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若离跳下马车之后,三两转的进了楚馆。

锦瑟居内,苏若离把今日战果告诉给楚林琅,顺便又把洛清风骂了一遍。

“林琅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带卯宿儿去尉国公府?”苏若离话题转移之快,唯楚林琅能跟得上节奏。

“你是怕他日那些人会根据卯宿儿的存在,猜测出红尘轩的主人是你?”见苏若离点头,楚林琅笑着抿唇,“那你倒是忘了,卯宿儿可是当朝皇后的贴身暗卫。”

苏若离恍然直起身子,“所以有卯宿儿出没的地方,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会被人误以为是苏若离。”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凡事都要从两面看,楚林琅一语破的,苏若离便将自己这些天的疑虑放下来,重新把话题转回到洛清风身上。

洛清风之所以改了药方,就一定会在三日内对尉迟铭宇动手脚,而他动手脚的结果便是让尉迟铭宇的病症与他所开的药方吻合。

当然,以沈醉的智商也一定能猜到这一点,加以防范。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过程中,她苏若离要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杜绝洛清风动手脚?”楚林琅茫然不解,如此沈醉可就成了尉迟宣的恩人,这与她们之前的计划相去甚远。

“如果让洛清风得逞,结果会有两种,一是尉迟铭宇在服用洛清风的药方后转危为安,第二种则是沈醉暗中再动手脚,这样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见楚林琅满目疑虑,苏若离诙谐一笑,“说起来,前两天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本小姐带着一把特制的‘满天星’去了趟尉老国公的府邸……”

楚林琅侧目,“你怎么知道沈醉的药方里有‘满天星’?”

“有多难!”苏若离哑然失笑,“三日之后,我自会把解药送到尉国公府,红尘轩,就此扬名。”

“你如何确定尉迟宣敢让自己的宝贝孙儿服用来历不明的解药?”楚林琅不以为然。

“这个么,山人自有妙计,回头儿你瞧好就是了。”苏若离喝了半天茶,都不见卫无缺出现,不免问了一句。

楚林琅这方想起来,卫无缺已经回了落霞山庄。

乍听这个消息,苏若离还有些不敢相信,经楚林琅解释她方明了。

原来卫无缺口中的狐狸精登堂入室,已经去了落霞山庄。

卫无缺的母亲,也就是皇甫逸南姑母的境遇十分堪忧,所以卫无缺这次回去是给自己的母亲站阵助威。

“卫靖曾跟我说过,他对卫无缺的母亲是真爱。”苏若离总觉得那日卫靖说的,不似有假。

“这其中的渊源十分深远,你若想,我便说给你听。”因为卫无缺的缘故,楚林琅对落霞山庄的事多少上心些。

苏若离表示暂时不想听,卫无缺这一回去,左右不会让他母亲吃亏,而且鞭长莫及,她只能先顾眼前。

最主要,那个瘟神都已经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用他的名字来荼毒自己啊!

天将暮色,玉兔东升。

皇宫御书房内,龙辰轩搁下奏折,正要离开之际,一抹身影自窗口翩然而入,落地时,道骨仙风。

龙辰轩看清来者,屏退伺候在侧的李公公,待殿门开而复阖,薄唇抿笑,“你怎么亲自来了?”

“本神医也不想,只不过有些事不亲自过来,皇上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洛清风着一身鸦羽色的长袍,浅步行至侧位落座,仿若清水似的眸子看向眼前的九五至尊,虽然有种淡淡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明澈,“迄今为止,皇上欠本神医五十万两诊费,打算什么时候还?”

龙辰轩唇角一抽,目光炯炯有神,“有些事,就算你亲自过来,朕也不会放在心上。”

洛清风无语了一阵,“本神医今日到尉国公府邸,你猜碰到谁了?”

“沈醉。”某人一大清早穿成一只红凤凰似的跑出去,他若不多注意一下国师府的动向,都对不起苏若离把自己打扮成那副鬼样。

“还有你那位好皇后。我提醒过你多少次,那个女人不可信你偏不信,现在好了,今日如果不是苏若离,本神医根本不会着了沈醉的道。”于世人面前一向高雅疏离,仿佛神邸般的洛清风突然捶响桌面,一脸阴郁的看向龙辰轩。

只要想到苏若离在国公府时泼妇骂街似的神采飞扬,他就越发恨铁不成钢的跺脚脚。

“你着了沈醉的道?”龙辰轩抓住重点。

“事实是,沈醉在暗中给尉迟铭宇动了手脚,才会导致本神医之前开的药方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今日他又当着尉迟宣的面声称三日内会医好尉迟宣的孙儿……”洛清风如实叙述在尉国公府发生的一切,且特别强调了苏若离在整件事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最后,洛清风解释了自己为何临了改动药方的用意,“以江山楼无孔不入的能力,你应该能做到吧?”

看着被洛清风举在手里的药粉,龙辰轩深邃淡然的目光里透出鄙夷,“对一个孩子下手,你们良心何在?”

洛清风虎躯一震,正想反问一句这都是为了谁的时候,殿门突然被人自外面推开。

更为可怕的是,以洛清风的轻功,在这之前他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是以导致他没来得及闪身藏匿。

四目相视,擦出了仇恨的火花。

第一百四十九章洛清风中招了

苏若离反手关紧殿门,凌厉的眸子微微弯起,“呦,你这个江湖骗子跑这儿骗人来啦?”

洛清风深吸口气,转身看向龙辰轩时俊逸五官瞬间扭曲,手指朝着苏若离的方向抖动不止,“你自己看看,原形毕露了!”

龙辰轩以手抚额,半晌方才抬头,“朕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可你没跟朕说过沈醉也会去。”

“是我求师傅过去的。”苏若离在洛清风的目光凌迟下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亏得本小姐让师傅过去,否则尉迟宣的孙儿只怕已经命丧这位庸医之手。”

“苏若离,你敢发誓沈醉之前没朝尉迟铭宇下黑手?”洛清风对苏若离不满已久,这会儿又被坑了一把,再好的脾气也笑不出来。

“我敢啊,发毒誓都行!这件事,跟我师傅一点关系都没有。”苏若离立时将三根手指举过头顶,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心里却十分诚实的告诉老天爷,都是我干的。

“本神医才不相信。”洛清风恨恨低吼。

苏若离都乐了,“谁让你信了!”

“你们别吵了。”龙辰轩有些为难的看向苏若离,“你明知道朕的初衷,为什么还要让沈醉掺和进来?”

“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投你,她根本就是沈醉派到你身边的奸细,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洛清风连用三个‘她根本’来强调苏若离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也真真是煞费苦心。

自龙辰轩相信苏若离的那一刻开始,洛清风对苏若离的敌意也就跟着开始了。

因而,此刻自其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沉痛跟遗憾的语气,无奈至极。

“所以你就变着法儿的坑老娘?我问你,撺掇十二星宿劫持我的人是不是你?给十二星宿提供毒药,蛊惑他们毒死我的是不是你?”苏若离只要想到自己与死曾经那么近,便对洛清风爱不起来。

感觉到凌厉的视线落在上身,洛清风刻意不去看龙辰轩,朝苏若离大方点头,“是本神医,怎么了?”

怎么了?

老娘就告诉你怎么了!

苏若离二话没说,立时抡着胳膊冲过去,加上某人绝无仅有的轻功,洛清风竟然没有躲开!

是的,洛清风中招了。

那张俊逸如仙,清绝高雅的容颜生生被苏若离划出了五个爪痕,最中间的那一道渗出了血丝……

“苏若离。”洛清风石化般站在御书房的地面上,蓬勃的杀机瞬时蒸腾,仿佛静止的空气中,隐约可以嗅到杀戮的气息。

且说龙辰轩是有多了解洛清风,眼见那抹鸦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他便知道洛清风这是要放大招,而对面,苏若离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龙辰轩在友情跟爱情之间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好吧,根本没有那么艰难。

“啊——”

御书房的房门再次开启。

龙辰轩一派气定神闲的拉着苏若离从里面迈步出来,摆驾锦鸾宫。

临走之前刻意嘱咐李公公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去……

或许没想到龙辰轩会有那样的举动,苏若离这一路都在沉默。

锦鸾宫内,苏若离抬眼看向龙辰轩时,正见其双眉紧锁的坐在对面,刚刚握着墨砚的手好似有些颤抖。

彼时一刻,就在洛清风欲朝苏若离下黑手的时候,龙辰轩本能抄起案上墨砚,稳准狠毒的撇出去,正砸在洛清风额角,黑墨跟红血的混合,别有一种抽象美。

“其实……你也不用下手那么狠。”想到洛清风昏厥前一秒的那种愕然跟不甘,苏若离暗爽不已,活该!

“朕只怕是打轻了。”龙辰轩缓缓抬头,眼中不见丝毫悔意。

苏若离不解,挑眉。

“朕欠他五十万两诊费,如果刚刚朕下手再重一点儿,是不是就不用还了?”苏若离分明看到龙辰轩在说这句话时,双眼放亮,亮烁如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后颈陡凉,苏若离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手里还攥着龙辰轩一千万两的欠条……

秋风寒凉入骨,卷着落叶纷扬,西山墓地,一抹苍老的身影独自立于碑前,泪湿沾襟。

也不知道站立了多久,孙儒双腿发麻,身体不由的堆坐下来,抬手时朝嘴里灌了口烈酒,之后又朝墓碑上倒了一些。

到最后,孙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扔了酒壶,双手抱住冰凉的碑身,失声恸哭。

“吾儿……”孙耀宗自幼丧母,孙儒便格外溺爱,事事顺从,好好的一根独苗,就这么在他的羽翼下,越长越歪,直到不可救药。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孙耀宗死有余辜,这么死都太便宜他了,可孙儒却知这一切并不都是儿子的错,养不教,父之过。

明知有人过来,孙儒却没有转身,依旧抱着墓碑,舍不得松手。

“沈某已经准备好马车跟干粮,足够孙老将军回边陲驻地,皇城,就不要回去了。”清越的声音飘际过来,沈醉浅步而至,目光落在墓碑上,并没有特别的情愫。

可在心里,沈醉是乐于见到孙耀宗这副光景的,谁让他刺了自己的小徒弟一剑呢。

孙儒无语,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眼泪始终没有停止过,“吾父此去,不能经常来看你,吾儿……等我。”

起身,回转,孙儒眼中已不见泪水,苍白鬓发被秋风吹的有些凌乱,“多谢国师费心。”

“老将军不必客气,早些起程。”沈醉微微颌首,视线转向西山脚下的马车,“一路顺风。”

孙儒拱手之后,大步走下山,沈醉便在山头,目送孙儒离开。

第一百五十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比起之前,他不在乎孙儒会不会投诚于国师府,他只求孙儒别忘了自己儿子的大仇。

待马车渐行渐远,沈醉方才启步,却忽似想到什么,转眸看向身后的墓碑,甩袖间,墓碑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一日,苏若离闲来无事,便带着紫鹃在皇宫四处转转,要说这偌大皇宫,真正能溜达的地方也只有御花园。

秋末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颓废之景,柳叶纷飞,百花凋零,好不萧条。

风有些凉,紫鹃将挽在自己臂上的大氅披在苏若离肩上,顿时缓和不少。

就在二人闲庭信步到拐角拱门的时候,忽听到一阵低喃。

“别……别这样……”拱门后面,一宫女打扮的女子欲拒还迎,对探进自己衣裙里的那只手只稍稍抗拒一下,便开始纵情享受。

“别哪样?”男子将宫女抵在墙壁上,单手叩住墙壁,另一只手则在宫女的裙摆里肆意游走。

“你可真坏!”宫女娇嗔捶了下男子的胸口,“你是真的喜欢柳儿吗?”

“喜欢的紧呢,我的柳儿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粗哑,俯身时那张嘴了宫女的耳垂。

“我才不信,之前我有好多次看到你在春阳宫里进进出出,莫不是你与春阳宫里那个短命鬼有什么……呃……”耳垂一痛,雪柳不由的低吟。

“本御医怎么会喜欢秀儿,长的那么丑,白给本御医我都不要!”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御医院副院令,吴翰。

“谁说秀儿了,我说的是白芷惜,你敢说你不喜欢她?”雪柳的身子迎合着吴翰的那双手,扭摆如蛇。

“她?本御医亲手处置了她,你说我喜不喜欢她……”

吴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拱门对面的苏若离恍然,他就是吴翰啊!

身侧,紫鹃欲上前喝斥,却被苏若离拉了回去,二人转身走向别处,耳边低靡的吟叫声愈渐消失。

走进临湖的凉亭,苏若离瞄了眼挂在凉柱旁边的鱼食。

紫鹃登时拿过来,递给自家主子。

看着湖里锦鲤越聚越多,争相哄抢,苏若离索性把鱼食全数洒了出去。

“娘娘心情不好?”紫鹃看出苏若离脸色阴沉,小心翼翼问道。

“刚刚那个叫柳儿的宫女你认识吗?”苏若离背倚在栏杆上,清眸似不经意看向对面的由天青色理石铺砌的甬路,白芷惜就死在那里,死在自己怀里。

“应该是雪柳,奴婢之前在曹贵人的寝宫里看到过她,听声音错不了。”紫鹃之前作为教奴房的粗使丫鬟,经常会到各宫送宫装,所以宫里大多数人,她都记得。

“那就是太上苑的人了?”苏若离朝天舒了口气,眼底那抹晶亮的东西,一闪而逝。

紫鹃正点头的时候,忽见那条甬道上走来两人,不由的看向自家主子,“娘娘,是华妃。”

苏若离明白紫鹃自心底而升的警觉跟担忧,分属派系不同,见面必定剑拔弩张。

真的,如果凤银黛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她是不会主动找茬儿的,大家都很忙,磨嘴皮子什么的最不实际。

偏就有那么些人,非要走过来找骂,这种人,真是作死都不会有人拦。

“苏若离!”凤银黛步入凉亭之后,直呼其名,就好像苏若离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一样。

“在呢。”相较于凤银黛的气势汹汹,苏若离越发靠了靠栏杆,慵懒的挑起眉峰。

“你怎么敢直呼娘娘名讳!”紫鹃强壮胆子上前,却被苏若离一扯到身边护着。

果然,凤银黛甩掌出来时,扑了个空,“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差点儿被人欺负死的下贱丫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原来当日孙耀宗欺负含竹跟紫鹃的事,凤银黛早就知情。

“你……”提起伤心事,紫鹃悲愤不已,倒是身边的苏若离先开了口。

“说起这件事,紫鹃,你还要多谢华妃娘娘,若不她连下毒再捅刀玩命死插,孙耀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应有的报应。”苏若离十分虔诚的看向凤银黛,“华妃能做到如此,本宫甚是欣慰。”

“苏若离,你若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本宫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凤银黛咬牙切齿,即便没有证据,她仍坚信不移。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本宫也不信。”苏若离肆意抿唇,笑的特别无害。

眼见苏若离那副地痞无赖样儿,凤银黛恨的直咬牙,“苏若离,你别太得意,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那你可以试试。”苏若离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直至凤银黛离开,苏若离脸上的笑容方才散尽,或许在未来的道路上老娘会有输局,但,绝对不会输给你……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就算龙辰轩没有‘狼狈为奸’,尉迟铭宇的病情,亦没有因为沈醉的药方而有任何的好转。

苏若离没在现场,但也能猜到沈醉当时那副震惊到无语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洛清风没有去。

如此,场面就尴尬了。

原本沈醉提议要替小公子再把脉,尉迟宣犹豫之际,一个自称是红尘轩主派来的乞丐由管家带到了卧房。

乍一看,那乞丐的症状与床榻上昏迷的尉迟铭宇一模一样。

然后,乞丐当着尉迟宣的面,吃下一粒药丸,不过半个时辰,乞丐顿时神清气爽,各种生龙活虎。

尉迟宣起初不信,乞丐便又倒出一粒药丸出来,让尉迟宣找人检验。

好巧不巧的,沈醉就在那里。

万般无奈之下,沈醉只得帮了这个忙。

事实证明,依照尉迟铭宇当时的病症,那枚药丸刚巧对症下药。

沈醉的话加上乞丐的亲身试药,尉迟宣忐忑将药丸喂给自己的孙儿,结果不过半个时辰,尉迟铭宇慢慢睁开眼睛,各种症状疾退。

第一百五十一章洛清风的可恨之处

再然后,尉迟宣十分恭敬的把沈醉送出国公府,把乞丐给留了下来……

“你怎么确定沈醉不会在中间做手脚?”楚馆内,楚林琅狐疑看向苏若离,不解开口。

“我师傅那个人的呢,是要脸的。”苏若离拿起桌上果盘上的橙橘,掰了两下,“他说不成,乞丐一定会不依不饶,到时候尉迟宣把洛清风之流找过来一验,沈醉丢不起这个人。”

楚林琅不由抬起头,“洛清风真有那么可恨吗?”

自苏若离进门开始,但凡提到洛清风之时,她都会用这样或是那样的形容词把洛清风的人品,贬到一文不值。

“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恨。”除了沈醉,苏若离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记恨上一个人。

对此,楚林琅在心里默默给洛清风点了一排蜡,紧接着默哀三分钟。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尉迟宣跟神沐堂有联系的?”苏若离想到正事,收敛神情。

作为江湖第三大势力,神沐堂比江山楼还要神秘,没有人知道神沐堂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得罪神沐堂的下场会死的很惨。

“这是父亲留下的一条线,我顺藤摸瓜,也只能摸到这里。”楚林琅眸色微闪,“至于神沐堂会不会做咱们背后的靠山,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呵,不管是沈醉还是龙辰轩都会从那乞丐嘴里套出消息,介时他们得知红尘轩掺和进来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尉迟宣找个靠山,便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这才是我的初衷。”苏若离失声浅笑,“神沐堂……我没报希望。”

事实上,苏若离也没想挂靠那么一座靠山,要知道,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若神沐堂同意了,她才愁。

皇宫,御书房。

面对洛清风一脸阴郁的表情,龙辰轩视而不见了半个时辰。

直到某人把一张五十万两的欠条摆在他眼皮子底下,龙辰轩方才搁下奏折。

“适可而止好吧,你就没有错吗?”龙辰轩接过欠条,十分自然的扯成两截,抬起头,语重心长开口。

洛清风阴冷的眸子随即落在龙辰轩身上,狠狠一剜,冷哼的语气就像是在反问。

我有什么错!

“刚刚雷宇已经把尉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红尘轩跟沈醉没有任何关系,你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你的自以为是。”龙辰轩亦曾有过这样那样的怀疑,然尔沈醉在尉国公府吃瘪这件事,使得他心底的疑虑跟担忧烟消云散。

他坚信,红尘轩不会与沈醉有任何关系。

“就不会是他们演戏给你看么!”洛清风不以为然。

“不会,以沈醉的个性,他若不想红尘轩暴露于人前,一开始便不会让红尘轩出面接触尉迟宣,若他有意让红尘轩入世,便不会多此一举参与到整件事里。”龙辰轩悠缓靠在龙椅上,“最重要的,他不会为了抬高谁,而贬低自己。”

龙辰轩最后一句话说到洛清风心痛之处,除了这一点,所有的解释都是浮云。

他亦承认,以沈醉的作派和人品,断然不会为了让红尘轩得到世人的认可,而贬低自己的医术,亦或身份。

换句话说,沈醉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再换一句话,他洛清风就丢得起这个人吗?他可是神医!

“无论如何,沈醉暗中朝尉迟铭宇动手脚的大恩大德,本神医一定找机会还给他。”洛清风牙关狠咬,薄唇如刃。

“苏若离不是已经在你面前发誓,这件事不是沈醉……”

“她发誓你就信?发誓这种东西谁会当真啊!”洛清风已达崩溃边缘。

龙辰轩很清楚洛清风的底线在哪里,索性转移话题,“这边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你随时……”

“卸磨杀驴?有了美人忘了友人?龙辰轩,如果本神医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撵我走?”洛清风神色骤变,冷然一哼。

“朕没有撵你走的意思,但如果想继续留下来……”

“本神医为什么会想继续留下来?当初如果不是你叫雷宇请本神医来,我会管你这一摊烂事?你不知道本神医有多忙!”洛清风忽然觉得,全世界最委屈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