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一边系上衣袍,一边道:“不,我不等那个笑面虎,我和你走。”他不待见曲南一,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在敌人面前,他燕归必定要举止优雅、挺胸抬头!
绿腰点了点头,再次抓起匕首,在手中掂了掂。这匕首刀刃锋利、做工精美,于刀把上雕刻着九朵红莲。白子戚与红莲,呵呵……
绿腰用白布包好匕首,塞进腰间,十分自然地占为己用。她现在没有武器,这匕首是件十分锋利的凶器,常人用不得,会因其中的煞气而得病,但对自己而言,用起来却十分顺手。
又低头看了眼白子戚,问燕归:“他你要如何处理?”
燕归想了想,又看了眼内室里的那些人皮,照着白子戚的大腿狠狠地踹了好几脚后,将其抱到玉床上,用精铁圈将其左手锁住,将钥匙攥紧手里,这才唾道:“就把你留給那个笑面狐狸收拾,看他判你个千刀万剐!”因心中气难平,抬手又扯下白子戚脸上的金面具,打算给他来个满脸花。
结果,金面具一扯下,露出的不是一张干干净净的俊脸,而是一张虽然消了肿,但仍旧布满了青紫淤痕的脸。
燕归笑场了,咂舌道:“哎呀,这是被谁打成这样啊?!怪不得要剥我的皮,瞧你那皮都成什么样了?割下来喂狗,狗都不吃。”
绿腰随意地一扫后,推开燕归,跳上玉床,骑在了白子戚的身上。
燕归的心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他不知道绿腰要干什么,却不想她与白子戚人如此亲近。她想做什么,他可以代劳。
不待燕归反应,绿腰活动了一下肩膀,轮圆了胳膊,照着白子戚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一顿暴掴连环掌。那真是掌风有力、掌声如雷,颇有一代名师的风范。
燕归瞪圆了猫眼,看傻眼了。随即,猫眼一弯,变成两轮弯月,只觉得心情无比美丽。宝宝打白子戚,就说明看不上他。打,使劲儿打,打掉他满口牙才好!
若此刻燕归手中有彩带,他一准儿会扭着屁股摇着彩带为绿腰叫好的。
绿腰打够了,跳下玉床,顺手又拿起白子戚用来给燕归闻的小药瓶,问:“这东西应该是*吧,你怎么没昏?难道不是*?”说着,凑到自己的鼻子前,轻轻地闻了闻。
燕归想拦,没拦住,手抬了起来,又无力地放下了。他嘟囔着责备道:“你怎么乱闻啊,那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见绿腰无事,还随手将小药瓶扔到了玉床上,这才又接着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无事。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得了风寒,鼻子不太透气吧?”随即讨好地一笑,“还有啊,我憋气了。就在快忍不住的时候,白子戚就被你拍倒下了。”眼波烁烁地望着绿腰,缓缓道了声,“真好。”
真好,你还能回来;真好,你能来救我;真好,还有机会说抱歉;真好,还能让自己抱抱你。
燕归的一往情深没有得到回馈,因为,绿腰昏倒了。但燕归却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因为,他达成了最后一个真好——抱抱宝宝。


第一百四十六章:深情几许

曲南一带领衙役们来到白家大宅正门时,燕归正扛起绿腰跑出了后门。
曲南一的心情十分不好,脑门上鼓起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包,不碰都疼。他派人将赌坊翻了个遍,黑衣女子和白子戚,一个都没找到。这一顿折腾,非但没将他的火气折腾灭,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倒不是觉得那黑衣女子跳进赌坊就一定和白子戚有关,但白子戚要取绿腰,就和自己有关了。自己和绿腰之间的那点儿事在没搞得清楚明了之前,谁也不能动绿腰。想抬她进门为妾,也要看自己禁不禁得起折腾!今晚,无论如何,他要将白子戚揪出去,关进县衙地牢去,等自己有空了,再去审问一二,她与黑衣女刺客之间的关系。
这么一想,曲南一觉得,那个黑衣女子出现得还是挺是时候的。
曲南一抬遥指白家大黑门:“撞!”
立刻有六名衙役抬着一截大木头,开始撞门。
有名衙役拉住李大壮,小声嘀咕道:“头儿,这么撞门,不是给那女贼提醒我们来了吗?小的可以翻墙进去,打开门,神不知鬼不觉……”
李大壮瞪了那名衙役一点,压低声音道:“你懂个屁!大人要得就是把门撞烂!”经过最近几天的相处,他算是开了窍,明白自家风流不羁的曲大人,竟是看了绿腰。说实话,这个想法令他自己震惊不已啊。每思及此,都觉得肝、肺、腰子、肠子一起扭着疼,唯一剩下的一颗心呐,还在默默地想着,大人还不如和白子戚好呢。
白家大黑门被撞开,衙役们举着火把冲进去,有人一不小心踢到了绿腰故意扔在外面的青砖,因怕其绊倒曲南一,竟然十分细心地将其物归原位。待曲南一策马而入的时候,却是变得畅通无阻。绿腰的心思,白费了。
衙役们刚冲进主卧的时候,大厅那边突然串起了黑烟。曲南一闻烟扑过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燃烧起了大火。几个呼吸间,那长长的火舌便席卷了房檐。
曲南一后退一步,没有救火的意思。
大厅的门却被人一把拍开,一个猪头一样的人,披着一件雪白的外袍,用右攥着鲜血淋淋的右,冲着曲南一点了点头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有两名衙役冲上去,架起白衣血人,将其拖到安全处。
曲南一眨了下眼睛,分身下马,踱步到那人面前,探头看了看,看了又看,愣是没看出此人是谁。
李大壮见火势越来越大,有些不安地道:“大人,救火吗?”
曲南一又低头看了白衣血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急什么?等火烧到主卧再说。”
李大壮得令,命众衙役取来大盆装满水,待大火一烧到主卧,便立刻动救火。
该说不说,这火还挺知情识趣,知道这些衙役们不容易,折腾了一晚上,于是随着小风吹呀吹的,就跑到主卧撒欢去了。
李大壮攥紧拳头,一声令下:“救火!”
众衙役提水救火,场面热闹非凡。
大火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众人亦加入到救火的行列。
曲南一命两名衙役架起白衣血人,打道回府。这回,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喽。
白家的火势严重,烧得片瓦不留,但并没有蔓延到其他人家。这得说,在曲南一的英明指导下,衙役们准备充足,打了一场胜仗,为除了白家以外的百姓,保住了身家财产。
曲南一获得掌声一片。
在白家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燕归正背着绿腰一路急行去医馆。他不敢确定绿腰的昏迷是因为闻到了白子戚的小药瓶,还是因为其他。就在他光着两条腿跑过整条街的时候,绿腰突然醒了过来。
她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心暗道:白子戚那孙子配制的*不错,劲儿够大,让自己都着了道。
燕归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脚步却是不停,一路狂奔向前跑去,嘴还问道:“你是不是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我们这就去医院,你忍着点儿。”
绿腰觉得好笑,这问题实在太多,她都不知道先回哪个才好。但可以先确定一点,不用去医馆。因此,绿腰道:“放我下来,我没事。”
燕归慢慢停下脚步,扭回头,看向绿腰,询问道:“真没事儿?”
绿腰双腿用力,从绿腰的后背上跳下去,用行动直接回答了燕归的问题。
燕归干脆回过身,看向绿腰,目光灼灼,面若桃花。
绿腰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毛躁,却还是从燕归的眼看到了两簇燃烧着的火苗。于是,她也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夜色燃起了大火,看位置应该是白子戚的家。
燕归顺着绿腰的目光看去,这时才注意到,白家竟然起火了。他诧异道:“怎么会起火?白子戚能不能被烧死?”若是直接被烧死,倒也省事了。
绿腰侧耳听了听后,摇头道:“曲南一在救火。应该,死不了。”回头,看行燕归,“看你的样子,好像挺失望?既然如此,刚才为何不直接一刀捅了白子戚?”
燕归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没……没杀过人。”不敢。
绿腰咧嘴一笑,脸上的黑狗皮就要往下掉,她随一拍,将其又拍了回去。
燕归的眼睛一亮啊,这法、这姿势,明明就是宝宝拍草药时惯用的。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问问宝宝,你为何离去,又为何回来,还想紧紧抱住她,说声抱歉。他知道道歉很没意思,但还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他还想看看她的脸。他倒不是在意她的美丑,只想记住她的样子,不想忘而已。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心思,他都不能表露。因为,宝宝至今没承认自己的身份。既然她想瞒着自己,那自己就装不知道好了。为了宝宝,他可以忍。当然,如果宝宝自己承认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燕归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直响。他面露狡黠之色,试探着询问道:“恩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绿腰不置可否,抬腿便走。心道:你小子的搭讪方式真是没营养。你能不能告诉我,通过这张黑狗皮,你能联想到谁?若你说能联想到山魈,你离挨揍也就不远了。
燕归上前两步追上绿腰,一边将自己凌乱的长发梳成也一条长鞭,垂在身旁,一边侧脸打量着她,询问道:“恩人为何救下燕归?可有所求?燕归身无长物,不知和以为报?”
绿腰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燕归笑嘻嘻地凑上去,又问道:“不知恩人如何称呼?恩人家住何方?恩人可有住处?恩人看今晚的月亮圆不圆?恩人可曾婚配?恩人……”
绿腰扫了燕归一眼,道:“闭嘴。”
燕归猫眼一眯,嘿嘿一笑,并不因绿腰的呵斥而消停,反而更加黏人的紧。
他心情特别好的跟在绿腰身边,问这问那儿。绿腰不搭理他,他也不恼,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演着全场戏,还十分的有滋有味。
他也不问绿腰去哪里,就那么一路跟着,仿佛未来的路只要有绿腰陪伴,他去哪里都甘之如饴。
燕归没穿裤子,外袍随着走路而分分合合,两条笔直的大腿散发着银润的光泽,好似上等的白玉。
绿腰低头,瞥了燕归那两条赤-裸-裸的大腿一眼,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她忙抬起头,看向月亮。
这时,燕归又黏了上来,轻声笑道:“恩人走路的样子真好看,抬头望月的姿势也优美动人,不禁让燕归想起了……宝宝。”
绿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地上了。
燕归吓了一跳,忙伸出长臂将其揽入怀,道:“吓死我了,你走路小心点儿啊!”
绿腰再次望向月亮,咬着后槽牙道:“别!再!叫!我!宝!宝!”那声音,真是一字一顿,一字一个感叹号啊。
身后没有反应,若非燕归的两只爪子还环抱着自己的腰身,绿腰简直就要怀疑背后没有人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燕归却立刻收紧双臂,不让她扭动。
绿腰觉得搞笑,这只小猫又开始闹别扭了。若自己真想挣扎,他那些力道,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许是今晚的月亮太圆,而自己又孤独了太久,被一个小男子如此惦念,心难免涌动起几分柔软。
绿腰放松身体靠近燕归,燕归微微一僵,却是立刻又收紧了双臂,将脸亦埋进了绿腰的肩头。
几滴泪珠,穿透绿腰的夜行衣,湿润肩膀,直抵灵魂。
绿腰微微一僵,心翻腾起巨浪!
她绷直了身体,想要甩开燕归,他却变得好似要和她同归于尽,拼尽全力抱住她,宁死也不松!
绿腰还想挣扎,燕归却突然开口威胁道:“再动,我咬你!”
燕归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厚的鼻音和执拗的孩子气,以及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可绿腰知道,他恨得不是自己。
这注定是一个纷乱的夜晚,人也好,情也罢,有些真,有虚假……
绿腰抬头望月,似有感叹。

第一百四十七章:预言燕归之劫

若一直能抱着绿腰到天荒地老,对于燕归而言绝对是美事一桩。
可惜,这美得冒泡的拥抱,却被燕归的一个喷嚏打碎了。
绿腰直起身子,对燕归道:“到了。”
燕归揉了揉鼻子,不解地嗯了一声,问:“什么到了?”
绿腰抬指向燕家戏班的大门。
燕归皱眉,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快?我都没抱够……”
绿腰抬,照着燕归的脑门拍了一下,呵斥道:“赶快回去!”
燕归却站着不动,眼波烁烁地望着绿腰。那眼,就好似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颗颗都是期盼和祈求。
绿腰看得明白,难得心软一次,十分痛快地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问都没问燕归是不是这个意思。好吧,她承认,自己不是心软,而是心生恶作剧。她可能真的就是传说的老不羞。
黑狗皮取下的前一个瞬间,燕归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黑狗皮取下的下一个瞬间,燕归的一颗心好像一位武林高,由一座绝顶高峰跳跃至谷底,没摔死,却疼得厉害。养了好一会儿,积攒了力量,又开始往山上蹦跶。
绿腰挤了挤小角眼,吸了吸鼻子,笑吟吟地望着燕归,开口道:“喜欢吗?”喜欢自己的这幅长相吗?还想要抱抱自己吗?
燕归望着绿腰没有说话。
绿腰并未感慨什么人都在意表象之类的酸话,因为,这是事实,就连她自己不也是一个爱看美男子的人?刚才,若非白子戚皮相不错,她那几掌连环掴下去,早给他破了相,还能容他顶个猪头继续蹦跶?所以,她不怪燕归的迟疑。若换了自己,得知自己柔情蜜意下抱着的男子,却是这幅尊荣,她可能直接揍人,不会像燕归可以很快平静。
绿腰折腾得有些累了,也不想多做挺留,摆摆,就要走。
燕归却一把拉住绿腰的腕,将其抱入怀。紧紧的。
绿腰打趣:“不嫌我丑了?”
燕归喃喃道:“我好看就行了。”
绿腰:“……”
夜风里,燕归那两条赤-裸-裸的大腿迎风而立,却不觉得寒冷。
绿腰:“好了,别抱了。”
燕归:“不!没抱够!”
绿腰:“……”
绿腰当立断,推开了燕归的怀抱:“念你今晚受惊,让你抱着安慰一下,可别得寸进尺。”
燕归眨了眨眼睛,扭了一下腰肢,嘚瑟道:“抱抱我,你又不吃亏。”说完这话,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贬低绿腰的相貌,心一阵慌乱,忙解释道,“我不是嫌你丑。哎呀,不是这个意识。我……我是说……”他在绿腰的目光冷静下来,伸摸了摸绿腰的脸,目光轻柔,缓缓道,“我以前总幻想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敢想得太好,怕让自己失望。也不敢想得太坏,怕那样对你不公平。不能……不能因为自己满身污秽,就不想让你好。今天,看到你的真容,初见时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只要一想,这是我的宝宝,心还是欢喜的。”伸,揽住绿腰的肩膀,咧嘴笑着,“这样也好,就没有人和我争宝宝了。我出身低微,又是不入流的戏子,真是争不过别人啊。”
燕归,这样一个风尘男子,卑微如尘土,被人任意践踏,却……却视现在的自己如宝。
他配吗?呵……
也许,他配。
绿腰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知是因为明知道燕归的卑微渴望注定求之不得,还是因为自己无法回馈而心忧伤,更有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燕归这般渴望着自己。既仰望,又想守护,如此复杂却简单的情感,她也许曾经有过,但那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不清,唯心的执念难平罢了。
然,既然是执念,又怎么会轻易放下?
她这一路行来,对自己是如何的心狠,对别人亦然。
绿腰推开燕归,轻声道:“我易容了。”
燕归不敢置信地盯着绿腰看,一张脸就快要贴到绿腰的脸上了。
绿腰抬,推开他的脸。
燕归好脾气地又凑了回来,啧啧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是用什么东西黏住了眼皮吗?”紧接着欣喜道,“我就说嘛,原本看你也不是这种眼形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绿腰惊诧于燕归的聪慧,其实从他自制了香胰子,便知他有颗玲珑心。只可惜,命数……不好。咦?绿腰突然发现,她看不明燕归的命数了。是因为她从出现改变了他的命数,还是因他与她有关,所以再也看不清他的命数?这……不是什么好事。
若二人毫无瓜葛,她能提前预知燕归的劫难,必然会出帮衬一二,虽不会太尽心,但好过他一人苦苦挣扎。然,现在她却两眼一抹黑,不知燕归会何时遭难。她曾给燕归批过命,得知他会不得善终,且……并非长寿之人。具体此事会应在何处,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揣摩。如今倒好,难得自己对他上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心,却看不清了他的命数。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不知燕归知道此事,作何感想?是否也会心生纠结?
在这件事上,绿腰不想苦自己,于是她将问题直接丢给了燕归,对他道:“有一事,你需知道。”
燕归立刻屏住呼吸,瞪圆了猫眼,一副你说,我有认真听的表情。那副样子,当真像只猫,可爱至极。
绿腰想笑,忍了,接着道:“我能粗浅的看懂一些人的命数,但却看不了与自己亲近之人的命数。你,命有劫难,我现在却推算不出应在何处。”
燕归狠狠地嘘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啥大事儿呢,可吓我一跳。不就是劫难吗?我以前的日子,哪天不过得水深火热?再者,人活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有劫难,正常。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反正……”猫眼一瞪,盈满了喜悦,“你是说,咱俩是亲近之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傲娇了

绿腰被燕归的双眼差点儿晃瞎,那是何种的璀璨夺目啊?她不自然地错开目光,随口道:“我连身边养着的一条狗,也是推算不出命里的。”所以,你就甭自作多情了。你这样,很为难祖奶奶,知道不?
燕归却不管那么多,开心地直跺脚:“挺好,挺好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挺好个什么。
绿腰表示理解无能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回去吧,我要走了。”
燕归突然心生惶恐。她要走了?没有留下姓名和地址,摆摆走就要走了?若不会来怎么办?他要去哪里寻她?!
燕归拦住绿腰,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她。
绿腰转个身,燕归立刻又跑到她前面,挺了挺单薄的胸膛,不肯放她过去。
绿腰觉得二人的角色好像互换了,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这个丑八怪主动缠着妖媚燕归吗?呵……
想想,这是什么?这就是魅力!不靠脸,也能混江湖的魅力。
绿腰莞尔一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归紧紧盯着绿腰,抿了抿唇,突然张开嘴巴,快语道:“你就不好奇我是真么认出你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反正不能轻易让她走。
燕归的语速很快,就好似生怕绿腰会嗖地一下消失,不让他和她唠叨。
绿腰算是看出来了,燕归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走了。她原本想着偷偷夜探燕家戏班,现在很有可能改为明探。看看这个时间,她也不急了。于是双手抱胸,懒懒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听闻绿腰问话,燕归只觉得心里如释重负啊,可紧接着又高高提起,生怕自己回答得不令绿腰满意,会气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始终对她有些畏惧,或者说是患得患失,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就像上次一样。
也许是因为她曾用心护过他;也许是因为他把她当过它,不曾提防过她;也许是因为她曾在他面前脱下过衣裳,轻轻枕在他的腿上,仍由他梳理着她的头发;也许是他因为误会恨过她,因此产生过执念;也许是因为在他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再次出现,救了他……
那么多那么多,关于她的美好记忆,是他燕归这辈子都要珍惜的温暖。总之,无论如何,她的出现令他心喜异常,他决计要留住她,直到地老天荒。
思及此,燕归调皮地一笑,道:“反正,你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我想,也就我的宝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救我。”
绿腰的嘴角凑了凑,很想一巴掌掴到燕归的脸上。什么叫你的宝宝?我是祖奶奶,不是该死的宝宝!真的,每次在燕归的口中听到一次宝宝,绿腰都有种被人用刀在骨头上刮了一下的感觉。
不过,燕归能一眼认出她,还是令她心中盈满愉悦的。
一个不知名、不知姓、不知来历、不知未来的山魈,是燕归第一个承认她是一个人。待她脸覆黑狗毛出现,又是他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宝宝。哦,狗屁宝宝!
绿腰望向燕归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充满小心谨慎的猫眼,缓缓笑了,戏谑道:“难道我化成灰你也认得?”
燕归的猫眼瞬间睁大,就像猫儿见到一只肥硕的老鼠般神采奕奕。他点头,又摇头,最后干脆攥拳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得出!”低头,凝视绿腰的眼,认真道,“因为,只有你会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