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把目光又转了回来,笑吟吟地示意他去看方紫香手腕上的那个镯子。
“不像是翡翠,透明度很高,而且这样的黄色很纯正,怎么看上去像是金丝雀黄?”闫亦心的语气里夹杂着一抹不肯定。
“就是金丝雀黄。”严绾对着他悄悄地翘起了大拇指,“到底是世家出身,隔这么远就能看出材质。”
她可是近前仔细端详了很久、才敢确定的。
“这也能做镯子?”闫亦心有点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是哪个设计师下的手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她身边的人,不是陆文俊吗?难道是陆家的东西?”
“不会,刚才陆文俊也觉得这种打磨的方式有点匪夷所思呢。而且他也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那个手镯,应该是方紫香自己的。”
“方紫香?”闫亦心眉心一跳,“她姓方?”
“是啊,陆文俊是这么介绍的。”
“方…”闫亦心微眯了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姓方又怎么了?”严绾有点莫名其妙。
“对了,我想起来了。”闫亦心忽然脸色郑重,声音也压得更低,“方紫香,是方正天的独生女儿!”
“不可能吧”“她长得很漂亮,和方主任可一占都不像。”严绾吃了一惊,再度打量起了方紫香。
“大概像她妈妈吧!你仔细看看,她的鼻子和嘴巴,其实和方正天有几分相像的。”
“嗯,真是巧呢!看起来,方紫香应该已经毕业了吧?”严绾没有深想,只是报之一笑。
“你说过方正天是沈思薇的舅舅?”
“张青是这么说的,但是应该是表舅堂舅之类吧?似乎血缘关系已经很远,平常也没有什么来往。”
“对,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方正天肯冒这样的大险,替沈思薇讳规打造你的那入托帕石呢?这里面一定有缘故,也许就是出在那个手镯上。”
严绾茫然,“那个手镯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碧玺手镯,应该是沈思薇对她舅舅的贿赂。尽管方紫香不识货,但方正天绝对是一眼就看出这个手镯价值的。”
“嗯。”严绾茫然地答应了一声,“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它做什么?反正…”
“严绾。”闫亦心的脸色,忽然郑重了起来,让严绾顿时惴惴不安。
“你要记住,以后你的设计图,除了刘篱谁也不能接触,知道吗?”
“嗯,我明白了。吃了这么一次亏,我现在是随时上锁。刘离给我我申请了一个保险箱,所以我连草稿都锁到里面去了。”
“谨慎一些才好,我担心沈思薇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而且,方紫香和陆文俊的关系既然这么亲密,那么沈思薇和陆家的关系,也许…她这样做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嫉妒…”
他最后的话,近乎耳话。严绾虽然认真地竖起了耳朵,可是大厅里嘈杂的声音,还是让她没有接收到后续的信息。
事实上,这些信息并不在她愿意接收的范围之内。看到闫亦心主动离开了康绣杏,严绾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尽管对于甜食没有什么偏爱,尤其是康绣杏的生日蛋糕,她原本应该没有什么胃口,可是这时候却吃得津津有味。
“贪吃鬼…”闫亦心好笑地看着她的模样,伸出食指,替她拭去了唇角沾着的一小块白色的奶油。
严棺玩心大起,张口就把她的手指咬住,一副奸计得逞的洋洋得意,让闫亦心哑然失笑。
“你的紫晶吊坠,似乎和闫氏新推出的那款并不相同?”陆文俊和方紫香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
“是我另外打磨的,有一点小小的改动。”严绾很得意自己的吊坠,终于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虽然这个某人,并不在她愿意接受的范围之内。
“很漂亮!”陆文俊惊愕地扬着眉,“看来,闫先生是挖到了一块宝啊!严绾的设计,总有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细节处理。我们还是同一个学校的呢,居然舍近求远。”
他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脸上不动声声地又看了一眼严绾。
“亲不间疏。”闫亦心脸色不变,“严绾是我的女朋友,于情于理,都比校友更亲近吧?”
方紫香“啊”了一声,“我也买了一块紫茄吊坠的,觉得很有新意。可是,没有你的这一款好。”
“材质的关系,再加上款式改进的匠心独具,自然非同一般了。严绾,你真是一个很有天份的设计师。”陆文俊大加恭维。
“我还只是刚刚起步,比起闫氏的其他人来,还差得远呢!”严绾谦虚地说。
“闫氏?”方紫香忽然眼前一亮,“我的表姐也在闫氏呢,她叫沈思薇,是很有前途的设计师哦!你认不认识她?”
“当然认识,她和我在同一个部门。”严绾微笑接口,“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她的表妹!看来,你的这只镯子,也许就是出于她的手笔吧?”
“这可不是她给我的。”方紫香摇了摇头,“我爸爸说,是很难得的机遇才得到的。”
果然是方正天给她的!
严绾和闫亦心几乎同时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地调开,“难得的精品,值得永久收藏。”
方紫香笑着点头,“可不是吗?一开始我以为是玉,可是玉又没有这么透明的。我说是人造的玻璃,把我爸给气的,说我不识货。”
“难怪你爸生气,如果是做成吊坠,也不算怎么稀奇。但做成一个镯子,光是浪费掉的材料不说,这样的打磨,也很难的。”严绾啧啧称赞,“而且,和你的肤色很配。”
方紫香把手腕举到眼前,笑得很得意。
“你表姐一定也很羡慕吧?凡是做珠宝设计的,看到这样一件东西,恐怕都不肯放过。”严绾继续说。
“我还没有拿给她看的,也是新近才得到的。前一阵子倒来得很勤,可是这几天又不大见人了,大概忙吧!”方紫香没有意识到严绾在套话,实话实说。
严绾又悄悄地瞥了一眼闫亦心,在心里同意了他的猜测。
闫亦心没有等到生日宴终场,就和康绣杏打了一个招呼,“绣杏,我先送严绾回去了。”
“真正的活动还没有开始呢!陪我开舞吧,好吗?”康绣杏伸出手来,试图拉住他。可是闫亦心却不露声色地退后了一步,笑容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苍茫。
“不了,对于你们来说,我已经老了。”
“可是严绾也很年轻,她跟我是同年的!”康绣杏恨他用年龄作借口。
闫亦心一怔之后,才失笑,“是啊,其实她也很年轻。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感觉不到自己有那么老。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只有十几岁的女孩。”
康绣杏泫然欲泣,“你…把姐姐忘了。她当时,那么的爱你,可是现在…”
闫亦心无奈地叹气,“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我走出感情的坟墓而高兴的。三年了,她不会希望我继续消沉下去。严绾是我生命里的一盏明灯,让我在黑暗里遇到了她。我想,这是你姐姐也乐见到的。”
“才不会呢!”康绣杏愤愤不平,“姐姐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抢走她在你身边的地位,严绾根本连替姐姐提鞋都不配!”“
闫亦心沉下了脸,“绣杏,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诋毁严绾。否则,我不会再把你当作妹妹。”
康绣杏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反驳,却终于狠狠地紧抿了起来。
妹妹?她从来都不想用这个身份。可是唯其如此,才能留得住她和闫亦心之间的牵绊,所以她才甘愿当妹妹!
闫亦心看着她眼圈渐渐地红了,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
“绣杏!”他刚要踏前一步,又生生顿住。他只是当她是妹妹,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误会下去了。不仅对严绾不公平,对康绣杏也不公平。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绣杏,谢谢你的宴会,我要走了。”
康绣杏没有回答,可是闫亦心还是转身离开。她狠狠地瞪着严绾的背影,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一个月牙型的印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非卖品
严绾把含苞的玫瑰花型的托帕石交到周朴手上的时候,脸上的惊叹,让她感到由衷的满足。也许一个设计师,最心满意足的,就是这个时候。
“严绾,你是太天才了,把玫瑰这种俗气的花型,都运用得恰到好处!”周朴喜滋滋地戴上了收敛,严绾替她系上项链。
周朴“哗”一下拉开抽屉,严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抽屉里琳琅满目的镜子,圆的,扁的,方形的,菱形的,尺寸从大到小,至少有十个规格以上。
看来,尽管是业内有名的女强人,私下还是有着女人柔美的一面。
“看看,怎么样?”周朴拿出一把长柄的镜子,“不错,很好看。下个礼拜我有同学聚会,不用带红蓝宝石,正好用上这套。”
“你皮肤白,戴什么颜色的首饰都好看。”严绾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首饰跟皮肤搭什么界?严绾,你也学会恭维人了。”周朴晃了晃耳垂上两朵含苞的玫瑰,“不过,玫瑰形状的首饰见得多了,可是没有这一款别致的。明明是含着苞的,可是边上的这片叶子,却呈开放的状态,有一种似开未开,办抱琵琶的诱惑。”
“我不是恭维,是说真话。对我们黄种人来说,黑发黑眼,最适宜戴暖色调的珠宝首饰,所以我们古代的贵妇人,特别钟爱金器和红色宝石,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这种说法?”周朴惊讶的问。
“当然,因为暖色的博爱是,可以使黄种人的脸部色彩,更柔和。当然,还有浓绿色的宝石,也和黄色的皮肤相得益彰。所以翡翠在东南亚一带,尤其受人追捧。现在的老坑玻璃种,已经炒成了天价。”
“老坑玻璃种,就是常说的那个冰种嘛?”周朴问。
“对,差不多可以指那种。现在流行一种说法,内行看种,外行看颜,意思就是哪怕无色的玻璃种,都比种水不好的绿色翡翠要值得收藏。可是我们中国人玩玉,玩了几千年,为什么会追捧翡翠?还不是因为它靓丽的颜色吗?这种浓绿色,和我们的黄色皮肤十分相衬。像你的皮肤十分白,冷色系的宝石,也可以显得优雅秀丽。”
“嗯,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周朴同意,“这套托帕石的颜色,也不算很深,但是透明度很好,更加显得玫瑰娇艳欲滴。你给它起名字了吗?”
严绾失笑:“你定做的,名字当然由你起。““嗯,那就叫含羞欲语吧…多贴切这几朵玫瑰呀!“周朴把首饰摘下来,放在首饰盒的黑色绒面上,“你再替我设计一套吧,我觉得你的设计很和我的胃口。宝石的选用,你就随意,我不多约束你了。”
“你已经有两套中档宝石的首饰了,再设计套 ,也未免太浪费。女人一过三十,这些宝石就只能在私人聚会的时候戴,大部分的长河还是要用钻石和红蓝宝石、祖母绿异类比较名贵的宝石。”
“所以啊,我要趁着三十岁之前,戴边所有的宝石。”周朴笑嘻嘻说着,最终挑了一堆耳坠戴上,“不急,你慢慢设计,有什么好的灵感,随便就给我弄一件,我也不急着用。”
严绾雅然,宝石对于周朴来说,就像她买一件日用品似的,说起来都毫不经意。即使贵为陆太太,她的拥堵也是有限额的,哪里像周朴自己挣自己花,理直气壮?不过,据严绾替她估算,就算她是周氏的高级管理人员,凭她花钱如流水般的速度,恐怕还是入不敷出的。
“你说,再选择些什么宝石呢?我看你的紫晶茄子,就很好看。以前我一直以为水晶上不了台面,可是你这个就很好。你下次替我拿一件过来,有时候配衣服也不错。”
“不好意思,这件吊坠是非卖品,总共只有两件,已经被我送出去了一件。你可以选择闫氏近前一阵子出来的紫茄吊坠。”严绾歉然摇摇头。
“你的这件不是闫氏出品?”周朴听出一点言外之意,急忙问。
“这件啊,严氏出品,别无分号。”严绾笑嘻嘻地说,“从第一道工序开始,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我自己完成的。其实创意还是那件首饰,只不过把底部和冠部稍作修改而已,是配这块紫晶透明浓艳的色调。”
“好啊,原来你把好的东西,全部留给自己呢!我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东西,按葫芦画瓢也得给我来一样。”周朴凑近她的脖子,仔细地放在掌心里转了两圈,“你的皮肤也很白,带着种颜色才好看。”
严绾还没来得及谦虚两句,周朴已经自顾自地说:“当然,我的皮肤也很白,所以戴上也很好看。你这个送我吧,价钱任你开!”
严绾哭笑不得,看着周朴垂涎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也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世界名宝石了,这时居然来稀罕我的水晶!”
“谁让你把水晶也设计得那么好看!”周朴把她的坠子戴到脖子上看,“看,也很好看呢!”
“这一件不能给你,对于我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严绾认真地说,“但是,以后我有了新的创意,一定胡先给你过目。如果你喜欢,我就做给你。”
“特别的意义?”周朴好奇地扬了扬眉毛,严绾觉得她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了似的,正觉得难以为情,她却恍然地说:“明白了,这是你的处女座,要留作纪念!没关系,你以后再帮我设计各种新颖的玩意儿!”
严绾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下次,我替你用坦桑石设计一款戒指吧,那个颜色很特别的,而且如今的产地只有坦桑尼亚才有,如果日后矿源枯竭,这种宝石的身价,也许就能和蓝宝石相提并论呢!”
“行。嗯,我上次听你说了碧玺,想要一套碧玺的首饰。至于颜色…倒不用苛求,反正你也说了,我戴什么颜色都好看!”
严绾笑着点头:“行,替你找一块好的西瓜碧玺,设计成胸针和手镯都很漂亮。当然,要名副其实的,绿色的边很窄,大部分都是艳红色的才漂亮。如果料不大的话,可以给你设计一对耳坠,我发现见过你这么多次,耳坠从来没有重过。”
“那当然,我喜欢耳坠和耳环这一类的东西。”周朴用手托起了自己的一副祖母绿耳坠,“虽然它比较名贵可是和这套托帕石的造型来看,我还是喜欢这套。”
“祖母绿本身的贵重和稀缺性,使它不可能遭受设计师这样的大刀阔斧,保重和简洁,是祖母绿和其他贵重宝石的最重要设计原则。而且祖母绿的刻型,也是受到很大的限制。一般没有设计师会轻易放弃祖母绿型额七个,那是最能够保持祖母绿遭到损害的切割方法。”
“哦!”周朴失望地摇了摇头,“那你替我用其他宝石设计吧,像那些紫牙乌、蓝晶石、海蓝宝石之类的,都替我设计一副耳坠。”
“你的脸型很适合带耳饰,难怪你特别钟爱。”
周朴大笑:“还说不讨好呢,这话怎么我听着,就像是听某位男士追求我时候的套路呢?”
“我是说真的。”严绾在她停下笑声的时候,才无奈地说,“耳饰在套系里面,是最挑人的一种。如果佩戴得宜,自然变得容颜更加秀美。但是如果佩戴不当,则会成为修饰的败笔。”
“是吗?那你说说,我适合什么样的耳坠?”周朴狐疑地问。
“你的脸型有一点小小的丰满,所以尽量避免戴大而圆的扣式耳环,那会让你的脸显得更加丰满。其实你虽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本能的审美观,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我从看到你以来,一直都捡你戴着垂物型的耳环,它们使你的脸部,在视觉上增加了一部分的长度,因而显得秀丽协调。”
“是吗?还有这种说法?”周朴将信将疑,“我一直不大喜欢那些圆形的耳饰,倒不是将就自己的脸型。”
“你固有的审美观,会让你避开这些装饰的误区。”严绾看了看腕表,“哎呀,跟你说话说得太投机,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我走了,别人还以为我是特意来蹭饭的呢!”
“蹭饭就蹭饭,我乐意让你蹭呢!”周朴不以为然地关了电脑,“走,我们找个地方去!上次被陆文俊和他的那个女伴搅得晚饭没吃舒服,今天补回。”
“别!”严绾急忙摇头,“我们公司有规定的,不能接受客户超出礼仪的款待。”
“这算什么破规定?”周朴不屑一顾,“再说,我请你吃顿饭,这还是超出礼仪了?又不是请你吃鲍鱼燕翅,只是一顿便饭而已。”
“对你来说,这当然只能算是一顿简餐。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工薪阶层来说,那已经是奢侈的享受了。下次我请你把,当然拿到了公司的红包。”严绾坚决地摇摇头,对她摆摆手就告辞而去。
“恐怕还是舍不得闫氏的那一位吧…”周朴喃喃的说着,露出了微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树敌
残阳披着霞光,染红了高矮不均的建筑物。不太宽阔的巷子里,被霞光披上一圈圈的影影幢幢。抬起头,确实狭窄的天空,很难得的显出一副天高云淡的早秋景色。
严绾凝神的时候,偶尔听到市中心的钟楼,发出一声晚祷般的梵音,远远地在天籁那头传过去。每一种心情,都会有一种微笑。因为闫亦心,严绾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淡去了上一世的疏淡,而衍生出一种别样的甜蜜来。
纵然是夏天,但已经过了立秋的节气,早晚就显得不再那么的炎热。晚风吹来,还带着一种温润到骨子里的热浪,却已经带着清凉的底蕴。
“啊!”严绾耳边听到行人的一声惊呼,本能地往路边人家的台阶上跳上去。可是她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冲力,甩上了台阶,撞在紧闭的门沿上。
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带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呼啸着撞在她刚才立足的地方。前轮已经碰到了台阶的边缘,却只是擦了一下就生生顿住。
严绾正觉得惊疑不定,汽车却又以雷霆般的速度朝着巷子的另一头开了过去。严绾的心跳得仿佛耳边只剩下了它的声音,耳朵里嗡嗡地不断叫嚣着,模糊的目光里,看到自己的身边已经涌上了一群人。
这时候,才感觉到右腿一阵剧痛,却已经支持不住浑身的重量,跌倒在台阶上。幸好身边不知道谁的手臂,扶住了她软到的身子。
“受伤了!”声音渐渐地从天外飘了过来,严绾觉得有点遥远。隔着耳膜,怎么听也不太真切的样子。
“要送医院的吧?呀,流血了。”又一个声音,在耳边砰然作响。
“严绾!”这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可是严绾逐渐涣散的神智,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有人认识自己,真是太好了????
严绾这样想着,意识终于模糊了起来。昏迷前,只看到西天的霞光,染红了整幅天幕,像血一样绽放。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张算不上熟悉的脸。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才恍然明白,是陆文俊带出来过的校友刘文玲。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化妆,身上也没有什么着红带绿的人造宝石。看起来,视乎清爽顺眼了很多。
“你醒啦?”刘文玲高兴的扑过来,染红跑出去叫护士。
在门口,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严绾!”门口的脑袋和声音,都是属于闫亦心的。
刘文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这样的,你的手机在不停地响,我就替你接了,然后????”
严绾明白了,真心诚意地对着她笑:“谢谢你。”
“伤到了哪里?”闫亦心没有理会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文玲,甚至忘记了绅士风度的道歉,朝着严绾就走了过来。
嘴角的线条扯得有些紧,额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已经被汗浸湿。在中央空调遍布各大写字楼的今天,夏日炎炎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可真是不大容易。
严绾展露出一个微笑,故意轻松地笑着说:“我没事。”
疼痛似乎说不出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只觉得肋骨和肩胛臂弯,都疼得火辣辣的。汽车的惊天一幢,终于得出了一个至理名言,人是撞不过机械的。
哪怕是摩氏硬度最高的钻石,也因为解理的关系,禁不起撞击。何况她这个血肉之躯呢?
“怎么回事?”闫亦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睫毛轻轻一抬,就扇出了两排密密的剪影。女人的风情,有时候就是在不经意间,这样展露出来的。
“我???”严绾刚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门口涌进来一大群的医生。这样的架势,让她怀疑自己是遭受到了需要截肢之类的大灾难。
她动了一下腿,虽然右腿外倒有点被拉伤似地疼痛,但关节处并没有什么问题。两只手臂举起来,右臂缠着绷带,不过动起来还算灵活。
还有???
她惶急的情绪,一下子感染了闫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