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通”……何夏三滚四滚坐进树坑,她左右摇晃眼珠子,四下无人,黑漆漆冷飕飕,坏人莫非要行凶?

“你要干啥?!”

“喊,使劲喊,最好让整个少林寺都知晓你是滥竽充数的假尼姑。”

何夏倒抽口气,哎呀呀,倘若并非坏人主动提醒……她还真给忽略了。

“那你究竟想干啥?……”她将说话声降到最小,气势也跟着没了。

雷腾云齿冷一笑,“嗖啪”,甩出一根马鞭,而后一鞭抽在树皮上,树皮“喀拉拉”掉一地。

“……”何夏额头滑下一滴汗,她溜边贴树,颤颤巍巍地开口:“有话好好说……”

雷腾云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他抻了抻马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何夏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从小挎包里扣出一块糖,本想双手奉上,但又怕手指头不保,所以也不知咋想的,竟然将糖块放在地上,再用脚尖向前递了递:“请,请你吃糖……”

雷腾云注视地上的“灰尘糖块”,缓缓抬起眸,怒火节节攀升,倏地,一鞭甩出,牢牢环住何夏的脚踝。何夏四蹄乱踹,依旧被他连拉带拽地撞在腿边。

“找死?”雷腾云俯瞰着她。

何夏仰面朝天,没骨气地飘动眼神:“没没,找活找活,不想死。”

雷腾云慢悠悠地蹲身,一根手指戳在她脑门上,由此制止她脑瓜随意摆动。

“……”何夏直视眼上的大疯魔……在被动的情况下,恶势当道要低头,嗯对,她轻声细语道:“那日是你让我动手的,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耍赖呢?”

“烧菜手艺如何?”雷腾云没头没尾道。

“一个字,好!”何夏不假思索地扯谎。

雷腾云应了声,松开马鞭,用眼神示意她乖乖跟上,否则随时挨抽。

“……”何夏不敢反抗,此刻已过了就寝时辰,寺院里静悄悄一片,和尚们不是回屋睡觉就是坐禅,想求救都找不到个秃影子。

何夏捶胸顿足,别说炒菜,她连生火都成问题,少壮时插科打诨,唉,命悬一线徒伤悲呐。倘若上天再给她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她希望不当女的,那便不用做家务!

然而,当梦想无法实现之时,她又必须琢磨娘炒菜时的情形……生火,倒猪肉,冒白烟、油花乱飞,娘跑到门边躲一躲,菜倒进锅里,翻翻炒炒,能吃了吧?

思于此,何夏自行击掌两下,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得开出路,但愿淫贼的口味很诡异!

待到了天煞派专属的宅院,何夏壮起虎胆,摩拳擦掌寻找厨房,就在她欲“大显身手”之际,雷腾云则指向墙边一木盆脏衣服:“洗干净。”

“?!”……“?!”……“大哥,那您问我炒菜的事做啥?”

“问问不行?”雷腾云不悦地挑起眉。

何夏捋胸口顺气,瞪他几眼:“洗也行,不过,你凭啥叫我给你洗衣裳?!”

“寺里就你是女人,你不洗谁洗?”雷腾云一脸理所当然。

何夏难以置信地斜眼看他,这人啥毛病,咋弄得别人为他服务都应该感到特荣幸似地?还真不是一般的厚颜无耻……“我不管!不管不管!太欺负人了你——”

雷腾云慵懒地坐到石凳上,抽甩马鞭,重复发出惊悚的声响。

何夏气得口眼歪斜,但在淫贼的淫.威胁迫之下又不敢拔腿就跑,她心不甘不情愿地打捞井水,没好气地搬过小木凳、夹起搓衣板,坐在井边洗衣裳。此时,其他屋中走出一男子,男子睡眼惺忪、蓬头垢面,晃晃悠悠路过何夏眼前,边走边解裤腰带,站在墙边解手,“哗啦”……抖了抖,转身时才看到何夏……男子不以为然地命令道:“我门口还有一盆。就手给洗了,别忘了。”语毕,此人回屋继续睡。

“……”何夏小脸都绿了,爹娘啊,江湖果真很险恶啊,闺女这都是碰上些啥人啊?天煞派改叫“蹬鼻子上脸无耻派”更准确。

雷腾云自小爱吃甜食,但随着年龄日渐增长,爱吃糖的习惯过于损形象,所以他能忍尽量忍着,这会儿属下都睡了,他开始惦记何夏小挎包里的东西……他回屋转了一圈,取来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苹果换糖。”

“不换!”何夏断然拒绝,还“呸”了他一下。

雷腾云绷起脸,自行上前抢走整袋关东糖,还将苹果硬塞给何夏,“交换”成功。

“……”何夏捧着大苹果,抖了抖嘴唇,气得肝颤:“强盗土匪恶霸!”

“嗯,我是。”雷腾云挑出一大块糖含在口中,嘟囔道:“明日下山多买点。”他将一袋碎银丢到何夏脚边:“多出的银两归你。”

何夏一脚踢开钱袋:“我是富婆,不稀罕!”她还有三十两呢,哼!

“里面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何夏立刻擦干手,小跑步捡回,检查袋中确实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于是,妥善地揣进怀里,拍了拍,而后若无其事地卖力洗衣,别说,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银票的魅力令两人和平相处了一刻钟……

“对了,问你个事,我会不会怀孕?”

“那得问你夫君,问我作甚。”

“就那日,你都对我干啥来着?我不问你问谁?!”

雷腾云睨了她一眼,见她紧张不安……“会。”

“那那那咋办?……”

“生下来我养。”

“可我还得嫁人呢啊!咋跟爹娘交代,咋跟未来夫家交代?我咋办?!”何夏彻底慌了,揪住他脖领猛摇晃,她可不是装的,吓得眼泪哗啦啦狂流。

雷腾云未遇到过如此单蠢好骗的女子,忽然有点不忍心再逗她……“哭能解决问题怎的?”他生硬地抹去何夏一脸泪水,但还是未说出不会怀孕的实情。

何夏用力打掉他的手,瘫软在地,仰视满天星斗哭诉:“娘啊……您在哪啊……告知您一个噩耗,您要当奶奶了,是男是女还不知……哇呜呜……”

“……”雷腾云单手支腮,轻描淡写地问去:“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呜呜,你滚你滚,你管得着么?!……”何夏愤恨地踹他三脚,起身走到洗衣盘旁边,一脚踢翻,再走到每间房门口,将一个个装有脏衣服的木盘全部踢翻,蹦起来踩啊踩,而后,捂着脸,泪奔了。

“禽兽,淫贼,大牲口,我先冷静一下,明日再找你算账!——”

“……”雷腾云扫视一院狼籍,回屋写了一张纸条,掏出一锭银子当石子,压住字条,放置于院中石桌上,随后关门睡觉。

——第一个看到字条的人,洗衣做饭清扫庭院。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这磨盘有点沉。

天煞派少主雷腾云:对外心狠手辣,对内一视同仁。他自十岁起,便要在人前摆出一幅派主继承人的威严架势。到了二十岁,身为一派之主,必须拥有震慑魔众的独傲气势。如今他二十三岁,不知还要扮老城到几时。

不过有一些人,例如小尼姑何夏,就是能轻易激发出真实的自己。令雷腾云有一种“幼稚”也无妨的感觉。偶尔放松一下,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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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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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祝大家中秋快乐。正巧赶上今天是我生日,咱们不吃月饼,吃蛋糕╭(╯3╰)╮

 


13

第十三章 ...


“弟!……弟弟弟弟!……”何夏扑到何尚怀里,哇哇大哭。

“怎了你?谁欺负你了?”何尚被她撞了个满怀,踉跄两步才站稳根。

“糖,关东糖丢了,特意给你买的,呜呜……”何夏如今更不敢说出实情,只能随便找了个发泄点。

何尚顿感如释重负,顺了顺她脊背:“丢就丢了,我最近也不想吃糖。”

何夏泪流不止,心里越想越害怕,可这种事咋跟弟弟解释啊?说她走错房间睡错床碰上流氓怀上娃?

“莫哭了,多大点事啊。”

很大一个点!肚子里有宝宝了喂!

何夏边啜泣边爬回床榻,被褥蒙过头,默默纠结。

何尚看见被子里鼓出来的小包微微颤抖,他坐到何夏床边,撩开被角,关切地询问道:“实话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夏哭得眼圈红肿,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下去,告诉弟弟又咋样,他们人那么多,万一真打起来未必占便宜,她可不希望何尚受伤。

“也没啥事,就是想爹娘了……”

何尚提起袖口帮她擦眼泪。虽说他们何家并非大家大业,但一家人从未缺吃少喝过。何况他姐弟俩是在爹娘、嘉玉姨,皇帝大爹等长辈的保护之下快乐成长,尤其是姐姐,女孩子更受宠,如今孤苦伶仃,不能怪姐姐一时间难以面对。

“慧净师叔刁难你了?”

“没有啊,他可好了,还帮我赶走臭流氓。”

“嗯?”

“讲起来挺啰嗦,反正慧净师叔已知晓我是女子,不过他愿意替我保密,出家人肯定不会说谎。”何夏想到慧净温柔的笑脸,忧愁挥去一点点,啊对了,不如问问慧净该咋办。

思于此,何夏叽里咕噜爬起身:“我出方便一下,你先睡吧。”

不等何尚再问,何夏一溜烟跑出卧房,何尚张望姐姐的背影,不免忧心忡忡,自从来到少林寺,姐似乎变得有心事了。

※※

何夏风风火火跑到方丈院,但听到一个坏消息——

“啥?慧净师叔闭关?一个月不出来?!”

“正是,请回吧,师叔闭关时不见任何人。”守院小僧解释道。

“……”何夏急得抓耳挠腮,高僧的行径还真是奇怪,方才道别时,师叔也未说要把自己藏起来啊!无端端消失一个月啊,啥情况。

“那我问你好了,你说一男一女亲过嘴,女的会怀孕不?”

小僧愣怔:“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谓世间皆为虚,贫僧不理凡尘俗世……”

“那你觉得呢?”何夏拧起眉,他说了半天一句没听懂。

“……”这种事也能猜?

小僧行礼,退回院门,“哐当”,阖起!

何夏一步三回头,郁闷得心发慌,好死不死身处寺院,和尚们各个忌讳男欢女爱之事,她有所感慨——娘啊!其实也没啥不好意思说,房事也该一早教教闺女啊!

她蔫头耷脑地向卧房走,走几步便抽疯似地张牙舞爪,罢了罢了,爱咋地咋地吧!

※※ ※

翌日早晨

何夏如往常一般跟着僧侣们打坐念经。而何尚依旧忙碌在藏书阁内,三日之后,宗繁佛教则携带大批教徒抵达少林寺,一场唇枪舌战即将拉开序幕。

“夏师弟,你今日怎未打瞌睡?”师兄初次见她专注地凝望经书。

何夏两手托腮,两眼发直:“去去去,别影响我思考。”

“莫考虑了,午饭跟昨日一样,稀粥野菜。”师兄认为自己完美的替她解了惑。

“……”何夏用手肘拱开“热心肠”的师兄,讨人厌!难道她的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睡啊,偶尔深度沉思一回行不行?

早课结束,武行僧们先行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个好吃懒做的小和尚继续坐禅,不一会儿,师兄轻拍何夏肩膀:“门外有位大侠找你。”

何夏无精打采地扭头,雷腾云依在门旁,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何夏就不懂了,少林寺规矩颇多,他个长发披肩的外人咋就能随意出入?

……

“你又想干啥?”她蹲在墙根底下,无意识地在土地上乱画。

雷腾云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眼皮肿得像桃子:“你真可笑,哭了一宿?”

何夏嫌弃地躲开,想着想着又难过地掉眼泪:“我想嫁给爹那样的好男人,如今全完了,你趁早离我远点,看见你就闹心!”

雷腾云不以为然地坐在一旁,何夏见他靠自己很近,挪了挪屁股,却被他一把拉回原位,何夏刚欲破口大骂,只见三五僧人路径此地,她忍了忍,哀怨地撇开头:“我想来想去,也只能嫁给你,是我倒霉是我自作孽是我路痴走进淫贼房!……等我爹娘来接我时,你跟我爹娘解释清楚……”

“行。”雷腾云答应得特爽快。

“我娘说了,不论家贫家富,绝不做妾。”何夏一点都不吃惊,白捡个媳妇谁不要啊。话说她还是正儿八经皇亲国戚呢。

“嗯。”

“对了,还得去订了亲的那家道歉。掰开了揉碎了跟人家解释一遍,说我是被逼无奈,其实你从头到脚趾都配不上我,但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娃,只能认栽……”

“嗯。”

“你家几口人,好相处不?”

“都死了。”

何夏替他悲伤了一瞬:“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但是,说句不厚道的话,我对这一点很满意,不用看公婆脸色。”

雷腾云若有所思地凝望前方,基本是不经大脑地回着话。

何夏斜了他一眼:“顺毛驴很听话嘛,你是不是特想娶我?”

“嗯。”

何夏自爱自怜一叹:“唉,只怪我长得太好看,否则也不能让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惦记上……红颜薄命就是说我呢……”

雷腾云蹙眉相望,只看到素颜洁面一秃瓢。

他缓慢地眨动眼皮:“你差不多得了,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捞个媳妇就不挑了。”

“?!”……别说,他还真是,眼底泛青,嘴唇发紫,一副半死不活的惨白模样……“?!”……六月飘白雪,三月刮寒风,苍、天、啊!

其实,雷腾云刚从恃贠方丈那来,恃贠方丈则对他直言相告——几位长老经几日来的商讨,给出一致答案:《易筋经》只能暂缓毒法频.率,而《洗髓经》倒是可以在循序渐进中清除血脉中的毒性,然,武功尽失。

想活命,便要舍弃独门秘笈“碎心掌”,“碎心掌”顾名思义,属于出招极狠的掌法,一掌毙命绝无生还。但此掌法需从六岁时练起,每日将双手浸泡于秘制草药所凝结的冰块之中,并非一朝一夕可重习的武学。雷腾云尚无子嗣,又乃“碎心掌”的唯一传人。

如今事已至此,要么,舍弃尊严向盅慈花求解药;要么,带着绝杀技入土,自此之后,“碎心掌”绝迹江湖。若说一点不在意、丝毫无惧,那绝对是死撑场面。

然而,雷腾云不能将心神不宁的一面显露其外,身为一教之主,只能独自承受。心情欠佳的他,漫无目的地游走,鬼使神差地找上何夏,目前为止,唯一一位不把他当回事的傻丫头。

但何夏呢,才懒得管他死活。抱着树嚎啕大哭,她同样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嫁给他吧,不知他哪日咔嚓翘辫子,她还得守一辈子活寡;不嫁他吧,无名无份带个小拖油瓶,不但丢尽父母颜面,还要遭旁人指指点点。那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死就死吧,干啥还拉我当垫背的?!我何夏生平又未做过啥坏事,无非是偶尔招猫惹狗打小孩,伤天害理的事碰都不碰,为啥你要这般折磨我?!——”何夏气得火冒三丈,踹他踢他揪他头发。

雷腾云心里装着事,对她缺乏力度的攻击不以为意。

他所中之毒“蛊梵毒掌”,其最卑劣的一点——便是不给他存留繁衍后代的机会。祖训有云:碎心掌传男不传女,传男不传外。盅慈花就是要往死路上逼他。

“别折腾了,老实待会。”

何夏苦恼地满地打滚,忽然之间想起点什么,于是猛然起身,抓住他肩膀,严肃地质问道:“你中的啥毒?千毒草可解不?”

雷腾云微抬眸:“你竟然知晓千毒草?”

何止知晓?非常熟!……“听说过,问你呢,能解你身上的毒不?”

“不能,此毒非彼毒,属于一种深入血脉的掌法。”雷腾云揉揉太阳穴,心烦意乱。

“世间就无解药?不可能吧,给你下毒的那人死了?!”何夏看他态度消极,真心想救活他,不管他有多坏多不是东西,好歹她不会变成小寡妇。

“没,唯一交换解药的方法便是娶她。”

“那你娶她吖,啊,不行不行,我娘说了,啥都可以分享,唯独夫君不行!”何夏攥了攥拳,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道:“你说那恶婆子咋那不会办事呢?为啥不一下子毒死你呢?非让你在临死之前祸害我一回?!”

雷腾云根本未听她唠叨何事,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两块糖,一块递给何夏,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何夏愤恨地咬着关东糖,嘟嘟囔囔道:“找她去,大不了抱团一块去见阎王!”

雷腾云正有此意,虽西狱山境内危机重重,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作风,他睨了她一眼:“你陪我一起去?”

何夏瞪大眼:“我才不去,跟我有啥关系?”

倏地,雷腾云站起身,阔步离去:“废话,说好嫁我,当然要结伴同行。”

何夏傻在原地,等反应过味儿来,雷腾云早就走没影了,她无助地伸长手臂抓空气:“喂,我真不去,我刚才是脑袋进水了,再者说这种事要听爹娘的安排,真的真的,我说话不作数,当真就不好了啊……”

树叶随风飘,小鸟扑腾走,谁搭理她。

她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天很蓝,云彩很白,她却感到一大片乌云笼罩头顶。

娘,日后您再也别说自己是命苦的娃,您快睁大眼睛看看,这淫贼不但厚颜无耻,还对您可爱的小闺女吆五喝六,整个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娘啊,谁能比您闺女更惨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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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


三日来,何夏终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心情煞是郁闷。

“你是不是那个来了?……”何尚抬眸望去,女子每月总有三五日情绪不稳定。何家父子两将其归类于:暴躁抽疯日。

何夏无力地摇摇头,答非所问道:“你每日啃书本啃出啥新鲜事了……”

“很多呢,关于男女相处之道,你要听么?”

何夏眼前一亮,着急忙慌道:“要听要听,讲讲房事!”

“……”何尚垮下肩膀,姐姐不知继承了谁的“优点”,色妞妞一个。

何夏搬把小板凳坐到弟弟腿边,如乖宝宝般仔细聆听。

“你要听哪方面的?”

“就是就是如何知晓自己怀孕了?我迟早要嫁人,可啥事都不懂,与其问婆婆,还不如你先给我说说。省得婆家嫌我傻。”何夏迫切地眨眨眼。

何尚微微一怔:“娘未告诉你?”

何夏猛摇头:“多羞人啊,我跟娘才不讨论这种问题,我们就琢磨着啥好吃。”

“……”何尚身为男子更不好解释,顺一摞书卷中抽出一本《闺中夜谈》递给姐姐:“你自己看吧,书中介绍得很详细,识字少没关系,有图。”

何夏双眼放光,毕恭毕敬地捧过书卷,盘腿坐回自己的小床上,深呼吸之后,谨慎翻开。

她跳过密密麻麻的目录,第二页便是一男一女花前月下相拥搂抱的图画。

“少林寺里咋还有荤书?”何夏单看这一章已是羞红了脸。

“有些事不必实施,但一定要了解。”

何夏不懂装懂地应了声:“对了,昨日入住少林寺的那些人啥来头?”

昨日清晨,一行人自称宗繁佛教的教徒进入少林。其中八名教徒合力抬来一尊铜像,但铜像上披着金色绸缎,不知掩盖何物。姑且不谈其供奉神像乃何方神圣,就论“金色”这一点便令僧侣们颇感不满,因为,金乃皇族专属颜色,本朝只有皇家可使用。

“说了你也不懂,看画吧。”

切!……倒也是。

何夏面朝墙面快速翻阅,当她看到一张男女躺在床上的图画时……不禁倒抽三口凉气。

画中字解——《夜行船》:眠花卧柳情如许,一着酥胸,不觉金莲举,云髻渐偏娇欲语,娇欲语,嘱郎莫便从容住。(翻译成大白话:男上女下,嘿咻嘿咻。)

何夏实在是看不太懂,她歪着头,注意男子画像中的某个部位与女子身体相连,但是!图中两人也没亲嘴啊。于是,她翻转书卷面朝何尚:“这男人在干啥?”

“……”何尚轻咳一声,神色稍显尴尬:“……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