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她的动作挺特别,就像一只兔子成了精般,还一蹦一蹦的。
红袖、绿腰,两位极丑的丫头,加上一个浑圆肥胖的唐悠,一同招摇过市了。
这个时期对男女之防并不那么严厉,尤其是在经历了牝鸡司晨、女子主宰政权之后,对女子的行为便没有那么苛刻了。在街上行走的女子不少,只不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会带上幕篱,稍微讲究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已。
红袖看出绿腰在唐悠的心里有点儿不一样,便急着争宠起来,一会儿给唐悠打扇,一会儿掏出帕子要给唐悠擦汗,唐悠嫌弃她的帕子脏,一巴掌拍掉了。
绿腰静静地跟在唐悠的身后侧,如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般,静静行走在天地间。周围的热闹与她内心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就仿佛站在另一个世界,看着眼前的浮华,既走不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员,也无法被那些鲜活触动心弦。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尽管,为了心中那个执念,她固执地活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今日,看着华姨娘等后宅女子在那里闹腾,她虽不耐烦,却隐隐有些羡慕。华姨娘也好,唐悠也罢,总归是有一个活着的目标,想要掌控唐家的主权。这种在她看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是她们每日一言一行都要拼斗的方向。在她的世界里,她们无疑是小人物,却……活得那般鲜活。因得而喜,因失而痛,因郁而怒,而情而悲……
回首自己的过往,永远是在想办法活下去,然后寻回祭品,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祭祀。
然而,寻找了太多个日日夜夜,苦等了太多个岁岁年年,她现在竟然已经有些记不得那人的样貌。若是自己真的能找回他,他是否容颜依旧?就像自己这般,君不来,不敢老?呵……
胡颜,哦,她现在是绿腰,绿腰想,若有一天,她真的了无生趣,便会坐在曲南一的床边,告诉他,她就是他一直想要处之而后快的那个妖女,然后请他选择一种最想杀她的方式,再然后,她偏不按照那种方式去死。
呜,她实在是太快了。
其实,活着也不是那么无趣。至少,她还知道,有一个男人一直惦记着她,心心念念着她,想她……死!
嘿,不对,不止一个曲南一啊。她还有花青染。这倆对自己的生死看得极重,从花青染不远万里追来六合县,就可见一番。被两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如此惦念,真的好吗?呵呵……
绿腰自娱自乐,心情瞬间充满阳光。
她抬起头,勾起唇角,笑了。
这一抬头,吓得几位路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抬头,恰好看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粗略一看,竟有二十一骑!
乖乖,好大的手笔!
那队人马皆骑着皮毛黑亮的高头大马,穿着简单便捷的黑衣,系了拉风的红色披风,在纵马奔驰间,如同扬起了烈焰红帆,煞是醒目夺人。
那策马在众骑之前的第一人,穿着以烈焰图纹勾边的黑色骑装,外套同色大袍,在风中烈烈飞舞。
凌乱的黑发并未束起,任其在风中飞舞,张狂可见一斑。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如同成熟的小麦,引得饥饿的女人们攀爬而行。
那人斜眉入鬓,颜如墨画。五官深刻,气宇轩昂。眼如深渊,黑如曜石,整个人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之色。他的鼻若匠人精心雕琢而成,挺拔如峰。唇线清晰,唇瓣略薄,端得是疏狂清冷。左耳垂上一颗红色朱砂痣,仿若一颗宝石耳钉,红得有些妖艳,令人不敢直视。
这六合县何曾出过这样的人物?
一时间,路人都看得痴了。
唐悠长大了嘴巴,呆愣愣地望着那人,直到这一对人马飞奔而过,她这才回过神,吐掉一嘴的灰,啧啧道:“这六合县当真是有宝藏的。”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俊美男子都往这儿跑?县令曲南一可谓是风流人物,花青染那就是一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白子戚虽说是个狠的,但那相貌在这六合县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清奇冶艳,这刚刚策马狂奔而过的男子,那份睥睨天下的狂傲不羁,得令这六合县里多少个小娘子夜不能寐啊?!
唐悠的心跳有些过速,她感觉整个人有些发晕。为了保持这种为美男子心跳的感觉,她决定去听幺玖唱戏。
那幺玖现在改名叫燕归了吧?不管他叫什么,那人绝对是一个艳绝天下、风骚酥骨的妖精!只听说他重新扛起了燕家戏班,却一直没机会听他唱上那么一嗓子呢。
唐悠一想到可以近看燕归,就兴奋得难以自持。
她挥动胖手,嚷嚷道:“走走走,咱去听燕归唱戏。”独自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绿腰并没有跟上来。
唐悠回头,见绿腰正背对着自己。她有几分气恼,大步走至绿腰面前,刚要呵斥,却在瞧见绿腰的样子后,愣住了。
一滴清泪,沿着绿腰的眼角缓缓滑落,就像一道溪流缓缓滋润过干涸的大地,在那画着浓妆的脸上流淌出一片水润细腻的痕迹。此刻,唐悠在绿腰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神情,她仔细想了很久,才如梦初醒,将其定位为——生机。
是的,生机。
唐悠买来绿腰的日子不长,但却隐隐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心软、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绿腰是一个狠心的憨傻。她可以不停咀嚼着东西,也可以面无表情地被人唾骂,还可以傻呵呵地望着天上飞燕,但唐悠从来就没觉得绿腰是好欺负的。咦?这话头怎么又扯到绿腰容不容易被欺负上面去了?唐悠发现,她今天的情感有些泛滥成灾了。先是被美男子刺激到,现在又被绿腰的眼泪戳中心口窝,明显的凌乱了。
唐悠暗唾自己一声呆瓜,略显不自然地问:“绿腰,你怎么哭了?”

第六十七章:绿腰落泪回忆杀

“哭了?”绿腰有些不可置信,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而过,见手指间沾了泪水的痕迹,竟是微微一愣,眼中神色变化莫名,仿若风起云涌般跳跃着,最后竟化作一声轻笑,肯定道,“哭了。”说完,又朝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些被层层包裹好、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珍贵美好,若昙花般悄然绽放,一眼一言一百年。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十分调皮捣蛋。她爬到树上掏鸟蛋时生龙活虎,待下树时却畏首畏尾,不敢动作。她蹲在树上,见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由树下走过,忙摆动着小胖手,喊道:“哎哎哎,哥哥,好看的哥哥呀,你等一下。你抱阿颜下去好不好?阿颜把鸟蛋分你一个吃哦。”
男子大约十七八岁,他抬头望向树上的小女孩,一张鬼斧神工般的俊颜便闯入了小女孩的视线。
小女孩张开小嘴巴,一滴口水沿着她那粉嫩的柔唇滑落,贴着男子的鼻尖滑落到地上。
在男子黑曜石般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羞涩。她用手背狠狠地擦拭了一下嘴巴,又使劲儿吸了吸口水,探头对男子说:“哥哥,咱俩结成契约好不好?”她见男子没有反应,便开始努力推敲起自己,“哥哥,好看的哥哥,我叫阿颜哦,我就是天下间最好看的颜色,你选择我一准儿没错!阿颜很聪明的,学东西快,悟性高,一准儿能……啊……”
小女孩太兴奋了,一时不察,脚下一滑,掉下大树。
男子伸手接住小女孩,说:“下次不要这样。”
小女孩的脸红了。因为,她知道男子为何会这样说。因为,她刚才蹲在树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男子竟收回目光想走,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假装脚滑坠树。
此刻虽然被男子戳穿,但小女孩却像只小狐狸般笑眯了眼睛。目的达到了,其他不重要。
小女孩正在自得,男子却突然松开双手,仍小女孩以自由体落地。
小女孩的屁股着地,痛得呲牙咧嘴。
男子转身便走,不留任何情面。
小女孩瞧着碎裂在自己肚子上的鸟蛋,气急败坏地吼道:“我的蛋碎了!”她见男子仍及不搭理自己,便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撒腿追上男子,拦住他的去路,酝酿起情绪,怒喝道,“蛋碎了,鸟没了;鸟没了,鸟娘鸟爹要伤心了。鸟娘鸟爹伤心了,就再也生不下鸟蛋了,你却把它们的孩儿扼杀在蛋壳中,让它连见自己爹娘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这种行为令人发指,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男子微愣,半晌,似是轻叹一口气,反问:“你想怎样?”
小女孩狡黠一笑,道:“和我结成契约吧,小哥哥。我会善待你的。一辈子,对你好。”
唐悠推了推绿腰的肩膀:“喂喂喂,你想什么呢?”
绿腰脑中的画面消失不见,那些最珍贵的回忆成为碎片。
不过不要紧。
小哥哥,阿颜找到你了。
绿腰难以自制,身子在轻轻地颤抖。她垂下眼睑,低低地笑了。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隐隐震动得耳膜嗡鸣。一身粗布衣裙的她,张开双臂,仰天大笑,那样子竟仿若站在万山之巅,坐拥江山美男般畅快酣然!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人被绿腰的气场所折服,但现实往往很骨感,一片烂白菜帮子砸在了她的脸上,一个脾气明显不大好的老太太骂道:“鬼嚎个啥子咧?吓死老太婆,你要抵命的,知道不?!”狠狠瞪了绿腰一眼,挽着小筐,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了,嘴里还不忘嘟囔道,“丑娃多作怪。”
绿腰从脸上抓下烂菜帮子,笑骂道:“你个死老太婆。”声音中,并无恶意。
唐悠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打通了任督二脉,看谁都透着诡异了。她被绿腰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寻思了一会儿后,才询问道:“绿腰,你认识那个男人啊?他该不会是你以前的相好吧?”说完,自己嘿嘿地笑了起来。很显然,她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
绿腰心情很好,竟点头应道:“是啊。”
唐悠的笑突然打结,直憋得她脸红脖子粗,猛地拔高,在原地蹦了两下,将气儿弄得顺畅后,这才神秘兮兮地靠近绿腰,压低声音问:“真是你相好?”不待绿腰搭话,她又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没背过气去。
绿腰望着唐悠那一堆乱颤的肥肉,也不着脑,竟跟着笑了。
唐悠笑够后,伸手拍了拍绿腰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安慰道:“绿腰啊,你别难过,虽然你长得丑了些,但好歹还是个女子。等小姐我哪天找到了姑爷,也寻摸个小厮给你。”伪装出一脸凶像,“他若不肯,小姐我打断他的狗腿!”贼兮兮地一笑,大包大揽道,“你就放心吧!只有有小姐我在,包管不叫人欺负了你去。”挥动胖手,“走啦走啦,再看下去,那人也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别看了,走,跟小姐我看戏去!”转身,边走便嘟囔道,“这六合县是要翻天了。这美男子再多来几个,我这颗心啊,都要塞爆了。”说着,还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绿腰勾起唇角,心情愉悦地闲聊道:“心宽能盖通天宝塔。”
唐悠又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绿腰,激动道:“绿腰,知己啊!想不到,你才是那个懂我的人!是了是了,若我心胸宽广……”伸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便能盖一座高楼,可以住进去很多很多美男子。哈哈……哈哈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人怎可说我是花痴?我爱看美男子,又关她们何事?那些伪善伪贞洁的女子,不过是嫉妒我敢爱敢恨罢了!”
绿腰望着兴奋的唐悠,十分中肯地点了点头:“你喜欢谁,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唐悠就像得到了大人物的肯定,立刻挺起了胸:“那是!绿腰,本小姐知道,你是个好的,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很好,以后跟着小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胖手一挥,“走,我们去听燕归唱戏。他若唱得好,小姐我就赏他!大大的赏他!”
红袖见那女仆二人有说有笑,却将她一人隔绝在外,这种不受宠的感觉,十分不好。她忙上前两步,咧开嘴,笑着问唐悠:“小姐,吃些糕点可好?”
唐悠扫她一眼,并未回话,转头接着和绿腰说笑。
红袖咬了咬唇,又向前凑了凑,道:“小姐,可想吃肉包子?”
唐悠回过头,瞪眼道:“你再唠叨,小心我踹你!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一边去!”
红袖含泪退下,在心里咒骂绿腰不得好死,唐悠直接胖死!

第六十八章:白子戚掠杀绿腰

燕家戏班没开戏,燕归被临县请去唱曲了。
唐悠没见到美男子,化悲愤为食欲,将街边小吃挨个光顾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家里走。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身后竟然少了一个人!
咦,绿腰去哪儿了?
唐悠问红袖,红袖也是一脸茫然,怎么走着走着就少了一个人呢?莫不是,她偷跑了?哎呀,想想就激动啊。偷跑好啊,抓回来,腿打断!
红袖的眼珠子一转,便小声嘀咕道:“奴好像看见那绿腰故意落后几步,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还敢偷跑!”
“啪!”唐悠轮圆了胳膊,直接掴了红袖一个大耳光。她凶悍地骂道:“说你缺心眼都抬举你!想要往绿腰身上泼脏水,也要有那个脑子。小姐我待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偷跑?你当她像你一样,长得跟兔子精似的没脑子?!”
红袖捂着脸,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抽搭道:“她……她还没奴长得好看咧。”
唐悠气笑了,抬手指着红袖的脑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解恨。
与此同时,胡颜被人套上麻袋,扔进了车厢里,一路颠簸去了艳山。
按理说,绿腰的功夫虽不至于称霸武林,但对付三四个壮汉却是不成问题。更何况,她本身颇有手段。要说她被人掠走,实属大意与意外。
绿腰今天格外开心,眼中看见的便是风景,耳中听到的就是仙音,就连那看不见听不见的风,都变得风情万种缠绵悱恻。
唐悠说要去听幺玖唱戏,她跟着;幺玖没在戏班,唐悠说要去吃遍整条街,她陪着;唐悠一口气干掉六碗云吞的时候,她有些无聊了。她想找个地方打扮一番,然后寻个合适的时间,以惊艳之姿,出现在小哥哥的面前。
许是近乡情怯的原因,她苦苦寻了他那么多年,此刻竟然有些不敢上前,只能陪着唐悠东走走西逛逛,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情绪。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他远离。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二人在一起。那个曾经出手干预的人,身体已经被她挫骨扬灰,魂魄更是被她打得七零八碎,不得入轮回道,只能化为一捧尘灰,飘散在阴间奈何桥上,生生世世被众鬼怪撵踩。
胡颜想到过往,便分了神,待她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后颈处已然挨了一下,人也随之昏迷了过去。
动手之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人,手脚利索得不行。一人打昏绿腰,并十分迅速地用一根长绳束缚住她的手脚。一人将绿腰扛起扔进等在不远处的马车内。马车里坐着一个人,因天色将黑的原因,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那一身的玄色锦缎衣袍,在车厢里黑得发亮。马儿撒腿奔跑,绿腰佝偻在那人脚下,颠来颠去。脸蛋不时擦过那人的黑色靴子,蹭下一片红红白白的诡异颜色。车厢里昏暗,那人倒是尚未发现。
马儿一路狂奔,绿腰在颠簸中醒来。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先感觉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及周边环境,并确认了自己被捆绑的事实。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脚就在自己的嘴边,是一口咬下去好呢,还是继续装昏好?其实,这两样都不是好选择。这一口咬下去,那人是疼了,但自己的嘴巴还要不要用来吃饭?最重要的是,咳……她找到小哥哥了,这嘴巴明显有了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哎呀,一想到她观摩过的那些绘本,就越发觉得要保护好自己的嘴巴才行。
得,不玩了,无论抓她的是谁,她都不和他玩了。眼下,去找小哥哥比什么都重要。
绿腰张开眼睛,缓缓坐起身,一边用指甲去割捆绑着自己的绳子,一边扭头去看绑了自己的男人。
却不想,那个男人十分敏感。他原本在小憩,可当绿腰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绿腰。
四目相对,绿腰乐了。
感情还是个老熟人啊。
白子戚、白茂才,怎么就这么急着上赶子找虐呢?当真以为谁都是好欺负的?
白子戚面无表情,看见绿腰瞧见自己也不紧张,完全当绿腰是个死物。只不过,这个死物有些丑陋罢了。他最不耐烦与这些丑物打交到,若非不允许一个贱婢在惹怒自己后还能逍遥自在,他还真不想与其计较一二。
今天,也是绿腰倒霉。
白子戚刚从曲南一那里出来,正要回自己的赌坊,却看见唐悠带着红袖和绿腰在市井里大吃大喝。那幅画面,嘶……简直是惨不忍睹。唐悠二百来斤的体重,左手抓着包子,又手拿着糕点,一路左摇右晃地边走边吃。她身后跟着长得像兔子精的红袖,和丑到惨绝人寰的绿腰。兔子精红袖的口水泛滥成灾,需要不时吸溜一口,才能防止其坠落胸前。丑女绿腰魂游天外,那一双小小的倒三角眼里,竟泛滥出潋滟的光,看样子是思春了。
白子戚一阵恶寒啊。他当机立断,派人打昏绿腰,将其塞进车厢,誓要将这个丑女送去轮回。这世上不是容不下丑人作怪,而是他白子戚不喜欢这个人而已。处理个人,难道还需要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成?嗤……
他原本想着处理掉绿腰即可,可这会儿看见绿腰醒来后,竟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就不能淡定了。
白子戚心生不悦,已然不能忍受与如此丑人同在一个车厢里,于是抬脚就去踹绿腰。
绿腰正要用指甲划开捆绑着自己的麻绳,却见白子戚突然发难,再也顾不得划开麻绳,忙手脚并用地往前一蹿,闪身抱住他的腿,伸出手指就去划他的命根子。
就在此时,马车一个颠簸,绿腰的指甲沿着白子戚的裤裆,轻轻地划了一下,并未像她预计的那样,直接入肉三分。
白子戚只觉得自己双腿间一阵清凉,好似……裤裆开线了。
就在此时,车夫突然一个急停,白子戚和绿腰因使力的方向不一,却在惯性下被迫撞到一起。马儿嘶鸣,车厢震动,二人在挣扎间扭做一团。
车夫路遇巨石,被迫紧急勒停马匹。他怕白子戚受伤,待马儿安静下来,立刻扭身掀开车帘,询问道:“白爷,您没事……”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舌头打结了。
车夫万万没想到,车厢里竟是如此诡异的一幕。
白子戚的头不见了!
不是他的头被砍了,而是他的头埋在了绿腰的胸前,被绿腰的双手双脚环抱着。
绿腰整个人都挂在了白子戚的身上,既像要将他憋死在自己的身上,也像要将自己送进他的唇舌间。
白子戚的双手托着绿腰的屁股,用力掐着,口齿不清地威胁道:“放手!再不放手,我便将你臀部上的肉,生生地掐下来两大块!”再不放手,他就要憋死了!
绿腰忍着痛,收紧屁股上的肉,呲牙咧嘴道:“想用你的脸换我的屁股?做梦去吧!”嘶……真疼!你个龟孙子白子戚,真他娘地敢下狠手掐你祖奶奶!
绿腰心中骂娘,神经上却愉悦到开花。是的,真疼。疼得好疼得妙啊。自从看到了小哥哥,她一直魂游天外。也曾想做件傻事,掐一自己一把,看看疼否?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不敢。生怕这又是黄粱梦一场。这孙子下手够重,自己是真真儿地确定了,这不是梦。
车夫不淡定了,想要伸手去拉绿腰,可白子戚却挡在了车门前。车厢矮小,他又钻不进去,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白子戚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怕是再耗下去,自己会死在这个疯婆子的手中。自己的命与其相屁股相比……他一定是魔障了,不然怎么会拿那种东西做比较?!简直是岂有此理!
白子戚妥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被绿腰捂得严实,只能点头表示妥协,并率先松开了掐着绿腰屁股的双手。
只是他这一点头,就蹭到了不该蹭的东西,绿腰脸色一沉,在松开白子戚之前,又用力压了一压他。若非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早就直接抹了他的脖子,让他为这六合县的鲜花奉上一捧尸肥。
绿腰的行为只是下意识的,却造成了白子戚的误会。
他感觉绿腰四肢并用抱着自己的头,且在松开前还将胸部贴着自己的额头蹭了蹭。白子戚心中鄙夷,暗道:这丑东西看着憨傻,竟也是一浪荡货!若她长得不那么丑陋,送去自家的妓院,倒也能派上用场。当然,像绿腰这种丑陋至极的女子,也不是无人问津。那些有着特殊嗜好的人,专喜她这种类型。挑战至极的承受能力与征服欲,也是男子热衷的游戏。床榻之上,未必非得疼爱美人,若能对此丑货下得去手,才能称之为一声玩遍花丛的真-淫-魔!

第六十九章:绿腰被掴

白子戚与绿腰二人终于分开彼此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后,白子戚跳到车外,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问车夫:“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