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乾面色如冰,但耿如风敏感地察觉到他如星芒一样晶莹的双眸里,掠过一丝怜悯。
如果晚了一步,这轿子里的丫头…就再也见不着了。慕容乾心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爹和兄长。又联想到自己,和柳骗骗不一样吗?自从父王过世,自己日夜生活在恐惧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亲哥哥连根拔起。
世界上最亲的人,有时候恰恰是你最防不胜防的仇敌。
正沉思间,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对人马。
他们的穿着和东魏大不一样,他们骑的骏马比东魏的马匹更加健壮。
这对人马大约十几人,带着一辆遮盖得十分严实的马车。马车旁,一左一右各有一名护卫,其中一位身躯肥胖,衣饰最为华丽,像是首领,另外一位身躯修长,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看不见真实容貌。
两队人马在狭长的长街上相遇。
那首领拍马而出,拱手说:“我是西楚特使张添,敢问二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慕容乾金黄色的腰带上,这是皇族身份的象征,所以不敢怠慢。
慕容乾与耿如风目光相碰,他亦纵马而出,不卑不亢地说:“本王是东魏七王爷慕容乾,原来是特使大人,你们是客,请先行而过。”
他摆手,命令自己的车马退过一旁。
特使拱手谢礼:“张添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七王爷。”他挥挥手,人马跟随他扬长而去。
看着那群人马消失在街头尽处,耿如风问:“王爷,你是否看出不妥了?”
慕容乾微微颔首:“张添不足道,但那戴面具的人,虽然衣饰普通,但气宇非凡…究竟是什么人才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呢?”
耿如风说:“西楚特使来京师,皇上一定会厚礼相待,皇上根本不想开战…”
慕容乾沉默了。皇上不想开战,他只沉溺于享乐中,哪里知道卧榻之旁岂能容他人酣睡?西楚表面谦恭,内里早已虎视眈眈,他们的兵力国力实在不容小视,一旦大举侵犯,东魏实在危在旦夕。
可是,所有主战派均被皇上贬职了,此举明确表露了皇上的主和派心思。他这个七王爷更加不能进言,否则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只有先自保,才能等待机会。

 

 

 

 

 

 


第四章神秘的西楚使者(3)

 

 

 

柳翩翩被安置在西厢房中,她将一把雪亮的剪刀藏在枕头下,如果那人敢侵犯她,管他是不是王爷,一刀剪了他让他做太监王爷。
幸好一宿无事。
第二日她刚起床,就瞧见绿枝捧了清水而入。
绿枝惊喜地说:“小姐,你醒啦?”
“你怎么来了?”在陌生之地见到一个熟人,真是天大的惊喜。
“耿将军接我过府的。”
“你来了就好了。快告诉我,我娘去哪里了?还有表哥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表哥的身影了?这个没良心的,见死不救,我饶不了他!”
绿枝眨巴着眼睛,滚落出一滴泪珠,说:“小姐…三夫人她,她不见了…”
柳翩翩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结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绿枝擦了擦眼泪:“小姐你呼喊救命的时候,老爷或许是动了怜悯之心,派人打开了黑屋子,将夫人放了出来。可是…他们说夫人快死了,死在家里不吉利,就让人将夫人抬了出去,抬到了一个破庙里,第二天他们再派人去找,发现人已经不见了…那里荒山野岭的,夫人又奄奄一息,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她将“不知道是不是被豺狼野豹叼走了”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
柳翩翩惨叫起来:“娘…我要去找娘…”
绿枝死死拉着她:“小姐…你去哪里找三夫人,你现在是皇上册封的神医,随时要进宫的,如果违抗了皇命,你是要被砍头的…”
“我不管,我要去找我娘!”
“小姐,如果你再有事,就辜负了三夫人将您生下来的心啊…”
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了,慕容乾冷着脸走进来,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太监小吉利。他将近乎癫狂的柳翩翩推倒在地:“见识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他冲绿枝和小吉利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她说。”
绿枝低头默默离去。
慕容乾坐下来,轻摇折扇:“放心吧,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你娘了,一有消息马上会通知本王的。皇上才下了令,让你速速进宫替后妃们开求子药。”
“我不去。”
慕容乾冷笑一声:“皇上的命令你敢违抗吗?”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她无奈地叹气,从地上爬起来:“我哪里懂什么求子药。”
“喔,终于承认自己是庸医了。喏,我这里有个方子,放心吧,吃不死人,你就照这个方子去开。”他递上来一张素笺。
柳翩翩疑惑地接过:“你干嘛帮我?”
慕容乾苦笑:“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是本王推荐的,你有事,本王也逃不了干系。”
他怎么能够告诉她,如果皇上知道了她根本就是一个江湖骗骗一个混混,第一个要砍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自己呢?
柳翩翩这下得意了,好像找着了他的命门一样。
“原来是这样!慕容乾,我告诉你,你可要将我伺候好了,否则我哪天想不开,随便开一剂虎狼之药,药死了谁谁,大不了咱们一起砍头,死了我还拉个王爷垫背,值了!”
慕容乾一怔,这点怎么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下找到了整自己的法子了。这下输了个彻底。
柳翩翩从枕头下翻出那把剪刀,“啪”地扔掉:“看来这个用不着了。慕容乾,如果你想见色起意,瞧我怎么收拾你!”
慕容乾瞧着那把雪亮的剪刀,无奈地苦笑了:“柳骗骗啊柳骗骗,见色起意?我看你才是想得美!”
他转身走出去,回头对她叮嘱:“不要打扮得太艳丽…大夫就是大夫,不是魅惑君主的普通女人,要将自己包裹得严密一点。”
他的脑海里飞过那双色迷迷的眼眸,千言万语,却仿佛又说不出来。可是看傻丫头那样,她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柳翩翩装模作样地替后妃们把脉,一顿胡吹乱侃,竟然得到了无数封红包赏赐。
这些后妃,常年四季困在深宫里,根本没有什么见识,实在是好糊弄。
忽然,太监们传:“皇上驾到。”
身着黄袍的慕容昭兴致冲冲地迈了进来,一眼瞧到了正在替后妃们把脉的柳翩翩。
坐在一堆浓妆艳抹女人中间的柳翩翩,衣着素雅,更显得清灵俊秀。吃腻了山珍海味,咋一换口味,慕容昭倒觉得这样的野菜更有意思。
眸子,就变得更加色迷迷了。
那些后妃常年伺候在侧,如何不明白这个色君的心思。因此当他若无其事地说:“神医也替朕把把脉吧!”她们都知趣地立起来,低头快步离去。
偌大的房间里,不知不觉,人都退了干净。
柳翩翩却还没察觉危险的来临。
慕容昭将手腕搁在桌上,温和地说:“来吧,替朕瞧瞧,何时才能有子。”
柳翩翩伸手过去装模作样地搭脉。
慕容昭凝视着她,嘴角带着一缕神秘莫测的微笑:“怎么样,神医,你看朕什么时候能有子?这后宫中沾朕雨露之人不少,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给朕生一男半女呢?”
一听“雨露”二字,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柳翩翩撑不住了,闹了个大红脸,她羞涩地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皇上的问话。慕容昭本是故意,见她如此,更是内心激荡,一伸手,就握着了她的葇夷:“这神医的手,果然不同凡响,比别的女子更加柔嫩!”
柳翩翩急忙缩回手,这才发觉了慕容昭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四周,连太监宫女都退了个干净。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慕容昭挑逗得更加露骨了:“朕的后宫,正缺少一个神医…朕看啊…”他又去拉柳翩翩的手:“说不定你能怀上朕的龙种呢!”
柳翩翩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急中生智:“皇上,你并不知,我必须保持…女儿身,才能为他人医病,否则就失去了医术。”
慕容昭一怔,怀疑地问:“竟然有这种事?”他感觉被扫了兴,这天下居然还有女子敢拒绝自己,不禁板起了脸:“如果欺骗朕,你可知道这是欺君大罪!”
柳翩翩才不管什么欺君不欺君呢!当务之急得保持自己身子的清白。
她继续胡诌:“皇上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有奇遇,邂逅了一位神尼,她教导了我三日,她是出家人,本来也想度我出家,但我不愿意吃素,她就作罢了,但要求我保持女儿身,否则就别想当神医了。”
她从身上拿出那本师傅留给她的医术薄,展示给皇上看。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医理,而且是千奇百怪的药方,慕容昭就失去了兴趣。他觉得扫兴,不过对于他来说,求子比求欢重要,要女人他多的是,但神医可遇不可求,他也不想因为一时贪欲而让这位神医失去了医术。
“这本医书上可写了求子的秘方吗?”
柳翩翩说:“有啊!须得求一块有缘的玉石,悬挂在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的床榻上,作为药引。”
她隐约记得医书上说过,悬挂玉石于帐中,有安神助眠功效,反正无害就是。
慕容昭说:“玉石,宫中多的是,神医可以自己去挑选!”
“哎,这玉石必须是藏于民间的,必须有是有缘的才有奇效。”柳翩翩胡诌的本事真是顶呱呱,她盘算着,就以找有缘玉石为借口,可以拖上一段时间,没准哪个皇妃就有喜了。
慕容昭立起来,说:“那就请神医继续替朕的爱妃们求子吧!”他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柳翩翩轻吐了一口气,摸摸额头,一头汗。好险!又不得不佩服自己,连皇上都给自己骗了。如果自己的医术能有骗术高明,就发达了。
她步出深宫,看到宫殿门口,立着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年,双眉微蹙,正仰望着蓝天发呆。
柳翩翩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你幻想自己是石头狮子吗?站在这里守大门啊!”
慕容乾一见到柳翩翩,神色变得有些奇怪,问:“喂,臭丫头,你…没事吧!”
柳翩翩反问:“你希望我出啥事?”
“皇上…皇上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柳翩翩的脸绯红,想起刚才皇上对自己说的那些无礼的话,撇撇嘴:“有是有一点啦…”
“你没事吧?”慕容乾的心里一沉。
“有事我还会在这里,真是一个笨蛋,那你早要参拜我这个娘娘了!”柳翩翩抿嘴一笑:“我骗了他,总之呢,他以后不会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了。”
慕容乾急忙捂着她的嘴,小声说:“嘘,骗皇上的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小心隔墙有耳。”
他温热干燥的手贴在她的樱桃小嘴上,柳翩翩有些害羞了,急忙挣脱开了,嚷起来:“喂,前面刚赶跑了色狼,又来一个色魔是不是?小心我打得你变太监。”
说完迈开步子就飞奔了起来。
慕容乾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伸开手,发现掌心里有一枚红红的唇印。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丝甜意。
这丫头,竟然将皇上和王爷比做色狼和色魔,真是不想活了。天底下,也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又有丝好奇,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究竟想了什么法子骗过了多疑又心胸狭隘的皇上?

 

 

 

 

 

 


第四章神秘的西楚使者(4)

 

 

 

驿馆里。
张添伸了伸懒腰,环顾了满室的随从一眼,问:“和氏璧收好了没有?”
那戴面具的男子微微弯腰:“收好了,放在大人的枕旁了。”
张添轻轻“唔”了一声:“后日就要见东魏皇帝慕容昭了,大家一路劳累,都下去歇息吧!”他挥了挥手。
大家行礼,鱼贯而出。
只有那戴着面具的男子依然捧着茶盏立在张添的身侧,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待所有人都退下以后,张添急忙从面具男手里接过茶盏,然后弯腰跪倒在地:“皇上,真的折杀属下了。”
面具男沉默不语,只淡漠地摆手:“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不要行礼了,免得穿帮。”
他坐了下来,张添替他重新倒了杯热茶,忧心忡忡地说:“皇上,后日就要见慕容昭了,可是我们的宝盒还空空如也,这,这可如何是好?”
面具男冷冷地哼了一声,让张添打开那个宝盒。
紫檀木宝盒里,空空的,哪有和氏璧的影子?
面具男轻声说:“朕怎么会将真的和氏璧送给那个昏庸无能的东魏皇帝呢?朕此次以献宝为名,实际上是查看东魏的风土人情和兵力,观察东魏皇帝对西楚的真实态度。明日朕去玉器店挑块普通的玉石送给慕容昭,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和西楚翻脸。”
张添低声下气地说:“是,是,皇上英明。对了,昨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少年,是东魏的七王爷慕容乾。听说是一个好色贪淫的花花公子。”
面具男微微颔首:“朕也瞧见他了。这人的双眸深不可测,器宇不凡,朕感觉,他反而不像是一个平庸之辈。”
他起身:“你休息吧,朕明日独自去街上看看风土人情,你不要派人跟着。”
他向外走去。
瞧着他的背影,张添擦拭了额头的汗珠,心想原本以为出使东魏是肥差,哪里知道这皇上硬要乔装成随从跟着来。一路上时刻战战兢兢担心说错话惹恼了他。他可是个暴君,曾有大臣在朝廷上与他争执,他当即拿了宝剑,眼都不眨就削了人家的脑袋。
他知道这位脾气暴躁的皇上,对东魏早已虎视眈眈志在必得,所以此次出使,事关重大,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不能露出马甲,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翌日,柳翩翩带着绿枝在街头晃悠。
“小姐,你有必要朝外跑吗?”绿枝揉着自己已经酸疼的腿埋怨说。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要装,就得装得像。咱们不是要找玉石吗?坐在七王爷府上怎么找得到?”
她得意地摇晃着荷包:“瞧,现在里面装满了银子,我们现在是阔佬了,可以尽情花银子。”
绿枝“嘿嘿”笑起来:“七王爷看上去挺俊的,人怎么就那么傻,供你吃喝,还供你银子花,小姐,人家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
“我呸!”柳翩翩柳眉倒竖:“一大早你就别在这里学乌鸦叫唤了。就算只剩了他一个男的,我也不会嫁给他。别提他了,让人扫兴。瞧,前面有家玉器店,过去瞧瞧。”
柳翩翩她们走入玉器店,她一眼就瞧见了一块黄色的方方正正的玉石搁在桌上。伸手拿起来瞧了瞧,问:“店家,这黄玉石要多少银子?”
店家见有生意上门,急忙走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小姐,你可真有眼力,这是从吐蕃运来的黄玉,这么大一块,举世罕见,至少得要100两银子。”
“100两?你打劫吧你?一块这样的玉石,扔在街上人家以为是坨牛粪,20两卖给我。”
店家一脸苦笑:“20两…小姐,你这价也还得忒低了一些…”
忽然,一双手从柳翩翩手里取过了黄玉石,随即那人递上一张银票,声音清朗地说:“店家,这里有200两,这块黄玉石我买了。”
柳翩翩侧脸一望,好家伙,是个戴面具的人,大白天戴什么面具,吓唬人吗?
她怒气冲冲地说:“喂,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没见到本小姐已经挑中了这块玉石吗?你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那人冷冷地说:“不懂。”搁下银票就走。
哎,这人,态度还这么傲慢?竟然敢对皇上御封的神医如此大不敬。
柳翩翩不干了,奔上去,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臭小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长得太难看了?要想要这块玉,行,看你能否过得去。”
她伸开双手,拦在狭窄的门口处。
她懂那么一点点三角猫的功夫,倒也不怕他。
戴面具的人双眸冷冷地扫过她,不发一言,径自朝她走来,柳翩翩举拳去挡,眼前却一花,也不知道那人使了什么脚法,就如一道闪电一般从她身边挤了出去,还将她差点挤倒在地。
绿枝赶紧扶着她,她急忙转头一看,见那面具男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店外,手里捧着那块黄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柳翩翩这下是彻底怒了。不给他点颜色看,他不知道他是丑男。
她急笨了出去,揪住了他的衣角,撒起泼来:“打劫啊,打劫啊!他抢了我的玉啊…”
面具男怔住了。面具下那张脸五官已经深深皱在一起。他猛然转过身来,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已经隐约飘着一缕怒气,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你是找死吗?”
柳翩翩这下更抓住话柄了:“抢了东西还要打死人啊!大家快来看啊,看看这混小子欺负女人啊…”
她自小就在街头四处窜,反正柳府的人也不管束她,撒泼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况且她今日带了黑蝴蝶粉,如果发觉不妙,一把粉洒过去,保准让这人好受!
行人渐渐都围过来瞧热闹,柳翩翩深知大众心理,同情弱者,更加装得可怜,诉起苦来:“我急寻黄玉救人的,好容易找着了,这人仗着身高体壮,将我看中的黄玉抢走了,还威胁要杀死我…大家来评评理啊…我不活了啊…”说完,冲站在一旁的绿枝眨巴眼,就朝墙上撞去,绿枝配合默契及时拉住了她,嘴里也嚷起来:“真是惨绝人寰啊!”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指责面具男的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小姑娘…”
“戴着面具,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只怕是土匪,快去报官抓他!”
“抢人东西还要杀人,无法无天了!”
有人眼尖,看出来面具男人穿的是西楚的衣裳,大声说:“他是西楚人。西楚人竟然敢在东魏的京师撒野,大家给他点教训!”
顿时,臭鸡蛋烂菜叶酸黄瓜,都纷纷朝面具男身上砸了过去。
面具男左闪右躲,虽然他身手了得,但被围在了人群中央,移动不便,干净的蓝色长衫上也溅了几点污痕。
他是高高在上的西楚国君,从来没有在市井里生活,第一次被人整得如此狼狈。
柳翩翩趁机去抢他手里的黄玉,哪里知道手刚伸过去,就被面具男给逮着了。
他声音低沉地说:“想活命,就让他们都撤了。”他的手抵在她的咽喉位置,柳翩翩知道厉害,只要用力一捏,自己的小命就玩完。
她是聪明绝顶的女孩,知道今天遇到绝顶高手了,此人武功只怕还在云洛表哥之上。
她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人,急忙赔着笑脸,对周围的人说:“我们是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多谢了,多谢了…”
那些人转而骂起了她,见无热闹可看了,这才渐渐散去。
面具男刚松开手,哪里知道柳翩翩朝他撒了一把黑蝴蝶粉:“丑八怪,看招!”
因为距离太近,他虽然躲开了,但还是有几点粉末飘落在他裸露的手掌上,顿时又红又痒!他忍住痒痛朝她抓过去,柳翩翩吐了吐舌头,冲绿枝嚷:“风紧,快闪…”两人迅速窜了出去。
他的手里,只抓了一样东西。
他一瞧,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绿缎荷包,上面绣着三个字——柳骗骗!
柳骗骗,好奇怪的名字!
面具男感受手又痒又疼了,心里十分气恼,心想自己堂堂一个西楚国君,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耍了,传出去这脸朝哪里搁?
他仔细端详着绿缎荷包,蓦地,他像发现了什么,眼顿时睁圆了——怎么会这样?在东魏的国土上,怎么会出现西楚国皇族专用的锦绿缎呢?

 

 

 

 

 

 


第五章惊天丑闻(1)

 

 

 

张添手捧紫檀木盒,身后跟着面具男,一步一步迈向通往黄金殿的台阶。
风吹扬着他们西楚官服的下摆,若仔细看,能瞧见张添的双膝在微微打颤。
面具男轻微咳嗽了一声,张添不由得回头张望,瞧见皇上的浅褐色瞳仁里射出两道冰冷的光芒。脊背上顿时生起一丝薄薄的冷汗。
此刻的张添才深深明白了什么是前有狼后有虎的道理。
昨晚,皇上将在东魏玉器店200两银子买来的黄玉放置盒里,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人头落地的末路。
皇上却冷冷地说:“放心,懦弱的东魏皇帝绝对不敢多言。”
可是,这毕竟是身犯险地啊!皇上的胆子咋就那么大呢?
他想起有关这位暴君的离奇传说,说当年只有6岁的皇上为了谋取皇位,手刃了自己的父王,并且将父王的尸首藏于宫廷层层叠叠的墙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