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对此视而不见,捧着大花瓶,站得笔直,就像一只昂首而立的小母鸡,也不知道她在那里骄傲个啥。
话说,她能不骄傲啊?挽袖子准备破案的县令曲南一,专抓魑魅魍魉的张天师关门大弟子花青染,被自己打得不得不戴面具的白子戚,这都汇聚一堂了。哦,对了,还有苏玥影她爹。苏玥影要是知道,豁开她嘴角的人,就站在她家的大厅里,听着众人研讨案情并表达着对她病情的关切心情,不知作何感想?怕是养伤也不能消停吧?
绿腰原本可以寻个借口避开此行,但她隐约觉得,事情怕是没有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再者,她现在一心惦念着苏玥影,总要来看看她的老巢,方能安心啊。只是不知道,当苏玥影看见自己时,能不能和自己一样安心了。
绿腰有恃无恐。
她苏玥影既然没有在县衙大堂上将自己供出来,就说明她也摸不清自己的深浅,不敢贸然诬陷自己就是偷小奶娃的女贼。若无必要,还是不见的好。她可不信苏玥影和自己一样,能将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扮啥像啥。毕竟,像自己这样天资聪颖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
绿腰在那边洋洋自得,苏老爷这边绞尽脑汁想着暖场。他发现,这些人自从坐下后,就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气氛着实有些冷场啊。他轻咳一声,道:“不知曲大人光临寒舍,可是破了案子,抓到割伤小女的贼人?”
曲南一瞥了苏老爷一眼,觉得这人没话找话的水平实在不高,简直就是下三滥嘛。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破个案试试?
然而,此话并不好直接说出口。曲南一做痛心疾首状:“在本官管辖之内,发生此等恶事,害得苏小姐受伤,实乃本官之过。本官特意来访,略表歉意。”他不说苏玥影毁容,只说她受伤,便是给苏老爷留了脸面。毕竟一女子受伤和毁容,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苏老爷十分配合地回道:“都是家门不幸,实在怪不到曲大人身上。曲大人为官清廉,乃国之栋梁、社稷之臣。”
曲南一自谦道:“为官清廉倒是说不上,但国子栋梁、社稷之臣,倒也是经常听人夸奖。哎……想必,百姓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苏老爷无语了,暗道:您想搂银子的想法就不能低调一点儿?不用暗示得如此明显。苏老爷觉得,再和曲南一交谈下去,他可能随时会报出一个数,让自己送他银子。于是干脆转头看向花青染,满眼赞美之色,赞道:“好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这位是?”
曲南一回道:“这位是本官的一位朋友,在路上偶遇,便随本官一同来了,还望苏老爷不要见怪。”暗道:让你装孙子!想要结识花青染,却忽略了本官,怎能让你如愿?花青染这样的人物,只需一联想,便能猜测出他的身份,用得装成那副嘴脸吗?很好,既然你个老小儿敢装,那就一直装下去好了。
苏老爷忙道:“不敢,不敢。”他见曲南一当真没有介绍的意思,而花青染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开始骂娘,脸上却强行挤出笑容,看向唐悠,“唐大小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曲南一眯起狭长的眼睛,笑了。暗道:你问她还不如和本官聊聊银子呢。至少银子只是伤钱,唐悠那人可是伤肾、伤肝。
果然,唐悠咽下口中的糕点,用一副肝胆相照、感同身受的嘴脸,大声回道:“苏老爷,唐悠听说苏小姐被人毁容,豁开了嘴角,成了大花脸,特意来看望她,请她节哀。”
苏老爷呆愣愣地望着唐悠,以为自己听错了。唐悠回以十分认真的眼神,安慰道:“你也要节哀啊。”
节哀?!你们全家都节哀!
苏老爷突然不能淡定了!苏玥影受伤的消息他让家人不许外扬,那唐悠又是如何得知的?听说唐家和曲南一有亲,难道是听曲南一说的?这个群那一可当真是个大嘴巴,堪比长舌妇是也!实际上,苏老爷却是冤枉曲南一了。这事儿,是李大壮和唐悠说的。毕竟,唐悠的姑姑家丢了麟儿,她能多知道一些信息,也是好的。
苏老爷一拍几就要站起身。可惜,他的手高高扬起却低低地放下了。曲南一和花青染,以及白子戚都坐在几的周围,自己贸然拍几,实属没事找麻烦。先不说曲南一是县令大人,给自己穿小鞋轻而易举;花青染是张天师的关门大弟子,若对外说上一句苏家乃黑煞星,别说玥影的婚事,就连自家的生意都不要做了;至于白子戚,那可是最是阴狠的家伙!万万得罪不得!
思及此,苏老爷努力扯动满脸褶子,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难看到了极致,也苦逼到了极点。他用手摸了摸几,点头道:“好,挺好,难得你有心了。”眸光一转,又道:“唐大小姐此番来探望小女,可谓是情谊深厚啊,不知……”拿眼一扫空着爪子的唐悠,其意再明显不过。你既然是来看小女的,不至于不懂礼数,啥都不带吧?
第九十章:何物偷窥?
唐悠有些尴尬了。她来得匆忙,还真没想过要带礼物。她拿眼去看曲南一,曲南一低头喝茶;她去看花青染,想到花青染还欠着绿腰东西,只能作罢;拿眼去看白子戚,有些惧他,咽了口口水,悻悻地收回目光。
突然,一只大花瓶,咣当一声被放在了几的中间!
吓得唐悠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众人悉数看向绿腰,不知她这是发得哪门子疯。
苏老爷却十分聪明地会意,误以为这是唐悠送的礼物,于是干巴巴地说道:“此等礼物太过贵重,唐大小姐有心了。”说实话,哪有看病人送花瓶的?再者,这只大花瓶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呢?嗯,既然能入自己的眼,应该不是凡品。唐悠虽然看起来鲁莽、没脑子,但出手还是挺大方的。不错。
唐悠简直是目瞪口呆啊!绿腰从哪里整来这么一只大花瓶啊?她都没注意到。她满眼赞许地看向绿腰,在心里一叠声地赞其是人才。
曲南一忍着笑,偷瞥了绿腰一眼,暗道:好肥的傻胆。
绿腰绷着脸,接受各种眼光的朝拜。
唐悠对苏老爷道:“那个……苏老爷,我能去看玥影了吗?”很好,她还没忘记自己此行肩负的重任。
苏老爷和唐老爷合伙开了一间客栈,有几分交情,倒不好拦着唐悠不让她看望苏玥影,再者,人家礼物也送了,更不好直接回决。哎……天知道,他实在不希望苏玥影被人打扰,于是,只好暗示道:“玥影受惊过度,大夫说最好让其静养。”
不想,那唐悠是个难缠的主儿,竟回道:“侄女这颗心实在放不下,若不看上一眼,回去也没法和爹爹交代。不如,就让侄女悄悄看一眼吧。”
苏老爷为难道:“小女已然睡下。”
唐悠忙道:“既然她睡下,定然不知我来看她,也就说不上打扰了。”
苏老爷被唐悠的厚脸皮打败,只得妥协道:“且去看看吧。”转头吩咐管家,“你领着唐大小姐去后院看看玥影。”
曲南一站起身:“如此甚好,本官也去探望一二”
苏老爷不悦道:“女儿家的闺房,岂容男子随意进入?曲大人还是在此喝茶吧。”
曲大人笑眯眯地回道:“本官实在不放心,只远远看一眼便好,哪敢进小姐的闺房,污了小姐清白?”言罢,还拍了拍苏老爷的肩膀,“走吧,一起去看看,免得你担心。”
苏老爷暗咬后槽牙,暗骂道:这厮比那唐悠还不要脸!
花青染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曲南一身后。
苏老爷不解道:“这是?”
花青染淡淡道:“看看。”
苏老爷感觉一群乌鸦在头上飞过,还操蛋地拉下了粑粑!那是女儿的闺房,不是红楼楚馆怡红院!你说看看就看看?!当你逛窑子呢?
苏老爷尚未来得及开口留下花青染,却见白子戚也站了起来。
苏老爷一面懵逼状,道:“白爷这是?”
白子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总不好让曲大人一人独往,我等一起陪同吧。”
苏老爷的后槽牙发痒,却见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站起身,准备一起去女儿的闺房里看看,他也只能攥紧拳头,站起身,陪同众人一起去该死的看看!
苏老爷带路,众男子走在前面,唐悠刻意放慢脚步,对不紧不慢迈着悠哉步伐的绿腰小声询问道:“你可是想不出办法取那花玥影的血?”所以才故意慢行。
绿腰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仍旧用眼扫环视着后院的风景。突然,她将眼睛扫向远处房屋的拐角处,然后又十分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他处风景。
那里,有人!
拐角处的阴影里,似乎潜伏着一只嗜血怪兽,散发出阴冷刺骨的气息。虽然隔得很远,但绿腰仍旧感觉到一种弥漫着血腥味的寒意。就像一只满嘴腥臭的怪兽,喷着浓重的气息,呲着挂满残肉的牙齿,冲着自己咆哮着、示威着。只不过,那示威没有发出声音而已。
绿腰装作随意地一瞥,并没有在阴影里看见人,便转开头,不再关注。一是她不确定,那示威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其他人。敌我不明的时候,绿腰从不冲动。忍耐,伺机而动,是她经过惨痛的教训,才取得的真经。;二是花青染都没有举剑便刺,自己一个丫环,跟着凑什么热闹?
绿腰这边是淡定了,可惜“三界”不想人这般有心机。它感觉到挑衅之意,竟颤抖起剑身,给主人示警。
然,哪个才是“三界”的主人,它到底是在给谁示警,就不好说了。
按理说,“三界”应该是绿腰的,但坏就坏在,绿腰还是胡颜的时候,曾为花青染治病,渡血。因此,花青染的身体里有了胡颜的血,“三界”当其是主人,也不为过。尤其是在正主刻意收敛气息的时候,“三界”错认主子也没地方说理去。说实话,若“三界”是人,可能早就爆粗口骂人了。它一会儿接收到绿腰的怒气,一会儿又接收到花青染的安抚之意;一会儿就接收到花青染的怒意,一会儿又接收到绿腰的安抚之意!还能不能让一把绝世好剑消停了?!
“三界”怒了!
因此,在感受到来至阴暗拐角处的挑衅之意时,它震动了,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提醒主人注意。
花青染并不熟悉“三界”,只感觉它震动起来,并未细想它为何没有发出嗡鸣声,便一把抽出“三界”,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快若闪电般跃至阴暗拐角处,直接一剑劈下!他以为,那隐匿在拐角处的东西是女祭司。所以下手不曾留情,要得便是一招毙命。若是劈错了,那也只能是对不住了。
“三界”削铁如泥,一挥之下,毫无无碍,好似没有劈到任何东西,但若细问,便会发现,空气中隐隐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众人陆续尾随花青染而至,十分惊骇地发现,拐角处竟躺着一具尸体!
第九十一章:憨货有理
那尸体是一具小巧的、黑乎乎的、带着翅膀的、蝙蝠的尸体。
那蝙蝠口中有獠牙,竟是吸血蝙蝠!
绿腰的眸光沉了沉,一方面心疼自己的“三界”,竟饮上了此等畜生血,另一方面觉得事有蹊跷,这吸血蝙蝠不在洞中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看来,有人和自己一样,也会一些吸引蝙蝠的手段。刚才躲在这阴暗拐角的人,应该就是这只吸血蝙蝠的主人吧。呵,跑得够快的。
苏老爷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叠声地道:“怎么了怎么了?为何突然拔剑?可是伤到人了?”低头一看,是只蝙蝠,面色一僵,看向花青染,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花青染见地上只有一只吸血蝙蝠,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他素来能装,衣袖一抖,直接收起了“三界”,道:“青染观苏宅里煞气颇重,恐有不祥之物,扰得家宅不宁,便出手整治一二,还望苏老爷不要归罪青染貌似之罪。”幸好“三界”血不染、色不侵,不需要擦拭,直接入鞘便是,不然,非甩他一身血点子不可。
苏老爷一听此言,眼中涌现出强烈的仰慕之情,激动道:“不想阁下竟是张天师的关门大弟子,此番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转而一脸庆幸道,“幸得花道长出手相助……”
“噗嗤……”绿腰没忍住,笑场了。
众人都看向绿腰,绿腰也不好笑着笑着就收了,干脆放开嗓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老爷恼羞成都,喝道:“你这丫环,怎如此没有规矩?!”
绿腰捂着肚子,扬声道:“花道长,花和尚;花和尚,花道长……哈哈哈哈……”
“噗嗤……”曲南一等人皆笑了。还真是这么意思。花和尚,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花道长是否也是妓院门里笑春风,酒铺巷里纵歌声?
苏老爷的脸绿了又红了,尴尬道:“花……花……哎,老夫不是那个意思,还请见谅见谅……”
花青染道:“苏老爷唤青染青道长即可。”
苏老爷从善如流:“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青道长,还请青道长再看看,这宅子里的邪祟都去干净了吧?可别再出来个什么东西,祸害人才好。”
花青染衣袂飘飘,从容淡定地一笑:“此事不可强求,还要看机缘。有道是,道法自然。”
苏老爷傻眼了:“这……这事还要看机缘?”
曲南一笑道:“是啊,正所谓佛渡有缘人,得渡;摆渡人渡客,得渡;这道家也是讲究一个道法自然,万事得悟,方可渡。”说着,手指一捏,做出摸银子的样子。
苏老爷瞬间明白过来,却并无动作。敢情儿,他以为花青染那一剑就完活了?曲南一深表不解啊。
此插曲已过,众人继续向着苏玥影的闺房走去。
曲南一探头问花青染:“你藏在衣襟里的短剑,看起来挺重,怎么挥起来轻飘飘的?”
花青染回道:“不知。”不知为何轻飘飘的。
曲南一又问:“那黑乎乎的东西叫什么名?”
花青染回道:“不知。”继续前行。
曲南一笑吟吟地道:“青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花青染淡淡道:“可能吧。”
曲南一笑出了声,伸手虚点他:“你呀你呀。”靠近花青染,“若你真没想好那短剑的名字,不如现取一个?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名字……”
花青染看向曲南一:“第一个不知,是不知它为何如此轻。第二个不知,是告诉你它的名字,叫不知。”
曲南一挑眉,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笑得有些碍眼?”所以,不想让我笑。
花青染淡淡一笑,没有搭话。
曲南一朗声道:“青染,你不觉得那把黑色短剑叫不知十分没有气场?来来来,我给你推荐一个好名字。”转头,看向绿腰,“绿腰,你素来才华横溢,来,给那把黑剑取个名字。”眼波闪烁,眉目传情,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哦。
绿腰看向花青染,与其目光对视,花青染立刻转开头,好像有些不想和绿腰接触的样子。
绿腰忍着笑,故意皱眉冥思苦想,最后一拍巴掌,扬声道:“黑狗!对,黑狗!我想到一个绝世好名字,就叫它黑狗!”
曲南一见花青染额头上的青筋蹦了一下,瞬间气也顺了,腰板也直溜了,这走路的腿啊都有劲了。他神清气爽,装模作样地点评道:“绿腰啊,你这个名字起得不太符合那把黑剑的气场啊。”
绿腰瞪起了眼睛:“你刚才还说,我才华横溢,最会起名字呢!”
曲南一瘪了一下,干笑道:“名字是好名字,就是不太符合那把黑剑的形态。”
绿腰抬手指向白子戚,憨憨地问:“那和他符合吗?”
曲南一的表情一滞,完全感受不到绿腰对自己的喜爱之情了。
白子戚阴测测地看向绿腰,缓缓勾起唇角,刚要笑,又想起绿腰说他笑得好看,愣是生生忍住了,将那个笑意强行扭成了牙疼的表情。
花青染扫了白子戚一眼,竟不怕事大的开口道:“我的不知,不符。”反而言之,白子戚,很符合。
唐悠跟着溜缝道:“对对对,不知,不符。”
白子戚收紧拳头,望向花青染,唇角再次扬起到半道,然后硬生生地停住,抽搐两下,落回原处,甚至更往下耷拉了一点。
曲南一惊讶道:“白茂才,你那是什么表情?为何……如此恐怖?”
白子戚在心中狠狠地嘘了一口气。他的表情,终于正常了。不想,绿腰竟然探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点评道:“恐怖是啥意思呀?我瞧着好可爱啊,就跟……就跟我以前养的一只小黑狗一样,毛茸茸的可爱。”
白子戚的瞳孔一缩,瞬间发难!他手臂一扬,手指成爪,直取绿腰的喉咙。真是,忍无可忍!
绿腰一个高蹦到曲南一的身后,喊道:“小黑狗咬人啦!”
曲南一眼见着白子戚横臂扫来,立刻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第九十二章: 无耻
李大壮飞身挡在了曲南一身前,却连刀都不曾拔出,便被白子戚给拍到了一边去。幸好李大壮皮糙肉厚,很快又扑了回来,誓死保护曲南一。他在挨了几拳之后,还是没想明白,这不是好好儿地闹笑话呢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揍自己呢。好生冤枉啊。
苏老爷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大场面。想要拉架,却无从下手。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眼见着李大壮只有挨打的份,曲南一立刻扬声喊道:“花青染!”
花青染淡淡道:“为何帮你?”当自己喜欢打架吗?一动出一身的汗!呵……
曲南一转头看向绿腰,戏谑道:“要不,你出去,让白茂才捶两下解解气得了。总不好连累本官被打。”
绿腰幼稚地威胁道:“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喜欢你啦!我还喜欢白子戚去。”
此话杀伤力巨大。白子戚直接收了拳脚,对李大壮抱了抱拳,对曲南一敛衽一礼,道:“冒犯了。”
李大壮正被揍得晕头转向,白子戚突然收手,他自个儿却还在轮着胳膊转着圈,好不热闹。
曲南一冷声道:“一句冒犯了,就能抵过此事?”抬手一指李大壮,“就算切磋武艺,也不能将人打成那样!”
白子戚不卑不亢:“子戚会请求李衙头原谅。”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哦?”心里合计要宰白子戚多少银两合适。
不想,白子戚竟对着仍旧在摇晃的李大壮说:“送李衙头十二盒香脂,还望李衙头笑纳。”
李大壮立刻停止摇晃,咧着大嘴笑道:“客气了、客气了……
曲南一阴沉沉地瞥了李大壮一眼,觉得他这顿打,挨得轻了。转眼看向绿腰,觉得她还是喜欢白子戚更稳妥。
白子戚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过鲁莽了,完全不似自己以往的做事风格。那绿腰,当真是留不得了。应尽快弄死才是。否则自己的一世英名,必会毁于一旦。
花青染扫了绿腰一眼,越发觉得师傅教诲是真理——小鬼多作怪。他想,若师傅他老人家在此,会不会直接收了绿腰,免得她为祸人间?有时候,人比妖能折腾多了。看绿腰便知。她轻飘飘的几乎话,却让白子戚大打出手。这六合县,果真有点意思。
花青染看热闹看得正爽,白子戚却看向他,道:“今天在集市上,正好看见青道长金鸡独立于车顶。”
花青染的眸光一闪,望向白子戚。
白子戚接着道:“子戚正是疑惑,青道长缘何站在车顶?只见绿腰姑娘叫了声好,又撇出一块碎银扔给道长,想然道长是盘缠不够,想要众人接济一二。”
花青染转头,看向绿腰,终于明白自己被当成猴耍的罪魁祸首是谁了。若没有绿腰和一声喝彩、一块碎银,自己还是衣袂飘飘、临风独立、好似谪仙的青道长,如今,却在六合县里沦为了跃上车顶杂耍的戏子!
绿腰在心里将白子戚这孙子提溜出来鞭笞了一百遍,面上却还得装傻充愣,看向花青染,拍手道:“是啊是啊,花青染跳舞,真好看。要打赏!要打赏!”
曲南一发誓,他亲眼见证了花青染脸色变青的全过程。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绿腰了。只不过,此喜欢非彼喜欢罢了。
白子戚又道:“若青道长有此意,子戚愿意解道长的燃眉之急。”
花青染一甩衣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