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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这个就不用陈总担心了,我既然回来了,我就会做我该做的事情,包括对张迈,这点你放心。”
拉开门,我在陈瑀涵一种乱七八糟的眼神下步出大门,徐银凤母子还在门外站着,女人一直双眼直视着那扇大门,当门瞬间被打开,我发现了她的突然惊慌。男孩和他母亲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估计在听歌,耳塞那细细的白线绕过他的脖子插在耳朵里,摇头摆尾,甚至我从他边上经过,他都忘记了抬头看我,当然,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若菱在电梯口拦住了我,喘着小气,“雁枫,改天我们吃饭好吗?我想和你聊聊。”
我点头,“好。”
简单的回答,因为不知道到底还要说些什么,刚好电梯来了,便结束了这场对话,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又一次看到了秋雁平稚气而哀伤的眼睛,这让我震惊,但随即被我抹去。
车上,孟雨没有对我和陈瑀涵谈话的内容表现出何种兴趣,只是抽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我,娟秀的字体,上面写着好道菜名。
剁椒鱼头,酸辣土豆丝,豆腐蒸鱿鱼,西红柿炒蛋,排骨萝卜汤。
“怎么样,对今天中午的菜色安排有什么意见,请指示?”她问我。
“没有指示,只是怀疑你能准确无误的做出来吗?”我笑嘻嘻的把纸条重新塞回她兜里。
“别塞啊!”她一边开车,一边嚷嚷,“我是要你帮我思考下,这里面都要放些什么,帮我记下,一会好去超市买菜啊!”
“我不去了,我去趟律师事务所找我爸的代理律师。”怕她不认识,我又加了半句,“金伯伯。”
斑马线上,孟雨拒绝我下车的请求,“先和我回家做饭,吃完我带你去看公寓,离我家不远,然后我再带你去找你们家律师。”
昨天,我告诉孟雨,今天我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我要搬出来。虽然她百般不愿意,虽然她和我说了很多跟她住一起的好处,虽然她甚至叫来了阿文来告诉我她老公是不会介意的,可是我还是拒绝了。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替我找好了地方。
超市买菜,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厨房做菜,两个女人手忙脚乱;餐桌吃饭,两个女人吃到撑着肚皮为难的看着还没吃完的美味遗憾。
饭后,我们去看了孟雨给我介绍的公寓,离她们家挺近,只有一个站的距离,她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去住,我说我习惯了一个人,其实是我怕看到母亲那种恳求的眼神,我无法将母亲的伤痛视若无睹,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迈。
房子是家装修简单却很亲切的二手房,房东买了新房,旧房出租,设备齐全,就连网线都有了,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
房子方位不错,坐北朝南,虽然前面有大楼耸立,可是刚好侧着,阳光能很好的照射进来,窗户通通打开,通风效果显著。
孟雨小声问我怎么样,我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满意。于是一转身,她就跑去和中介杀价,满嘴之乎者也,朋友来朋友去,结果1200,我租下了这个城市繁华地段的某套二居室。
便宜吗?倒也谈不上,只是比我预期的好,离公交车近,离父亲的公司近,离孟雨近,而且有设备,有床,有热水器,有煤气,还有网线,不用自己到处去折腾,拎个箱子就能入住。
可是孟雨不这么觉得,坚持明天叫个钟点工把屋子打扫一遍后,才放我进屋,于是今天,我注定又是和孟雨同床共枕了。
金律师那没有去,只是约在了咖啡厅,孟雨去接家家,我独自在“上岛”里坐了半天。
“漂亮姐姐。”家家一进咖啡厅,就急匆匆的直接往我那里蹦,任凭孟雨一直在身后叫着小心,小心,他还是跑的飞快。
眼见小家伙一个踉跄,我赶紧起身冲了过去,还好,接住了,小家伙扑在我的怀里撒娇,整个头在我的肩膀上摩梭。
孟雨还是很粗鲁,直接伸手把家家拎到椅子上,而金律师,扶着他的金色框边眼镜笑得很是和蔼。
正事已经谈完,于是我们大可以开始去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在家家眼里,或许金律师就是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爷爷,所以他用稚气的童音叫着,“爷爷好。”
“真乖!”金律师伸手抚摸家家的额头,顷刻间充满了爱怜,眼角周围的纹路因为那些微笑而扩展开来,“小朋友几岁啦!”
只见家家伸出三个手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扑,“三岁。”
我搂过家家的脖子,看着金律师在那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突然偏头对着我,“雁枫啊,金伯伯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也才这么大,这时光真的是催人老!你们年轻人长大了,我们也该退休了。”
我微笑不语,这是第一次,我从这个很干练的男人身上听到了“退休”两个字。小时候他就经常出现在我家,记得每年春节,除了家人,他总是第一个给我红包的人。
发白的双鬓,一些体现岁月磨练才有的皱纹篆刻在脸上,什么时候起,岁月已经把他们定位为老年,是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吗?刚才他的一席话,终于让我明白了短短的四年间,风起云涌, 陈瑀涵的公司怎么壮大成为城市十强企业,父亲的公司如何从纳税大户成为了债台高筑的濒临破产之流,父亲又为何会在白色的病床上躺了三年,为何母亲恨徐银凤犹如想把她撕裂一般。
“雁枫。”金伯伯又一次叫我,“有空你还是到律师行来一下吧,伯伯还有事,就先走了。”
恩,我起身和这个无论何时都还把父亲当兄弟的老人告别,他的话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要或者不要,这无疑都是两难。
他还是摸了摸家家的脸颊,或许是手的皱纹让家家粉嫩的小脸难受了,只见小家伙有点排斥的扭捏了一下,但还是很稚嫩的朝老人挥了挥手,金律师在一声孩童的再见中走向大门,
孟雨转身把家家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的屁股捅了捅我的肩膀,“他和你说什么了吗?你打算怎么做?回公司帮你爸吗?”
我把杯子里仅剩的一点咖啡喝完,苦涩的感觉并没有过多的在唇间停留,便已经消失,我想我很镇静,甚至是很冷漠的告诉孟雨,“我爸的公司或许会宣布破产!”
“什么?”孟雨瞪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把家家继续放在椅子上,按住我的肩膀,“秋雁枫,你不是在说胡话吧,你妈撑了那么久,你怎么能说破产就破产呢?阿姨会急死的。”
“可这是唯一的路。”我几乎是用纹丝不动的身躯来体现着我的坚持,“除了宣布破产,没有退路,或许这也是这件事最好的结局。”
孟雨还是很不解,却没再去追问我什么,比如为什么徐银凤能把股份卖给了陈瑀涵赚钱你不能?比如为什么你妈能独自撑到现在而你却不能?又比如公司卖了是不是真的就是唯一解决的办法,或许她甚至会说,我去找已经很久不和我联系的父母帮你。
可是正如金伯伯说的,有些事,知道了结果过程就并不重要了,总是要还,只是时间。
第九章 爱在暗断情伤后
她唱的是首老歌---《爱断情伤》,充满意境的歌词是那么迷人,歌词里唱到,“夜那么长,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守在门旁,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夜那么长,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不会再有时间,听我的爱断情伤。”
我坐在窗边,那一轮黑夜中仍闪亮夺目的月亮还是高挂天空,天是黑蓝色的,显得阴郁,无数个星光点缀周围。抬头远眺,所有的光都在刹那间放出,一圈一圈的光晕在天际中散开。偶尔的几片云朵在浩瀚的夜空中飘过,却遮不住新月那勇敢而奔放的热情,那朦胧而飘渺的光越过窗户洒在身边,一丝暖意袭来。
今儿是个好天气,温室效应的结果是冬天却有着夏天的热气,我抱着弓起的大腿,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身后孟雨尽责地当着好妈妈,要家家背诵完二十六个英语字母后才允许喝可乐,家家背的很认真,只是总在倒数第3个的时候卡住了。于是孟雨严厉的责备声在客厅里骤然响起,家家从不甘不愿的重新背诵,到最后嚎啕大哭,高声喊着妈妈坏,要爸爸回来。当然,结果是他的小屁股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打。
阿文的美发店生意很好,听孟雨说总要到11点过后才回来,小家伙想爸爸的时候,他不在,可他回来了,却总是在家家睡觉时,于是晚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吵闹声。
我起身折回客厅,把家家抱在大腿上,抹去他哭得乱飞的鼻涕和眼泪,孟雨则是坐在我对面生着闷气,看的出来火都从头顶上燃烧了。
“漂亮姐姐,妈妈坏,家家不要妈妈了。”家家把脸埋在我的臂弯里,拒绝抬头和孟雨对视。
真是对不称职的母亲和固执的孩子,我白了孟雨一眼,把家家抱到刚才我看月亮的地方,孩子还在抽泣,身子一颤一颤的哭得人怪心疼。
“姐姐教你好不好!”我把家家的头捧起,开始用我的方式和小家伙交谈。
家家转过脸,肥嘟嘟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哽咽声犹在,“好。”
小家伙,我勾了下他的鼻尖,让他坐在我的对面,盘起双腿与我直视,然后自己伸出左手和右手的食指相互交叉,“这就是第24个英文字母,读作‘X’。”
“X”。家家学着我食指交叉,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我,从喉咙里发出准确的读音。
“真聪明。”我摸了摸他脑瓜,于是他又多读了好几遍。
我得意的朝沙发上的孟雨挑了挑眉尾,那家伙竟然转身就走了。可乐终究没喝,因为我和家家猜拳赢了,于是我把可乐换成了牛奶,可小家伙还是喝得很开心。
孟雨很受伤的对着我努嘴,自己的儿子和别人比和自己亲,当母亲的很自卑。
这天晚上阿文回来的比平时早,闲聊了几句,便哄着家家睡觉去了。
孟雨拿着车钥匙趁到我身边,“雁枫,晚上天气这么好,我们回学校去看看好不好?现在大学关门都很晚,我开车,很快的。”
本是不想去的,因为我看得出来阿文有点累,孟雨作为妻子此时应该去为他做些什么。可惜扭不过孟雨一腔热情,也说不过她的巧舌如簧,我几乎被拖着上了车。和她保证的一样,车速飞快,不一会就到了X大门口。车子停在外面,我们和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大摇大摆走进校门。
X大有两个分校区,毕业的时候另一个在建,现在已经开始启用了,文理分开。孟雨介绍说,我们之前的校区现在专门关养青蛙,因为被理科系的占用了,几乎是男人帮。然后指着对面灯火通明的第二校区很隆重的介绍,那里听说美女如云,每天这里的男同胞都要跋山涉水到对面觅食。
我笑,“和以前还不是一个样,只不过是距离拉远了些而已。”
孟雨点头,“对,那时你是校花嘛,陈瑀涵和张迈经常翻过计算机学院的墙壁跑来外语系找你,你有经验。”
我沉默,她哑口,最后干脆坐到操场边上不说话的看月亮。
变宽阔的场地,和在窗口观月还是有区别的,头顶上的东西突然变大了,而周围的星星也似乎更亮了些,目视的距离放大后,似乎和天际的交接只剩下一条线。
孟雨若有所思般双手捧着下巴,凤眼迷离沉醉,头顶上的月色不经意间把她的身影拉得臃肿,她仿佛自言自语般抖动双唇,十分飘渺的话飞进了我的耳朵里。
她说,“雁子,你不喜欢回忆往事,可是在这里,我的脑海里总是能轻易的浮现那些画面,那时你是个体育白痴,每次到了考1000米的前两个星期,总是有一群人跟着你在这练习,那时很多学弟学妹都说人家外面有‘英语考级冲关组’,而我们是‘1000米冲刺组’。”
哈哈,孟雨轻笑两声,而我也跟着傻笑,那些片段如同多幕剧般在眼前上演,宽阔的跑道上,我似乎看到了几抹身影。近点,再近点,原来是孟雨在边上呐喊,罗家伦拿着矿泉水陪着我跑,张迈拿着秒表一边对着我读数,而陈瑀涵在我前面用一张笑脸迎接我的每一步。
只是剧散画面犹在,孟雨拍了拍屁股坐到我边上,“那时我当拉拉队,罗家伦当陪跑,张迈是计时员,陈瑀涵是你奔跑的动力,你说那个时候有没有行星伴月球的感觉?我有!”
孟雨很认真的点头,“那时陈瑀涵说,我们帮你考过了,他就帮我们在游戏闯关中升级,我记得我的段数最低,每天看着你病猫似的跑,我真想替你去考1000米,因为我要补血,我要升级。”
我看着孟雨握紧拳头,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她急切的心情,脸上难掩笑意,原来那段历史,有我忽略的插曲存在。
“陈瑀涵。”孟雨突然对着我的身后叫了起来。
我并没有如她期待的回头,心里却难免为她的恶作剧而无奈,多大的人了,还闹腾这个。 “孟雨,你都快和你们家家一样大了。”
孟雨嘴巴一歪,鼻子一皱,手指着我身后,“陈瑀涵和关若菱,2米的距离,信不信由你。”
这是个不好玩的玩笑,于是我瞪着眼睛,乌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扫射,直到听到有人在我身后叫,“孟雨,雁枫。”
双腿如螺丝般旋紧在原地,要不是孟雨强行将我转了个身,我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回头。脱掉西装的陈瑀涵与下午相比越加清爽,一身灰色衬衫和直裤的简单和干练,而身边的若菱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妩媚,精英般的搭配,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和瑀涵约了计算机系的老师,打算请他们给我们公司的工程师们上上课,走到这远远的就看到你们了。”若菱挽起我的胳膊,并排站在一起。
陈瑀涵站在低我们一个台阶的地方,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在曾经洋溢过青春的地方面对面静静的站立,却不发一语。教学楼里若骨牌般渐渐熄灭的灯光,身边微微吹过的风拂过脸颊,墨黑色的天空和那依旧明亮的月色,似乎带着已经逐渐忘却的记忆慢慢回拢,直立的身躯,抵挡不住刻意的假装坚强,不经意浮起的倦容似乎在无声宣告这些伪装的结束。
孟雨是个天降大任的人,所以她能在彼此陷入一种困境的时候站出来,拍着我的肩膀,似笑而笑,随意的把眼一抬,就开始嚷嚷要走人。
陈瑀涵却突然的伸出手,将我拦下,“孟雨,你先走,我和雁枫聊一聊。”
时光仿佛静止在那瞬间,拉住我的陈瑀涵散发着不容被拒绝的气势,我不知道我要和他聊什么? 过去还是现在?过去的我们早就划下了句号,真心相守的誓言早在那座桥上被狠狠的撕碎。现在的我们更是没有必要,下午的一席话还在耳边环绕,似乎是我倾其所有都无法让他满意。他看不起我的父母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而我却要为生我养我的人去承担一些东西,没有对等的话题,何来聊聊。
我将手臂缓缓拉离他的手掌,孟雨却先我一步替我回绝了这个请求,理由是“你平时都叫雁子的,怎么现在叫雁枫了,就冲你这么不礼貌的语气,我觉得我不能将我的死党留在这里遭你迫害,再说了,女人都要早睡,现在已经11点。”
孟雨一直个性很冲,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这是我们这群人都了解的,这如同她会为了一斤苹果的不够重量而在校门口如“泼妇骂街”,也会为了某次捐款而抱着红色募捐箱走在街头“逢人就拉”,所以要她那么理直气壮的回绝陈瑀涵的话,并无什么奇怪。
雁子和雁枫,一个字的差别,从孟雨嘴里说出来还是那么回事。陈瑀涵松开手,没有强求,可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见面,会如他所说的聊聊,但不是现在。
于是,我们就在这样的夜晚,以这样一种很强势的姿态走出他们的视线,“明天张迈出狱,下午三点,我们在那个铁门口集合。”她回过头,朝身后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径直走远。
孟雨开车,我在副驾驶上拉好安全带,“张迈不是下周才出来?”
孟雨一边换挡,一边绑安全带,“郭队长下午和我打电话,说张迈的释放时间又提前了,明天。”
我沉默,车子经过的每一地点,都如胶片般从眼前掠过,行道树一直在黑夜里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听来尤为神秘。
进入孟雨的小区,必定要经过一家音像店,刚好是等红灯的地方。90秒的时间里,音像店里,悠扬而熟悉的旋律,伴着蔡琴优美而醇厚,带着渗透力的声音从半开的车窗里传来。
她唱的是首老歌---《爱断情伤》,充满意境的歌词是那么迷人,歌词里唱到,“夜那么长,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守在门旁,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夜那么长,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不会再有时间,听我的爱断情伤。”
爱若断了线,情便受了伤,绿灯亮起时,那一小段的副歌刚好开始,我跟着轻轻吟唱,孟雨将车驶出斑马线。
在路口处,只见孟雨轻巧的将车头拐弯,“怎么了?”我停下哼唱小调的雅兴,狐疑的看着身边的人。
孟雨笑笑,“你刚才哼的那个,挺好听,我想买,以后放在车里,培养那种没事哼哼歌的情操。当然,顺便帮阿文的店里选一些新歌。”
走进音像店,蔡琴的歌已经换成了蔡依林的《特务j》,完全不同的风格,不一样的意境。
“老板,刚才的那个碟子在哪里?”
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忙着结账还要抬头和客人打招呼,“你说哪个?”
“蔡琴的《爱断情伤》,”我在边上补充。
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很为难的摇了摇头,“那个是刚才我妈拿出来的,老人家的珍藏品,放在家里都长霉了,试一试坏没坏。不过蔡琴的碟子在倒数第三格那里有,你可以找找。”
我和孟雨突然的相视一笑,原来我们已经和老人同处一个地平线了。
两个人选了几盘碟子,老的,新的,还有无聊时用来打磨时间的vcd,夜深人静时,两个女子各自抱着一堆的碟子走出音像店,说不出什么味道,或许是都市夜归人吧!
城市的霓虹闪烁,我和孟雨躲在房间里看着哥哥张国荣的《霸王别姬》,多么惊艳的容貌和华丽的故事,导演的擅长叙述仿佛是将一段已经被历史忘却的故事如神话般搬上银幕,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个女子,还记得那一颦一笑和最后倒下的苍然美丽和尘世无奈。
那种笑,我总是不自觉的想象成张迈的嘴角抽动,当那些红色亮闪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冲击我的眼帘,张迈跨上车厢,银色的东西在他手腕处时不时闪着亮光,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那是手铐。
可他还在笑,对着我,直到门被合上,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脸。
第十章 美丽如烟花绽放
这是监狱的最后一道门,跨出一步便是另一个世界的传奇,我站在远远地距离里,看着那扇门被打开,然后关上,最后就是张迈咧开嘴,笑得那么热烈,那么开怀,那张开的双臂,还有身边人的欢呼,似乎把一切掩盖在了一种刻意营造的愉悦之中。
蔚蓝色的天际,白云如同一朵朵飞扬的蒲公英镶嵌在淡蓝色的腰带上,捉摸不到,只能欣赏。
我跟着孟雨第二次到达这里,一样在那个距离里下车步行前进,一样的漫山野花开放眼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到达时,前面已经有人在等候。
两男一女正在路边的那辆凌志车旁站立,风吹动他们的发丝,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时而低头,时而微笑。我看到关若菱抬起手将乱发拨到耳后,而陈瑀涵就站在她的身前,仿佛是在为她阻挡风的侵袭。而他的身边,一身休闲打扮的罗家伦双眼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大铁门,期待的眼神如此庄重,他穿着便衣,或许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那套正儿八经的服装亮相。
孟雨先我一步跳到他们身后,猛地一拍还是很努力的注视前方的男子,转过身,罗家伦额头上的一道伤疤很明显的映入眼帘。
他的眉头一皱,那道疤便又明显的揪在一起,“秋雁枫。”他是如此惊讶的叫出我的名字。
“你回来的还真及时。”他的第二句话,不咸不淡,听的出来带着责怪。
孟雨捅了捅他的胳膊,一把撂到车边上,“小样,你的车是吧?有特殊证件就是好,我们的都开不进来。”
只见罗家伦一个反手,孟雨的脖子就已经被人用另一只手掐住,看的出来没有用力,甚至都没碰到,可是孟雨还是咳嗽了几声,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总之好像小孩子在打闹一般。
间隔四年,好像我已经插足不了他们的生活,那些总在脑子里的过去,竟然和现实早就脱了节,他们的吵闹或许在于平日的积累,而我,俨然已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对着他们的如此熟悉的动作,却做不出该有的反应。
这好像也是几天前我见张迈的感觉,他和孟雨之间温馨而逗趣的互动,既让我羡慕不已,又不敢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