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声应着,从清凉的溪水里钻出来,拿了岸边野草上的褂子朝家里奔去。可是很奇怪,他跑啊跑啊…怎么都跑不到家门口那棵大槐树下面,他很着急,想喊人帮忙,可是院墙边的村民却都不见了踪影,他的母亲很生气,对他指着,像是在怪责他什么…
他更着急了,顾不上擦去头上的汗水,急切的朝家门奔去…
“妈…妈…”他在梦中高喊…可是转眼之间,母亲的脸却换成了另外一张泼辣尖刻的面容,她指着他,让他滚…视线里,家门口的麦畦上,端立着清秀柔美的母亲,正忧郁地向他摆手…
心蓦然疼如刀绞,他紧紧地按着胸口,狂喊:“妈…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不要!”脸上蓦然一凉,陈慕枫从梦魇里惊醒。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慕枫。大文学。。。慕枫。。。。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姚晓璟关切的目光凝视着他,小手拂在他的脸上,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地安抚着他。。
陈慕枫有些怔然,刚从梦魇里醒来,他的意识还不是十分清醒。只感觉这里很安静,没有喧嚣没有枪声,更没有丛林腐叶的味道,这种宁谧的气氛让他放松,但是因为她在身边,又悄悄地紧张起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这里仍是野战帐篷,不过空气中透着消毒水的味道,门帘是白色的,上面画着红红的十字。
他沙哑着嗓子含糊过去:“我们在基地?”
姚晓璟微微一笑,低头帮他把鬓边乱乱的寸发捋了捋,回答说:“嗯。。。被你和晁越端掉的基地。”
“哦。。”他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脑袋也向一边偏过去。心跳得有些快,感觉她离他太近了,虽然两人经过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交集,可身为军人的使命感,让他很自然的排斥在严肃的军营里过分亲密的行为。
她收回手,敛了眉眼,出奇温顺地说:“我让炊事班准备了营养粥,军医说你醒了一定要进流食,补充营养。大文学我去端来!”
陈慕枫被她一说,还真的觉得饥肠辘辘。他冲她笑笑:“谢谢你。”
姚晓璟刚走,陈慕枫就掀开了盖在身上的军被。看着被子下面的景象,他还真有点晕晕的找不到北。他的上身还好,穿着野战背心,不过下身嘛。。。。
除了一条干净的裤衩之外,剩下就是一双光溜溜的腿了。动一下,被包扎的腿部**的疼,他咧了咧唇,准备看看身体上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刚想翻动,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
“夏军医,伤员情况怎么样了。”一个陌生的浑厚嗓音伴随着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陈慕枫赶紧躺回去,把被子盖好,装作昏睡的样子。
“报告政委,还算稳定。”门帘被人掀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军医,正是之前在指挥车上冒险为他手术的大夫。
政委走过来,俯身看了看陈慕枫的状况,轻轻舒了口气。
“幸好啊。。。大文学陈慕枫没大碍。。。不然的话,我们恐怕全都得挨处分!”政委庆幸不已。
军医随声附和道:“可不,我知道了那位。。。。是谁的时候,胆儿都快被吓破了。。”他夸张地抚着胸,眼神朝门外睨了睨。
政委呵呵笑了:“她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是啊,谁能想到呢。她竟然是个伪女兵,真高干。。。嗳,政委,说句悄悄话啊。她对这小子可真好。。豁出命去了都。。你没看她的黑眼圈有多可怕,从手术到现在,她一眼没眨守着他。。还有啊,基地卫生员要帮这位换裤衩,她厉害的跟豹子似的,硬是把人家赶出去,自己帮着换了。。”军医开始八卦。
“啥,真的?”政委被惊到了。不仅是他被惊到了,连躺在床上装睡的陈慕枫都差点被军医的话惊得当场蹦起来。。她帮他换的裤衩。。。她脱得衣服。。。。那她。。。。。看到了吗?
“真的。。。绝对的真!我就在旁边呢。。。还有你不知道的呢。。她帮这小子处理脚上的伤口,硬是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连洗带抹药,差点没把一双烂脚当成宝。。。政委啊。。。你是没见,要是见了你也会觉得嫂子对你太差了。你说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我女朋友要是对我有这样一半好,要我死了都愿意。。。”军医感慨万千。。
政委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拍在后背,笑着骂:“瞎说!这能在一起比吗?”
军医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问:“噢,对了。。。政委,咱们怎么还不开拔呢?演习结束,结果已经通报上去,按理说应该回去了。”他可急死了,为了演习,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女朋友了。
政委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他低声对军医说:“这次发生了点意外,听说上面要来人,让我们延缓拔营。还有,我们驻扎在起点的后勤也要赶过来和我们会合,所以,还要在这儿耽搁一阵子。”
军医嗳哟一声满脸苦涩冲政委伸了三根手指头,无声地抗议道:“三个月了。。。三个月了。。。。”
政委被逗乐了,他点点军医的鼻子朝外走。
姚晓璟端着熬好的小米粥从外面进来,看到政委和军医都在,愣了下笑着招呼:“怎么不坐啊。。。”
政委看着她手中馋人欲滴的金黄米粥,笑着说:“来看看伤员,他还睡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又睡了?他刚刚还醒着呢。。说饿我才去给他端粥。。”姚晓璟奇怪的看看床上毫无动静的陈慕枫。
军医和政委面面相觑,两人觉得从后背朝上开始窜凉气,回忆了一下之前说过的话,两人迅速的统一口吻遁逃。
他们说:“他睡着了。。绝对睡着了。”
姚晓璟目送他们走远,才抚着发痛的脑门回头看陈慕枫。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涨红的俊脸,正睁着俩黑眼珠瞪着她。
“咦,你又醒了?真快,是不是他们吵到你了。。。”姚晓璟没心没肺的端起热气腾腾的粥碗,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了伸到他的嘴边:“正好跟上喝粥。。。来,张嘴!”
陈慕枫准备了一肚子的咆哮和怒火,却在看到姚晓璟眼窝下缘骇人的青色后,迅速的土崩瓦解。。她引以为傲的漂亮容颜,在一夕之间变得憔悴不堪,脸色难看的程度,让他都觉得不忍淬睹。
口里涌上难以言说的酸涩滋味,他的心,竟然又像是被猛烈地揪痛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是刚一张口,带着香甜软糯滋味的米粥就滑进了他的嘴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米粥熬得火候刚刚好,又香又软,还带着缕缕温暖,让陈慕枫的心里犹如淌过了阵阵暖流,浑身上下都透着舒服的感觉。。
他半撑起身体,想拿过碗自己吃。可姚晓璟却把他按回去,起身在他的脖子下面又加了个枕头,柔声说:“你别动了,还是我喂你。”
“我能行。。。”他兀自想要挣扎,想说他病的是腿,不是胳膊。。
“行什么啊。。伤刚好一点,别逞能了。”她不管他的抗辩,直接舀起粥喂进他的口中。
就这样,两人默默地持续着动作,直到一碗稀粥底朝天。姚晓璟满意的拿毛巾帮他擦擦嘴,微笑着说:“先吃一碗吧,军医说一下子不能吃得太饱,否则的话会伤胃。”
他点点头,幽深的眸光暗了暗,嗯了一声。
姚晓璟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凑过来,贴近他的鼻尖,脸对脸望着他:“又蹙眉头。你看看你,还没老呢,就把自己闷成了老头子。。。。咦。。。你的脸怎么红了。。哈哈。。。像只煮熟的虾子。。好可爱啊。。。。哈哈。。别躲啊。。让我看看我们酷帅的型男陈慕枫同志脸红的模样。。”
陈慕枫想躲,可是瞬间变得热烫的脸却怎么样都逃不开她的势力范围。鼻息之间尽是来自她身上甜美惑人的气息,她。。。她在干什么。。。居然用鼻尖顶着他的。。。。。
鼻尖。。
他不敢动,身子紧绷,眼睛也下意识地微微阖上。感觉到鼻尖上的滑腻和嘴边的兰芷香气,不自觉变得酸软的声音泄露了他的秘密。
“别。。。。姚晓璟。。。你别这样。。。。”他终于伸出了手,想把她朝外推。可是姚晓璟却一下子抱住了他僵硬的身体,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紧紧地挨着他。。
“慕枫,别推开我好吗?我知道你还不是很喜欢我,可是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真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我会变好,变得听话懂事,变成你喜欢的文静女孩。我不和你吵架,不和你使性子。。真的。。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相信我。。。我会变好的。。。”软糯中夹杂着一丝委屈的嗓音让他的喉头有点发哽。这异于常人的亲昵,让陈慕枫实在感到陌生和不习惯,可他抗拒的同时内心里又在隐隐的期盼,他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他看着真心喜欢的女孩陪在他的身边。。
蓦然间感到颈间有些异样,紧接着,他怀里的小身体开始一耸一耸地动起来。。。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淌过了他的颈项,滑下来,慢慢直达胸口。。
而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很久很久,才像是尘埃落定一般,缓缓地落在她的肩上。。
忽然之间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他微微阖上眼睛,低柔无比的声音对她说:“等我好了,我们在一起。”
手下的柔弱肩膀耸动的更加厉害,她抱着他,低声的在他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慕枫。。。。慕枫。。。真的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慕枫。。。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阖着眼微微笑了。
没有人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几乎耗费掉一生的勇气。
喜欢她不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可喜欢到不能自己的程度却是连他都觉得惊诧。曾无数次幻想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可是每次都以失败的幻梦告终。因为他的苦衷残酷却现实,身份的悬殊和远大的抱负注定了他能给她的只能是决然的转身和拒绝。
他也挣扎过,也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过,但他每次都能够很好的把握住了方向。
他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
不能任性,不能,不能去爱她。。。
他也确实照着做到了。
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觉得他被一个倔强纯真而且强大的女孩子彻底打败了,他被她勇往直前的决心融化,被她执着的专情感动得一塌糊涂。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刻在心里再也不可能活过来的亲人,唯一能让他抛开世俗的枷锁勇敢说爱并且倾尽一生的柔情呵护的女孩,只有她-----姚晓璟。
一人。
一生得一知己足矣。
他希望她能够懂,能够真心的懂得,他不会轻易给人承诺,如果给了,那就会是一生。。。
姚晓璟累极了,3天两夜未曾合眼,加上心事剔除,警报爆掉的喜悦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靠在陈慕枫怀里,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慕枫把床让出来大半,把被子也让了出来,盖住她,掖好被角,然后用单薄的被单盖在自己身上,默默地望着睡梦中刚刚属于他的女孩。
幽暗的光线中,她的脸部轮廓柔和放松,黛眉细细长长黧黑入鬓,黑浓卷翘的睫毛盖在下眼睑,遮住了那一抹青色,鼻子挺直,带着不肯服输的劲头,在轻轻地翕合,她的唇红润如樱,微微嘟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唇角忽然上翘,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咳。。。。。”陈慕枫的脸红了。他握拳轻轻咳嗽,遮掩他偷窥的小心思。。
他以为她醒着,可是屏息等了一会,才发现她只是在做梦。。
“唔。。。。。”她堵了嘟嘴,从喉中发出了一声足以摧毁世界上所有正常男人意志力的嘤咛,偎进了他的怀里。
她抱着他的腰,迅速找到舒服的位置,开始熟睡。。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终是一阵直升机的轰隆声吵醒了依偎熟睡的男女。
陈慕枫首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娇憨睡颜让他的呼吸大大的一窒。她离他太近了,近得他都能看清她黑浓卷翘的睫毛,在将醒未醒的状态中扑簌簌的抖动,可能是飞机的响声太大了,她最终还是哼咛了一声,揉着眼睛不情愿地蹭着他醒来。
“咦。。。我怎么和你睡一块了!”姚晓璟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飘浮在陈慕枫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可疑的绯红。她的脑筋有些短路,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他怀里哭鼻子的画面,可现在,她怎么躺在病床上啊。。不仅睡着了,她还占着他的被子,似乎。。。把他的位置都给霸占了。。
“咳。。。。咳咳。。。”他闪躲着她窘迫紧张的目光,面朝里,握拳轻轻咳嗽。。
“呀。。。。呀呀。。。。”姚晓璟一下子拿被子捂住了脸。羞死了。。。羞死了。。。不要脸,姚晓璟!你怎么花痴到这种地步,连伤员都欺负啊。。虽然他刚刚说了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能色到这种程度吧,看你那样儿,恨不能一口吃了人家。睡相不好,还往人家怀里钻,不怕他见到了嫌弃你吗。。。
姚晓璟毕竟只是个18岁的年轻女孩子,她那里经历过如此阵仗,先自乱了阵脚。
从被子里拱出来,胡乱理了理辫子,也不敢看陈慕枫,把被子团成一团齐齐压在他的身上,口中嗫嚅不清:“你睡吧。。你睡吧。。。。我去把碗给炊事班送回去啊。。”
陈慕枫好笑地看着她慌乱不堪的模样,真奇怪她之前是怎样赶走卫生员给他亲手换裤衩的。也是这样羞红了脸吗,还是对着他的真身垂涎欲滴。。
一想到最后这个古怪画面,他的喉咙又禁不住紧了起来。
为了解脱现在最为尴尬的情形,陈慕枫岔开了话题。让姚晓璟去看看刚才的直升机是来基地做什么的。
姚晓璟红着脸答应下来,她拿着粥碗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扭过身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慕枫,你之前的话算数吗?”
陈慕枫愣住,他没想到她会再问一次。面对她神情中隐约透露的不安,他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重的点头,冲着她柔柔地微笑。
“嗯,算数。”
阳光在她身后洒下一片金光,碎金子一般,晃得人眼花。
她灿烂无比地笑了。
她的笑容具有一种特别的感染力,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天生就散发着具有感染力的喜悦气息,让见到她的人心情变得无比愉悦,在她的笑容里感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她心情糟的时候喜欢哭闹,觉得幸福就高声大笑,喜欢对着爱的人肆无忌惮的使性子,把身边的人都气个够呛,她才会觉得舒坦和开心。她的个性骄傲倔强,认准的道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是她最大的优点却是直率又善良,她不会掩饰,也学不来做作,她就是她,本真率性的姚晓璟。
对待她,要带着欣赏和发现的眼光,去接受她独特的关心与呵护。他是男人中的强者,更是军人中的兵王,保护心爱的女人是他愿意背负一生的责任,他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这重要的信条。所以,陈慕枫在原始丛林的阳光下默默起誓,他发誓要保护她的一生,都能像现在一样灿烂和幸福。
姚晓璟是带着微笑离开他的视线的。
可两人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第一场考验会这么快的降临。
直升机带来了一行高级指挥官,由张营长和云豹迎接来到基地大院。为首的人是中将姚致远,此次“利剑行动”的总导演,他的身边跟着几大军区的司令员,他们一脸严肃的听着张白山和云豹的介绍,走进中军帐。
一行人里面,还有两名女性。
一个年纪稍长,身材苗条,虽然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可她的气质突出,近看仍旧是风韵犹存,秀美的面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跟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点的女兵,身材丰满,一套宽大的作训服几乎被撑满,年轻的女兵戴着的袖标是野战医院的,她一进大院,就四处张望,表情焦急,似是有什么必须要找的人,还没出现。
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发现了她此行的第一个目标。
她冲着远处窈窕的身影猛劲摆手:“姚晓璟。。。。晓璟!!姚晓璟!!”
姚晓璟听到声音,从炊事班的盥洗池抬起头,惊诧不已地望着远处熟悉的身影。。
“蕊蕊。。。。”她丢下碗,脸上迅速涌上了笑容,朝包蕊蕊奔去。。
包蕊蕊笑容满面,丝毫没察觉身边来自北京的军总专家脸上呈现出震惊的表情。她跟着包蕊蕊停下脚步,瞬间变得复杂多变的眸光扫过已经踏进军帐的高大背影,脸上渐渐也涌现笑容。。
姚晓璟跑了有几米远,步子却忽然停滞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怒气十足地盯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她此生都唾弃的女人,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卑鄙使用手段害得她家庭破裂的祸害,一个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的烂女人。
黄一心。
她居然也来了。跟着爸爸的脚步,阴魂不散,对于她喜欢的男人,无所不用其极,恨不能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爸爸的身上。
包蕊蕊神经大条,根本没发现姚晓璟情绪上的不对劲。
她奔过去,抱住姚晓璟又跳又蹦:“晓璟。。。我开心死了,能见到你,又能见到我家连长。。。哈哈。。。我还坐飞机来的呢。。。我跟你说啊,跟我一起的还有位军总的首长,她可漂亮了,你看,,,就是。。。。。嗳。。。。晓璟,你怎么走了。。。晓璟!!等等我呀!!”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一心很有自知之明,她心知在姚家姑娘那里讨不到好,所以对姚晓璟敌视的态度置之以微笑,跟随首长们走进了中军帐。
以姚致远为中心,首长们在围成椭圆形的会议桌前按顺序坐下。云豹和政委曹云昆以及猛虎侦察营的营长张白山分别位列最末,对面而坐。
杨文军站在姚致远的身后,俯低身体小声提醒参谋长:“黄医生也来了,你看。。。。”
姚致远目光严肃的睨了一眼最后进来的身影,压低声音说:“请她出去转转,这里是绝密会议,她在这儿晃什么!”
“是,参谋长!”杨文军领命,很正式的向黄一心提出请她到首长休息室等候。
听了杨文军的话,黄一心的脸上稍显不自然,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年轻的生脸外,其他的军区首长没一个不知道她和姚致远之间的纠葛,不看僧面看佛面,一路上,她都得到了最好的礼遇。可没想到,她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偏偏不给她好脸子看。。
她朝会议正中心位置的人影睨了一眼,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说:“好的,小杨,你要注意首长的情绪,不要让他过于激动。”
“是。。。”杨文军做了个请的姿势,黄一心低头离开。
闲人一走,姚致远的脸色蓦然间沉了下来。
他伸手指着云豹的脸斥道:“云豹,你向我报告说系统曾经被数度侵入是怎么回事!”
云豹起立,目视前方,表情严肃的回答:“演习期间,确实有不明黑客袭击我系统,截至目前,还未查到具体线索!但我可以肯定地说,黑客对我们的系统没有侵害的意思,他只是向借用一下通道。”
“放屁!”姚致远腾一下站了起来。
“是!”云豹大声答道。
他黑浓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纠结的模样让张白山看了后也有些不忍心。。
姚致远把手里的报告狠狠摔在桌上,面冷如黑水,从未有过的凌厉目光扫向他的得力干将们。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的这个报告!明白吗?根本不是你们认为的演习成败和对错!你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怎么能不明白让一个黑客在我们的战时系统内畅通无阻是个什么概念?好,今天你庆幸他没有攻击系统,只是转悠了一圈跑了,可下次呢?他如果把数以千条万条的错误指挥命令发送出去怎么办!我可以跟你们说,那就是人命,成千上万甚至是数十万的人命!可以说,那后果是毁灭性的!你们别把它当成一件小事,打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就完事,在我姚致远这里,行不通!行不通,知道吗?现在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里必须查清是谁侵入了系统,如果查不出来,那好,猎豹突击队!”
“到!”云豹的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还有你,猛虎营!”
“到!”张白山霍然立了起来。
姚致远指了指眼前的未经开垦的莽莽原始森林,毫无温度地说:“你们可以在这儿好好操练它一年半载的,直到明白战友战友亲如兄弟的道理!”
“是!”两人不加思索,同时答道。
姚致远攥紧了拳头,克制住因为激动而引发的心悸,坐回椅子。他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问起了鹰眼行动中出现的问题和涌现的事迹。
这次行动的大部分安排都来自姚致远,包括很多难以完成的严苛和变态任务都是他的最初设想经由云豹和张白山变成了现实。他就是想用常人难以完成的高难度演习目标,考验各大军区的精英,顺带为特种部队选拔优秀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