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晓玖低头看着裙子,好端端的长裙变成侧开叉旗袍,其实他可以从裙子边缘转圈撕。
“三条。”贺千斩索性命令她自己动手。
俞晓玖扁着嘴,很委屈地从另一侧又撕下几条布递给他,现在匀称了,双边开叉旗袍。
“帮我。”贺千斩冷着脸,继续使唤她。
俞晓玖挪了挪身体,利用非专业的包扎手法将伤口绑好,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总比贺千斩自己弄得强。
“我发现你说话都没有超过三个字。”她注意很久了。
贺千斩并未开口,他现在需要闭目养神,所以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铁链,拴在俞晓玖的小腿上,另一端套在自己手腕上,随后仰面,靠墙,休息。
俞晓玖见大侠昏昏欲睡,反正她也跑不了,侧躺下身,睡在大侠脚边的位置。
而且,她居然比贺千斩先睡着。
洞外大雨瓢泼,贺千斩动了动耳鼓,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所以暂时放松警惕,倚墙坐睡。
……
几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
俞晓玖醒来时,暮色降临,但雨还再下,她想揉揉眼睛,却抬不起手,侧头一看,大侠从身后搂着自己,睡得还挺安逸。
她能感到大侠身上传来的寒意,应该是太冷了,把自己当暖水袋用。
清凉的呼吸,吹在俞晓玖的耳垂上,撩起几根发丝轻轻摇曳,她小幅度搓了搓双手,吸走别人热量的坏蛋最可恶。
贺千斩其实并未睡着,因毒性攻心,导致身体发冷颤抖,额头微烧,的确急需保暖。
肌肤相贴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他摸索到俞晓玖裙带的位置,掀开,扳过她的身体,迫使她的前半身帖服在自己胸口。
俞晓玖身体健康,肌肤温暖,丝丝暖意融入冰冷的伤口,贺千斩舒了口气。
“……”俞晓玖鼻尖前就是那张陌生又嗜血的脸孔,说实话,大侠也太随便了点,不打声招呼就替她宽衣解带。
贺千斩迷迷糊糊小眠,冰薄的唇,落在俞晓玖的锁骨上,虽人高马大,但似乎欲将整个身体蜷缩在她怀里。
倘若他此次大难不死,一定会将赏银分给护国娘娘一半,不过前提是,卖了她。
他的掌心,穿过俞晓玖敞开的衣襟,探入她的背部,双手打个结,很暖和。
俞晓玖则感到呼吸困难,大侠是活了,但她快被勒死了。
“我抱着你,给我一点空间。”她只想伸出双臂,所以主动要求。
贺千斩依旧不语,但是已将手臂从她腋下搂过,让她一只胳膊可以活动。
俞晓玖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在他的臂弯里,一手搂紧他的身体,饿了,没饭吃,那就继续睡吧。
看武侠片里,姑娘们都是自愿脱衣服替大侠们疗伤,小闺女还得挣扎半天才开始脱,还有大量心理活动,清白啦,羞涩啦什么的。可她比较倒霉,明明希望大侠如飞灰一样瞬间翘辫子。
……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大雨停止。
俞晓玖迷朦地睁开眼,刚巧对上大侠的一双鹰眸。
“你醒了……”她顺口打招呼,下意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
贺千斩早就醒了,一觉之后,体力逐渐恢复,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随后提起剑向洞外走去。走时还不忘将俞晓玖脚上的铁链捆在岩壁洞孔上。
“咕噜咕噜”俞晓玖揉揉胃,大侠去哪了,她饿得胃抽筋。
一刻钟后
贺千斩返回,将几个野果子丢到俞晓玖腿边。自己也拿起一两个,在衣衫上蹭了蹭,边吃边坐在洞口观望。
俞晓玖揪起袖口,擦了擦果子上的泥土,昨天还锦衣玉食,今天就成了衣衫褴褛、挨饿受冻的预备受害者。
咬一口,果子很酸,她皱起眉,囫囵吞枣地吃完一个。
“我救了你一命,来只野味尝尝吧……”
穿的不好没关系,吃的不好就太痛苦了。
贺千斩劫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无一例外,都在祈求保命。如这般不断提要求,却与生死无关的,他初次碰见。
“瘸?”
“……”俞晓玖汗颜,他不会才看出来吧?
贺千斩蹲在她身边,毕竟死人无需关注,所以确实刚注意到。
“多久。”
“二十年。”俞晓玖艰难地啃着第二个野果。
贺千斩忽然扬起刀刃,俞晓玖大惊,即刻将野果砍向他,距离很近,正好砸中大侠“威武”的眼眶。
贺千斩捂住眼眶,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手起刀落,砍断铁链,因为他无意中打了死结。
“呵呵,误会一场。”俞晓玖没骨气地笑了笑。
贺千斩无语,收好截断的铁链,再次坐到洞口巡视。
此地不宜久留,最迟明日必须离开。
俞晓玖也不打算招惹贺千斩,那家伙脾气一定不好。
贺千斩听身后没动静,回眸凝睇,发现护国娘娘盘膝而坐,双臂时开时合,动作很奇怪。
“作甚?”
“瑜伽。”
“鱼夹?”
“说了你也不懂,看门吧。”俞晓玖饿得心情不好。
贺千斩拧起眉,坐到俞晓玖面前,学着她的动作,照葫芦画瓢做起。
他之所以被誉为武学奇才,正因与生俱来,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他没有从属门派,哪一门武功都会点,而且很快掌握其精髓,无师自通。
俞晓玖眯起眼,见他很认真的效仿,可是,她在瞎比划。
“你拜我师,我把瑜伽**传授给你。”俞晓玖调侃道。
贺千斩则嗤之以鼻,江湖上响当当的八大门派都没本事收他入门,这女子却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话说回来,让他拜师也可以,除非是他一眼学不会的。
“拿真本事。”
四个字,有突破唉。
俞晓玖望天冥想,有什么东西是古代人不会,现代人精通的呢?
对了!数学……俞晓玖打个响指,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
“你能快速运算出答案么?”
贺千斩注视一串见所未见的扭曲符号,坦言道:“不能。”
“我把它们幻化成大写。”俞晓玖将阿拉伯数字换成——(三仟九百二拾六两)除去(三)
“算吧。”
“为何算。”
“避免分赃不均吖。”
贺千斩缓慢地眨着眼,他都是一人独享赏银:“不存在。”
俞晓玖很有耐心:“你可以随便出一组账目,我马上算出答案。”
提到账目,贺千斩其实拥有几家地下钱庄,放高利贷谋取暴利,抵赖不还帐者,他不必雇佣杀手,自己就解决了。
但利息算起来很麻烦,需要雇佣十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打算盘。
贺千斩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上——借出三百两,一日加一两,二日加二两……以此类推,累计三十五日。
“连本带息一共是,九百三十两。”俞晓玖不到三十秒便算出答案,(1+n)*n/2公式在手,纵横古代无敌手。
三名账房算一日的答案就在眼前,贺千斩果然被忽悠了,半懵半愣中……
贺千斩为确定她并非巧合算对,又写了几组数目。
结果,当然是全对。
贺千斩挠了挠额头,注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再看看俞晓玖,怪不得琉璃国国王要求对她生擒活捉,原来护国娘娘如此了得。
俞晓玖得意地扬起下巴,笑眯眯:“怎样,要我教你么?”
“嗯。”
“拜师。”
贺千斩的膝盖之下从未拜过任何人,但这些稀奇古怪的符号确实引起他浓厚的兴趣。而且他可以断言,此类快速“珠算法”,世间无人能比拟。
他注视俞晓玖片刻,眸中依旧散发出冷冽的光。
俞晓玖打个冷颤:“脑子挖出来是没用的,请大侠不要心生邪念。”
“……”
贺千斩在神奇的算术法与男性尊严之间挣扎许久。
最终
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拜见师父。”
“名字呢?”
“贺千斩。”
“几岁了?”她的口吻相当装腔作势。
“二十五。”
“不是应该磕头么?”俞晓玖得寸进尺道。
贺千斩撩起黑眸,冰冷地瞪着她。
“当初你砍了为师一刀,为师……”
话未说完,贺千斩抄起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还。”
“……”俞晓玖注视他扑簌簌流血的胳臂,吞了吞口水,她话还没说完,其实是想说那件事既往不咎,反正伤得不重,没想到大侠这么雷厉风行……
她缓了缓情绪,将他扶起,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算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日后不得在对为师大呼小叫,尊重为师,孝敬为师。”
“咯吱,咯吱……”(骨节拧动的声响)
“要不,你还是叫我小九吧,呵呵。”俞晓玖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拜师仪式在惊悚中顺利结束。
贺千斩站起身,再次离开。
回来后,带回一只清理好的“裸.体”山鸡。
俞晓玖眼前一亮,当师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吖,虽然他态度不好,但有实际行动。
贺千斩架起篝火,原定计划是将护国娘娘送到琉璃国皇宫,但现在不需要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即便再无情,也不可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师父。”
当贺千斩唤了第三声后,俞晓玖终于明白这是在叫自己。
“徒儿,有何事?”她强行压住笑意,江湖第一冷血杀手成为她的徒弟?……太酷了。
贺千斩将一块烤肉递上,话说这尊师重道,对他而言,真是初次尝试。
俞晓玖舔了舔嘴唇,注视金黄香脆的烤肉,满足地大吃起来。
贺千斩认为她吃不了一整只鸡,所以自行撕下一块鸡翅膀,刚要往嘴里送,俞晓玖猛然抬头,双眼聚焦在鸡翅膀上……
“鸡翅膀!……为师要吃。”
贺千斩放下鸡翅膀,撕下一块鸡胸肉。
“为师要吃。”
贺千斩用眼神问她——你究竟哪块不吃?
俞晓玖乖巧地眨眨眼:“不吃鸡屁股。”
“……”
江湖上有规矩不能宰了师父,但未说过不能打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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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疯狗
贺千斩只身闯荡江湖多年,可以用心灵手巧去形容他,他只用一个时辰,甚至只用了一把剑——伐竹木、选料、破竹、破篾(劈成条的竹片)、编织,就在他手指的翻转下,做出一只可以双肩背的大竹篓。
贺千斩将俞晓玖抱入竹篓里,随后蹲身背起,向山脚下走去。
但背竹篓就不能背剑背刀,所以他把剑、弓、弩都丢在篓内。
“咱们去哪?”俞晓玖蜷膝坐好,篓里还有一些刚采摘的甜枣和野果,都是她要求大侠徒弟准备的“赶路水果”。
“回军营。”
贺千斩打算先把她送回去,因为他此次受伤不轻,万一与追兵动起手,他未必吃得消。
俞晓玖拧了拧眉,她暂时还不想回去,军营没她想象的有趣,难得来到山清水秀的琉璃国,而且追杀自己的人也成了徒弟,所以不如到处逛逛。
“为师想去琉璃国境内玩玩。”她擦干净一颗甜枣,扒着竹篓边伸手,将甜枣递到贺千斩唇边,讨好一下是有必要的。
贺千斩没有经历过被“喂食”的场面,并未接,他应了声,将一个小斗笠丢进竹篓,自己戴了一个大的。
“为师说什么,你都会听么?”俞晓玖乖乖戴上斗笠,她发现贺千斩很好使唤,虽然态度依旧冷冷淡淡。
“是。”
“哦,为师没银子,下山买东西由你先付。”俞晓玖一身泥泞血迹,当然要先洗澡、后买衣服,而且琉璃国的裙子很漂亮,有点像宋朝小袖襟襦裙,就是古装电视机中最常见的服饰——长裙外层是半透明彩纱,衬裙大多为白色,赋予飘逸优美的视觉感。
贺千斩此刻有些后悔拜师,并非怕花银子,只是女子真是既啰嗦又麻烦。
俞晓玖隐约察觉大侠含带不满的情绪,所以她再次直起身,攀附在他肩头旁,自诩道:“徒弟,师父拥有许多超越常人的本领,你要相信自己的果断。”
贺千斩不给出丝毫回应,疾步向山下走去。
俞晓玖仰靠在竹篓里,遥望湛蓝的天空,大雨过后,泥土芬芳,山花烂漫,相当舒爽。
贺千斩可没她那般悠闲,不但时刻要警惕追兵,还要防范仇家追杀,毕竟死在他手中的亡魂有百余,更何况那根不明来历的毒针,究竟是从何处射来不得而知,竟然会令他疏忽大意。
“如果师父和你的朋友吵架,你会向着谁?”她闲来无事,又开始询问刁钻题。
“杀。”
“杀谁?”
“朋友。”
“……”太刺激了。
贺千斩根本没有朋友。
“如果师父想吃什么,但买不到,你该怎么解决难题?”
“比如。”
“你的肉。”
“师父。”
“在。”
“闭嘴。”
“喔……”
俞晓玖扁扁嘴,贺千斩惜字如金,所以她忍不住强迫他说话,其实很好玩。
※※
大约赶了一时辰的山路,他们终于抵达琉璃国主城门,不过,因为大战告急,所以进城盘查手续严格,诸多外地商户拦截在外。
贺千斩拥有琉璃国通行令牌,所以顺利进城,虽然此时局势动荡,但街道间依旧繁华热闹,似乎打仗与百姓生活干系不大。
俞晓玖自从穿越后,还没来得及在民间游玩,她被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吸引,微撩起斗笠,扯了扯贺千斩脖领:“徒弟,面茶,杏仁口味。”
“……”贺千斩拖了拖竹篓,走到小吃摊前,丢出三个铜板,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面茶即刻送到俞晓玖手里。
俞晓玖原本就不是注意形象的人,坐在篓中边吃边觅食。
“哗啦啦”一串碎响,贺千斩向竹篓里抛进一把铜板以及几块碎银。
待俞晓玖吃完面茶后,将铜板碎银一个个拾起,只要她看到想吃的想买的,便喊“停”。
“老板,两个茴香馅饼。”俞晓玖舔了舔唇,味道好香吖。
馅饼老板态度热忱,收了铜板,包好两个大馅饼递上,但馅饼刚出锅很烫,俞晓玖不小心脱手掉地,她嘟了嘟嘴,刚准备再重新付费,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抵在馅饼老板喉咙上,老板必然吓得两腿发软,噗通跪地:“大,大侠,小本经营,我,我送两个好了……”
贺千斩缄默不语,冰冷的目光着实吓人。
她轻呼一声,拍了拍贺千斩的肩膀:“你做什么吖?为了省两个馅饼钱还要杀人?”
“烫你。”
“……”俞晓玖翻个白眼,急忙将铜板扔上摊位,夺过他手中的剑,慢悠悠塞入剑鞘,随后把“杀人武器”依靠在竹篓外侧,尽量放在贺千斩摸不到的位置上。
她将一个馅饼递给贺千斩,贺千斩这次没有拒绝,因为他也饿了,刚要咬。
“拿好了,我吃完这个再吃那个。”
“……”
师父是饿死鬼投胎的?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吃了一只烤鸡,一堆野果,一碗面茶,还要再吃两个大馅饼?
于是,车马喧嚣的街道间,一位玉树凌风的黑衣大侠,手里托着馅饼,身后背着大竹篓,竹篓中的女子不但大吃大喝,还时而调侃男子几句——谁能想到这位大侠,正是江湖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贺千斩。
俞晓玖吃完第一个馅饼,又见到卖灌汤包的,所以……“馅饼不吃了,停……”
他托着馅饼走了半条街,从滚烫到冰凉,某女却说不吃了。
贺千斩余光看到一位乞丐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随手将馅饼抛出,馅饼稳稳落在乞丐脚前的破瓷碗里。
俞晓玖怔了怔,对了,贺千斩也没吃饭。
她支起上半身,把小灌汤包送到贺千斩嘴边:“一口吃下去,汤汁很多。”
贺千斩双眼聚焦在汤包上,整个叼走,咬破包子皮时,才察觉汤汁是多么地滚烫,烫得他呼出好几口热气。
“忘了告诉你,刚出笼的。”俞晓玖则细嚼慢咽,满足地眯起眼。察觉他伫立原地不动,不由催促道:“为师要洗澡,先去绸缎庄买漂亮裙子,快走吖……”
贺千斩神色木然,他忍不住怀疑,护国娘娘是仇家派来整治自己的一位“高人”。
……
他走入一家绸缎铺,老板见客人满身干涩血迹,不禁胆怯地将伙计推上去。
俞晓玖摘下斗笠,环视一屋子五彩斑斓的衣裙,微微张开嘴,搓搓手吩咐小伙计:“我的尺寸,一种颜色一套。”她又指指贺千斩后脑勺:“还有他的尺寸,随便来一两件就行了。”
大客户光临,老板又扒拉开伙计,笑容满面地招呼,端茶倒水好不热情。
贺千斩取下竹篓,将俞晓玖抱出,放坐在椅子上。
俞晓玖一边书茶,一边吃着刚买的糖炒栗子,就如某高档专卖店的VIP会员一样。
贺千斩则坐在一旁,晃了晃脖颈,闭目养神。
小伙计上前为客人蓄茶水,无意间看到俞晓玖的容貌,一下子烧红了脸。
俞晓玖一路走一路吃,以为满脸都是食物残渣,下意识蹭了蹭:“我的脸很脏么?”
“不,小的只是未见过如您这般美艳的女子,嘿嘿。”小伙计憨直傻笑。
俞晓玖时常忘了自己已变美女,被夸漂亮当然爽,所以故作腼腆地笑了笑。
“您并非琉璃国子民吧?”
不等俞晓玖回答,犀利的剑尖已对准小伙计心口。小伙计顿时吓得小脸煞白,而贺千斩连眼皮都未抬,扬了扬剑尖,示意小伙计滚蛋。
小伙计摸了把鼻涕眼泪,撒丫子逃走。
俞晓玖对他动不动就出剑这招消化不良:“徒弟,你能别这样么?会吓坏小孩子。”
贺千斩收起剑,说明原因:“言语轻浮。”
“人家没说什么呀,被夸漂亮,我还偷笑来着。”俞晓玖不理解贺千斩怪异的大脑构造。
贺千斩微眯开眼:“轻浮。”
俞晓玖听出他在骂自己,以牙还牙道:“也对,徒弟教训的是,否则我怎么可能被某男子脱光光取暖,还不懂得反抗呢?应该抽那男子几耳光才对啊。”
贺千斩抬起眼皮,眼前出现取暖疗伤的那一幕,当时他神智模糊,只知晓寻找暖和的地方,却未顾及护国娘娘的清白。不过话得两面说,他本就是恶人,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蚂蚁,倘若他并未拜师学艺,即便对她先奸后杀,他也不存在半分负罪感。
“我负责。”
“咳咳……”俞晓玖呛咳数声:“不用不用,保持现状很好。”
贺千斩并未反驳,毕竟护国娘娘算他半个救命恩人,说怎样就怎样吧。
待选好衣裙,付完账,贺千斩再次背起俞晓玖上路——找客栈洗澡。
贺千斩走过另一条街道,目光好似扫到某家招牌,步伐戛然而止。
俞晓玖不明所以,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翻阅,随后倒退三步,转身,径直走入米店。
米店老板迎上前,还未开口,贺千斩手起刀落,已砍断米店大门前的一根门柱。
轰隆隆的巨响伴随尘土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店铺大门承受不住压力,一扇摔落于地。
俞晓玖眯眼捂住耳朵,喂大侠,您有狂躁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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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所求
米店老板无缘无故被人砸了店门,抄起擀面杖,怒发冲冠地奔出。
贺千斩注视矮锉的米店老板,展开一张借据,晾在老板眼前:“还债。”
米店老板猝然止步,怒容即刻变成大笑脸:“呵呵,呵呵,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今日手头有点紧,过几日,过几日连本带息送回贵宝号。”
赚钱有几百种方法,但欠钱的都是同一种嘴脸。
贺千斩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日?!最近逢赌必输,多宽限几日吧……”米店老板也跟着抬起一根手指,不由耍起无赖嘴脸。俗话说的好,欠债的是大爷,没钱你还能杀了我怎的?
贺千斩面目表情,剑刃倏忽下滑时,只见剑身上,淌下一滴滴的鲜血。
“啊……”俞晓玖见状瞠目结舌,伴随一声声惊呼,唤回米店老板的神智。
米店老板不明所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发现手指间鲜血四溅,他脸色骤变,顿时捂住左手失声大叫,因为,小手指已然在地上躺着了。
贺千斩则无动于衷,再次举起一根手指。
米店老板哭天抢地,跪倒磕头:“明日!一定送过去,大侠饶命啊!”
贺千斩收起借据,托了托竹篓,转身离去。
俞晓玖吓得着实不轻,话说“冷酷无情”四个字曾经只是一个形容词,而现在,幡然醒悟这其中的真正含义。她后怕地擦擦冷汗,这样一比较,贺千斩对她,已然升华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境界。
贺千斩感到竹篓内传来隐隐的颤抖,侧目询问:“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