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上了马长珏的“切诺基”,朝我家方向而去。到了小区门口,我开玩笑道:“要不然,你们顺便帮我打那个浑蛋一顿如何?”
“兄弟,你要是想走黑道路线那没问题,我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马长珏笑道。
“好啊,赶明儿他要还是这样缺德,我…”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通过椅子传导在我们身上,由于我没系安全带,整个人被震得向前俯冲,头顶和马如龙的后脑勺狠狠撞击了一下,刹那间我眼前全是星星,差点没晕过去。
“不许动,把镰刀交出来!”只见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举着手枪对准马如龙坐的副驾驶位置,恶狠狠地说道。
后脑勺被撞,马如龙已经出现了迷晕的状态。胖子等了一会儿见他没答复,居然对准玻璃窗就开了一枪。万幸前面两人贴着椅背,子弹从他们面前穿过,击碎了另一边的玻璃窗。
一声枪响,马如龙终于清醒过来,不等对方瞄准他开第二枪,就举起手中的镰刀说道:“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能好好说话吗?”
“你要求还挺高!想让我客气点那没问题,先把东西交给我。”胖子脸上挂着冷笑。
马如龙用力将镰刀远远丢开,趁那人转身去捡时说道:“开车撞,撞死他。”马长珏发动汽车就朝那人撞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胖子捡起镰刀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纵身跃起,轻松站在疾驶而至的汽车引擎盖上,他身子略微一晃,立刻便用镰刀劈入车顶—有了固定处,他便能牢牢站住。我看到雪亮的刀尖从车顶透出时倒抽一口冷气,马长珏也吓了一跳,一时大意,车子笔直冲入花园撞在石亭上。
巨大的惯性让他的镰刀在车顶深深拉出一道刀口,整个人摔了下去。那些在石亭里休息聊天的老人顿时吓得四散逃开,而胖子重重地撞在石头护栏上,石屑纷飞中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紧紧攥着镰刀坐了起来。马长珏推起倒档,车子朝后驶去,胖子迅捷无匹地朝我们车子追来,那速度简直就像飞一样。
马长珏也就是“二把刀”的驾驶技术,倒着开没开出多远便直接撞上了一处美化用的石墩,车子左边轮胎夹在两处石墩间无法动弹了。
“快下车。”我由于没系安全带,第一个跑下车子,胖子已经追到了面前,不等他举起镰刀,我转身就跑到了车子的另一边。院子里的老人看到此地发生的情况,惊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快报警的,要杀人了”。
胖子那张肥嘟嘟的圆脸此刻都已扭曲,他恶狠狠地说道:“居然敢打我的主意,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执着地追我这个移动目标,他似乎忘记了车子里还做着两个人,绕到马如龙一侧时忽然挨了一扳手,马如龙使劲不小,狠狠一下打得他一愣。接着马如龙兄弟两人都打开了车门,马长珏不忘一脚踹在他胯下,带着我们往反方向跑去。
没想到,这人根本没啥反应,晃了晃脑袋就冲我们追来,马长珏难以置信地说道:“刚才我没踢中位置?”
“马猴子是个太监,所以心态才会这般扭曲,杀人无度。”马如龙百忙中将此事解释清楚。
可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对方的追杀,因为再往前穿过一个花园就是小区内的主干道,不远处的广场上满是带着小孩玩耍的父母和老人,这要是被他冲过去一通乱砍后果不堪设想。
想明白这点,我们转向朝花园左边跑去,那胖子却忽然停住了追逐的步伐,他提着镰刀阴鸷地看着不远处毫不知情的人群,片刻之后迈步朝他们走去。我顿时慌了,大声道:“王八蛋,我们在这儿呢,你过来啊!”
他恍若未闻,反而越走越快,我急了,叫道:“要不然,咱们和他拼了!”
“拼了?你说得轻巧,咱们能是他的对手?”马如龙也叫道。
“可总不能看着他去屠杀这帮小孩啊。”
“咱们去了一样也是送死,提醒他们逃跑才是真的。”说罢,马如龙扯着嗓子对人群吼道:“快跑,大家赶紧逃跑啊—”
然而,他的吼声只是吸引了小部分人的注意力,绝大部分人虽然听到了这一声,但并没有察觉实际存在的危险,眼看手持镰刀的胖子朝他们越走越近,一些警惕的家长抱着孩子离开了,还有一些居然愣在当地。
胖子走到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母亲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举起镰刀,母亲吓得大声尖叫,却连动都不能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裹结结实实地砸在胖子的脑袋上。虽然胖子反应极快,反手就是一刀,但只是划破了布袋,里面装着的模特脑袋旋即掉了一地。但胖子自己还是被砸得不轻。他反应稍一迟钝,镰刀便被人紧紧攥住,扭头一看,只见铁塔般的大汉愤怒地瞪着他。
没想到,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出手制止“马猴子”的人,居然是最不招人待见、神经兮兮的“阴诡之人”王仁。面对这样一个厉鬼上身,穷凶极恶的凶徒,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和对手干上了。
胖子用力回夺那柄镰刀,王仁虽然身强力壮,但对手已经不属于“凡人之列”,角力之下王仁根本就不是对手,片刻之后已然落在下风。他被胖子抓住脖颈,一把就拎了起来抵在树上。王仁抬脚狠踹胖子胸脯,“砰砰”闷响声中胖子连动都没动。
只听胖子哼哼冷笑道:“想当英雄?我成全你。”说罢,拎着王仁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狠狠地撞击,几下之后王仁开始吐血,但他依然死死攥着胖子手上的镰刀毫不放松。蓦然间,王仁冲着吓呆了的孩子和女人大吼道:“快跑。”
吓傻了的女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孩子转身就跑。
胖子狠狠地将王仁摔在地下,冷笑道:“给你脸不要脸。”说罢,按住他的手用力一掰,只听“喀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惨叫声中,王仁的两只手的腕骨硬生生地被胖子掰断。
胖子举起手中的镰刀似乎就要劈下,落在半空又停住了,他一脚踩在王仁的胸脯上道:“也是条汉子,饶你一条命。”
说罢,胖子就准备朝还没跑远的那对母子追去。马如龙叫道:“要命了,他这是要用孩子的血祭刀,这是最凶狠的召唤凶灵的手法,因为枉死的小孩怨念极大,这会让马猴子的能力有质的提升。”
此时的王仁已然双手全断,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居然起身用两条胳膊紧紧抱住胖子的双腿,一发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摔出撞在树上。
“马猴子”附体后,胖子虽然力量极大,但分量上并没有变化,所以猝不及防挨了一招。王仁一击得手后,抬脚就朝胖子面门踹去。然而胖子出手更快,银光一闪,镰刀刀头便插入王仁的脚面,单脚站立的王仁剧痛之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胖子站起身,刚刚在树上的那重重一记撞击,对他没有丝毫伤害,他一脚踩在王仁的脚面上,说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王仁疼得脸都扭曲了,用嘶哑的声音道:“有种你和我打,别伤害女人。”
“呵呵,还遇到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好吧,既然你活够了,老子就成全你。”说罢,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眼见一场惨剧就要发生,却听一声清脆的枪响,胖子就像遭了电击,浑身一抖,举起的镰刀最终没有劈出,额头上的枪孔鲜血横流,僵立片刻后摔倒在地。
只见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冲了过来,包围了躺在地上的胖子和王仁,而远处躲在树丛里的狙击手,也端着枪从隐蔽地站了起来。很快,医院的救护车赶到,抬起王仁送上了车子。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救人者居然会是这个“阴诡之人”。此刻,王仁的嘴角、胸前、腿上布满了鲜血,就像一个刚刚从战场的第一线回来的伤兵,指挥此次行动的几名领导都走到王仁面前表示“慰问”。
当然,我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胆气过人的“侠客”会做出拉别人家水电闸、堵别人家锁眼的行为。难道他的性格就是那种“大事不含糊,小事极马虎”的类型?
第二天,居委会组织居民去医院探望英勇负伤的王仁,结果发现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最后不得不分批前往,而我作为他楼上的邻居肯定是第一批次的。
王仁的伤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虽然外伤只有脚面一处,但内伤比较严重,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经过抢救尚未度过危险期,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里躺着。我们没法进病房,却在医院碰到了他的母亲—一位六十多岁神态慈祥的老太太。
对我们前来探望,她表示了感谢。闲聊中说起王仁收集“人头”的行为,我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令人唏嘘不已的内情。
原来,王仁和他老婆就是做塑料模特批发生意的,两人分工不同,女人负责组装模特,王仁负责送货。一家日子过得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属于小富之家。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王仁老婆估计是因为常年吸入塑料的有毒气体最终得了白血病,她自知治好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瞒着病情和王仁来K市买了这套房子。在新房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女人便住进了医院,在一个月圆之夜,她趁王仁睡着后从容不迫地从病房所在的六楼跳了下去。女人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反正要死,不应该拖累活着的人。
这是王仁一生的遗憾。自此之后,因为内心巨大的痛楚,让王仁患上了强迫症:一看到假人模特,就想到自己那劳碌一生却有病不治,只为让自己有套房子能好好活下去的妻子。他没法将整个假人弄走,所以就偷走头颅摆放在家里。据王仁自己说,他经常能看到妻子夜里出来挨个擦拭这些假人的头颅。这也是他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干活的原因,在王仁的眼睛里,妻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而另一方面,见义勇为是王仁性格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从小到大,光是受到政府表彰的见义勇为行为就有三次,其余一些小事更是多如牛毛。他就是这样一个“爱管闲事”却从来不知索取回报的人。
好在这次王仁没有因为缺钱而被迫放弃治疗,这件事很快便通过媒体被K市市民所知,自发捐款的民众自不必说。
在王仁康复出院回到小区时,居委会特意安排了欢迎仪式。在迎接他的人群里,那位曾持拐打他的老人带着孙子给王仁赔礼道歉,因为事后经过家人的询问才知道,当时,这孩子正在堵王仁家的门锁眼,被王仁抓了个现行,所以才遭到追骂。家长平时也知道这孩子喜欢恶作剧,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堵人家的锁。再细细追问,才知道,这孩子还经常拔路由器的线头、关水电的闸刀等。原来,包括我们家门锁被堵等事,都是这小子一手所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事好玩儿,很有意思。
面对如潮的赞扬和道谢声,王仁只是神经质地笑了笑道:“这没啥,谁看到都会这么做的。”一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人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物,根本无法从外观行为上判断他的内心。王仁整天还是神神道道地进进出出,但我看在眼里,再也不觉得他是个“阴诡之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鬼镰刀,这把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凶的凶器,却彻底还了一个好人的清白,马猴子在他生为人、死为鬼的七八十年里总算还做了一件好事,这恐怕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
第十三章诅咒之地
玉本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精血,玉内就会出现犹如血丝的线条。
一寒蝉血玉
鬼镰刀这起事件虽然不属于诡物交易,却成了马家兄弟最大的谈资。在马长珏的嘴里,血战“马猴子”、抢夺镰刀、拯救众人的人成了我们三个,王仁只是最先出手的那人,而我们才是决定性的力量,在特警开枪前那一刻,“马猴子”的失败已成定局。
因为事发之地是我家所在的小区,所以这番谎话几乎没人怀疑。于是在这个圈子里,我们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英雄,司马南特意组织了一场饭局,和一帮做古玩的朋友请我们喝酒。当然,以司马南这种老江湖岂能不知马长珏在吹牛?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儿子体内尸毒已清理干净,他本想找个借口感谢我们,正好出了这事儿,他装糊涂给我们捧场而已。
司马南的面子不小,那晚,整个西南省做古玩的大腕只要在K市全部过来了,包了两个连体包厢才能坐下。做古董的人没有不会吹牛的,这也不是马长珏的陋习,而是做这行的人必须掌握的一种手段。
就在我们都快把自己吹成一群无所不能的“复仇者联盟”异能战士小队时,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瘦子忽然站了起来,他明显已经喝多,扶着桌子还在那儿晃悠了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道:“就这么你吹我、我吹你的,有意思吗?”一句话便让本来热闹异常的饭局瞬间冷淡下来。
司马南当时就拉下脸来道:“二宝,你酒喝多了,坐下醒会儿酒吧。”
“没喝多,我根本没喝多,听你们说到现在,我都快笑死了。”
“是吗?请问有什么好笑的?”司马南的语气越发冷峻。
“大家别因为几句玩笑话伤了和气,既然这位老板不信我们说的话,那就当我们没说。”马长珏性格早就磨圆滑了,此刻不动声色地打圆场道。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想往回收可没那么容易!”二宝不依不饶。
“那你说怎么办?”马如龙当然也没少喝,听了这话脸一沉,有些恼火地站了起来。
二宝从脖子里拽出一截红绳子,接着将挂着的物件拍在桌子上道:“你们要是真有能耐,就看看这个东西。”
那是一块青玉雕成、造型极其逼真的玉蝉,看雕工必是出自大家之手,青玉下半身布满了一条条犹如血丝的红色包浆,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玉。
用玉做陪葬品在中国是有极深传统的。王侯将相下葬,尸体上必定有玉。还有讲究的人家在盖棺前把尸体七窍内都要塞入玉器,因为据说玉能留住死人最后一口气,不让灵魂成为找不到家的孤魂野鬼。而玉在死人尸体上的摆放也有讲究,最常见的摆法是“猪在手、珠在口、蝉入喉”,玉蝉就是堵在死人喉咙处的玉器。
玉本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精血,玉内就会出现犹如血丝的线条。常人说玉能避邪,指的就是这种有红色包浆的老玉。这种东西在鬼灵眼中就是大片的血迹,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鬼见了都会害怕。
“不就是一块老玉吗,你吓唬谁呢?”马如龙不屑地说道。
“说得好,你们仨谁有种敢带在身上一晚上,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另外再加一个鼻烟壶。”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放在桌面上。
“你不是开玩笑?”看到鼻烟壶,马长珏的眼睛都在发光。
“二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但咱们得定个地方,K市宾馆随便找一家开个房间只要能一夜不出来,鼻烟壶就是你们的。”
“我和你赌了,地方随你挑,但是鼻烟壶得搁在司马爷手上,明天早上我一出房间就交货。”
“好,我就和你们赌了。”二宝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样子,司马南对这场赌局也很感兴趣,当仁不让地做了见证人。不过出了酒店,被风一吹,二宝酒醒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赌约有些后悔,虽然不好意思明着把说出的话咽回去,但又提高了赌赛的难度。他指着我道:“带着东西进酒店的人必须是他,别人我不认。”
他不提这个要求,我们三人心里还真打鼓,一听这话我们反而有底了。如果这块老玉真的特别邪门,他何必挑人?不就是看我年纪轻胆子小吗?我怕你吗!
既然你瞧不起我,我就非得和你玩儿到底。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出来,这鼻烟壶就归我们。”
“把‘们’字去掉,那东西就是你的,兄弟,我们支持你!”马如龙大声对我道。
所有人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陪着我们哥仨在K市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套房,他们则在我房间周围包了房,就等着明天早上看二宝出洋相。
这些人认定了二宝要输,虽然他们都相信世上必有诡物存在,但他们同样认为诡物只是一种幻觉,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进房间之前,马如龙递给我满满一瓶矿泉水,低声在我耳边道:“不要进厕所,用布将镜子盖起来,假如听到怪声音,就去阳台上站着。按照我说的这三点做,耗一晚上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我开着灯睡,就不信还能出什么怪事。”我信心满满地进了套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一阵发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是疑心生暗鬼,便将套房里所有灯都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之后,我用毛巾将卫生间的镜子、入户的整装镜、卧室的大衣镜全部遮挡起来,接着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不影响隔壁的最大声,看起了电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风平浪静,连头顶的灯都没有闪动一下。如果这样子都能闹鬼那真是见鬼了!想到这儿,我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烟这种东西也属于最基本的驱魔物品,它发出辛辣呛鼻的味道和热量,足以使打横的过路鬼敬而远之。连抽了两支“万宝路”,我想闭眼小歇片刻,两眼刚刚合在一起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咯吱吱”的响声惊醒,那声音就像尖利的器物在玻璃上划过发出的响动。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睡意全无,睁开眼便看到盖在镜子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而屋外一阵阵凉风灌入屋内,估计毛巾是被风吹落的。
房内的灯已经熄灭了,随即我又发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块寒蝉血玉不知何时被取出放在床头柜上。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鼓足勇气朝房顶望去,却见天花板没有任何异象。这时,又是一阵刺耳的磨玻璃声传入我的耳朵里,难道“那东西”在阳台?然而,刚才朝屋顶看的那一眼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再也没有扭头朝阳台望去的胆量。我用颤抖的手点了支烟,希望能用它熏走“那东西”。
然而,磨玻璃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入,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吓得几乎尿失禁,然而躲避无法解决问题,我点了六支烟,嘴巴含着两支,每只手攥着两支,猛然转头朝阳台望去,赫然看见玻璃窗户上布满了血液,一只青褐色犹如鸡爪般干枯的手,指尖竖着五根黑色尖利的指甲正在玻璃窗上下摩擦着,每一个来回都会留下清晰的血印。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张惨白的、没有黑色瞳仁的脸顺着阳台的墙根慢慢浮现在玻璃门上。
看到这样一张无限凄惨的脸孔,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鼻烟壶?毫不犹豫地将香烟朝阳台丢去,接着以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冲出去,却见屋外站满了人,除了马家兄弟、司马南,还有和我们打赌的瘦子,他们推着一辆摆放着双层蛋糕的车子全都笑容满面地望着我。
“吓傻了吧兄弟?现在已经是你的生日,我们是来给你庆生的,但愿你没被吓傻。”马长珏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
“我们早就在准备了,想让你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为这事儿,还特地和这么些好朋友一起演习了好几遍,终于达到这样精彩的效果。你可别怪我们嗨过头了,都是老爷们儿,你要真被吓傻了只能怪自己胆子太小。”说完,马长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玩笑开得确实有些过分,却让我从内心感到丝丝暖意,我也知道,这是马家兄弟在以这种方式向我卖个人情,弥补之前在我们之间产生的分歧。
能做到这份儿上,他们也算是有心了,我双手合十冲他们道:“谢谢诸位,谢谢大家。”
马长珏道:“兄弟,你这个生日在K市古玩圈里,不说第一也差不多了,汇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谢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意,还抽身给我一个小字辈捧场,真是太感谢了。”
“也别光顾着客气,咱们插蜡烛吃蛋糕吧。”瘦瘦的二宝坏笑着说道。
蛋糕推进了屋子,马长珏道:“老陈,赶紧出来吃蛋糕吧,装神弄鬼的,别太投入了。”
说罢,马长珏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然而等蜡烛全部插好后,躲在阳台上装鬼的人还没出来,马长珏眉头微皱道:“老陈,总在那儿装就没意思了。”
然而,阳台上还是没有声音。
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头,马长珏使了个眼色和马如龙走到阳台门口,忽然马长珏大声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