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和尚!我夫君在山中狩猎!”少妇大怒。

何夏一想也对,收起浮夸的“降妖式”,行佛礼道歉,随后掏出钵盂向前伸了伸:“阿弥豆腐,多谢女施主救济。”

“好心无好报,民妇还不予施舍了!”少妇从未见过这般不知所谓的小和尚,愤愤地将馒头丢回竹篮,

“积德行善乃是为自己,看来您还是想当妖喽?”何夏迷茫地眨眨眼,其实吧,她是故意抽疯的,主要是山路漫漫太无聊。

少妇气得跺脚,怒指慧净及何夏:“你们是来讨饭的还是找茬打架的?!”

慧净上前一步:“女施主请息怒,贫僧并非乞丐,无需讨饭。”

何夏挑了挑眉,师叔非但不劝还拱火?

少妇齿冷一笑,撕掉温柔嘴脸,吹出一声嘹亮匪哨,只见树丛里窜出十几个彪形大汉。

“两个死秃驴,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妇扯掉伪装的粗布衣,身着一袭红火纱裙,轻盈地跃上树枝,命道:“一起上,劫持二人上少林见那方丈老儿!”

话音未落,十几名壮汉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剑拔弩张欲出手。

“?!”……何夏懵了,这这这是咋回事?真遇到白骨精了?

慧净则从容一笑:“吾少林乃清修之地,贫僧劝诸位知难而退。”

“你少跟我唧唧歪歪的!倘若你肯乖乖束手就擒!还免遭些皮肉之苦——”女子的态度盛气凌人。

慧净早已洞察四周有异样,却未料何夏也有警觉,嗯,孺子可教也。

“夏师弟,躲远些。”

“嗯啊!”何夏不会轻功,只得顺着身旁一颗大树向上攀爬。反正慧净师叔武功盖世,她才不害怕呢。

当她爬到高处时,树下已然开打,慧净原地未动,三拳两脚已将其中二人打到在地。

何夏蹲在树枝上叫好,见形势不错,她扭过身,朝对面树杈的刁蛮女子挤眉弄眼:“老孙火眼金睛,哈哈……”

“死秃驴,休得猖狂!”

“老妖精,不知羞……”何夏看她酥胸半露,身为女子都替她难为情。

“切,老娘身材好,眼馋不?”女子懒得出手,闲来无事与小和尚打嘴仗。

何夏夸张地擦擦口水:“馋,馋你个头,胸脯这么小也敢晒出来显摆啊?水桶腰,小屁股,啧啧,发育畸形哟……”

“你再胡扯老娘撕烂你的嘴!”

“来啊来啊,你只要敢过来!我就跑,嘿嘿……”

“少林寺的和尚好生无耻!”

“喂喂,打击面莫太大哦,我只是说你没胸没屁没姿色没口德,也没说啥呀,你咋这不识逗呢?……”何夏是女子,最了解女子不愿听啥,偏要气死狐狸精。

“老娘祝你烂心烂肺烂嘴烂鸡!”

何夏则摇头晃脑耍二皮脸。

树下打得如火如荼,树上谩骂声不断。两人甚至越骂越下流,慧净一边单手抵御攻击,一边默诵心经……又造口业,小师弟冥顽不灵唉。

一时三刻之后。

慧净将一干壮汉撂倒于地,而那位妖艳女子已在混乱中逃之夭夭。

何夏出溜回地面,慧净并无意捆绑这些人,掸了掸僧袍上的灰尘,逐一行礼致歉,而后带着何夏继续化缘去也。

“师叔,为何不拷问他们一番?”

“赋予他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慧净神色坦然,好似何事都未发生过那般。

“可是可是,那也得问清他们干啥来吧?”

“问如何,不问又如何,该来的还会来。”

少林寺名扬四海,一年之中不知“款待”多少诸如此类的挑战,且从未间断过。

何夏抓了抓秃瓢:“你真像我爹,说话说一半,留半句让咱猜。我和娘可纠结了……”

慧净莞尔一笑:“这便是你接近贫僧的缘由?”

“嗯,我从小到大未离开过爹娘,虽说爹不咋爱说笑,但对娘可温柔了。”何夏挺羡慕娘,爹对娘绝非一般的宠爱。

“你的神态,仿佛女子。”

“……”何夏揉了揉脸蛋,急忙岔开话题:“呵呵,问您个事儿。那些入住少林的红毛绿鬼是啥人?”

“北狱山天煞派。”

“他们的头头叫啥?”

“姓雷名腾云。”

何夏点点头,光听派名……不大好惹。

慧净并未多问,沿路敲木鱼念经,心静如水。

待抵达小镇。

何夏见四周摆满小吃摊,哗啦啦流口水,兴奋得快疯掉了。

“师叔,弟子去那边化缘,咱们分头行动好了……”她指反方向,开溜开溜。

“跟着贫僧。”慧净师叔默道。

“……”何夏不敢反抗,只得亦步亦趋跟随。

城镇虽小,各家各户买卖却红火,女儿家最爱的玉簪佩饰等琳琅满目,何夏怀揣银子挠心挠肺,花手绢好漂亮……叉烧包真香……花裙子很俏……她看向手中钵盂,大破碗相当碍眼。

慧净走到一位富家公子面前,行礼之后,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消灾、免祸、求福、避免遭三恶道苦。

而富家公子正欲调戏卖凉茶的小姑娘,见烦人的和尚前来搅局,不耐烦地扬袖轰赶:“快滚开,穷和尚!”

慧净则置若罔闻,口中念念有词,继续替此人祈福。

富家公子不屑一顾,转身调侃茶水小女,但经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富家公子直感耳孔嗡嗡作响,不禁猛然推搡慧净:“小爷叫你滚开!”

慧净并未闪躲,任此人发泄怒火。街道间熙熙攘攘,却无人相劝制止。何夏可看不过去了,她跳到富家公子面前,反推反推:“干啥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咋的?!”

富家公子就未见过不肯忍气吞声的和尚,他气得怒发冲冠,竟然将一口粘痰啐在何夏脸上:“臭和尚,再惹小爷,小爷让你们走不出这城镇!——”语毕,纨绔子弟大步流星走远,被和尚这么一闹,他已无心思挑逗良家妇女。

何夏必然当场傻眼,明明都是人,咋有些人就跟牲口似的?!

慧净撩起袖口,替她拭去脸上污浊:“忍,修行之根本。”

何夏凝望慧净清澈的黑眸,顿感遭受莫大委屈,吧嗒吧嗒掉眼泪:“我要回家,人家是娘的宝贝疙瘩,呜呜……”

慧净莞尔一笑,拉着她向井水旁走去,提起一桶清水:“脸脏了可以洗,心脏了无法救。”

何夏吸了吸鼻子:“切,我才不信你一点不生气。当和尚就得窝窝囊囊的?!”

慧净不予解释,又见一青楼女子迎面走来,他跨出一步行礼化缘:“积德行善,功德无量。”

窑姐见小和尚眉宇清秀,掩唇媚笑,暗示道:“哟,好俊朗的小和尚,跟姐走吧?不收你银子。嘻嘻……”

何夏闻声望去,只见窑姐搔首弄姿。时而摸摸慧净脸颊,时而戳戳他胸口。再看慧净,无动于衷,默念心经……哇,话说他们一家人走到哪都要去庙里拜拜,还以为所有人都尊重佛教徒,原来原来……善心人并不多。

窑姐见小和尚无为所动,又瞄到何夏,啧啧,浪费吖,一个个眉清目秀,当和尚作甚?

“随我来吧。”窑姐欠身引领,近日生意不好,姐妹们正巧无事可做,哦呵呵呵。

何夏感觉不对劲,扯了扯慧净衣抽:“师叔,我咋感觉花大姐未安好心眼呢?”

“娼.妓若有心向善是好事,无需紧张。”

何夏注视窑姐扭摆的丰臀,又撞了撞慧净手臂:“她百般勾搭你,说实话,你心里痒痒不?”

“……”

待抵达青楼门前,窑姐先行踏入,慧净与何夏则在门外守候。

但他们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窑姐走出,慧净耳鼓一动,刚欲拉开何夏,但一盆冰水已从天而降,打湿了慧净的衣袖以及……何夏浑身上下。紧接着,青楼二层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对不住哟,小女子未见楼前有人……”

“……”何夏就像落汤鸡,她愤懑地抬起头,只见三、五个窑姐笑作一团。原本心里就卧着火,此刻火焰熊熊燃烧,“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且慢何夏!”慧净见她一个箭步冲进青楼,本欲追,但僧人严禁出入烟花之地,慧净乃谨守佛训之人,唯有凝望何夏怒火冲天的背影,微蹙眉,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奶奶个腿的,老子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何夏抄起一把椅子,直奔二楼而去,窑姐们招惹小和尚成功,纷纷钻回卧房,锁门关窗,吵闹嬉笑。

“来嘛来嘛,姐姐脱光了正等你呢,哈哈……”窑姐顺门缝丢出一个粉肚兜。

何夏见过不要脸的,却未见过这般脸皮比城墙拐弯还要厚的无耻之流,她扬起木椅,狠狠砸在门板上:“开门!谁泼的水有种站出来!”

“哎哟,那是姐姐们的洗澡水,小和尚艳福不浅哦……”

何夏气得头皮发麻,不管三七二十一,扯断随处可见的彩色绸缎,踢倒盆栽,踹碎瓷瓶,咬烂字画,稀里哗啦一通猛砸。

窑姐们未料到小和尚勃然大怒,逐渐安静开来。

而另一边,慧净见几名打手,手持棍棒跑入青楼,显然是冲着何夏而去。他迟疑片刻,却闻得楼内一串串呼救声,于是,他一手捻转佛珠,跃身跳上二楼晒台,营救何夏。

何夏僧袍浸透,隐约显现出一幅女性身姿,打手们惊喜地发现,此人并非和尚而是小尼姑,且貌美可人,不由色.心大起,各个放下手中棍棒,挤眉弄眼摩拳擦掌,如老鹰捉小鸡般对何夏围追堵截。

“别过来……”何夏环胸乱跑,却无处不见淫.魔色胚。

“小美人,莫怕莫怕,嘿嘿哈哈……”打手展开双臂欲扑何夏,何夏背部抵住墙面,已无路可退,她抱头蹲身:“爹娘救命啊——”

“咚”的一声,打手一翻白眼,大头朝地栽倒。

慧净收脚落地,褪去长袍,反手用衣衫盖于何夏身躯。何夏见救命稻草出现,急忙环住慧净腰际不撒手:“师叔师叔,我害怕……”

她忽略了胸前一抹柔软,紧贴在慧净脊背处。

“……”慧净腰板挺直,默念经文。

“哎哟喂,这世道乱了,和尚与尼姑有一腿?!”窑姐不敢出屋,躲在木窗内讪笑。

慧净不予理会,拉起何夏,径直向青楼外走去,打手们岂能任由他们离开,蜂拥而至上前阻拦,却被慧净一脚一个踢出三尺之外。

临走前,慧净将一锭银子放置桌面,面无表情道:“赔损失,不致歉。望诸位施主好自为之。”

语毕,慧净攥住何夏手腕,不急不缓离去。

……

一路上,慧净静默不语,何夏呜呜咽咽,小碎步跟随。直到返回茂密的树林,何夏才壮着胆子解释一番。

“我娘遭恶人追杀,所以……我只能与弟弟暂住少林寺,不是故意的……”

倏地,慧净驻足,何夏不知他会停下,额头撞后背。

“既然你乃女儿身,为何进澡堂?”慧净确实未想到何夏如此胆大妄为,一时间消化不来。

“……”何夏擦了把冷汗:“我不是未,未洗么……”

慧净平静地回眸,思绪却很乱。

何夏吓得肝颤儿,想起娘教的“杀手锏”,而后,“噗通”一下跪在慧净面前,可怜巴巴地恳求道:“请师叔一定替我保密,我绝不会惹是生非。爹娘最放心不下我们姐弟二人,倘若师叔把我们撵出去,我们真就是活路没有,死
第十一章 ...


路千千条。我佛慈悲,求您了师叔……”

慧净合起双眸,盘膝打坐……望佛祖饶恕弟子,妄语之罪,杂念袭心,南无阿弥陀佛。

一个时辰之后

慧净依旧静心坐禅,而何夏为博取同情,跪了足足一时辰,此时烈日高照,她只感双腿麻痹头晕脑胀,又困又饿,眼皮越来越沉,她偷摸打个哈欠,跪着跪着……就那么睡着了。

慧净顿感一物体向他身前倒来,他下意识推手,好死不死推到何夏胸口,他条件反射地又抬手,何夏整个人却栽进他怀里,而且睡得正香。

慧净自然不愿一错再错,唯有双掌撑地,向后挪动双腿,可何夏就如睡死了一般,脑瓜随着他倒退方向,一直一直向下滑,更不幸的事发生了,她的脸颊已贴在他小腹与胯骨之间。

“……”慧净高举双手,活了二十五年,修行二十二载,从未如此刻这般无措过。也初次体会到,女子的身体是这般酥若无骨。而他必须承认,何夏五官很美,精致的脸孔透出质朴的纯净。视觉的冲力及肢体的触碰,诱发男性本能的好感,乃至来得迅猛又无暇控制。

修心养性这些年,却受美色.诱.惑,算是白费了。慧净惆怅一叹,唯有重新修行,消除杂念。

“何夏,贫僧应允便是。请快快起身……”

何夏迷迷糊糊应了声,一翻身,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依旧赖在他腿上翻滚,她拧起眉,痛苦地指向大腿,喃喃呓语道:“腿麻了,娘给揉揉……”

“……”慧净捡起一根枯树杈,如使用擀面杖那般,帮她捋了捋腿。何夏则一把抓住他手腕,强行按在腿上,紧闭双眼,娇滴滴地撒娇耍赖:“好好揉……”

“……”慧净撇开头,一面自欺欺人地默念心经,一面帮她舒筋活血。

就这样,两人从天亮坐到天黑,不准确,一个不安地禅坐,一个无所顾忌地睡觉。

慧净俯瞰腿上人儿,明知不该妄想,却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他对自己颇感无奈,今日罪孽深重,待返回寺院,唯有闭关反思,虔诚地忏悔。

“娘,我偷偷给弟买了一包小零嘴,他一定很高兴,嘿嘿……”何夏拍拍小挎包,在睡梦中得意地笑起。

慧净本不想回应,却无奈地轻声一笑。

同一时间

正在寺门口等候姐姐归来的何尚,遇到天煞派一干人等。

红毛魔众惨遭何尚机关蹂躏,如今成了红蓝毛怪人,花狸狐哨酷似狗尾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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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过节嘛,嘿嘿^_^

 


12

第十二章 ...


“小和尚!你是兄还是弟!”天煞派左护法质问道。

何尚微蹙眉,几人来势汹汹,而其中一人,正是昨晚夜袭他们反被整治的魔众。

姐又招上邪派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哪来得这多时间惹是生非?!

“在下乃兄长。”何尚决定一探究竟。

“请随吾等走一趟。”

何尚不动声色,跟随一行人向客家院走去。

待到了地方,何尚自行步入房中,刚巧与一位年轻男子面面相觑。

雷腾云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打量何尚。见到何尚的同时,也令他想起何夏的容貌,孪生龙凤胎成活率较低,且如这般一模一样的更属凤毛麟角,但单从气韵上判断,那个死丫头不可能如此沉稳。

“不是你。”

何尚愣怔,能分清他们姐弟俩的人并不多,于是,他抱拳行礼,开门见山道:“敢问兄长可是得罪了阁下?”

“嗯,我要揍她。”

“……”何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位仁兄也忒直接了吧。

雷腾云微撩深邃的眸,警告道:“这事你管不了,回吧。”

“倘若阁下欲责难吾兄长,在下绝不会坐视不管。”何尚笃定地回,不论因何缘故结下梁子,姐姐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雷腾云感到胸口憋闷,下意识捏压眉心忍耐,但是……这毒性说发作便发作,说出去口的话也成了反义:“……莫紧张,我就是想她了。”(真心台词:我对她厌恶至极。)

“……”何尚听得一头雾水,据他对姐的深度了解,一旦暴露女儿身定会找自己想办法。再看这位仁兄玉树凌风,居然有断袖之癖?

“吾兄长已订亲,择日将完婚。”何尚只得顺着说。

“何人这般幸运?”(谁这么倒霉。)

何尚嘴角一抽,表情不必如此哀怨吧?莫非真爱上化身“哥”的姐了?

“抱歉,不便告知,阁下一表人才,切莫误入歧途。”何尚此刻只想快些离开,他算是明白了,此派以这位仁兄为首,统统脑子不正常。

雷腾云起身,彬彬有礼地微俯首:“教训的是,请慢走。”(真实想法:胡言乱语!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告辞。”何尚旋身离去,心中汗颜,江湖果然是千奇百怪,怪人怪事随处可见。不过幸好是爱慕“兄长”而并非寻仇报复。何夏啊何夏,男女通吃了你还?

……

待何尚远去,雷腾云也恢复了神智,他暴戾的一拳捶上桌面,气到无力。该死的盅慈花!倘若此毒不解,他称霸武林十几载、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名号,迟早毁于自己手中。

雷腾云径直迈出门槛,无视一干忐忑不安的属下,怒气冲冲离开庭院,烦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抓个人都这般费劲!非得让他亲自出马不可。

此刻有火无处散,正巧找那死丫头泄愤。

※ ※ ※

与此同时

何夏终于睡足,她懒洋洋地舒展懒腰,一抬眼皮,竟对上慧净一双黝黑的眸,她的哈欠定在一半,利马坐起身:“啊,师叔!啊,天黑了!”

慧净平静地望着她,欲言又止道:“回去吧。”

何夏见他态度友好,看来是打算帮她保密喽?嘿嘿……菩萨心肠吖。

“师叔别动!让我来搀你。”何夏大献殷勤,可刚欲搀挽慧净手臂,慧净则快速弹起,如躲避瘟神般疾步走向前。

“……”何夏抓了抓耳朵,天色有点暗,不过她好似看到师叔脸红了呢。

“师叔,给你吃。”何夏小跳步跟上,从挎包里取出一块关东糖,关东糖又叫“粘牙糖”,娘最爱的零嘴,偷吃几次之后,她和弟弟也喜欢上这口味。

慧净不自然地避开:“出家人不可贪口欲。”

何夏拧起眉:“一块糖而已,吃嘛吃嘛,很甜哦……”她强行递到慧净唇边,慧净却一躲再躲,唇上难免沾染少许甜丝丝的糖粉。

他抿了抿唇,不由怔住,初次品尝到甜的滋味。

何夏趁他恍神之际,稳准狠地将关东糖塞进慧净口中,然后捂住他的嘴唇,笑盈盈道:“我爹说过,人在世间走一遭,酸甜苦辣咸都该品尝。”

“……”你爹所指并非味觉。

何夏看他并未吐出,开心地摇头晃脑,而后自行吃上一块,满足地眯眯眼:“好吃好吃。是不是很甜很香?越嚼越有韧劲儿,师叔试试。”

慧净口中含着糖,凝望她天真的笑颜……果然很甜。

两人并肩前行,慧净不忘提醒她少林寺中各项规矩。今日,是他对旁人讲话最多的一日,也是笑容最多的一个晚上。

“嗯,我保证老实巴交过日子,不让爹娘,弟弟,还有师叔操心。”何夏笃定的回话,师叔可是少林寺高僧,肯放她一马已是大仁之举,她绝不能忘恩负义。

慧净浅浅一笑:“还有,莫再进澡堂,关于这件事确实吓到贫僧。你怎能这般坦然?”

何夏尴尬地应了声:“怪不好意思的,下次不敢了。不过我觉得吧,世间除了男子便是女子,无非是方便姿势不同,女的胸前多两块肉。呵呵……也没啥。”

“……”慧净无言以对,但话糙理不糙,何夏讲得无错。别说,这无意中吧,何夏反而给他上了一课——刻意避讳未必代表心中所想。人嘛,迟早尘归尘、土归土,最终化作一粒尘埃。

※※ ※

庙门口

“师叔早点歇息吧,好梦好梦!”何夏朝慧净背影摆摆手。慧净师叔一点都不可怕,那些惧怕他的人绝对是扭曲事实,人长得帅,心地善良,喔唷。

就在何夏嘀嘀咕咕评价时,一道阴冷浑厚的声音顺身后传来。

“死丫头。”

“……”何夏笑容顿僵,头也不回,小跑步疾行,不是在叫她不是在叫她……别跟过来!

雷腾云一跃身挡住她的去路,剑鞘抵住她胸口,不急不缓地恐吓道:“再跑打断你的腿。”

“……”何夏戳在原地,没错!他满脸写着——夜壶事件之后的连锁报复行动。

于是乎,她鼻孔冲天,叉腰颠脚:“正好正好,冤家路窄,我如今清白也没了,说吧,你是来道歉的……还是特意来以死谢罪的?”娘说了,无论大事小事,先发制人乃明智之举。

雷腾云一把捞过她的小秃瓢,一手捂她嘴,直接拽进小树林,挟持手法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