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匆匆即逝,转眼暮色降临。
俞晓玖帮不上忙,唯有坐在门外守候,屋中端出一盘盘血水以及残破的箭杆,甚至血淋淋的挂着皮肉。
此刻,一串嘈杂的脚步声直径向后院闯来。
老管家跌跌撞撞跑回后院:“娘娘!……外面来了十几人欲抓贺大侠。小的未说贺大侠在府中。但来者凶神恶煞,还打伤了府中几名侍卫,看穿戴并非本国子民……”
俞晓玖顿感大事不妙,厉声命令:“召集所有人拦截!”
一声令下,院中侍卫手持兵器冲出,丫鬟搀扶俞晓玖起身,俞晓玖单腿跳坐上轮椅,马上恢复镇定:“快推我过去,绝对不能让外人进来!”
三德真人闻得来者不善,一并跟随而出。
外院刀剑相向,乒乒乓乓乱作一团。
俞晓玖注意十几人衣着,均为别国士兵服。
“此乃巨鼎国护国府,有事说事,诸位这是作甚?”俞晓玖故作冷静道。
一名士兵率先停手,他的兵服稍显华丽,看上去是个头目。他一扬手命兵众住手,先是不算客气地打量俞晓玖,随后敷衍地行了个礼:“徐家军无意冒犯护国娘娘,交出贺千斩,吾等绝不叨扰!”
俞晓玖的记忆中存在对“徐家军”的记录——徐家军是一支精锐的部队,兵众五千余人,自成一派,士兵各个骁勇善战、冷血无情。与贺千斩性质相同,只要出得起银子,徐家军专门替人打仗,据对是一只训练有素的敢死队。
“贺千斩?他不在我府。”俞晓玖面不改色道。
男子齿冷一哼:“吾等一路追杀贺千斩至此地,而他的血迹就遗留在娘娘府邸的围墙外,娘娘分明是要与徐家军作对了?!”
“虽说徐家军赫赫有名,但我乃巨鼎国一品娘娘,战事也参与过不少,你在言辞上,是否该给自己留些余地?……说了不在就是不在!”俞晓玖故作不屑,手心却吓得全是汗。
“徐某不知护国娘娘与贺千斩有何关联,但!倘若娘娘执意袒护,吾等唯有硬闯搜人!”
“且慢!不论如何,你要先讲明贺千斩与徐家军有何仇怨吧?”
男子咬紧后槽牙,青筋暴怒:“徐家军与贺千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贺千斩那厮!竟然卸了徐四将军的一条胳膊!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吾等绝不离开!”
俞晓玖心头一颤,贺千斩真是亡命徒,竟然招惹杀人不眨眼的徐家军?
三德真人缓步上前,慢条斯理浅笑:“此乃巨鼎国护国府,护国娘娘手下的精兵强将少说也有万余人,诸位即便要擒人,也该遵从礼数规矩,先门外候着去。”
男子见老者出言不逊,怒目圆瞪:“你这糟老头又是何人?!”
“道号,三德……”
男子一怔:“莫非是,您是三德真人?”
“正是贫道,不知诸位有何见教?”三德真人故作疑惑。
三德真人的名号享誉江湖多年,不但精通降妖除魔之术,且武功高深莫测,绝非一般人敢招惹的狠角色。男子攥了攥拳,忍气吞声地大吼一声:“兄弟们,撤!日夜监视此地,我就不信他贺千斩能飞出护国府!”
待几人撤离,俞晓玖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谢谢三德真人拔刀相助。”
三德真人捋了捋白须:“老夫也只能挡一时,惹上徐家军非同小可,还是尽早送贺千斩离开此地为妙。”
这时,顾风汗流浃背跑来,衣裤上溅满了鲜血,他缓下步伐,沉重地开口:“小九,贺千斩他失血过多……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俞晓玖傻在原地,视线模糊一片。
她忽然抓起三德真人袖口,嘴唇微微翕动:“三德真人,三德真人,我替贺千斩算过命的,他的阳寿不是未知么……”
“凡人只有一魂,仙妖属两魂,而娘娘算得则是魂寿。”三德真人惋惜一叹,提醒道:“娘娘还是快去吧……”
俞晓玖心如刀绞,猛摇着轮椅,泪水嘀嘀嗒嗒,随风飘落。
贺千斩,你是最强的战士,不会死,绝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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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八门
俞晓玖踉踉跄跄跳进门槛,只见贺千斩颓然地趴在枕边,草绿色的被褥已被鲜血沁成黑红色,血水源源不断地溢出床褥,血滴溅在地板上,弹起一缕缕悲鸣。
“贺千斩……贺千斩……”她的心在剧烈地抽疼,几乎是用爬行靠近。
贺千斩悠悠启眸,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只因他曾向小九承诺过,六日返回。
“对不起,不能陪你到老……”
他吃力地抬起手指,拭去她唇边的泪。
俞晓玖恸动欲绝,她不信,不信如钢铁般的战士会就此倒下,掌心压在他喷血的伤口上,却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我不允许你食言,更不允许你放弃求生的念头!你给我活下来,听见没有?……”
贺千斩气息孱弱,但神色依旧平静,他不想放弃,但现状证明,已撑不过一时三刻,他勾住俞晓玖的脖颈,压在枕边,就那么近距离地凝望着……
“让我再看你一眼。”
泪水滑过俞晓玖的鼻尖,扑簌簌地融入血海,她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想责骂他逞英雄!不懂得知难而退的变通!……但此刻说什么仿佛都是多余的。
贺千斩注视她久久,唇边勾勒一丝笑意:“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交给徐家军,莫给自己惹麻烦,我迟早会死,本就注定了。”
“为什么非要当杀手?没想过别人会为你担心吗?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俞晓玖默默垂泪,眼中涌动着愤怒,承受不住这份莫名奇妙的离别,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贺千斩闷闷呛咳,满齿充斥着血腥,越发微弱的呼吸令他无暇解释——潜伏徐家军军营周边四日之久,却迟迟等不到下手的时机,唯有硬闯。
或许正如小九所想那般,累了,活够了,只要他还有呼吸,便不允许自己卸下肩头的责任。可是,当他认为生命只是履行义务的工具时,偏偏让他懂得活着不止是杀戮,原来他也有渴望,原来他也惧怕孤独,原来他也会后悔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他的仇家数不胜数,给不了她安定的未来,还不如早早抽身。
只要停止呼吸,便没有残杀,没有眼泪,没有伤痛,更不必令她担忧,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俞晓玖感到他的体温正在急遽下降,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紧紧环住他的身体,颤栗地哭喊:“不要死贺千斩,我接受不了,不要死,求求你活下来……”
贺千斩缓慢地眨眼,再无力气开口,视线被一滴润泽覆盖,他初次品尝到泪水的滋味,原来又涩又咸,但是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抬起一根手指,摊开她的掌心,画上一个圆。
鲜血描绘的圆形,烫疼了俞晓玖的心,刺入心肺,更加痛楚难忍。
她吸了吸鼻子,强扯起一抹苦笑:“告诉我好吗?这圆形代表什么意思……我很笨,猜不出其中的含义。”
贺千斩紧抿着唇,只是浅浅地微笑,眼中泛起不舍的波光。
倘若小九有生之年会踏上寒齐国领土,便能知晓答案。而他,只想把一切带入坟墓。
“来世……”
贺千斩静谧地合起双眸:“罢了……”
他安然地好似睡去,四周漆黑静寂,唯一能听到的是心跳,跳动越发缓慢,他的神情便更为恬然……等待那微弱的跳动,伴随无法释怀的遗憾,即将停滞。
“不许睡!你给我睁开眼啊,不许死,不要抛弃我,求你睁开眼,求你……”俞晓玖岂能让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死去,她已哭得喉咙沙哑,猛晃着他的身体,嘶声裂肺地呼唤。
顾风闻声进入,凝望贺千斩苍白如纸的脸色,心情堕入低谷,他不由喃喃自责:“我真没用,为何救不了他,为何这般没用……”
蓦地,俞晓玖停止哭泣,她攥住衣领深深呼吸……冷静,快恢复冷静啊俞晓玖,你身为现代人一定有办法救他,有办法,一定有!……
“小九?……”
俞晓玖扬手噤声,时间在飞跑,生命在流逝,她必须保持十二分的镇定。
救活贺千斩,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
片刻后
她倏然睁眼,眼中闪过一抹喜悦:“顾风,你那有没有空心的细银针?!”
“有一种排除毒血的空针。”
“快去取来,我有办法救他!”
俞晓玖喜出望外一笑,单腿跳到桌边,先是斟满一本清水,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清水中,随后跳回床边,接了一滴属于贺千斩的血液。
她端起茶杯观察,两滴血在水中分离。
俞晓玖蹙起眉,刻不容缓地命令道:“快去把府中所有人都叫过来,与贺千斩的血型配对。”
“血型?”顾风一脸迷茫。
“先别问了,快点,贺千斩坚持不了多久。”俞晓玖边催促,边与家丁合力翻正贺千斩的身体,她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捏起贺千斩的下颌,将新鲜的氧气送入他肺中。
虽俞晓玖行径古怪又暧昧,但毕竟是一条人命,顾风无暇争风吃醋,火速离去,即刻召集所有人在院中排队。
而后,家奴们在护国娘娘的指令下,划破手指,逐一将鲜血滴入自己的清水杯中,再拾起一滴贺千斩的鲜血,按护国娘娘的吩咐,一旦血液融合,即刻汇报。
护国府家奴与侍卫总数超过百人,时间在等待中无情地消耗,当全体测试一遍之后,最糟糕的事发生了——竟然无一人血型与贺千斩血型匹配。
俞晓玖急得手心冒汗,将焦虑的目光投向顾风与三德真人。
三德真人并未多问,刚欲割破手指,却被顾风拦下:“师父,我先来。”
顾风眯起眼,狠狠咬破手指,有样学样地将鲜血挤入杯中……
只见两滴鲜血,如磁石般相互吸引,快速融为一体。
俞晓玖眼前一亮,原来顾风与贺千斩的血型刚巧一样?她指向府中厨子,疾言命令道:“去准备几个鱼鳔,快!”
厨子神色困惑,但不敢怠慢,小跑步去准备。
俞晓玖向三德真人深鞠躬:“劳烦三德真人利用内力将鲜血推入针孔,这方法可行吗?”
“请娘娘明示。”
“大量失血导致贺千斩生命垂危,而我懂得一种救人的方法,就是将健康人的血液输入病患的血管内,一旦鲜血注入心脏,或许有救。”
“……”三德真人与顾风面面相觑,见所未见的怪招,闻所未闻的词汇。
“顾风,你愿意给贺千斩输血吗?”俞晓玖颇有恳求之意。
“当然啊,倘若有法子能救活贺千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顾风一脸坦然,人命关天,流点血又算什么。
三德真人思忖片刻,沉稳地应了声:“老夫听从娘娘的安排。”
俞晓玖心中燃起希望,她当然不敢确定这方法可行,但此刻已不容她多考虑,古代没有医疗设备,更别提消毒杀菌,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运气。
厨子将充满空气的鱼鳔呈上,俞晓玖沉了沉气,将空心针刺痛鱼鳔尖口一端,为防止鱼鳔因破裂漏气导致干瘪粘连,所以她快速地用丝线牢牢捆扎。
如此简陋的输血工具,她还真是没什么把握。
俞晓玖擦了擦汗,找到贺千斩手背上的静脉血管。(静脉:把血液送回心脏的血管。)
从没学过注射的她,承认如今正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她谨慎地眯起眼,一鼓作气将针尖胡乱刺入明显的静脉血管之内,与此同时,顾风按照指示,划破手腕,鲜血快速流入鱼鳔大口一端,一瞬间,滚烫的鲜血缓缓涨满了透明的鱼鳔之中。
三德真人也配合得相当默契,一步上前,丹田运气,存着一股内力,掌心下压,将鲜血推入细小的空心针管之中。
“不要太快,嗯,对对,再慢一点……”俞晓玖坐在一旁监控,注视血液的吸收速度,态度谨小慎微,表情聚精会神。
她确信,只要心脏供血正常,那么肯定有救!
贺千斩已处于昏厥状态,呼吸几乎停滞,虽他此刻与死人没什么两样,但俞晓玖依旧命丫鬟死死压住他的手指,以防他产生条件反射的晃动。而自己继续为他做人工呼吸,心中默默祈祷:贺千斩一定要活过来,所有人都在为你的性命而努力。不要让大家失望,绝对不行。
顾风手腕哗啦啦“放血”,双手肯定是腾不出来,所以踢了俞晓玖一脚:“我说小九!你也太过分了吧?当着我面亲贺千斩几下了你?!”
“……”俞晓玖回眸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把新鲜的空气强行吹进他喉咙里,因为他已没法自行呼吸。”
顾风完全不理解,但看她言之凿凿、面不改色,暂时先不计较了。
三德真人微微一怔,琢磨琢磨,似乎相当有道理:“护国娘娘怎会想到此种妙招?”
“之后再向各位慢慢清楚,我先继续。”俞晓玖故作忙碌,能解释清楚才怪。
顾风轻哼一声,龇牙咧嘴地向鱼鳔中挤入鲜血,他不满归不满,但贺千斩的性命更重要。
“顾风,你头晕吗?”俞晓玖关切地回眸,知道他友情大放送了不少,不禁有些担忧。
“还好……”顾风揉了揉太阳穴,稍感疲乏而已。
俞晓玖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滴,叫厨房煮红枣糖水,随后捏起一块麻糖递到顾风唇边:“张嘴。”
顾风蹙眉躲开:“不喜欢甜味。”
“不听话?”俞晓玖绷起脸。
顾风拧了拧嘴角,痛苦地叼走麻糖,不过,心情还是不错的。
“如果贺千斩能缓过来,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功德无量。”俞晓玖解释不清输血的原理,生怕顾风耍性子不管了。
顾风得意地咪咪笑:“那我就叫贺千斩拜我为师,伺候我一辈子,哈哈……呃?……师父为何打徒儿……”他委屈地抬起头。
“救死扶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这臭小子!”三德真人两嘴角一撇。
顾风委屈地扁扁嘴,约莫喷了半斤血,磕几个响头也在情理之中嘛。
俞晓玖又把一块麻糖塞进他嘴里,如逗小猫般挠了挠他下巴。
顾风注视她哭红的双眼,心疼地皱起眉。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
贺千斩依旧毫无起色,所有人无不俱惆怅地垂下头。
忽然,丫鬟欣喜地尖叫一声:“娘娘!贺大侠的手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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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虚六耗
顾风因失血过多,导致身心疲乏,足足睡了两日才缓过精神。
而贺千斩,昏迷三日三夜,经过数位太医的全力救助,及辅用大量珍奇药材,终于把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
俞晓玖几天来也是寝食难安,当丫鬟来报,贺千斩已苏醒时,她再也没力气爬起身,“噗通”一声躺倒在床边,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顾风悄然走入,蹲在床边,注视她恬静的睡颜,顺了顺散落枕边的发丝……不由发出一声轻叹,小九本就身无二两肉,如今又消瘦了一大圈,得好好补补。
……
贺千斩睁开沉重的眼皮,伤口传来得疼痛令他呼吸艰难,他压了压胸口……粗略估计,当时至少射中八箭,而其中三箭刺于后心,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居然死里逃生了。
不过,他依稀记得,就在黑暗即将吞噬心智之际,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盘旋,准确地说,只有两个字,重复着,反反复复,断断续续……
“拾末……”他下意识地念出,心中莫名染上一丝酸楚。
是名字还是某种暗示?……不得而知。
“吱呀”一声响动,木门开启,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德真人神色黯然,缓步走入。贺千斩只动了动耳鼓,随后闭起双眼。
“或许你清楚老夫的来意,所以咱们开门见山吧……”三德真人正襟危坐。
贺千斩缄默不语,等待下文。
“你本该是踏上鬼门关之人,但顾风供出鲜血及时救了你,由此证明顾风本性之纯良,他更无心理会世间恩怨是非。但他体内还有另一枚魂魂附着,你们属于同一种人,两魂之魔体或仙体……当然,老夫并不知此乃上苍眷顾还是对二位的惩罚……”三德真人愁云紧缩:“实不相瞒,老夫在你昏迷期间,布阵卜卦试图请出你的魂魄元神,但无奈于老夫道行尚欠……不过由此推算,你体内之魂可受肉身所控制,顾风则反之,一旦怨气加注,势必殃及凡间,杀戮将永无止境。”
“听不懂。”贺千斩动了动唇。
三德真人微微抬眸,注视贺千斩平静的神情,思忖片刻,起身抱拳:“老夫有个不情之请,顾风对护国娘娘眷恋颇深,老夫希望你看在顾风舍命相救的情分上……拱手相让。”
贺千斩缓慢地眨着眼……死里逃生只因顾风帮他捡回这条命,虽然他求生欲并不强,但只要活着,他便可以信守诺言,一直陪着她。
“既然贺大侠未提出异议,老夫自当你默许了。”三德真人深知自己在用恩情逼迫贺千斩,但确实也感到无奈。
“救命之恩我自会还,还清了再说。”贺千斩算是给出比较明确的答案,爱情他不曾拥有,至今依旧搞不清爱情中所包含的成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夫先行谢过。”
贺千斩不再开口,血脉里涌动着顾风的血,早已汇聚一体,他又不能再给放出去。
三德真人悄然离去,随手合起房门……一把岁数的人了,依旧要为年轻人的情爱之事劳心劳力,甚至用救命之恩打压贺千斩,自然有违人道。
※
“师父,您不多住几日了?”顾风再三挽留,但师父执意返回阴阳派。
“该办的事都办妥了,为师即便留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三德真人情绪欠佳,原本稳定的局势被突然冒出来的护国娘娘全盘打乱,唉,这女子真是个祸害!
“既然如此,徒儿先去叫醒小九,叫她给师父送行。”顾风已然把小九当媳妇看。
“不必了,有缘自会相见。”三德真人系好包裹,斜跨肩头,提起酒葫芦,故作优哉游哉地离去,背对顾风扬起手挥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啊……”
“……”顾风面朝师父的背影深鞠躬,师父就是师父,才高八斗哇。
他刚欲迈步回府,感到有人扯他衣角,回眸一看,没人,稍稍俯瞰:“盈儿公主,有何贵干?”
“护国府怎了?为何戒备这般森严?居然连本公主都不肯放行!”聂盈与侍卫周旋大半个时辰,就是不让她进去。
顾风知晓小九下令封锁宅邸,外人当然一律不得进入,因为穷凶极恶的徐家军藏匿四周,贺千斩随时会遇到危险。
“随我进来吧,不过你千万别说……”顾风附耳警告。
聂盈瞪大眼,紧抿唇点头,原来贺帅帅遭追杀,此刻正躺在府中疗伤。
顾风面子大,聂盈顺利走入护国府,刚一跨进门槛,嗖……脚踩风火轮冲向后院。
顾风垫垫脚自鸣得意,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男病患最需要女子关心,除了小九,其他女子随便扑过去吧,他真是太贴心了,哈哈。
“贺帅帅,你好些了么?……”聂盈蹑手蹑脚走入,屋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贺千斩蹙起眉,冷言冷语道:“出去。”
聂盈则采取选择性障听法,她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注视贺千斩胸膛包裹的白布,再看他泛白的嘴唇,心里揪了揪,真可怜哟。
“要喝水么?算了,我去给你倒。”聂盈边说边起身倒茶,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贺千斩确实口渴,但他不想与聂盈牵上瓜葛,但伤势严重导致行动不便,他只得抿唇撇头。
“我又不吃人,你为何总避着我……”聂盈沮丧地嘟起嘴:“虽然你此刻逃不了,但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相信我!”
“……”贺千斩扭过头,眉头拧成弓:“你还有完没?”
“有完有完,只要,只要你肯娶我……”聂盈腼腆地咬嘴唇。
“我哪里好?”他自己都未找到身上的优点。
“人长得很帅,身型魁梧高大,武功高强,虽然此刻半死不拉活的,但只是出了一个小意外而已,跟你过肯定有安全感,性格更好,我最喜欢少言寡语的冷酷型男子……”聂盈一脸羞涩,说出来的话倒是挺直接。
贺千斩依旧理解不能,话少?那是因为无话可说!
“我只说一次,听清楚。对你无感。”
聂盈怔了怔,翻脸比翻书还快:“咦?……莫非,莫非你喜欢的人真是护国娘娘?怪不得她敢与我争抢!哼,我要到父王那去告她,告她抗旨不尊!”她被拒绝得好彻底吖,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