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檬只知道齐思思是刘爽的女朋友,还真没看出她与贺旗涛是故交,她迷惘地摇头:“没听他说过,你们是同学?”

齐思思含而不露一笑:“当然不是,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间隔好几年没联系,有空说讲给你听哦。”

陆檬默默点头,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一种微妙的情绪袭上心头,齐思思仿佛比自己更了解贺旗涛,而贺旗涛有可能刻意隐瞒他与齐思思之间的关系。

“思思姐,你男朋友刘爽呢?”陆檬并不知道他们那一对已分手。

齐思思故作惊异一怔:“怎么?你们夫妻两平时都不闲聊的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怕令我尴尬才避而不提的。原来真不知道?”

陆檬不知所云,不过他俩确实很少聊心里话,一张嘴就跟要吵架似的。

“我和刘爽分手了哦,不过还是朋友,毕竟我与他们三人从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不会真撕破脸。”齐思思歪头浅笑,仿佛在述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陆檬一时间难以消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一股压抑的气流笼罩在她四周,原来他们四个人才都是好朋友,不论在饭桌上还是打电话侃大山,貌似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而自己身为贺旗涛的妻子,竟然是一个绝对的局外人。

想到这,她心情极度郁闷,贺旗涛每天只会问她,一日三餐吃什么,几点接她放学,或许发一条不带任何称谓的短信通知她在哪里等他。打心底里就没打算与她分享过往。

她终于找到婚姻中的症结,严重缺乏交流。就拿贺旗涛突发阑尾炎的事件来说,他宁可忍受剧痛的折磨,依旧不肯向她求救,认定她帮不上忙怎么的?

齐思思注视着陆檬脸上细微的变化,啧啧,单纯的小女孩,心情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那你就继续揣测吧,反正想得越多越会对贺旗涛心生不满。

一小时过后,悬挂在手术室正上方的红灯熄灭,随后,主刀大夫推门而出。

她俩同时站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依旧会感到不安。

大夫摘下口罩,他还记得哪一位是贺旗涛的妻子,不过看她神色慌张,索性看向齐思思,顺势从护士手中接过手术盘,道:“手术很顺利,这是截取的阑尾。”

陆檬当然也看到血淋漓的器官,无意识地倒退三大步。

齐思思则表现得异常冷静,俯首向医生表示感谢:“辛苦您了,术后需要静养多久才可以完全恢复健康呢?”

“通常来讲,两、三天伤口便可以愈合,出院后调理一个星期左右基本可以完全康复。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为避免肠粘连,术后6小时必须搀扶病人下床走动走动。至于饮食方面,院方会负责搭配合理膳食,不必担心。”医生叮嘱道。

齐思思再次鞠躬致谢,表现出一副谨遵医嘱的谦和态度。

而在齐思思与医生交流的过程中,陆檬始终处于旁听的角色,她见护士将贺旗涛推出手术室,三两步迎上移动病床,注视贺旗涛苍白如纸的脸色,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

……

待护士离开,病房里只剩下贺旗涛与陆檬两个人。

陆檬坐在病床前,默默啜泣,暗自自责。

是的,她不懂得该如何兼顾全局,更惧怕发炎的阑尾,遇到棘手问题只会哭,可是那不代表她不心疼眼前的男人。

“你什么事都不告诉,身体不舒服要说出来嘛,非要把我弄得像个废物一样才满意是不是?你都不知道刚才主刀大夫看我的那眼神儿,他肯定在鄙视我……呜呜……”她偷拧贺旗涛的病号服,不管怎么说吧,平安无事就好。

然而,她并不知道切除阑尾的手术只需要半身麻醉,还在低着头喃喃地发牢骚。

贺旗涛只是感到虚弱无力,但意识清醒。

贺旗涛微合双眼,本想睁开,可是陆檬开始讲“故事”,关于她的生活圈子,父亲病危时候的种种心境。

字里行间不难听出,当她收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了,不论她如何哀求哭泣,父亲却拒绝治疗……

“我爸说……人活着就够累的了,忙忙碌碌大半辈子,健康献给了事业与金钱,再想换回来是不可能了,反正迟早是一死,何必再把时间浪费在痛苦的治疗上。爸爸笑着恳求我,求我别再哭泣,他想吃什么就让他吃什么,想喝酒就喝酒,开开心心地走到最后……”

陆檬潸然泪下,哽咽地说:“看着爸爸憔悴的脸孔,我却无能为力,所以当爸爸提议将我嫁给你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我唯一能办到的事,我想爸爸是希望我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我却不懂事儿,总想着怎么才能离婚,我是不孝女……”

就在她侧头抽纸巾的时候,一只大手盖在她的手背下,惊得她指尖一僵。

她木讷地移过视线,刚巧对上贺旗涛一双黝黑的眸子,贺旗涛悠悠地眨动眼皮,病痛收敛了他眼中的锐光,平添几分温柔。

“你,刚醒么?……”陆檬故作平静,但是游移的目光出卖了心虚的她。

贺旗涛点下头,抿成一线的嘴唇毫无血色。

没有千言万语,也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他无非是希望她停止哭泣,停止悲伤。

陆檬长吁一口气,她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可怜虫,虽然她就是。

“还疼么?……”问完这话她又感到多余,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贺旗涛轻摇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陆檬见他滚动喉咙,站起身给他倒了了一杯温水,但她不确定手术后是否可以马上饮水,所以她捏着水杯,刚欲按响呼叫铃询问护士,齐思思便走入病房。

齐思思很快注意到陆檬手中的水杯,心急火燎地跑上前,她一把抢走水杯一边紧张兮兮地说:“医生刚才不是再三叮嘱了吗?刚做完手术不能喝水,会出危险的!”

“……”陆檬尴尬地低下头,想解释又觉得没意义,因为她确实没有做到妻子的本分,不但三更半夜把人家齐思思找来,还要替她记牢医嘱。

贺旗涛倒是没有责怪陆檬的意思,基本猜到齐思思会出现在医院也是陆檬给叫来的,不过他却不知道两人关系走得这么近。

他望向齐思思,动了动唇,说:“大半夜的,谢了。”

“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啊,你刚做完手需要休息,我去护士那要几根棉签,先帮你润润嘴唇。”说着,齐思思又急匆匆离开,又好像唯恐陆檬偷偷喂贺旗涛饮水似的,顺手带走了水杯。

陆檬沉默不语,齐思思的能干,越发凸显自己的一无是处。

贺旗涛没力气闲聊,更没力气洞察她的心情,他合起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齐思思一早就是认识?”陆檬管不住自己的嘴。

贺旗涛不予回应,听是听到了,但是不懂陆檬要在这个时间段提到如此无关紧要的问题。

承认,那等待他的必然是刨根问底儿。

吵架或解释,他现在没那气力。

她就不能看在他刚做完手术的份上让他清静一会儿?

“问你呢……”

“重要吗?”贺旗涛不耐烦地反问。

“你!……”陆檬注视他微变的脸色,忍了忍,摇头:“对不起,自当我没问。”

她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齐思思将各项事宜处理得面面俱到,她狭隘了,嫉妒了。她自以为贺旗涛在心中无足轻重,却见不得一个体贴的女人出现在贺旗涛面前,一百个不乐意。

贺旗涛没好气地撇开头,故意不去看她那副仿佛受到伤害的表情。他可以把她当做没长大的小女孩,可是令他感到气馁的是,越迁就她,她便越任性。

“你也觉得我没用是么?……”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

“累了。”

陆檬咬了咬嘴唇,情感在潜移默化中转变,渐渐地,喜欢他嬉皮笑脸地逗自己开心,喜欢把他气得无可奈何。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显然错过了什么,幡然醒悟,但愿不算太迟。

“老公,在你出院之前,就由我照顾你,我去办理陪床手续。”说着,她起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不禁回眸凝睇,等了一会儿,又垮下肩膀,贺旗涛竟然没给出一丝一毫反应。为什么他不肯说一句,媳妇,你真懂事儿。算了算了,扯远了,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好嘛。

待她的脚步声远去,贺旗涛这才睁开眼,望向纯白色的天花板,当陆檬在逼问他幸福是什么滋味的同时,他也在问自己,幸福是娶到一位贤惠温柔的妻子吗?还是拥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或者纯粹的相敬如宾?

然而,单指陆檬,三者皆非。

谁又不想收获幸福,谁又不愿意让别人当宝似的托在手心里,他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可能像女人那样想翻脸就翻脸。既然承诺过不离不弃,便不会食言,一如既往地照顾她。除非她执意要将终生交付到另一个男人手中,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贺旗涛,我终于找到我爱的男人了,我不再需要你,请你让道。

想到这,他的神经,莫名地抽疼了一下子。

怎么回事,麻药劲儿过了?

第三十四章

当陆檬办理陪床手续的时候,齐思思则忙碌在贺旗涛左右。

现在满大街都是24小时营业的超市,想买东西再容易不过,生活用品更是一应俱全。

“你回吧,天儿都快亮了。”

“没事,我姥姥住院的那段子日都是我在伺候,习惯了。”齐思思将一束鲜花插入瓶中,在床头柜上摆上纸抽、湿纸巾、保温杯、饭盒餐具等生活物品,又蹲□,把一包免洗内.裤放入柜门,随后拿起刚买的塑料盆,抖开新毛巾,走进洗手间清洗。

贺旗涛的耳边哗哗响着水声,他对齐思思的姥姥有些印象,那是一位爱笑的小胖老太太,每次见到贺旗涛,都会踮起脚捏捏他的手臂,满心欢喜地说,我家思思就交给你了哦!

一晃若干年,物是人非。贺旗涛已然记不清当初与齐思思分手的真正原因,更忘了当初为什么会冷落她。

当然,这一切可以归咎于不成熟,年少轻狂是我们推卸责任的最佳理由。

但是这一条成长路上,总会有一些动了真情的男女。譬如刘爽的痴情,譬如贺旗涛在不经意间浮入脑海的回忆,欢笑与眼泪都不可抹杀。

当我们呐喊青春无悔的同时,其实后悔的事儿多了去了。

齐思思坐在床边,拧干毛巾,试了试温度,谨慎地帮他擦拭着四肢。褪去性感妖娆的外包装,她依旧是那当年那个细心体贴的小女人。

贺旗涛没有阻止,静默地凝视着她,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陆檬躲在病房门口,一叠化验单据捏在手心,随着指尖的用力攥出褶皱。

她观察了很久,他们虽然没有太多交流,但是有一种怪异的气流弥漫在他们四周。贺旗涛明明对自己说累了,甚至背对她不愿多看一眼,可是现在,他的视线停留在齐思思的身前,不曾转移。

相比之下,陆檬看到自身的不足,可是她很快说服自己,她不是为了取悦贺旗涛而出生的女人,如果不是成为他的夫妻,她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贺旗涛这个人,贺旗涛之所以对她千依百顺,无非是为了偿还绑架案给她带来的创伤,所以她不欠他什么,不欠。

“过去的事儿,对不起。”

稀里糊涂过了这些年,贺旗涛终于愿意为当年不了了之的恋情致以歉意。玩心过重的他,轻视了那段感情,无论齐思思当初是否付出真感情,他想,既然可以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对方,有幸成为情侣,便都会因为分手而难过。

齐思思指尖一顿,缓缓摇头,她很想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然后大大方方地告诉贺旗涛,她早就忘了,却依旧没忍住滑出眼眶的泪。

如果她真的可以忘却,她也不愿意破坏他的婚姻,爱情究竟是什么?没人能讲得清楚。也许只是一个烙印在记忆中的笑容,或者,一段极为普通的对话,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只因他是他,假若换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做同样的事,却完全找不到怦然心动的感觉。

贺旗涛见她哭了,迟疑了数秒,艰难地伸长手臂,抽出纸巾,放在她的手中。齐思思显然没想到他会给予无声的安慰,她故作顽皮一笑,帮他压了压被角。谁都没有开口。

这一幕撞入陆檬的视线,她攥起拳,本以为自己会疾步走入令一切戛然而止,却一转身奔出走廊,冲向空旷的草坪,一缕曙光掠过她的脸颊,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疼了她的眼睛。

分明考量着得失利弊,但是她已受不了丈夫对自己之外的女人多看上一眼!她没有冲进去阻止,纯属自尊心在作祟,不想让自己这一副受伤的表情展露在他们面前,会把自己塑造成婚姻中的失败者。

曾几何时,她多希望贺旗涛出轨,再丢给她一张离婚证,就此分道扬镳,但是,这念头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呢?好像不远,又好像很远了。

她坐在长椅上,从只有她一个人到三三两两落座,又迎来晨练的病人们与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人们穿梭在她眼前,她捏着手机,不知齐思思是否离开,也不知道贺旗涛在做什么,反正她没有接到任何一则要求她返回病房的消息。

等待又胡思乱想的滋味儿,真是令人呼吸困难。

……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陆檬倏然抬起屏幕看去,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陆檬以为是贺旗涛病房中的电话,她迟疑了一瞬,缓了缓情绪,故作平静地按下接听键。

“哪位。”

“小柠檬!我终于找到你了!贺旗涛没有为难你吧?”许志希没头没尾地问。

“……”陆檬又看了眼号码:“他为什么要为难我?你手机丢了?”

“没丢,我用手机给你打电话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所以灵机一动换个电话试试,果然是贺旗涛从中做了手脚,你丈夫真阴险。”

陆檬翻找手机黑名单,许志希的手机号码果然躺在里面。

“小柠檬,你还在吗?”

“你说。”

“我刚下飞机,我给你选了很多礼物,现在方便给你送过去么?”

陆檬哪有心情收礼物,但是许志希的热情算是给了她一份慰藉,有的人不懂得珍惜你,有的人却视你如宝,而我们通常会选择当那一根贱骨头,为了不珍惜你的人黯然神伤。

“许志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如果你的前女友在若干年后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陆檬凭直觉可以确定,齐思思与贺旗涛之间绝对有过暧昧情结。

“那要看当初是为什么事分手的。”

“比如,在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的前女抛下工作,鞍前马后照顾你。你心里会不会出现一丝感动?”

“应该会吧,毕竟有过一段感情,既然还可以做朋友,说明分手的原因不算尖锐。”

“那……会因为感动而复合么?……”陆檬下意识攥紧领口。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其中一方已经有了新对象,比如是我,我不会让前女友出现在现女友面前。即便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相遇,我也会主动向现女友报备一声,以免造成误会。”许志希头头是道地分析。

听罢,陆檬的心揪成一团,忽然想起贺旗涛宿醉那一晚的事,齐思思怎么就这么凑巧出现在公寓楼下又将贺旗涛送回家?

陆檬不自觉地捏紧手机,指尖在愤怒中剧烈颤抖,她真是笨得可以,现在才琢磨过味儿,世间哪来这些巧合?!

同一时间病房里

贺旗涛被震耳欲聋的手机闹铃吵醒。

他蹙起眉,手指碰到趴在床边的人。

“媳妇,把手机关了……”他把被子蒙住头,困得睁不开眼。

“嗯?……”齐思思呢喃一声,捋了捋发丝,按停闹钟,这是她为贺旗涛特意设置的时间,因为医生叮嘱术后六小时必须下床走动。

齐思思首先环视四周,发现陆檬没回来,心中窃喜。

其实,当陆檬转身离开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引起贺旗涛的注意,他欲起身,但是麻药劲儿还没过,两条腿像瘫了一样毫无知觉。齐思思便见机行事,先将贺旗涛按回枕边,声称由她出去看看。五分钟后她返回病房,明明看到陆檬跑远的背影,她却告知贺旗涛:不是陆檬,只是一个小孩子在楼道里乱跑。

贺旗涛也没多想,头刚沾上枕头便睡着了,就这样,几个小时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不,一觉醒来,他以为是陆檬躺着床边,甚至没来由得开心了一下,却没想到认错了人。

齐思思走入卫生间洗了洗脸,轻声叫醒贺旗涛。

“腿部恢复知觉了么?医生说为避免肠粘连需要下地走几圈。”

贺旗涛怔了怔:“你就因为这件事才没走?”

“虽然护士会提醒,但是总要有人扶着你走两步吧,我看那些小护士一个个又瘦又小的,怕她们扶不动你。”说着,齐思思将拖鞋摆正,拉过输液架。

“呵,说得就跟你多强壮似的。”贺旗涛边说边将手臂搭在齐思思肩头,但是他忽然想起什么,抽回手,一脸正经地问:“陆檬呢?”

“陆檬?你睡着之后我也睡着了,不知道她去哪了。”齐思思轻描淡写地说。

贺旗涛沉了沉气,他扫视病房寻找着什么,齐思思瞄了他一眼,调侃道:“不是吧你,陆檬可能吃饭或者帮你拿药去了,一分钟见不到老婆就急成这样?”

种种明显的迹象表明,陆檬绝对不是刚刚离开。但是贺旗涛碍着面子,放弃寻找手机,心里也难免埋怨陆檬两句,昨晚她说得多好听,陪床、伺候他到出院什么的,可是她人呢?

齐思思见他神色欠佳,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

贺旗涛一手捂住刀口,本想自己站起来随便溜达几步,但是,可能是麻药劲刚过吧,脚底就像踩棉花似的。

齐思思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贺旗涛在她的协助下慢慢地站直,迈出一步,无意间拉扯到刀口,抽疼之际,他反射性地弯曲腰背,齐思思生怕他摔倒,所以双手一环,搂住他的身体,同时,贺旗涛捞过她的肩膀保持平衡……

“你们!……”

陆檬伫立门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相拥的两个人,气得小脸涨红。

齐思思神色泰然,不等贺旗涛开口,齐思思颇像兴师问罪般提醒道:“我们怎么了?快过来帮忙吖小檬,别傻站了啊。”

你就演戏吧齐思思!陆檬知道她在演戏,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自从她们相识的那一秒钟开始,齐思思就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宣战。

陆檬真心把她当朋友,甚至知己,而齐思思呢,只是在利用她的单纯,通过闲聊,把她的缺点深入了解一番,然后再在贺旗涛面前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她的温柔贤惠显得自己既不懂事又缺乏生活常识,目的只有一个,博得贺旗涛的好感,取而代之。

哼!放马过来吧齐思思!

第三十五章

贺旗涛吃痛地眯着眼,倒吸口一气,既然媳妇回来了,不用再麻烦齐思思搀扶。

然而,他伸出手臂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陆檬接过去,他微侧头催促:“过来啊。”

陆檬与齐思思面面相觑,贺旗涛则是背对陆檬站立,看不到两个女人眼中串流的火光。

而齐思思此刻已经无需理会陆檬的情绪,因为陆檬的情商指数根本是负数。

然而,令齐思思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位平时傲慢自负的娇娇女,竟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攥着青筋凸显的小拳头,面带微笑地走到贺旗涛的身旁。

“麻烦你了思思姐。”陆檬转到齐思思的那一边,挤入他们之间,扶住贺旗涛的手臂。

陆檬竭力控制情绪,心底一下子撞进超负荷的怨与怒,确实会逼得一个女人迷失自我,但是她真的忍下去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争这口一气,打破牙齿合血吞,收起她的自尊心,带着十足的歉意及温柔的笑容,赢回丈夫的心。

贺旗涛注视她的笑容,陆檬鲜少对他露出友善的笑意,要么说这人都是在逆境中求生存的奴隶呢,对方毫无预兆地给你好脸色,你反而不适应了。

陆檬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贺旗涛拭去汗珠,柔声细气且关切地询问:“很疼么?要是疼得厉害我去请大夫过来。”

贺旗涛无谓地摇摇头,这丫头在医院里瞎跑,吃错药了?

齐思思双手环胸倚在窗边,在每一个陆檬搀扶贺旗涛转身的瞬间,陆檬便会收敛眸中的柔光,狠狠地瞪视齐思思。

齐思思不屑冷笑,啧啧,很能忍呢,小看她了。

陆檬搀扶贺旗涛继续行走,走到门边,她从衣架上顺手取下齐思思的外衣,说:“思思姐,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我老公的。”

“是啊思思,辛苦你了,这样吧,你稍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派车送你。”说着,贺旗涛驻足,伸手朝陆檬要手机,陆檬却向贺旗涛抛弃一个抱歉的眼神:“真不巧,我的手机也没电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亲自送思思姐出门,再帮思思姐叫出租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