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合县里谁不知道白子戚的大名?所有的赌坊、所有的妓院,都是他开的。这人心黑手黑,可谓是无恶不作。他与县令曲大人,是……是啥关系?怎如此地令人毛骨悚然咧?
何有银觉得自己似乎被迫偷窥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关于县令曲大人和赌坊白老板的。
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会被杀人灭口吧?!
何有银颤抖了。
这时,曲南一冷笑一声,开口对何有银道:“下去吧,想起任何可疑之事,可速来回报本官。”
何有银顶着一头冷汗,慌乱地退了出去。结果,却因为脚软,左脚绊了右脚,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惊恐万分,竟觉得是别人对自己下了黑手。他颤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人什么也没看到!”
白子戚觉得莫名其妙。他站起身,从袖兜里掏出一盒香脂,放到了曲南一的面前:“子戚告辞了,曲大人保重。”
曲南一拿起香脂,打开,凑到鼻前闻了闻,笑了。还真是上好的香脂。
白子戚绕过屏风,走到何有银的身边,低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其实并无任何意义,只不过是因为何有银一直喊着不要杀我,令他觉得奇怪而已。
然而,这一眼却吓坏了何有银,他拼命摇晃着脑袋,哆嗦道:“我不会说的,真的不会说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白子戚冷哼一声,走了,不屑理这个神经病。
曲南一若有所思,站起身,走到何有银身边,问道:“你认识他?”
何有银连连磕头,惊恐地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曲南一皱眉,喝道:“本官问你,是否认识他?!”
何有银微微一愣,然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总之就没个正常反应。
曲南一挥手,让其离开,心里却禁不住开始合计起来,他前脚让人去叫那何有银来问话,后脚来得却是白子戚。就好像有所预谋一样。
何有银在听到白子戚的声音后,变得十分不安,竟显得十分慌乱,口中还不停喊着什么饶命,没看见之类的话。这些话听起来有几分疯癫,但若细细思量便会发现,这不正是何有银知道真相、怕凶手杀人灭口的正常反应吗?
曲南一推开窗,眺望远处的残红,若有所思起来。
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种表现了。
曲南一尚不知,自己被自己的聪明害了一把。不过,自从胡颜出现,他被害的日子明显增多,也不在乎这一把两把的。都怪胡颜啊,把曲南一整得草木皆兵,看谁都有问题。
他左思右想后,觉得自己手中的线索实在太少,于是又叫来李大壮,询问道:“你在前来县衙的路上,听见一个声音说西头何有银家里也丢了一女婴。这个声音是男子的声音还是女子的?”
李大壮回道:“是个男子的声音。”
男子?可是那个神秘男子?那个神秘男子自从放火烧了县衙后就消失不见了。可曲南一却觉得,他并没有离开六合县。
曲南一问:“他的声音如何?”
李大壮回忆了半晌,努力总结着语言回道:“大人,这个不太好说。属下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倒也没啥感觉,可过后寻思起来,总觉得怪渗人的。那声音吧,好像从一个又冷又寒的地方传过来的,感觉上有些……有些不像人的声音。”
曲南一嗤笑一声,没有再问。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有思想,会想象。思善,则众生平等;思恶,则白骨皑皑;思鬼,则魑魅魍魉。这李大壮经妖女一事,怕是一有不解之事,便会将其归类为鬼怪作祟。看来,此妖女必须抓到,否则李大壮就会疑神疑鬼一辈子,还真是不省心啊。
也不知丢失女婴之事和那妖女有何关联没有?再者,那神秘男子此时又身在何处,是否在伺机而动?
若那神秘男人是个普通的宵小,他倒是可以安排衙役进行搜查,可那敢在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纵火行凶的神秘男子,怕就是那致使整个青苗村村民不敢见光的罪魁祸首。此等手段,他若派衙役们前去搜查,搜查不到还好,若是搜到的话,这些衙役们怕是要集体遭殃喽。
然而,他曲南一又岂是善于之辈?怎会轻易放过那些挑衅狂徒?
他放出两种流言,一是说那山魈腹中藏要惊天宝藏的钥匙,二是说那山魈腹中有颗可以飞身成仙的天珠。既是流言,自然不好过于统一,那样便失了流言的意义不是?呵……
假亦真时真亦假,此番火候,他素来把握得极好。
他有种直觉,那妖女就藏在六合县内,不曾离去。若假山魈就是女祭祀,那么,她盘旋在此地,一定有所图谋。既然如此,他便不能让她走出六合县!
如此,甚好。
想必不日那女就会被人搜出,开膛破肚!届时,那神秘男人也会出现,方便自己一网打尽。也正是因为神秘男子的手段了得,所以他才会拉拢花青染,请他出来降妖伏魔,并号称神秘男子与山魈一样,皆是从艳山上下来的妖物。
若是那花青染学艺不精,被妖女和神秘男子打死打伤打残,剩下的事,自然有张天师去处理,自己倒是要落得一个清闲自在喽。
哎呀呀,他很期待呀。

第六十三章:呦呵,胆子不小!

唐悠支着脑袋,小茹揉着膝盖,唐倩捂着肚子,绿腰捧着香炉,一行人怪模怪样地随同唐老爷回到了唐宅。
华姨娘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唐老爷没好气地道:“问什么?开饭!”
华姨娘忙应了声,唤丫头上菜。
唐倩说:“爹和姨娘慢用,倩儿身子略感不适,回屋歇着去了。”
华姨娘关心地追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可要唤大夫来瞧瞧?”
唐老爷挥手道:“去吧去吧。”
唐倩施了一礼,转身回屋去了。
小茹一瘸一拐地跟在唐倩身侧,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小姐,都是小茹不好,小茹力气不足,害小姐摔了一跤。不不,小茹的意思是,是小茹没有力气,不是小姐重。小姐那么纤细,那么漂亮,就跟画中仙子一般。小茹瞧着,就是那个叫什么花如颜的,也赶不上小姐好看呢。她呀,真是平白糟蹋了个好名字。小姐这样的美人儿,才应该配上那样的名儿。”
唐倩瞥了小茹一眼,淡淡道:“可我怎么觉得,那花如颜更胜我一筹?”
小茹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才不是呢。在小茹眼里,小姐才是最美的。”
唐倩唇角带笑,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小茹的额头一下。
这一下,终于让小茹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觉得她家小姐不会因自己摔了她而秋后算账了。
小茹也正是青春好艾的年纪,眼睛提溜一转,便笑嘻嘻地对唐倩说:“小姐,小茹瞧着,那花家的人长得可真是个顶个的好看。尤其是那位花公子,不说不笑的时候吧,就好看得令人不敢直视。他笑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么……那么的,哎呀,小茹嘴笨,不会说了,反正就跟仙人一样好看呢。”她见唐倩并不不悦,便接着讨好卖乖道,“要小茹说,也只有那样的公子才配的上小姐这样的美儿呢。”
唐倩伪怒,呵斥道:“这事儿岂容你浑说?!还不快快闭嘴,小心掌嘴!”
小茹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小茹搀扶着唐倩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后,便去厨房端饭给唐倩吃。
饭厅里,唐悠吃过午饭,心满意足地捂着笑疼的肚子,回屋午睡去了。绿腰回了下人房,将香炉随手放在破旧的几上,转身去找厨房找饭吃。
厨房里,小茹正比手画脚地给厨娘和红袖讲诉今日的所见所闻。那宅子是如何如何的好;那花公子是如何如何的俊美;那绿腰是如何如何的讨厌,不但给主人丢了脸,还因丑人多作怪,得了那么多的赏银;她小茹是如何如何的忠心护主,甘愿当凳,给主人争脸面。瞧这膝盖都跪青了,却连一个铜板也没得到。
绿腰走进厨房时,厨娘正将给唐倩做得饭菜装进食盒里,递给小茹。红袖捧着碗,一边听小茹在那里叽叽咋咋地说个不停,一边往嘴里塞着菜。
灶台旁,还有一只大碗,碗里装了菜和一个粗面饼子,看样子是厨娘给绿腰留的。
绿腰伸手去取那个碗,红袖突然怪叫一声,吓得小茹忙转身去看。小茹手中拎着食盒,一下子就将那碗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茹看见绿腰,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皱眉喝道:“你做什么?大白天的装鬼吓人吗?”低头看了眼地上碎裂的饭碗,用脚尖踢了一下,啐了一口,尖酸道,“哎呦呦,这粗茶淡饭的怎么能入得了你的口?你那口可是贵人的玩物,专能哄着贵人的彩头呢。可不能吃这粗糙的东西,仔细硌崩了你的牙!”说完,拎着食盒,欲撞开绿腰,扬长而去。
却不想,她牟足了劲儿的一撞,却没有撞到绿腰,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食盒倾倒,汤汤水水地洒了一地。
小茹哎呦哎呦地叫着。红袖忙上前两步,将小茹搀扶了起来。小茹扬起手,就要掴绿腰一巴掌。绿腰向后退开一步。
小茹的巴掌落空,气得跳脚骂道:“你个贱蹄子,你给我等着!你故意绊倒我,就是不想让小姐吃饭!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小姐的丫头,就敢这么欺负二小姐,我这就去告诉华姨娘,让你好看!”喊完,一跺脚,一扭头跑了。
绿腰弯下腰,将食盒捡起。
那厨娘知道小茹是个碎嘴的,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未必可信。至于这个绿腰,接触的时间尚短,看不出品性如何。只单说她得罪了小茹,小茹到华姨娘那里告恶状,这事儿又关系到了二小姐,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此时,见绿腰将食盒捡起,以为她要拎着食盒去追小茹,便道:“去吧去吧,去给小茹赔个不是,哪怕让她打两下,消消气,这事儿啊也就翻过去了。在这唐家,你管怎么还能有口饭吃,真被赶出去,不得活活儿饿死!”
那绿腰也不搭话,拎着食盒转身便走了。
厨娘摇头道:“真是个傻葫芦!”
红袖小声道:“在她眼里,怕是瞧不起你我呢。”
厨娘瞥了红袖一眼,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已经有些不悦。她好心提醒绿腰,她傻,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若因她得了主子的赏识就瞧不起自己,那却实属不该。人呐,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
不多时,小茹引领着华姨娘往厨房方向快步而来。
小茹还边走边上眼药:“小姐这几日便没有食欲,很少进食,难得今日厨房里做了她爱吃得菜,小茹正要端了给小姐送去,却不想,那绿腰竟然仗着自己是大小姐的丫头,伸脚绊倒了小茹。小茹痛些没什么,可惜了小姐爱吃的那些菜。”
小茹絮絮叨叨地告着状,华姨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抬手指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小喜说:“去把浆洗婆子给我叫来!”
那浆洗婆子生得五大三粗,寻常两个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家里的男子和儿子,都曾被她打得嗷嗷直叫。
小喜领命,一溜烟跑了。
唐家不大,人也不多,不消片刻,小喜便将那浆洗婆子叫来了。
浆洗婆子知道华姨娘要用自己的力量,便操了根洗衣服用的木槌,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华姨娘站在厨房门口,喝问道:“那个贱人呢?!”
厨娘回道:“刚才看着她拎着食盒走了,想必是去追小茹了。”抬头扫眼小茹,见她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小茹道:“没准儿那贱人是怕了,拎着食盒去讨好小姐了。可小姐是多么金贵的人儿,哪能吃那些掉到地上的脏东西,再坏了肚子可如何是好?”
花姨娘对厨娘扬声道:“你且跟来。”
厨娘忙擦了擦手,跟在了花姨娘的身后。
红袖见有热闹看,忙跟了上去。
于是,一行人又气势汹汹地涌向了唐倩的屋外。
华姨娘进屋后不见绿腰,这火气倒是灭了几分。
唐倩问清楚原委,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好奇,便穿上了鞋子,同众人一起寻找起了绿腰。
众人大张旗鼓地搜索着人,到底是惊动了唐悠。
她皱着包子脸,火气很大地推开房门,嚷嚷道:“做什么不让人睡个好觉?!”
红袖卖乖,忙小跑到唐悠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不想,唐悠竟然笑了。看看,看看,绿腰果然是自己人呐!这吃个饭都能整出这么个阵仗来欺负唐倩,不错不错,办得好,有前途!
这时,那浆洗婆子拍开了丫头们共住的小屋,看见绿腰正坐在床沿上,吃着为唐倩准备的菜。
那菜汤虽然洒了,但菜却还在盘子里。
她见众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眼中闪过玩味,她不慌不忙地将最后一筷子头的大米饭送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咽下。
浆洗婆娘有些发蒙,回头看向华姨娘,粗声问:“打不打?”
华姨娘那原本消了三分的气瞬间暴涨了三十分!她柳眉一竖,尖声怒喝道:“打!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竟然偷吃主家的饭菜!打!打死了活该!”
浆洗婆子得了命令,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兴奋得鼻孔都张开了。她朝蒲扇般的大手里吐了口口水,然后攥紧木槌,冲着绿腰阴测测地一笑,抬腿就往屋里冲。
唐悠见此,立刻大喝一声:“站住!不许动!今儿,谁敢动绿腰一下试试,小姐我打断她的狗腿!”说完,还示威般扫了华姨娘和唐倩一眼。
那浆洗婆子冲得太猛,停得又太急,结果收势不住,直愣愣地扑向了那张破几,一脑门狠狠地磕在了香炉上。
绿腰下地,一手推开了那浆洗婆子,将香炉拿到眼前看了看,见其并没有被磕坏,这才自言自语道:“还挺结实。”
众人听她此言,纷纷气了个倒仰。若非下人房里太过狭窄,华姨娘都想冲进去亲自动手狠捶绿腰。她气得胸口起伏,感觉自己好像要爆裂开来。

第六十四章:气死人喽

浆洗婆子晃了晃斗大的脑袋,只觉得脑门上似乎长着一个什么东西,而且在越长越大。
绿腰弯下腰,用食指搓了一下浆洗婆娘脑门上的那个大包,浆洗婆娘痛得哎呀一声,连声喊着:“疼疼疼疼疼……”
绿腰笑着站直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青铜香炉,走至门口。
浆洗婆子瞪着绿腰的背影,恨得牙痒痒,悄悄凝聚起一身的力量,撒腿就往绿腰的后背上撞。
绿腰看似不紧不慢的动作突然加速,身形利索地往右边快速一移,浆洗婆子便以猛虎扑食之势将华姨娘扑倒在地,华姨娘连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小茹反映极快,尖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绿腰杀了华姨娘啦!”
唐倩两眼一翻就要昏倒,幸亏小喜眼明手快将其搀扶住。
厨娘去拉浆洗婆子:“快起来,快起来,姨娘被你压在身下了。”
浆洗婆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双腿发软,竟在爬起来后又跌了回去。
这一下,成功将昏死过去的华姨娘疼醒,并发出尖锐的嚎叫:“啊!!!”声音绕梁,不绝于耳。
唐悠皱眉喝道:“别喊了!鬼叫什么?叫得人脑仁疼。”
唐倩扑到华姨娘的身上,失声痛哭:“姨娘啊姨娘,你可安好?”
华姨娘颤巍巍地爬起来,拍了拍唐倩的后背,忍着痛,细声细语地安抚道:“无碍无碍,小姐莫要伤心哭泣,仔细红了眼睛。”转而瞪向浆洗婆娘,狠狠地剜了一眼。
浆洗婆娘跪地求饶:“姨娘饶命、姨娘饶命,是那绿腰使坏,婆子才一不小心撞上了姨娘。”
华姨娘抿了抿凌乱的头发,冷冷地看向绿腰,咬牙道:“你个贱婢,是想要我的命吗?!”
唐悠撇嘴道:“又不是她撞的你,你冲她去干什么?”
华姨娘气急,一连串地咳嗽起来。
唐倩拍着华姨娘的后背,为其顺气:“姨娘,算了吧,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小茹想了想,小声嘀咕道:“那绿腰绊倒了小茹,抢了二小姐的饭食,自个儿躲在屋里偷吃。姨娘派人来寻,她还故意生事,害得姨娘差点被撞死。”
唐悠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道:“哪里有那么娇贵?撞一下,死不了。”
华姨娘怒不可遏,拔高了声音,喊道:“大小姐,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太过纵容你的丫头了!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偷吃小姐的饭菜不说,还故意使坏,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此等恶毒的丫头,传出去,不但丢唐家的脸,还会有人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大小姐的名声,怕是要坏得不能再坏了。想嫁个好人家,呵呵……怕是妄想喽。”
唐悠想想花青染,又想想自身,底气一下子跌入凹地。
华姨娘在心里冷笑一声,指着绿腰道:“此等恶奴,先打她二十大板再说!”转头,揪扯出厨娘,“你去,给我狠狠地打!”
厨娘踌躇不决,一个劲儿地给绿腰使眼色,让她快点儿跪地求饶,好免了这一顿打。
绿腰最是不喜欢这些宅院里的女人勾心斗角,也懒得装憨,淡淡道:“姨娘同奴,不过是个玩物。大小姐身边的人,岂容你一个奴才处置?”
此话如同一节炮竹硬生生地戳进了华姨娘的心里,然后砰地一声,将她的心炸得一片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这句话仿佛给唐悠点亮了指路明灯。
是啊,华姨娘就是个玩物,是奴,凭什么处置她的人啊?!
唐悠挺直了腰板,轻蔑地扫了华姨娘一眼,刻意沉下嗓音,冷声道:“华姨娘,绿腰是我的人,如何处置自然由我决定,你还是赶快回屋去给老爹缝个鞋底,裁双袜子,尽个当妾的本分!你若还在这里胡闹,休怪我家法伺候!”
华姨娘的一张俏脸被唐悠训得通红,一双妩媚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冷箭般射向绿腰和唐悠。她想争辩什么,但妾的身份注定她不敢多说什么。若她在这里混闹,被人抓住了把柄,倩儿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毕竟,倩儿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待那大户人家想要娶妻,自然会将她这个姨娘的名声考虑在内。她,不能给倩儿抹黑!
华姨娘不再争辩,却用眼神示意小茹为主子说上两句,不能就此弱了势头。
小茹见华姨娘都不是绿腰的对手,就不想出这个头了,但在华姨娘的淫威下,她又不敢拂逆她的意思。于是,她咬了咬下唇,一狠心,上前一步,对绿腰道:“绿腰,你故意绊倒我,又不问自取二小姐的吃食,后又打伤浆洗王婆子,你这样行事,闹得众人不得消停,害得大小姐连午睡都不得安生!”一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唐悠面前,声泪俱下道,“大小姐,你一定要为大家做主啊!绿腰这么欺负人,让大家可怎么活啊!眼下,大小姐还在家里呢,她就如此嚣张跋扈,若大小姐外出,大家还不得被她欺负死?!求大小姐做主!”
唐悠被捧得高高的,自然有些晕乎乎的。这种被人仰视、依赖的感觉太好了!
唐悠轻咳一声,看向绿腰,本想让她给大家道个歉,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绿腰那沉静的样子,她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真是,奇了怪了。
唐悠又咳一声,对众人道:“绿腰自有不对,该罚。但她今天为我争了脸面,也是要赏的。这功过相抵,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谁都不许拿这事儿做文章,更不许把这事儿往外面传。要是让我知道谁乱嚼舌根,我就……哼,我决不轻饶!”说完,一甩袖子,昂首阔步地走回屋去。
小茹知道自家二小姐是个不管事儿的,尤其不是不会和大小姐顶撞,便一撇嘴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绿腰一眼。
绿腰对小茹视而不见,甚至连句回击的话都不曾出口。
小茹觉得自己似乎比华姨娘厉害了那么一点点。你看,就连绿腰都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还不是因为自己口齿伶俐、聪明无比,说得她哑口无言?!
小茹有些骄傲了。

第六十五章:封云起

唐悠回屋后,本想补眠,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寻绿腰,却发现绿腰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墩上,抱着一只鸽子,正在喂它食。
唐悠好奇,探头一看,问:“哪儿来的鸽子?”
绿腰憨憨地回了句:“飞来的。”
唐悠咽了一口口水,舔脸道:“给我吧,炖了吃。”
绿腰用手指在鸽子的身上一弹,那鸽子便飞了起来。鸽子腿上还绑着一个小巧的信桶,不知飞去了哪里。
唐悠惊叫一声,忙张牙舞爪地去抓,却是连根毛也没薅到。她望着那远去的鸽子,训斥道:“你真是蠢笨,连只鸽子都抓不住!”
绿腰望着那只鸽子,轻叹一声,拍了拍裙摆,站起身,正色道:“你想吃人不?我给你抗一个回来?”
唐悠见绿腰眸光幽幽,感觉她不像说笑,心中突然一寒,干笑道:“不……不了。”
绿腰要回屋,唐悠突然喊道:“喂,绿腰,陪我出去走走。”转而又扬声喊道,“红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