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闫亦心终于呻吟了一声,严绾大喜。
“闫经理?你醒了吗?”
闫亦心容色痛苦,翕动的嘴唇,始终只吐出一个音节:水。
“被细菌感染,总比渴死强吧…”她撕开了简易的包装,用棉签醮了水,润湿了他的唇皮。
仿佛很不过瘾似的,闫亦心深皱了眉头,咬住了棉签头不肯放。
严绾哭笑不得,用手轻轻了一拉,棉签被咬得很紧。
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想来应该没有问题了吧?严绾自我安慰了一句,用另一根棉签醮了水送到他的唇边,原来的那根,才算寿终正寝。
棉签不是医用的,所以虽然一根棒上有两个棉花头,却实在蘸不到多少水。
而看闫亦心的模样,又似乎干渴得很,每一次都狠狠地咬住棉签头,直到咬断。
严绾看得有点胆战心惊,他不会把棉签头都咽进去吧?
随着为数不多的棉签,最后一根拔出来,又是一个深深的牙齿印,随手一甩,棉签头就华丽地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地毯上。
费了半天的功夫,杯子里的温开水,不过下去三分之一。
闫亦心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嘴唇翕动得更有力,显然为没有后继的水而心生焦灼。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了粗浅的喘息。
“闫经理?”严绾又叫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皮,“闫经理,你醒了吗?”
“水…”闫亦心所有的语言能力,仿佛只剩下了这样的一个单词。
“好吧,水…”严绾咕哝着,看着杯子里的水,“可是你又不醒,我怎么对你灌进去啊…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有米没柴,也一样烧不起来啊!”
闫亦心的额头,仿佛又沁出了汗珠。
“好,水。”严绾哄孩子似地哄着,幸好自己前世还生了一个儿子,虽然长期放在奶奶那里,但偶尔的诱哄,还是会的。
闫亦心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安稳了一下,微张着嘴半天没有等到甘霖,额上的汗又凝结了起来。
“水来了,水来了。”严绾连忙许诺,犯难地瞪着杯子里的水,忽然眼前一亮,连忙含了一口,迟疑了半秒钟,还是闭上眼睛朝着他的嘴唇贴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漫漫长夜
嘴对着嘴喂,效率显然高得多了。一杯水很快见了底,闫亦心却仍然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再倒。”严绾觉得手里的这个杯子,份量应该很足够了,怎么他却生像还没有喝足的样子?
第二杯水紧接着又见了底,严绾又有点担忧了。他不会是得了缺水性饥渴症吧?难道他把自己狠命地压下,是想吸自己的血解渴?
困惑地摇了摇头,严绾倒了第三杯水,纳闷地看着依然维持着仰卧睡姿的闫亦心。他的唇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干裂,被水浸润过的唇皮,鲜艳得像是盛放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得想要咬上一口。
严绾觉得自己采用这种方便又快捷的方式,潜意识里就是想吃他几口豆腐…
她甩了甩头,把私心杂念甩了出去,又喝了一口,对着他的唇覆了上去。水经由舌尖,流到了他的嘴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他们两人连血脉都相连了似的。
她脸红地想要离开,却觉得一条舌头,灵活地滑到了自己的口腔。脑袋“嗡”的一声,拉向了警报。
“唔…”她用鼻音抗议,可是闫亦心显然根本没有接受的意思。
难道又一次狼性大发?严绾暗暗叫苦,虽然他苏醒过来,令她松下了一口长气,但是回到原点的局势,却仍然让她叫苦不迭。
但…这个吻却和之前的那个不同。
严绾觉得一种陶陶然的醉意,袭了上来,唇与唇相触的地方,像是光滑细腻的绢帛,带着丝绒般的感受,分外舒服。
他的舌虽然在她的口腔里追逐着她的,却并不狂野,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透着一种骨子里的温存。
严绾猛地清醒过来,狼狈地抽回了身,睁开了眼睛。
闫亦心目光清朗,严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老天,她都干了些什么呀!
“严绾。”闫亦心叫了一声,温柔的缠绵,把她的呼吸都淹没在了苍穹里。心里面,仿佛有一张柔软的绢帛,在细细地拨弄着那根心弦。
微开的窗户,吹进一缕冷风,隐约嗅到了潮湿的味道。
“你…”她眨了眨眼睛,窘得侧过了头。
被薄纱掩映的窗玻璃上,已经透出了鱼肚白。原来,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了。想到自己似乎“趁机”吃了闫亦心不少的豆腐,严绾的脸愣是没有好意思再转回来。
“谢谢你,严绾。”闫亦心温和地说,缓缓地坐了起来。舌尖还残留着严绾温软的味道,比他品尝过的任何一道大餐都好。
“不,不客气。”严绾心虚地回过去,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额。
怎么老出状况…
闫亦心的手,很自然地抚上她的额角:“疼吗?”
“不,不疼。”严绾狼狈地跳了起来,“我回房间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看着她仓惶的背影,闫亦心摸着自己被撞痛的下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一只手探到后脑,残留的痛感,提醒着他昏迷前遭受的重击。
这丫头,下手可真狠啊!
三角形的伤口,几乎已经痊愈。闫亦心知道,用不着二十四小时,那里会完好得留不下一点痕迹。
他在地毯上又坐了很久,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窗外的月亮,已经没有痕迹,这样一个月圆之夜,会是他一生最难得的体验。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落地灯的杆子,闫亦心甚至想把这盏灯带回去,珍藏在他的储藏室里。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温软,他甚至不想去洗脸刷牙。她独有的芳香,沁得心田里翻山倒海似的清甜。看着和她房间隔着的那堵墙,闫亦心觉得心神俱醉。
这是爱人的感觉吗?
他的笑容,渐渐地垮了下来。每个月一次的历劫,他不知道和严绾在一起,还会遭遇到什么。他不想,也不愿意她受到他的侵害。
把头贴在墙壁上,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太好,他根本听不到隔壁一丁点儿的声息。很想就这样登堂入室,但他竟然不敢。
爱一个人,应该给她温馨和甜蜜,怜爱与呵护。而他,必将负担给她数不清的危机,甚至不知道下一个月,他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密码箱放在一侧,粉钻的毛坯依然莹光水润。他的心思,勉强从严绾身上拉了回来,仔细抚摸着毛坏被粗略打磨过的边缘,暗暗规划起切割的方案。
一般来说,毛坯的形状,是决定成品形状最至关重要的因素。这块钻石却因为那条细细的裂缝,而失去了切割成梨形的可能性。
三块…其中最大的一块可以打磨成吊坠。如果切割师水平好的话,应该可以保留五克拉的重量。虽然圆多面形未免普通,但这块粉钻的火彩,绝对可以让这样的形状更加出彩。
中间的那块,可以做成戒面,用铂金镶嵌。最小的那块…则可以作为胸针的主钻石,如果好好设计的话,绝对是一套让人眼前一亮的首饰。
他小心地转动着毛坯,在脑袋里勾勒着切割的线条,直到肚子里“咕”地叫了一声,才想起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吃,又熬了一个伤筋动骨的夜。
可是看着墙壁,又觉得犹豫。严绾想必是一夜未睡,真难为她居然留下来照顾自己。虽然他的行为不受控制,在整个过程,他还是清楚的。
一夜之间,他们的关系,似乎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两个深吻,直到此刻,还在他的心里留下异样的感觉。
从幼年起,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所以对于女孩子,总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除了那个心口那道无法磨灭的伤…可是对于严绾,仿佛有一种吸引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她见到了最真实的自己,所谓的温文尔雅,其实只不过为了掩饰体内最狂野的因子,而呈现的一种表像。
他在严绾的门口,站成了一尊雕像。手指在门板上停留得发麻,却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门铃。
她一定也把自己当成了怪物,狼人?吸血鬼?想到严绾昨天开玩笑似的语气,闫亦心的心苦涩得堪比黄连。
他介入她的生活,其实已经错了!
颓然地把头靠在门板上,却忽然一个踉跄,门被毫无预警地打开。
第三十二章 钻石代理商
严绾没有想到一开门,就会有“惊喜”等候着她。
一个黑压压的身影,重重地朝着自己压下来,而她却来不及反应,扎扎实实地被压到了地毯上,想也不想就挥出了手。
“对不起,严绾。”闫亦心的及时开口,化解了一场耳光危机。
严绾讪讪地收回了手:“呃…我想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我也是觉得饿了,所以才来找你,又怕你睡得熟,所以正在犹豫呢!”闫亦心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很君子地爬了起来,顺手扶起了她。
“那我们…吃饭去吧。”严绾看了看天,介于早饭和饭之间,她决定省略一顿早饭。
经过了那样的一夜,说不上是谁对不起谁,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昨夜以前完全不同,做什么都像是不对味似的。
“好啊,我饿得甚至可以吞下一整头牛。”闫亦心故意开着玩笑,注意着严绾依然略显苍白的脸色。
“嗯。”严绾却像是精神不佳,只是应付似地答应了一声。
闫亦心几度想开口,但是看着严绾一副完全沉浸在食物中的模样,只能打消了主意。他很想和她解释自己身上的异象,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两个人默默地用完餐,闫亦心替严绾叫了一杯圣多斯咖啡,自己则是一杯摩卡。
咖啡很香,所以严绾努力让自己的全部精神,都放到了咖啡上。
“铃…”手机的铃声,适时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什么?好啊,有机会的话,当然不会错过。放心吧,我现在很好,昨夜…嗯,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事都没有。”
“昨夜”,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严绾虽然好奇他电话的内容,却因为这两个字,而收束了心神,把手里的一杯咖啡,当作了天底下少有的佳酿来品尝。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在巴西再留两天,好吗?”闫亦心总算找到了开口的理由,对及时的电话,简直感恩戴德。
“嗯,好啊。”严绾很想摆脱这样的尴尬,所以努力抬起头,“我是孤家寡人,回去也没有什么事的。只要闫经理按时发工资,我绝对没有意见。”
闫亦心神态一松,似乎对她的态度很紧张。这一点,让她莫名地涌出小小的欢喜。
“我送回去的几块钻石,品级都不错。所以董事会授权,在这个毛坯旺季,再收几块品质绝佳的钻石。”
“那说明你的工作能力,得到了董事会的首肯啊!”严绾努力微笑。
“下午有一个代理商,要拿一块钻石毛坯过来,重量相当可观。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看。”
“好啊!”严绾终于放下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闫亦心神态自若,目光清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小家子气。
只不过两个热吻而已…还是在他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当成是一种意外,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于是,他们的话题,很快就围绕着代理商即将要送来的那颗钻石上。
“一般来说,我们的货源大多来自伦敦发出的货箱,但那些货的利润空间不大,在行业内几乎只能达到一个平均的利润率。另外就是巴西,在这里看货,要练就一对火眼金睛,能够透过毛坯看成品。”
“如果看错了呢?”
“那就是巨额的亏损。成败的关键,要看日后加工出的成品钻,是不是和设想中的一样美好。所以,好的切割师和抛光师,在钻石行业,是最吃香的职业之一。”
严绾听得有些入神,撑着下巴的手指,无意识地翘着,像一朵优美的兰花。
闫亦心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连忙喝了一口咖啡,才镇定了心神,继续为她讲一些钻石界的闲闻趣事。时间过得很快,咖啡喝得再卖也见了底。
“差不多了,我们回房间等候我们的代理商吧。虽然我对于代理上直接送上门的钻石兴趣不大,但反正我还要等候两天以后的一批小钻石,顺便见一见也好。”
严绾不懂:“为什么代理商拿来的钻石,你没有兴趣?是不是要价太高,利润空间太小?”
“因为这些钻石早就被不知多少个钻石大亨看过,那么多人在显微镜下发现了这样那样的缺点,所以才会拒绝接受。”
“哦。”严绾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被人挑剩下来的。难怪闫亦心有点看不上眼,不过是作为逗留在巴西的一个消遣。
代理商来得很准时,和严绾这些天见到的巴西人不同,来人身材高挑,穿着考究。意大利名家手工制作的西服,手腕上是价值五万美元的名表。
“您好,我是钻石代理商卢比。虽然我知道,这也许不会是您中意的货色,不过还是值得一看的。”
卢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很快拿出一个纸包,小心地推向了闫亦心。
严绾打量着滚落到闫亦心手里的钻石,看上去绝对称不上美丽。表面凹凸不平,边缘则有些尖锐。
闫亦心的脸上,没有表示出有兴趣的意思,只是随手把钻石递给了严绾。
严绾瞄了一眼纸包,一行数字说明了这颗钻石的重量,足有六十克拉,个头可真不小。然而,它的体内,到处都是斑点和瑕疵,颜色又是不被看好的“好望角黄”,离上品彩钻的标准,相差甚远。
卢比显然很失望,却还是保持着微笑:“我知道,这块钻石的品质是差了点儿,但是我的要价也不高,只要六万美元。”
六万?对于这样一块大钻石来说,这个价钱简直低得离谱。严绾心中一动,再次察看着钻石内部的瑕疵。
闫亦心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恐怕这个价钱也很少会有人感兴趣。要知道,这颗钻石的晶体十分浑浊,这可能是内部的这些瑕疵造成的,虽然个体小到无法被人看清,但是组合起来,就能够让钻石的净度大大降低。我想,你的这个价钱,没有任何一个钻石商人,肯接收下来。”
卢比的神态,证明了闫亦心的推测完全正确。
也许这颗钻石,已经经过了无数大亨的检验,最终还是被拒之门外。
第三十三章 濒危手艺
“我可以再降五千美元。”卢比竖起了一只手。
闫亦心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脸转向了严绾:“你看呢?”
严绾惊愕地张了张嘴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
“嗯,你觉得这个价钱可以考虑吗?”闫亦心仍然微笑。
严绾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五万五千美元的毛坯,如果技术可以的话,还可以得到大约二十克拉的成品,如果加工得当,至少可以售出二十万美元。
她迟疑地把目光转向手里的毛坯,奇异地感觉从心里浮起,总觉得这颗钻石的成品,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糟糕。
“我觉得…”她咬了咬牙,“如果再降五千美元的话,就可以成交。”
卢比苦着脸:“这个价钱已经降到了底了,小姐的价钱,我恐怕无法接受。”
闫亦心站了起来:“那么,只能请卢比先生把钻石再带回去了。”
卢比伸手接过了钻石,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五万美元,成交!”
看着他一脸的肉痛,严绾也觉得自己的价钱,是不是还得有点低了。
闫亦心无所谓似地笑笑:“这个价钱,是我愿意出的最高价。”
卢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一次,算是栽在这块钻石上了。”
闫亦心拍了拍他的肩:“这个行当,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既然有本事赚钱,就得有本事赔钱,对谁都一样,不是吗?”
卢比点头的样子有点苦,严绾忍不住暗暗猜测他亏了多少。
闫亦心把客人送出房门才折转回来:“你同情他?这个卢比在钻石代理行业浸淫了这么久,早就赚得盆满钵溢了,何况这人下手极准,这块钻石大概被他千挑万拣,不知挑出了多少毛病,收来的价钱不会比五万美元高出多少!”
生意人果然是滑头,害得严绾还以为他亏得不认为回家的路了!
“你为什么觉得五万美元买下它,还有可观的利润空间?”闫亦心把钻石托在手心,眯起眼睛又看了一遍。
“我只是觉得这么大颗的钻石,这个价钱已经算得上很便宜了。而且,虽然外表看上去像钻石粉碎机从巨钻上钊下来的残渣,但我有一种直觉,其实它还算清澈。”
“直觉?”闫亦心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很值得玩味。
“呃…不好意思,我随便说的…”严绾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如果真在这块钻石赔了钱,就算闫亦心嘴上不说,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五万美元哪!如果是一比六的比率…不对,这时候应该一比八,那就是四十万人民币,把她卖了可能还不值这么多…
闫亦心却笑着安慰:“钻石毛坯这一行,直觉本来就是一种最重要的感觉。这个价钱当然说明钻石确实存在不少瑕疵,如果我们能够切出象样的形状,至少可以卖出十五万美元。毛坯的个头足够大,打磨之后也不会小,大概可以得到二十克左右的成品。”
严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该插嘴…”要是他不那么示意,她也不会自作主张啊!当时只觉得能够得到更多的成品,所以才会忍不住自作主张了一回。
“不,这个价钱本身对我有吸引力。”闫亦心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忽然回头一笑,“严绾,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钻石业的劈凿手艺?”
“劈凿?”严绾对这个词没有任何印象。
“不错,业内人士一致认为劈凿法很利索,不失为从钻石毛坯里提取成品首道工序的最佳方法。”
“那…”严绾迟疑地问,“我似乎没有听说过…”
“因为高速电锯和激光技术的普及,所以劈凿师的手艺已经濒临失传。我知道这里,正巧住着一位劈凿师,算不算世界上最优秀的我不知道,但至少他认第二,敢自认第一的,绝不会超过两个。”
严绾大感兴趣:“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吗?”
“当然,就是想带你去见识一下。”闫亦心把钻石仍然包回了纸包,放在公文包里。
“劈凿…听起来感觉有点…是拿着斧子一类的东西,对着钻石劈下去吗?可是…”严绾毫不掩饰自己的孤陋寡闻。
在一个钻石世家出身的少东面前,自己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闫亦心却没有笑话她,而且耐心地对她解释:“你知道,钻石晶体是一层层累积起来的,这些层次呈水平分布,被称为钻石的纹理。劈凿,就是顺着某个层次一刀而下。”
“那…钻石被…”严绾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诚如你所想,一般来说,这块钻石最终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如计划被劈开成两块钻石,二是粉身碎骨。”
“危险也太大了吧…”严绾乍舌。
“不错。所以近年来,劈凿这种活儿,已经很少有人做了。”
“那你还…”严绾用手指着他的公事包,“要是粉身碎骨,那不是一文不值了吗?”
闫亦心满不在乎:“反正不过五万美元。何况,安是优秀的劈凿师,他没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五万美元说得稀松平常!
闫亦心对巴西很熟,带着严绾七拐八拐,转进一条狭小的弄堂。
“难道现在劈凿师失业了吗?怎么住在这种贫民窟?”严绾纳闷地问。
“不是。”闫亦心忍笑,“安不仅是个劈凿师,还是一个慈善家。再说,他的居室…并不简陋,他喜欢大隐隐于市。”
严绾跟着闫亦心穿梭在巴西的街头,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明白闫亦心说的“大隐隐于市”的意思。
看似平常的房子外观,打开门进去,则是现代化的装饰。老牌的保险柜和动态的监视仪,表明了这里的主人,并没有金盆洗手。
安从工作台上抬起头,脸上的褶痕很清晰,原来是个老人,看年纪应该在六十岁以上。严绾怀疑这样的老人,是不是还能够从事劈凿这种工作。
第三十四章 悟性
“闫!”安热情地和闫亦心拥抱了一下,看来两个人还算是忘年交。
闫亦心拿出了钻石,安只看了一眼,就吹了一声口哨:“喔,这块钻石可不怎么样,你怎么会愿意收购这样的毛坯?”
严绾顿时脸色赤红,要不是自己,恐怕闫亦心直接把那个卢比打发走了吧?
“我觉得这块钻石可能比外表表现出来的品质更好一些,所以我愿意冒一冒险。”闫亦心没有带出严绾的作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