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我,进屋说……”
顾风愣了愣,顺从地将小九横抱起身:“你喉咙怎了?”
他欲把脉探病因,却被玉桃及时压住,她依偎在顾风肩头,娇滴滴地开口:“方才做了个噩梦,嗓子都哭哑了,呜呜……”
顾风睡得迷迷糊糊,并未心存质疑,带她坐在床边,拍了拍她脊背,帮她拭去几颗泪珠:“梦都是假的,不哭不哭了。”
“还是你知晓心疼人,不像贺千斩那般……不知羞耻。”
顾风不悦地挑起眉:“你方才先去找贺千斩了?”
玉桃不以为然地应声:“我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所以不知不觉便跑到他屋中寻求安慰,谁知他言语如此轻佻,竟然叫我睡到他床上去……我自然不敢惹他,婉言告知他,其实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于是乎,他就叫我滚出去!……呜呜……”
“噌”的一下,点燃了顾风脑门的怒火,他暴戾的一拳打在床边上:“不要脸,简直是!太厚颜无耻了!亏我还把他当兄弟,小九你在这等着,我这去教训他!——”
玉桃拉住顾风的手腕,含情脉脉道:“别去,又未让他占到便宜,我一人害怕,不要离开我……”
“?!”……顾风顿感一股强力闪电,从头顶刺激到脚趾头。他抓了抓鬓角,嘴角微微上扬,但一想到已被小九耍过无数次,不由谨慎地收敛笑意:“咳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乱开玩笑哟!”
玉桃抛去一道笃定的目光:“我想得很清楚,我最喜欢的男子,正是你。”
“……”顾风总觉得小九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飘飘然,于是,他蹲在假小九面前,璨齿一笑:“真未逗我?”
玉桃故作羞涩地点头,她对顾风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师父当年手把手教导小九的正式媚术,媚术中惯用的伎俩则是——若进若离。只要火候拿捏得好,同时与几个男人搞暧昧亦是易如反掌。
顾风兴奋得忘乎所以,探身碰上她的唇:“何时嫁给我?”
“待我处理完几桩大事之后,便辞去官职,随你回阴阳派,快则半年,慢则三年之内,你愿意等我么?……”玉桃向后挪了挪身体,为防止露出破绽,不能与顾风发生太多身体接触。
顾风点头如蒜捣,苍天不负有心人呐,不禁心声感叹:“就等你这句话了,三年五载照等不误,踏实、踏实了!”
玉桃嫣然一笑:“不许变心哦!……”
顾风见她一副娇羞的模样,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竖起三根手指:“我顾风对天起誓,今生决不负小九,如若背弃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玉桃满意地笑了笑,欠身亲了他额头一下,随后快速抽离嘴唇:“好了,我先去睡会儿,明儿见……”她起身离去,顾风晕乎乎挥手目送,玉桃则腹诽冷笑。
她返回护国娘娘的卧室,合起房门,打开衣橱,将俞晓玖拖回床上,忙乎一阵——制造出一幅她正在安睡的姿态,而后又在俞晓玖口鼻上加重一记迷药。
小瘸子,别怪我心狠手辣,因为你对师父的不忠,才惹上一堆麻烦,待明日一觉醒来,够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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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轰顶
俞晓玖一觉睡到中午,准确地说,终于苏醒了。
一睁眼,她便看见顾风蹲在床头,眼中含带着憧憬的笑意。
俞晓玖倏地起身,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似乎昨晚,有一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乍现卧房,她当时真以为遇到鬼了。
“我……还活着么?”她神智有些恍惚。
“嗯嗯,咱们都要好好活着。”顾风满面春风,越看她越觉得美,倘若能梳梳头就更好了。
俞晓玖心头一揪:“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一个与我相貌相同的女子?她把我弄晕了。”
顾风嘴角僵住,警惕地询问:“喂喂,你莫非是想反悔?!”
“反悔什么?你激动什么呢?”她满脸问号,不懂顾风为什么事怏怏不乐。
“哼!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你——”
“你在生气么?……”
“相当,相当生气!……别的事我都可以由着你抵赖,但昨晚那番话肯定赖不掉!我可是发过毒誓的,你还主动亲了我额头一下,就这就这!”顾风指向额头某个点,还真印有一抹淡淡的朱红色。
俞晓玖伸头探脑望去,但又解释不清:“昨晚不是我,真不是我。”
贺千斩当然不信,脖子一梗:“编,接着编,贺千斩也可以作证,你还去过他屋,他甚至!……耍流氓未遂。”
俞晓玖眉头拧成团,马上想到一个人,而那个人精通各种易容术……难道是玉桃从中捣鬼?
她支起双拐:“走,咱们一起去见贺千斩,他一定能证明昨晚的女人不是我。”
“切,你当我三岁孩童呢?他必然与你一个鼻孔出气,否则他哪有机会大翻身啊。”顾风根本不想见贺千斩,这师徒两,一个言而无信,一个染指义弟媳妇,气死他也!
“你当我香饽饽呢?也就你拿我当宝。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没说过的话也不能乱认。”俞晓玖的神智逐渐惊醒。
顾风哑然不语,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否认一切,醒悟到自己的誓言有多不值钱。
“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戏耍于我?……”顾风黯然地垂下眸。
俞晓玖心里“咯噔”一响,这种表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因为顾风就在失控伤人之前也曾出现过类似的神态,既哀怨又受伤。
俞晓玖唯恐局面再次混乱,何况三德真人郑重警告她——不能再刺激顾风脆弱的神经。正因为顾风单纯善良,对爱情看得简简单单,难免拥有一颗经不起风浪的玻璃心。
她疾步返回,谨慎地开口:“你那么可爱,我干嘛要耍你?……但是有些事必须说清楚啊,昨晚确实有人化妆成我的模样去骚扰你,难道你就没看出一点点破绽么?……”
顾风嗤之以鼻:“小九,你如今编出的理由!真可谓有失水准。即便你昨晚不说那番话,我该爱你还是爱你,何必闲来无事拿我逗闷子呢?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品?”
俞晓玖注视他愠怒不满的神情,急忙摇摇头:“当然不是啊,你是我的朋友,对我非常好的朋友,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顾风负起不语,只听门槛处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且步伐相当艰难。
贺千斩脸色惨白,忍着剧痛解开穴道,却迟了太久。不过,见到他们平安无事,他不由松了口气。
“那女子,并非小九……”
顾风的情绪才稍稍有所平复,却在贺千斩出现的这一刻再起熊熊燃烧。他怒步上前,也不管贺千斩伤势严重,一拳猝然打出,不偏不倚打在贺千斩的颧骨上,贺千斩因强行运功,早已导致体力透支,更别说这一拳来得有多猛烈,他踉跄一步仰倒在地,只见一滴滴鲜血顺着面颊骨滑落……
俞晓玖惊呼一声,胡乱抓起拐杖,匆忙挤过顾风身旁,蹲身搀扶贺千斩:“你疯了吗顾风?!为什么要打他?!”
顾风见小九向着贺千斩说话,心头又疼又委屈,他一拳打在门板上:“是我傻是我蠢!才会把贺千斩当成兄弟。几日前才与我义结金兰,今日便用苦肉计夺我所爱!还有小九你……昨晚才与我海誓山盟,今日便翻脸不认,你们师徒俩究竟想怎样羞.辱我才感到满足啊?!”
话音未落,他扯开小九的手腕,一把揪起贺千斩的衣领,高高举起暴戾的拳头:“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来啊,是男人就面对面打一场,我虽武功不济,但懂得做人的道理,从不如你们这般虚情假意!别在我面前装虚弱!贺千斩你给我站起来——”
贺千斩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顾风此刻异常冲动,再合理的解释也变得多余。
俞晓玖被顾风扒拉到一旁,惊见顾风还欲出拳,即刻拉住他手肘制止,心平气和地安抚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风,你要相信我,相信贺千斩,没人要耍你啊,我再爱胡闹也不会做那种缺德事,求你了顾风,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顾风经不起小九的哀求,心里难免软一下。他尽量压制怒火,道:“此刻咱们三个都在场,倘若你并非戏耍我,那便当着贺千斩的面讲清楚,你究竟选择谁,还是都没感情?”
俞晓玖沉默久久,仰起头,先看向顾风,又看了一眼贺千斩,视线正巧与贺千斩碰撞了一瞬。贺千斩在向她传递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她确定自己看懂了,含义是——选顾风。
她悠悠垂眸,眼中充满矛盾,咽了咽喉咙,谎言支撑不了多久,甚至会加重顾风心底的怨气,所以她思来想去,道出他们定会认为荒谬的答案……“我选小阎王。”
说罢,四周寂寞无声,顾风松开贺千斩,一脸倦色。
“小九,你真乃故弄玄虚的高人,真高……”顾风翘起拇指,颇有讽刺之意。
顾风有火无处发泄,再次怒视贺千斩,而贺千斩则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他这才发现,贺千斩是如此的虚伪……
顾风承认当初拜把子的动机不纯洁,但显然是他自作聪明了,贺千斩的用意与自己大致相同,亦企图依仗兄弟之名抢夺小九。不过,他确实欣赏贺千斩,初次见面便对贺千斩萌生好感,真心想与他做朋友,可贺千斩根本不稀罕友情吧?……这种建立在利弊关系上的假兄弟,不要也罢。
思于此,顾风顺袖口扯下一块布料,丢在地上——割袍断义。
“是我有眼无珠,竟然认为你是一个心肠不错的杀手,但事实证明,冷血者自无情,我顾风这一生中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当好人!从今以后,你我自当不认识。”
语毕,顾风旋身离去。
贺千斩望向残破落地的袖布,眸色沉寂,掠过一丝叹嗟。
“先去追上他。”他并未看向小九,却知晓她此刻很无措。
俞晓玖的确傻了眼,木讷地应了声,命丫鬟搀扶贺千斩回房,随后爬起身追赶顾风……昨日还是和乐融融的他们,今日竟然反目成仇。卑鄙无耻的玉桃,看你做得好事!
顾风径直走出府邸,虽然怒火在胸膛蓬勃,但他努力去控制那股莫名的躁动,一遍又一遍默念心经,或许无人理解他这般忍耐,只因不想彻底失去小九。
“顾风,你等等我……”俞晓玖哪里追得上步伐遽速的顾风,在他身后呼唤数声,他却充耳不闻,甚至加快步伐。
“噗通!”……俞晓玖“华丽”地四脚着地。
“顾风,我摔倒了,膝盖磕破了,流了好多好多血……”俞晓玖带着哭腔喊去。
贺千斩的步伐戛然而止,回眸凝睇,见小九依旧趴在地上不起来,两支拐杖飞离,他无暇思索,疾步奔回,下一瞬已将她扶起身,随后打量她的四肢,检查她所说的大片鲜血在何处。
可是除了泥泞,未见一滴血迹,但他的神色依旧忐忑……“磕到哪了?后脑勺?……”
俞晓玖指了指膝盖:“我预感会流血,原来我的皮还挺厚的,呵呵……”
“……”顾风勉强一笑,但笑意转瞬即逝:“追我作甚?”
俞晓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担心你,怕你想不开,万一投河自尽什么的怎么办……”
“……”顾风保持深沉,忍了忍,忍不住笑出:“死也拉着你一块去。”
“你不生气啦?”俞晓玖挠了挠他下巴,眨眨眼装可爱。
“你都追来了我还气什么?再说我气量也没那般小,否则一早就被你气升天了。”顾风为自己无奈一叹,弯身将小九抱起。
“可你走那么快,叫你也不理。”
“我在默诵静心咒,师父说了,心烦意乱时必须念。”顾风用指肚抹去她脸上的污渍。
俞晓玖舒了口气,还好顾风是乖宝宝,如若不然,小宇宙肯定又爆发了。
她见顾风向府邸返回,柔声命令道:“现在,马上,立刻!送我进宫。”
顾风见她不苟言笑,并未多问,应了声,捡起拐杖,背起她,向皇宫走去。
“别与贺千斩闹不合好不好?当你转身离开时,我已然懵了,是他提醒我赶紧追你。”俞晓玖轻声细语地调解。
顾风笑容微敛,此刻冷静下来,对于方才的冲动之举稍感后悔。他放慢脚步,吐口气:“罢了,自当我任性一次吧。贺千斩其实也不需要我这个朋友。”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对你肯定有感情,只是疏于表达,你想啊,就他那种冷冰冰的个性,被你打了一拳都不还手,明明被冤枉也不吱声,换做别人早叫他给宰了。”俞晓玖看到贺千斩眼底流露出的落寞,也许谈不上多喜欢顾风,但绝对不讨厌。
顾风两嘴角向下一瞥:“你总向着他说话,受伤就了不起啊,我要吃醋了啊!”
俞晓玖不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顾风就像小孩子,喜怒哀乐就是一阵风。
……
待到了后宫大门
因俞晓玖官居一品,不必通报也可随意进入,顾风则在宫外等候。
“我很快回来,你别乱跑。”她扭身叮嘱。
顾风笑眯眯地应了声:“我就跑开一下,给你买点小零嘴去。”
俞晓玖绽放一朵大笑容:“哎呀,这谁家帅小伙呀,真懂事。”
顾风摆了个自认酷帅的造型,而后四平八稳走开。
俞晓玖转身的一瞬,笑容全无,眼底泛起怒火。
一时三刻之后
俞晓玖已来到玉桃所住的贵妃寝宫门前。
玉桃知晓她是兴师问罪而来,但她并不在乎,毕竟小瘸子毫无杀伤力。
俞晓玖缄默不语,一扬下颌,示意玉桃随行御花园。
玉桃心不在焉地跟随,倘若并非有任务在身,她才懒得理小九。
待到达庇荫处,俞晓玖正色不语,与玉桃面面相觑。
玉桃打个哈欠,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空陪你看面相。”
“啪!”……俞晓玖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甚至打得掌心火辣发烫。
“我生平第一次打人,更没想到会出手打女人,恭喜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她愤然地指去,随后,无所畏惧地瞪视玉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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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注我
玉桃捂着腮,确实懵了,那个懦弱的小瘸子,竟然敢扇自己耳光?
于是乎,玉桃揎拳捋袖,之后的一刻钟里……
俞晓玖脖颈上三道“猫爪”血印,鼻青脸肿,蓬头垢面……遭玉桃暴戾反殴。
她跌掉在地,躲在树下抱头缩肩:“等我腿好了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报仇!……”
“呀喝?何时变成硬骨头了?”
玉桃并未动用武功已把小九打得招架不住,她愤恨地警告道:“叫你嘴硬,再吃老娘一脚!还不快道歉!——”
“呃……”俞晓玖护住肋骨,吃痛地咬住嘴唇:“该道歉的人是你,你知道自己差点闯下多大祸吗?超级大变态!……你还打?……呃……”
玉桃甩了甩手背,一屁股坐上假山石,气得火冒三丈:“只怪你喜欢招猫逗狗!搞得那两个男子自相残杀就对了,一切都是为了师父,我并不认为哪里有错。”
俞晓玖对她真是无语,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并且,显然她低估了爱情的魔力,而且还是这么扭曲的爱情观。她吃力地站起身:“我跟你这变态无话可说了,但提醒你一句,别再招惹顾风与贺千斩,否则你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你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我要是怕死早就离开师父了,这种威胁毫无意义。”玉桃冷齿一笑,嗤之以鼻。
“忠告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做你该做的事,别再惹是生非。”俞晓玖步履蹒跚离去,眼泪却滑出眼眶,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对自己也感到很无奈。
玉桃注视她远去的背影,收起高傲的神态,疲惫地依在树干旁……唉,明知打不过还要出手,小瘸子究竟想证明何事?还是在争取爱的权利?
……
俞晓玖躲在皇宫门后,掸掉衣裙上的灰尘,顺了顺头发才走出皇城。
顾风提着一包糖果,见小九走出,注意到她脖颈上的抓痕及眼角的淤青,笑容僵住。
俞晓玖笑盈盈靠近,不以为然道:“我走路不小心摔倒了,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顾风岂能看不出伤痕的出处,他扯了扯嘴角:“走路小心点啊,我看太监宫女都是瞎子……”他三两步上前迎去:“花生糖,我跑了三条街才买到。”
俞晓玖接过花生糖,眯眼一笑,还没开口,顾风将双拐挂在肩头,蹲身背起,随后拖了拖她的双腿,稳健地向宅邸返回。
俞晓玖将一块糖放进顾风嘴里,顾风未拒绝,呵呵傻笑。
俞晓玖本想揪出玉桃当面对峙,但看到玉桃一副为爱无所顾忌的变态模样,她又打消了念头。她只是在想:爱情也许正是疯狂与盲目的。或者说,她不能理解但不代表有朝一日,自己不会为爱情而癫狂。
“你敢不敢相信我一次?”
“信。”顾风脱口而出。
“我没跟你开玩笑,昨晚出现在你房里的人不是我,是位易容高手。她是我的一位故交,小女孩爱胡闹。”俞晓玖决定再解释最后一次,真希望顾风能相信。
“我信。”顾风动了动唇,随之望向湛蓝的天空……冷静之后,蹊跷着实不少,但他宁可将那些疑问忽略不计,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俞晓玖怔了怔,顾风的回应不像在赌气,她不由笑逐颜开,恢复一派口无遮拦的德行:“信我者得永生,咱们不提那些事了,嘿。”
顾风也不想再深究,何况小九都与那位“故交”大打出手了,不信又能怎样。
“我会向贺千斩道歉,方才是我太冲动。”
“嗯嗯,大丈夫能屈能伸。”俞晓玖搂紧他脖子一勒,顾风很配合地翻白眼惨叫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诸神啊,快告诉我为啥全是屈啊?……”
俞晓玖笑容微敛,曾经思想单纯的顾风已慢慢消失,她确实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其他先不提,就说答应跟人家上床又中途反悔这事,她不尊重这幅身体,也没考虑过顾风的感受。
“小九,你怎了?”顾风听她不出声。
“没事,我只是……没事……”俞晓玖绷直上半身,尽量与他的脊背拉开一段距离。
顾风感到彼此之间的疏离,但并未如往常那般耍赖拉紧:“我其实看得出,你更在意贺千斩,我自然心里不服,哪里不比他强啊我?……当然,除了武功。所以说,我们之间的矛盾迟早一触即发,今日刚巧点燃爆竹引线。”
俞晓玖不想否认,也不敢承认,继续保持沉默。
“对你千般好却换不来你的心,追得这么累,我偶尔也会感到疲倦……”顾风落寞浅笑:“但睡过一觉之后,又变得精神百倍,我想,我可能是太爱你了……”
顾风告白过很多次,但多半以调侃的形式道出,而这一次,他是那么地认真,甚至带出一缕伤感,接踵而来的,则是为俞晓玖带来一阵不小的震撼……
嫁给全心全意爱你的人,而那个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不就在眼前吗?
她还犹豫什么?痴情的小阎王,非顾风莫属。
“顾风,我承认还不能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只要你有耐心等,我会努力去经营这段婚姻,咱们成亲吧……”
顾风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将俞晓玖放下,转身,捏着她双肩,直视她的双眸:“你,你,你想清楚了?”
“嗯,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马上跟你回阴阳派。不再理会是非争斗,过小日子去。”
俞晓玖一下子释然了,她的确喜欢贺千斩,说不清喜欢他哪一点,也许是够酷吧,反正都是些比较肤浅的表面原因,但贺千斩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应该不是小阎王的转世体。或者说,她一早就认定贺千斩并非小阎王,却情不自禁想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可当他随便说出“娶谁都随便”那句话时,她的心彻底凉了一大截。不如顺应天意吧,如果选对,是阎王与拾末的福气,如果选错,只能让这段千年恋情与自己一同灰飞烟灭,化作一粒尘埃又如何,这便是拾末与自己的宿命。
顾风不敢高兴得太早,翻来覆去观察她,又帮她把脉,先确定是不是“赝品”。
俞晓玖噗嗤一笑,拉起他的手,摊开掌心,不由自主地,在他掌心描绘:“咱们设个接头暗号好了,如果你不能确定我身份时,便直接摊开手,我会在你手心画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