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漓用过午膳之后休憩了一会,直到未时才回了相府,程子谦一送她上了马车,就辞了程昱凡和程子风两人,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夏婉婷守在门口的陪嫁丫鬟翠平跑进了房间,没一会,房间里面就传来了夏婉婷恸哭的声音,程子谦见状,不由拧起了眉头,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沉入玄铁一般。
程子谦一进屋,就看到夏婉婷趴在床上哭,两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的紧,但是这回,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慰夏婉婷,而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站着,夏婉婷的哭声不小,这一哭久了,嗓子就疼,她见程子谦迟迟没安慰自己,也没了意思,就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身跑到程子谦跟前,靠在他的怀中,不过眼泪却没停,那样子可怜极了。
“相公,太夫人怎么能那样呢?我才是她的孙媳妇,是程家的人,苏心漓她是相府的小姐,是外姓的女儿,她做了不合礼仪规矩的事情,我身为她的嫂子,教训几句有什么错?她居然敢顶撞我,尤其是太夫人,她居然帮着苏心漓那个外人也不帮着我!”
夏婉婷满脸的泪水糊住了双眼,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程子谦脸色的不对劲,一开口就是抱怨,然后将今天发生在云氏房间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明明事情是因她无中生有说话难听挑起的,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全部成了云氏和苏心漓的责任,程子谦听的心都发寒了。
他进屋之后,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够主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他就不与她计较了,可她倒好,非但不觉得自己错了,居然还将事情的全部的错都推卸到了苏心漓和云氏的头上,暂且不说程子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算苏心漓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也是更相信自己妹妹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么的善良懂事,别人不招惹她,她肯定是不会招惹别人的,从不恃宠而骄,做事也有分寸,倒是夏婉婷,所以大家宠她都宠的很放心,是个会生事的,祖母他们为了定国公府的和谐才没有与她计较,她非但不感恩,脾气却越发的大了。
“太夫人就是偏心,表妹一来,午膳都不叫我吃了!”
夏婉婷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兀自还不依不饶的抱怨。
“是我不让丫鬟叫你吃饭的!”
程子谦的声音冰冷,将夏婉婷从自己的怀中推开,他这样做,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好好的反省。
夏婉婷抬头,用模糊的泪眼楚楚可怜的看向程子谦,一向心软的程子谦却不为所动。
“是不是太夫人和表妹对你说什么了?”
夏婉婷擦了擦眼睛,程子谦见她一开口就将错处往苏心漓和云氏身上按,越发的生气,“说什么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她们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兰公子是守礼之人,他对漓儿又有救命之恩,那就是我们定国公府的恩人,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用污秽之言污蔑恩人?”
虽然程子谦和兰翊舒是第一次接触,但是程子谦对他的印象却很好,那样如天人一般的人物,被人说成贪财的阿猫阿狗,程子谦心里都有些生气。
“祖母愿意宠着谁就宠着谁,你是小辈,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苏心漓是定国公府的这些男人们看着长大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子,粉嫩粉嫩的,就像是薄薄的瓷片做的,哥哥哥哥的叫着,声音就像是甜甜的糯米,他们几个兄弟都喜欢到不行,更不要说祖母了,姑姑和表弟过世之后,好不容易漓儿的性子开朗了一些,而且还愿意来定国公府走动了,也愿意和他们几个兄弟像以前那样说话,他们心里都很高兴,而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定国公府的安危,不要说这件事情漓儿没什么错,就算是她错了,夏婉婷身为她的嫂子,也应该让着。
“但苏心漓只是个外人,我可是冠了你们家的姓,可以称一声程夏氏的!”
夏婉婷不服气,苏心漓是相府的小姐,相府什么东西没有,凭什么定国公府一有点好东西还要让她那里送?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夏婉婷觉得,就算是程立雪,她既然嫁给了相爷,那和定国公府都是隔着一层的,而她是嫁到定国公府的,又孝顺乖巧,云氏要宠也应该宠她才对。
程子谦听她开口闭口都说苏心漓是外人,脸色越发的冰寒,“漓儿她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血,而你,没有,就算是外人,那也是你!”
程子谦见她一直拿一家人说事,直接搬出了最有说服力的血缘关系。
以前,他让着夏婉婷,那是他愿意,但是现在,他不乐意了。
“你也知道自己嫁给我,是我们定国公府的孙媳妇了啊,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站在我,站在定国公府的立场考虑过,你别以为你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我什么不知道,我有言在先,你要还想做我程子谦的夫人,就少和夏府的那些人来往,也劝劝你的家人,少打着我们定国公府的幌子为非作歹,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一直以来,程子谦待人都十分温和,让人觉得温文儒雅,一下变得这样疾言厉色,夏婉婷有些被吓着了,程子谦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乘龙快婿的资格,她嫁给他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羡慕她,因为是定国公府的三少夫人,她回去的时候,就算是族长都得巴结着,她当然是希望永远都做程子谦的夫人的,永远都能高高在上的,抬着下巴看人。
对于自家人做的那些事情,夏婉婷当然是知道的,哥哥的事情还是她出面摆平的,程子谦这样一说,她顿时心虚的厉害,可很快,她就又有了底气,“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既娶了我,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一家人相互扶持有什么不对?”
女儿嫁得好,不就是为了给娘家带来荣耀财富和地位吗?在琉璃,定国公府是除了皇室外最有权势的家族,她区区一介商人之女,想要在府上立足,当然应该让娘家壮大起来,那样的话,将来她才能有靠山,她在夫家才能说的上话,这要在别家,夏婉婷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在定国公府,这样的想法却很有可能让定国公府走向灭亡。
“相互扶持?我看是你们贪心不足吧?如果你娘家的人安分守己,我自会敬重,但如果他们想利用我们定国公府敛为非作歹,那我的家人就只有定国公府这一家子还有漓儿表妹,所以到时候就别怪我这个女婿六亲不认,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今日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过几日会有教引嬷嬷来,你好好和她学学规矩和礼仪,这段时间,我去四弟那里住,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程子谦看都没看夏婉婷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叫了两个丫鬟进来给他收拾了几套衣服,夏婉婷见了,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慌张,想要认错,但一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都向着苏心漓不向着她,她自小也是被惯坏了,说什么都不肯认错认输,见丫鬟进来收拾东西,“随便你去哪里,你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夏婉婷边说边跑到门口,举手就要捶程子谦。
夏婉婷嫁到定国公府到现在已经有一年了,夫妻两打打闹闹也不是第一次,程子谦的脾性一如他的名字,谦和的很,在很多事情上都让着夏婉婷,所以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夏婉婷就由最初的自卑变成了像现在这样的刁蛮任性,但是这次,程子谦却没有纵着她,他一把拽住夏婉婷的手,不让她放肆。
“东西收拾好之后,直接将东西送到四少爷的院子。”
程子谦吩咐了一声,松开夏婉婷的手,就往外走。
“程子谦,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娘家!”
一直以来,定国公府都是一夫一妻,除非妻子死了才会另娶,根本就没有人纳妾,近百年来,定国公府也没有休妻另娶的事情,程子谦年纪轻轻,在男女的事情上肯定是有需求的,他不能找别的女人,早晚得回来求自己,夏婉婷这样一想,便觉得有恃无恐,她以为程子谦会低头,但是他和刚才一样,头不回的就走了,他一离开,夏婉婷终于害怕了,坐在门口的地上就哭出了声,这一回,她是真哭了。
收拾东西的下人动作十分利落,没一会就拾掇好了,夏婉婷见他们拿着程子谦的衣裳离开,从地上坐了起来,憋了一肚子气和委屈的她一回到房间就开始乱砸东西,翠平怎么都拦不住。
“收拾东西,我要回娘家!”
要是这次她乖乖接受所有的安排的话,那她今后在定国公府还有何颜面?夏婉婷心里愤愤不平,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心想着自己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程子谦一定会服软去夏府向她认错,然后今后都会乖乖听她的话,等到有一天太夫人不在了,她掌了这个家,一定要让苏心漓尝尝她的厉害,不然的话,难以平息今日的怒气。
苏心漓已经回相府了,程子谦和夏婉婷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苏心漓的马车刚停下,守门的下人立马就殷切的迎了过来,直接在她下马车的地方趴下了身子,苏心漓看了眼用绳子悬着挂在相府门口早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浑身发抖狼狈不堪到了极点的宋路,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同情,她勾了勾唇,直接踩着那人的背下了马车,直到苏心漓脚稳稳的落了地,那人才站了起来,对着苏心漓笑的一脸谄媚。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二。”王二听苏心漓问他的名字,笑的越发的谄媚。
苏心漓没再说什么,领着同行的云碧一起便进了相府,刚一进门,就看到秋叶和秋波守在两边,秋波刚要过来,却被秋叶抢了先,“小姐,你可回来了!”
苏心漓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秋叶见苏心漓不说话,只得继续说道,“这次丞相可发了大怒了,不过小姐放心,方姨娘已经拼命为小姐说好话了,让丞相一定不要怪罪小姐,小姐等会见了丞相,记得说个软话,去大小姐的院子里和她认个错,丞相念在小姐年幼不懂事,一定不会苛责怪罪小姐的。”
秋叶说完,抬头小心的看了苏心漓一眼,苏心漓看了云碧一眼,嘴角的弧度更甚,让她认错?认什么错?看来,苏妙雪已经恶人先告状了,方姨娘还特意让秋叶在这里恐吓吓唬她,当她是三岁小孩吗?她情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方姨娘帮她说好话的。
“你今天还没出门吧?”
秋叶虽不解苏心漓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相爷生日那晚之后,小姐就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清冷的眉眼总有种说不出的威严,看着让人心里怕怕的,不敢冒犯。
“王二!”
苏心漓叫了声,很快王二就跑了进来。
“你带秋叶好好出去参观参观。”
苏心漓勾了勾唇,清冷的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愉悦,扫了眼一旁站着的秋波,笑容不由变冷,就算到了现在,她还做着墙头草随时都可以往方姨娘或者她这边倒的美梦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波这才跟在了苏心漓的身后,“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回府没多久就和方姨娘一起去了明松堂,没多久就病倒了,相爷大怒让小姐回来后立马就去见他。”
苏妙雪病倒了,是气病的吗?这对苏心漓来说,绝对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秋波,秋叶一个人在外面太无聊了,你出去陪陪她吧。”
苏心漓神色淡然,一脸的轻松,然后对身旁站着的云碧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切,就有劳云姨了。”
苏妙雪和弄巧还真是配合,她不怕苏妙雪闹,她就担心她什么都不做,那样她才要犯愁呢。
第五十六章:妙雪被罚,心漓掌家
第五十六章:
苏博然中了龙舌兰的毒,到现在毒性未消,苏妙雪一回来沐浴更衣之后连漱了好几次口立马就跑到他的院子里哭诉,挑对自己有利的将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苏博然听后大怒,一受了刺激,他的病又发作了,方姨娘知他爱惜形象,贴心的将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了,所以苏心漓和云碧到明松堂的时候,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守门的小厮想要去通报,被苏心漓制止了。
苏心漓刚走到苏博然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老爷,大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到现在高烧都还没退一直梦魇呢,你是没看到她那小脸烧的通红的样,嘴唇惨白惨白的,妾身看着都心疼坏了,大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老爷一直对她视若己出,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姐可以不给大小姐面子,但是不能不给您这个父亲面子啊,我看她分明是没将相爷您放在眼里。”
何姨娘边说边抹眼泪,心疼的就好像生病躺床上的是她的女儿似的,何姨娘这边刚说完,平日里沉默如隐形人一般的六姨娘立马就不甘示弱的接了话。
“今日的事情,不论谁对谁错,小姐都不该当街打人,让人觉得相府的姐妹不睦,这要传出去,外人必定会觉得相府的小姐没有教养,夫人去的早,那些不知情的人定会将责任归咎到相爷身上,觉得相爷教女无方,于相府相爷的名声都不利,长幼有序,长姐如母,小姐今日能对大小姐动手,难保将来不会忤逆犯上,对相爷动手。”
六姨娘一出口,高下立现,苏博然再怎么宠爱苏妙雪那也是有限的,像这种自私的人,他最最爱惜的还是自己的官运和名声,比起何姨娘来说,六姨娘也更加的了解方姨娘苏妙雪母女,所以她不会拿这次的事情说事,而是直接揪着她的错处。
一直以来,因为定国公府的关系,苏博然一直都十分忌惮她的存在,她最后这句话是直接戳在他的心上了,果然,六姨娘的话才刚说完,苏博然的情绪就激动起来,靠在床头,浑身抽筋,口吐白沫。
云碧听着这些诛心的话,眉头当下拧起,她知道小小姐在相府的处境堪忧,可现在才明白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不过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也值得这些人这样兴师动众,早知道就应该由着夫人将这不要脸的小蹄子抽死算了,看她还如何兴风作浪。
云碧听不下去了,就要冲进去,被苏心漓拦住,苏心漓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里面,示意她看戏,这么精彩的剧目,不看白不看,她不气苏博然,还不许她趁着苏博然不能受刺激的这段时间利用他这些多事的小妾提前索要点报酬作为利息啊。
苏心漓没生气,她真的是一丁点都不气,有什么可气的,为了这样一群人说的话动怒,估计她早八辈子就气死了,那多不值得啊!
“老爷,您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能动气,这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在这时候生事,难道她不知道相爷的身体状况吗?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在相爷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六姨娘说着,上前几步,在床边跪下,苏心漓唇边的笑意变冷,这六姨娘在人前是闷葫芦,可人后,这张嘴巴,可是字字犀利啊,何姨娘也真是够蠢的,居然一直都没正视起六姨娘的问题来,难怪在方姨娘的身边做了一辈子的狗,到头来和女儿都不得善终。
不过这辈子,六姨娘做梦都别想成为侧夫人,至于那个看似天真实则满肚子坏水的苏沐灵,她要安分守己还好,如若不然的话,她可不是个会念及姐妹亲情的人,既然良善的结果是家破人亡不得善终,那她还做什么好人。
“小姐还小,她若是不懂事,好好调教就是,都怪妾身不好,没管好小姐,有负姐姐所托,相府没了您可不行啊,相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方姨娘将手中的药放在床边,柔声安慰着苏博然,一双眼睛却迸射出阴冷恶毒的光芒,苏心漓这小贱人,居然敢对她的女儿动手,早晚有一天,她都会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直以来,方姨娘都十分嫉恨程立雪,她觉得她除了出身好一些什么都不如自己,但就是因为这一点,她一直被她踩着,就算三个月后她被扶成了正室,继室的她在外人眼里也低了原配一等,方姨娘十分的不甘心,既然她自己这么怎么努力都没用了,她就让女儿为她报仇,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苏妙雪身上,无论什么事情,她一定要让苏妙雪高苏心漓一筹,她精心的栽培苏妙雪,就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人上人,死死的踩在苏心漓的头上,让苏心漓向她行礼,若是有一天,她的雪儿当了贵妃皇后,甚至让皇上独宠她一人,到时候定国公府是死是活还不是捏在她手上,到时候皇上再封赏她一个诰命夫人当当,到时谁敢说她不如程立雪?但是今天,苏心漓那贱人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的雪儿一巴掌,将来就算她的雪儿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今日的事情就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苏心漓不是让那些贱民明日来相府拿赔偿吗?那正好,她一定会让人记下的,等雪儿有一天成了人上人,她定会将今天这些人全部杀了灭口。
方姨娘话说完,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忧的提了句,“小姐去定国公府一整日了,怎么还不回来?相爷身子不适,小姐身为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应该在相爷身边伺候才是。”
方姨娘叹了口气,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急着处理何明还有那批下人的,不然的话,要拖到了今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自苏博然寿宴后,自己没了那么多得力的忠仆,还几次被苏心漓羞辱丢尽了颜面,失了威信,方姨娘恨不得苏心漓死了才好,可转念一想,就这样轻易让她死的话,实在是太便宜那小贱人狐狸精了,她要让她生不如死,想到苏妙雪今日失败的计谋,方姨娘心里一抽一抽的,惋惜的厉害,没用的宋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这样的蠢货,最好是饿死冻死。
方姨娘添油加醋说了好一通安慰的话,好一会,苏博然才停止了抽筋,苏心漓看了云碧一眼,转身附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云碧见她一副调皮的样子,就好像是围观看戏的,竟不怒不悲,似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父亲,您找我!”
苏心漓进了屋,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声音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的。
“你这个逆女!”
苏博然刚缓过劲来,看到苏心漓进来,顿时勃然大怒,拿起方姨娘方才床榻上的药碗朝着苏心漓就砸了过去,苏心漓看着那只朝自己飞过来的碗,刚好对上苏博然那张狼狈不堪却又勃然大怒的脸。
他身旁站着的方姨娘看着那飞过来的碗,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心漓的脸,说不出的紧张和期待,她不得不承认,苏心漓的这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勾人,太招男人喜欢,那六皇子和那位公子护着她可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嘛,要这张脸毁了,看她还有什么资本与她的雪儿斗。
方姨娘和苏妙雪一样,心心念念的都想毁了苏心漓的这张脸,这碗最好砸中她的眼睛,这要成了瞎子,长的再漂亮也没好人家会要,一旁六姨娘抿着唇,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喜悦,而最藏不住情绪的何姨娘,险些都快笑出了声来。
“小小姐,小心!”
云碧就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完全呆住了,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冲上前去,将避开那药碗的苏心漓护在怀中,苏心漓没受伤,云碧的手臂却被划破了,所幸那药已经盛上来很久了并不是很烫,所以溅在两人身上的汤药并没有造成烫伤,方姨娘看着,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将熬药的砂锅放在一旁了。
“小小姐,您没事吧?”
云碧先是将苏心漓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苏心漓起身,看着云碧手背上的血,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担忧和愤怒的情绪,“云姨,你手流血了,我让人给你包扎一下。”
她虽然没料到苏博然会用碗砸自己,愣了半晌,但很快就躲开了,肯定是不会砸在身上的,她穿的衣服多,外面还罩了件披风,就算打在身上,也不会受伤,因为时间过短,她根本就没想到在门外站着的云碧。
“不用了,不碍事的。”
云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是云氏的贴身丫鬟,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整日舞刀弄枪的,这点伤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云碧松开苏心漓的手,走到床边,眉头不喜的拧着,却还是行了礼,没等苏博然开口,她就已经站了起来,冰冷的眸带着轻视和嫌弃落在了苏博然的身上,“相爷!”
不是姑爷而是相爷,一个称呼,就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她知道,苏博然这男人混账,当初要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姐怎么会嫁给她?他到定国公府求亲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会好好待小姐,小姐都还没过门多久呢,他就纳妾了,要不是定国公府,他能有今天吗?忘恩负义的禽兽,禽兽尚且知道护着自己的孩子,他简直禽兽不如!
苏博然乍一看到云碧,就已经呆住了,心虚的紧,有些被吓傻了,定国公府的人对他本就不满,这次漓儿被劫,定国公已经私下警告过他一回了,事发第二日的早朝,顺天府尹的李大仁为了拍定国公的马屁,将秋禾的事情禀告了皇上,圣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将人带到了大理寺的大牢,朝堂上的武将以定国公府马首是瞻,以前和他这文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这回下朝之后,这群没文化的大老粗却拉着他奚落了好久,他们此举肯定是定国公府的人授意的,他们这群人素来看不起文臣,又蛮横无理,若是要与他为难,他根本就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