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酒定了定惊,仰起头的姿势会和他垂眸的眼神撞上,他眼底有一种认真的情绪,她细细的瞧了一会儿,在他视线扫过来的那一瞬间,温初酒心狠狠的一颤,下意识地闪躲,竟直接闭上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和他身上的丝竹香,以及细尖的毛笔一直在她脸上游走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温初酒听见祁琛低沉的嗓音响起,道:“好了,睁开眼。”
温初酒睁开双眸,便看见祁琛已经将毛笔放下了,此刻正拿着王德显送上来的帕子擦手,脚步声传来,她抬眸看去,一个宫女捧着一面镜子往前走。
温初酒抿唇,不知道祁琛是何用意,这个念头刚闪过,她便有了答案,因为那宫人将镜子立起来,温初酒一抬眸就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她心一紧,下意识地往眼角处看去,想去看看自己地伤口,但想象中狰狞地伤口已然不在,取而代之地,是一朵娇艳的梅花。
梅花完美的遮挡住了伤口,瞧不见一丝丝的细缝。
温初酒皮肤白嫩,模样又娇娇软软的,如今一双桃花眼眼角处画了一朵绽放的梅花,倒是显得人都妖艳了几分。
“以后你要照镜子便照吧,朕允了。”祁琛道:“不要想方法把画擦掉,擦不掉的。”
温初酒眼眸轻颤,看着镜子里画在眼角处的那朵花,听祁琛的语气,这个颜料估计是暗颜。
暗颜是画上去之后,怎么都洗不掉的,这辈子都洗不掉。
-
祁琛一回到宫里便挖掉了几个宫人的眼珠子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后宫,问其原因,众人都道是因为温初酒,传着传着又变了味,都说温家要回春了,皇上替温小姐出头挖掉了宫人的眼珠子,居然又怜惜温小姐破了相,替她在眼角处画了一朵梅花,将她的伤口给遮住了。
这些话,传着传着,便都传到了温府的温雨雨耳朵里。
她坐在闺房,手揪着帕子狠狠的咬了咬唇,心中忽然有点烦乱,早知道温初酒那个怂包进宫都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还不如她去,说不定如今早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再说了,也没见她温初酒付出过什么,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真是运气好。
想到运气好三个字,她忽地想起她年幼时和温初酒上的是同一家学堂,那里的老先生各个都对温初酒赞叹不已,而不免把她和温初酒一道对比起来,又在奚落她的不好。
温雨雨不该脾气那么坏,要多和你姐姐学习一下,要好脾气。
温雨雨你多和你姐姐学学,脑子灵光点。
她温雨雨什么都不如温初酒,更甚至她曾听闻,她出生都是温城玉喝醉了酒,给她娘亲设计得来的,而弟弟的出生,则是娘亲又一次灌醉了爹爹得来的。
她们的到来是不得温城玉欢心的,而爹爹的心,都在那个已故的温初酒的母亲身上。
她们母女二人,真是够狠毒的,死了也不放过她爹爹。
温雨雨咬唇,看了眼自从回来后就闭门不见任何人的温城玉的房间,有个叫做嫉妒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全身心,她紧紧的揪着手里的帕子,咬唇,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日温初酒房间里的帕子和信件。
她嘴角一勾,冷笑了声,嗓音阴森森的道:“温初酒,我希望你明日起,还能有好日子过,我倒要看看,皇上这次到底会不会保你,会不会还宠爱着你。”
温雨雨只觉温初酒能做到的事,她温雨雨照样能做到。
不就是伺候皇上保温家长青嘛,她温初酒明日倒台了,她进宫伺候飞上枝头当凤凰,一举两得。
-
翌日,祁琛刚下了早朝往承天宫的方向走,王德显跟在身后道:“皇上,温家二小姐,温雨雨求见。”
祁琛漠然拒绝道:“没空。”
王德显垂眸,道:“皇上,温二小姐说她手里有温大小姐的一些东西,还请皇上见上一面。”
祁琛脚步微顿,神色一暗,半晌后,往回走,道:“带她到长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高能预警,害!挺住,快了,就这两章了。
感谢在2020-01-18 17:06:05~2020-01-19 17:2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桐一. 10瓶;慎独 5瓶;ayak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有没有对林九动过心!
承天宫的寝宫内,温初酒抱着兔子站在窗子口,昨夜忽地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大雪纷飞,一些顺着北风飘进了回廊上,她垂眸,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推开了寝宫的窗子,接住了一片雪花。
雪花掉落在白嫩的掌心,温初酒微侧头,垂眸看着它在她掌心中化成冰水,她微微莞尔,不知道是对谁说,嗓音轻轻的,像是夏日温柔的风,道:“总有一日,我会离开这的。”
会的,总有那么一日,她温初酒定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祁琛。
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去体会人间的温暖,离开所有,好好的自由的生活。
美景总是让人多以驻足,停下来观赏,温初酒的视线从窗子口看向承天宫内殿的院子口,那里的梅花树依旧屹立在寒风中,迎着冷风开的更加的肆意和靓丽,她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兔子,忽地觉得,心中有片刻的宁静。
只是这片刻的安宁在内殿的门被推开,祁琛一脸淡漠的走进来时戛然而止。
温初酒立刻将窗子关上,抱着兔子往门口走去,只是男人今日的步伐似乎有点儿快,她还没走到殿门口就看见他的身影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龙椅上。
温初酒摸不清他今日心情如何,只上前欠身道:“皇上要喝茶吗?”
祁琛就这么靠着椅背,身上还是那件没有褪下去明黄色朝服,眼眸微垂,半晌后,问:“温初酒,朕问你,去狩猎时,那为你看伤处的林九,你认识吗?”
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唠唠家常。
温初酒蹙眉,心中对他忽然提起林九这件事这件事有点诧异,但又摸不清他如今到底时什么意思,温初酒嘴角蠕动了下,终还是决定不在他面前说认识林九,不然那晚上的事就百口莫辩了,她摇摇头,道:“回皇上,在林大夫替我看伤处之前,我不认识他。”
祁琛眼眸微垂,指尖摩挲着玉扳指,她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心中却因为他的沉默而感到越来越不安。
温初酒站在龙案的旁边,垂眸,眼底有害怕,抱紧兔子的手收紧,却在下一刻,殿内响起了祁琛的冷笑,继而是他抬起的眼眸,眼底的阴鸷和暴戾尤为明显,温初酒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便知道了,他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事,跑来这“兴师问罪”来了。
心中刚闪过兴师问罪这四字,她忽地看见祁琛慢慢的直起身,垂落向下的手握拳青筋都逼出了几根,她全身一颤,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但没想到身后是柱子,她整个背部抵在柱子上,眼底有惊怕地看着越来越靠近她的祁琛。
祁琛咬牙,眸光看见了贴着柱子无处可逃的温初酒,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一直席卷在他的脑海,让他如今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他现在只想着,要她为她撒谎而付出代价。
温初酒看着距离她仅有两步远的祁琛,近距离才发现,他眼底的阴鸷比方才的更深,有种理智丧失的感觉,她害怕的直哆嗦,眼神也下意识地在找寻逃走的路,只是她在下一刻忽然感觉喉咙有一种窒息感。
是祁琛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温初酒惊愕的看着此刻满脸阴鸷暴戾的祁琛,眼角处是逼出来的泪水,她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祁琛的手臂,企图将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松开,只是祁琛非但没有,反而掐着她脖子的手越发的收紧,耳边响起他冷厉的声音,道:“朕说过,不许骗朕,难道你忘了吗?”
温初酒想说没有,但是脖子被他掐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一个劲的摇头,一双眼满是泪水,流的满脸都是。
温初酒还在摇头,这一摇头,不免又加深了祁琛浑身的怒气,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逼出几根,可见力气之大,温初酒一张小脸涨红,双手用力的扒着祁琛的手掌,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看着温初酒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祁琛咬牙,心口情绪发酸发胀,他蓦然松开了手,转身将握着的拳狠狠地砸到了龙案上。
温初酒没了桎梏,身子顺着柱子往下,手一崴,腰撞击到地上,疼痛使她眼泪瞬间绷不住,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涌而下,她哽咽,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男人。
祁琛俯身蹲下,怒意迸发,一把抓住了温初酒的小脸,面容是近乎变态的阴鸷,嗓音冷厉,道:“你真让朕失望。”
说完,他没有再多加废话,将袖口处的几封信件甩在了温初酒的脸上。
温初酒只扫了一眼,便知道为何祁琛会如此大的怒意了。
因为信件,全是她以前和林九的来往信件。
温初酒脸色苍白,知道是她与林九的来往信件,她身子颤抖着,眼泪流下,她的脸被他捏着,他手举着信里的内容,狠狠的怼到她眼前,嗓音迸发着怒意,咬牙切齿道:“你自己看看,还说没有,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这封信是不久前的,信里的内容:
哥哥,你何时回来啊?你不在,我无聊,我听说浅湖庙很好玩,不如你回来了,我们去浅湖庙玩吧。
哥哥很快便回去了,酒酒乖,等哥哥回去,哥哥便带你去浅湖庙里玩,对了,哥哥就快要到你最喜欢的安国了,等哥哥得闲了,就去市集给你买你欢喜的那个安国步摇簪,衬酒酒是最好看的。
亦有很早很早之前的几封,温初酒没有看,因为听见了祁琛冷厉的嗓音响起,道:“浅湖庙?”
“温初酒,你真厉害。”祁琛捏着她脸的手收紧,嗓音暗哑低沉道:“和林九去浅湖庙,你们两个什么心思,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温初酒手攥紧信件,一张笑脸布满泪水,被他桎梏住,被迫仰起头看着他。
“浅湖庙求姻缘是最灵的,你是不是打算要去求姻缘?”祁琛问完,捏着她脸的手又收紧,让温初酒瞬间疼的眼泪愈发的掉。
温初酒咬牙,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被他捏着脸,嗓音含糊不清的道:“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浅湖庙求姻缘,她只想着,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告诉林九,林九就会带她去。
谁知道,在祁琛这里,会被过分解读。
“还嘴硬。”祁琛冷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怜惜,蹲在地上,看着倒地的温初酒,哑着嗓子问:“朕问你,你有没有对林九动过心?”
温初酒咬牙,哭的眼睛生疼,喉口也疼,她摇头,道:“没有。”
“温初酒,你还骗朕。”祁琛嘶吼,眼底猩红一片,捏着她脸的手松开,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又吼道:“没有动心,你和他去什么浅湖庙!”
温初酒在脖子被掐着,快要窒息的这一刻,蓦然发疯似的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尖叫,把她入宫以来这么久的怒气全部吐了出来,她不想忍了,她受够了。
温家人,温家人,她不过是看在那百来条的人命的份上才进宫,如今,温家人都先背叛了她,如果不是,她和林九的那些信怎么可能出现在祁琛的视野里,她心寒了,也心累了,不想再这样了。
她的手狠狠的捶打着祁琛的手,祁琛明显是没料到她这个反应,有些愣住了,而温初酒则在这一刻,狠狠的挣脱了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他奋力嘶吼道:“祁琛,你够了!我都说了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听!”
“你总是这么一意孤行!我受够了!”
祁琛回神,眯眼看着温初酒,蹙眉,嗓音阴鸷冷厉道:“你说什么!”
温初酒哭着吼道:“我说我受够了!对!我与他是相识又如何!难道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凭什么!”
“你有权利。”祁琛直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继而又握着拳,面容阴沉,冷声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朕,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朕撒谎!”
“我说了我没有对林九动心,是你不信!”温初酒站在烛火下,一张脸满是泪痕,还有双颊被祁琛用力捏着而泛起未消散的红以及脖子处的五指痕迹都尤为明显,她看着他,眼底的光慢慢的暗下去,泪都不流了,只剩下无力的嗓音,道:“祁琛,你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祁琛看着温初酒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阴鸷和寒意渐渐往上升,让温初酒知道,他还是不相信。
半晌后,寂静的殿内响起了祁琛的冷笑声,他道:“温初酒,你最好祈祷林九不要给朕抓到,不然,朕让你亲眼看着他被朕五马分尸,让你亲自拿着他的尸体去喂野狗。”
温初酒惊愕的抬眸看着祁琛,想说些什么,祁琛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她,并且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让温初酒感受到了舌尖的血腥味。
温初酒在他怀里挣扎,却被祁琛一只手桎梏住了,他狠狠的将她拖着往床榻上走去。
温初酒明白他要做什么,双脚双手并用,企图挣扎掉他此刻不理智的行为,却被祁琛狠狠的摔到了床榻上,肚子的痛感渐渐上升,她没有多想,立刻伸出手拿了一床被子裹着自己,而在她裹着被子的那一刻,祁琛也将自己的衣裳除掉。
他抬脚跨上床榻,眼底是她极为熟悉的暴戾,他已没有理智可言。
温初酒握着被子的手收紧,一直往里面靠,祁琛却没心思和她玩这个你追我赶的游戏,一把将被子掀开,将她的双手桎梏住举向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温初酒一双眼无神的眼看着床榻上面,任由那人在她发泄狠劲。
她现在只有一个感受,就是她的肚子。
好疼......
“叫太医。”温初酒忍着疼,手无力的捶打着身上的男人,哑着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爆发啦!明天甩男主巴掌,这章前三十个评论的小可爱红包,后面几天都前三十都有红包,你们别错过了!
请大家不要太过于生气,听听我说,因为我们这一章看的是女主角度,男主角度细究过的小可爱应该知道从马车那里开始我就没有写男主角度了!
男主角度我会在番外写!现在球球大家别激动。
明天女主就甩男主巴掌了,假死倒计时。
剧透一下,男主以后也会被虐的很惨,他眼睛会哭瞎的。
真的TvT,感谢在2020-01-19 17:29:05~2020-01-20 17:0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perluck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家
北风凛冽,寒风压过枝头疯狂的吹奏着近乎悲鸣的乐章。
冷宫是真的冷,寒风瑟瑟,这里的宫殿灰尘满天飞,到处都能透着一股寂寥的感觉,温初酒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偶尔几条脏兮兮的老鼠爬过,她面无表情,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一阵狂风吹来,她冷的哆嗦了下。
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三日了,自那日起,肚子的痛意就一直没有消散,一直颤着她的各种神经,她想到那日叫祁琛帮她叫个太医,但是祁琛却只觉得她是在撒谎,非但没有叫,还更加用力的在她身上泄怒。
末了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一句温初酒藐视君威,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温初酒不知道为何,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远离她,让她忽地感觉好无措。
她眼眸微颤,就这么倚靠着床榻处的柱子上。
不似冷宫的冰冷肮脏,承天宫此刻暖洋洋的,王德显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承天宫的殿门口,他推开门,眼神不敢抬起来。
因为皇上自那日起就变得愈发地暴戾,朝中的大臣们已经有事无事的被挑了许多的刺,如今,身为贴身太监地王德显不得不夹紧尾巴,生怕祁琛一个不开心,就拿他来开刀。
那日温小姐被打入了冷宫后,王德显就听见殿内皇上怒意迸发的吩咐:“去给朕查,查林九和温初酒!还有,把林九给朕抓来,要活的!”
他低着头,上前几步,道:“皇上,查到了。”
如今是夜晚,承天宫里没有点灯,黑蒙蒙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祁琛就坐在龙椅上,一双眼看向了王德显,黑暗中情绪不辨,但王德显能感觉到他要吃人的情绪,立刻道:“皇上,老奴不但查到了,还找到了另一件事。”
祁琛在黑夜里漠然冷声道:“说。”
-
又一日就这么过去。
夜渐渐的更深了,温初酒一日未有进食,她蹙眉,只觉得肚子的痛感愈发的强烈了,她强撑着有些破损的身子慢慢的直起身,踱步走到了那布满了灰尘的桌子上,这里有水,虽然冷了,但是起码能解一下渴。
她看着破旧的门窗,心中酸涩感更甚,拖着残败的身子往门口走去。
夜晚的雪下的比以往的都要大,她竟就这么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雪发呆,眼底清冷一片,没有一点点地生气。
路过两个侍卫,其中一人手上拎着食盒,见到她,道:“温小姐,晚膳来了。”
温初酒淡淡的嗯了声,整个人一点儿生气都没。
两个侍卫将晚膳放在了桌子上,继而抬脚走出了殿外。
“你说皇上这次会不会网开一面,放了温家大小姐啊?”侍卫道。
“难说,你也不想想,昨个夜里,整个温家血流成河,听说温家二小姐是直接死在了房间里,温老爷今日斩首......”
“你们在说什么?”温初酒站在冷宫的院子里,眼神清冷。
侍卫们见温初酒来了,立刻闭上了嘴。
温初酒红着眼吼道:“说啊!”
侍卫们摸不清皇上对温家大小姐的态度,虽说打入冷宫,但膳食样样都是最好的,且温家人昨夜死伤惨重,独独就留了温初酒的性命,思及此,侍卫们道:“回温小姐的话,皇上昨个夜里下令将温家的几个人杀了,温老爷今日也被斩首了......”
“温小姐......温小姐?”
大雪纷飞,冷宫破旧的门窗在嘎吱的摇晃着。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温初酒似小兽般低沉的嘶鸣声,听上去可怜极了。
她无力的蹲下,双臂环抱着膝盖,她的耳膜像是蒙了一层水雾,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侍卫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肚子越来越疼,连带着心也愈发的疼了......
温初酒的心像是有刀子直接刺进她的心脏,紧接着是祁琛的那只手顺着那口子钻进去,将她滴着血的心脏拿出来,当着她奄奄一息的面上,将她的心狠狠的撕开,分成了好几瓣。
温家人死了......
“死了.......”温初酒喃喃道:“都死了......”
温初酒双目失神的看着冬日里的大雪,她无声的哭着,心口疼的厉害,一股气涌上竟活生生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
有种窒息地感觉缠着她,她好累.......
她没力气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她笔直的往后倒,眼一闭,陷入黑暗之中。
-
再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见周围的陈设都是上等的,和她呆了几日的冷宫是完全不同的。
脚步声传来,她心一紧,侧眸看去,便看见梦烟拿着帕子走了进来,见了她,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温初酒蓦然抓住了梦烟的手,眼眶通红道:“烟烟.....温家.....温家......”
梦烟垂眸,温初酒没有忽略掉她眼底的伤心,她胸口的那堵气忽然又涌了上来,梦烟眼疾手快地安抚着温初酒,低声道:“小姐别气,当心伤了身子。”
温初酒苦笑了下,抓着被子的手收紧,想问梦烟为何她会出现在这个宫殿,却看见梦烟从另一个宫女手中端过了一碗药,用匙羹搅匀了一下,低声道:“小姐,把这碗安胎药喝了吧。”
“你说什么?”温初酒蹙眉,手抓紧梦烟的手腕,“安胎药?”
梦烟点头,咬唇道:“你晕倒在了冷宫,皇上去把你抱出来的,太医替你把了脉,说是怀了身孕已经一个月了,但是胎像很不稳,还得好好的休养才行。”
梦烟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温初酒冷笑了声,可真够讽刺的,老天爷可真是爱戏耍她。
前一刻得知自己的父亲死于祁琛的手下,却又在后一刻得知,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世上最大的笑话莫过于如此。
怀了杀父仇人的孩子......
温初酒垂眸,目光看向了肚子,脑海里却浑浑噩噩的,温家人没了,虽然觉得他们背叛了她,对于温雨雨和姨娘以及她的儿子,她没感情,但对于其他人,她多少总是有几分情意在的,一想到那血腥的场景,她的心口便直发疼。
转念一想,那祁琛捏着她的命门也没了,温初酒冷笑了声,温城玉以前对她如何暂且不说,但毕竟是她的爹爹,如今,爹爹死在了他手上,温初酒定然是要个说法的。
也算是为她自己讨个说法。
她一把掀开被子,套上衣裳,不顾梦烟和宫女的阻拦,一个人朝着承天宫走去。
温初酒拖着有些残旧瘦弱的身板走到了承天宫,她就这么站在雪地里,伞也没举,目光清冷的看着承天宫的大门,王德显上前,立刻道:“温小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