老龚你真的想太多了有木有。都能够想象小夏到时候会是多么便秘的表情来着。浑身激动呀激动,离完结又进了一步呀。你们猜到小夏去哪儿了吗? 今天居然码了七千多字,哇~~~是不是又抽了呀。
正文 53第52章
徐徐微风拂面,夏瑾瑜站立在船头,一手支撑着额头,双眼微微眯起,朝着远方眺望。蔚蓝的大海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船只,显现出一派繁忙景象。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夏瑾瑜身上,让她心情格外的好。
夏瑾瑜瞧着周围的商船,广阔的海域上行驶着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船只,夏瑾瑜明白,靠岸的港口快要到了。想到这里,连日来因着晕船而惨白的脸色此刻也显现出淡淡的粉色来,他们这一船的人现在终于要靠岸了。
说来也好笑,当初夏瑾瑜上错了船只,等这艘船只起航,才从周围人的交谈中知道这是往燕国去的商船。船的底舱装满了货物,负一楼,二楼,三楼便是往来的商旅居住。夏瑾瑜一行人因着上错了船,也就没有座位,可也总不能这一家子的老弱妇孺跑去负一层的底舱挤着吧,夏瑾瑜又私底下打点了不少银子,才让船长同意把船员整顿一下,如此才空出两间员工房来。女人孩子们住大的那间,又添置了几张长椅,勉强拼凑一番也搭了个简易的床出来,挤一挤几个人到也能睡下。旁边那间小的便留给那两个男人,如此也算稍微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