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追上去,搀着雷河南。
已经扒开的土坑像战壕一样蜿蜒曲折,从塌方坑洞一直延伸到施工便道。
布瓦力刚走过去,就听到坑道里传出一阵兴奋的叫声。
“找到了!找到罪魁祸首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金属碰撞发出的铿铿声。
找到了?
长安攥紧雷河南的胳膊,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忽然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长安抿着嘴唇,越过布瓦力等人抢先来到坑道边缘。
她蹲在地上,大声问:“是管子吗?破了吗?”
赵铁头站在下面,用铁锨用力敲了敲坑底,仰头看着长安说:“是根锈蚀的铁管,还在冒水呢!”
果然,坑底杵着一根辨不出颜色的圆管,而断掉的管口正朝外汩汩冒水。
是了,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在地底下兴风作浪,
乔恩斯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管子,愣了一会儿,忽然坐着从坑边溜了下去。
他推开赵铁头,弯下腰,胡乱扒着泥浆下的管子。
“从哪儿来的?该死的,从哪儿冒出来的?”因为头低着,他的五官在引力作用下,全都聚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狰狞。
他用力拽着那根黏着泥浆的管子,试图把它从土里拔出来,可毫无用处。
很显然,这不是长安为了逃脱责任临时插进去的东西,而是它真的存在。
索布里紧蹙眉头,大声斥责他的下属,“乔恩斯,注意你的风度!”
乔恩斯面色如土的从坑里爬上来,“索布里先生…”
索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质问长安:“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根破损的管子?”
长安神色淡然地笑了笑,“猜的。”
她没有骗索布里,她真的是猜的,起因是她对工程质量有十足的信心,她不相信雨水倒灌会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导致坚实的地基层被掏空。
除非在施工时就有意想不到因素在破坏地基层,而这个因素,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可这根锈蚀断裂的铁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需要布瓦力先生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她看着神色严肃的布瓦力,示意小何把工程图纸拿过来。
小何打着伞,遮着图纸。
“布瓦力先生,这图纸是您提供给我们的,我想问问,您知道这里埋有这样被废弃不用的水管吗?如果有,请问还有几处,我好早早去排查隐患。”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结下梁子
布瓦力大发雷霆,但这通火气是冲着他的助手发的,因为AS63项目图纸由他的助手全权负责,他当时并未参与实地考察和测量,而他的助手在绘制图纸时也没有同林贝镇官员沟通,忽略了这条早就废弃不用的输水管道。
“它是一条灌溉输水管道,战争前就有了。后来由于河道干涸不用了,人们就把它遗忘了。至于这水,很可能就是河道积蓄的雨水,最近这雨量的确有点大。”林贝镇镇长萨库指着西南方向,说:“河道就在那边。”
“在我们施工区域,只有这一根隐藏的管道,是吗?”长安问道。
萨库点头,“是的,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镇子有多缺水。”
这倒是真的。
长安稍稍松了口气。
布瓦力教训助手声色俱厉的,声音大到旁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索布里也在旁边训斥乔恩斯,声音不大,但份量极重,乔恩斯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阴鸷得像是天空厚重的乌云,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亮光。
布瓦力叫长安过去,他有话说。
长安走过去,“布瓦力先生。”
布瓦力依旧维持着刻板严肃的表情,他指着身边的助手,说:“我要因为助手的工作失误向你道歉,这次事故由我方负全责,所有损失由我方承担,包括后期重修以及处置废弃管道的费用,甚至是工人的精神抚慰金,这些,都由我方来负责。”
“好的。”长安接受他的道歉。
布瓦力点点头,“那今天的事就这样,我还要赶到另一个工地,他留下来协助你工作。”
他指了指那个垂头丧气的助手。
长安送布瓦力他们到车辆前。
“听说你想在雨季施工?”布瓦力边走边问身旁的长安。
长安沉默片刻,回答说:“是的,距离竣工日期不到半年时间,我想加快进度,把雨季也利用起来。”
“雨季进行沥青铺筑难度很大,你有把握吗?”布瓦力犀利的目光扫过长安。
长安看着他,“本来很有把握,可最近工业贸易部忽然中断国外水泥进口,造成国内水泥价格短期内翻倍,迫于压力,我们只能暂停构筑物施工。我现在就在头疼这件事,桑切斯人也还在首都,等着贸易部官员回话。”
“哦,是这样。”布瓦力说完,拿出手机,翻开电话通讯录,“你记一下我老朋友的电话,他在工业贸易部工作,或许能帮到你们。”
“那太好了,谢谢您,稍等啊,我记一下。”长安掏出手机,正准备打开便笺,她的手机却响了。
“是桑切斯,我先接下电话。”长安抱歉说。
布瓦力点头。
长安侧过身,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桑切斯,情况怎么样了?”
布瓦力站在一边,听着长安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话声,她和桑切斯用中文交谈,他只能听懂几个简单的单词,譬如真的、高兴、奇迹等等词汇。
他和长安碰面的机会不多,在来林贝之前,他对长安的印象仅限于他的助手形容的那样,是一个性格高冷,业务能力强的东方女性。他没接触过,所以不了解长安对待下属到底有多严苛,竟被底下的人叫做‘女魔头’,也不了解她的业务能力到底有多强,居然被自视甚高的助手频频夸赞。
可今天到了现场见到真实的长安,却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这个和工人们相处融洽,配合默契的项目负责人,根本不像外传的那么冷漠和不近人情,她会主动搀扶保护她的员工,会在工地陷入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用她的聪明智慧和对所从事工作的熟知度和敏感度,用她强大的自信心,牢牢把控局面。
这才是一个优秀的项目负责人应该有的表现,而她刚才力挫乔恩斯那一幕,就连他这个总部工程师,也想给她鼓鼓掌。
“布瓦力先生,不用麻烦您了!”长安面露喜色,笑着对布瓦力说。
“哦?为什么?”布瓦力有些不明白。
长安笑着解释说:“桑切斯说,贸易部同意按照平价给我们供应水泥,他还说,会一直持续到项目竣工。”
布瓦力挑了挑眉毛,“那太好了。”
“是的,也要谢谢您的好意。”长安客气说。
布瓦力上车后,索布里和乔恩斯也走了过来。
“安,今天的事很抱歉。”索布里态度诚恳。
长安朝乔恩斯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地说:“算了,没什么的。”
“我的妻子一直提起你,有空的话,欢迎你到家里来玩。”索布里说。
“好的。”长安笑了笑,
索布里上车,乔恩斯经过长安的时候,目光阴沉地盯了长安一眼。
长安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她朝后退了一步,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从身前经过。
待布瓦力的车子驶离视线,她忽然抬起右臂,在雨幕中用力一挥。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水泥供应的事解决了!”她摘下雨帽,向身后站成一排的员工们大声喊道。
人群在经历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雷河南激动地跳着上前,握着长安的胳膊,眼神灼亮地问:“怎么做到的?快说说!”
长安笑得灿烂,“是严臻。桑切斯说他今天在使馆参加活动的时候正好遇见贸易部的官员,他们聊得很投机,严臻就把项目水泥供应的事跟他说了,请求他的帮助,大使也过来帮忙,就这样,我们的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雷河南的手顿了顿,眼里露出一丝怅然的笑意,“又是他,又是他。哎,你说你们家严排长怎么那么能干呢!哪哪儿他都能掺和一脚!他还是人吗?”
“喂!不许说他坏话!”长安皱眉,抡起拳头,照着雷河南的胸前捶了一下。
雷河南捂着心口,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算了,走了,伤心了。”
长安笑了,她招招手,让小何把雷河南送回去,小何问她走吗,她摇摇头,“我留下来加班,今晚上得把这管子堵住。”
雷河南跳了几步,回过头叮嘱她,“注意安全!”
她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待他们走远,她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严臻。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棘手难题
电话很快通了。
严臻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他说了句稍等,然后过了一会儿,杂音消失,他温和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好了。”
长安抓起雨帽盖在头上,背过身,轻声问:“你还在坎奇吗?”
“在,明早回去。你呢,还好吗?听桑切斯说工地遇到麻烦了?解决了吗?”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切。
“解决了。哦,水泥的事,谢谢你了。”她说。
他语声轻快地笑了笑,“谢我做什么,我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秦大使的功劳,他面子大,说一句顶我说一车。不过能顺利解决就好了,省得我回去还要操心你。”
她的心里热热的,语气里就禁不住带了丝撒娇的意味,“说得我跟残障儿童似的,我有那么生活不能自理吗?”
“你没有吗?”他故意拖长音调反问说。
她笑了笑,“我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耳畔传来他爽朗愉悦的笑声,合着周遭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竟觉得鼻尖酸酸的,矫情的想要落泪了一般。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说:“你总是帮我,我却什么也帮不到你。”
他默了默,说:“你再强,也是个女人,我再弱,我也是个男人,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但在家里,在我们二人世界里,我就想让你什么也不做,倚着我,靠着我就行了,有事我担着,风雨我也替你遮着。在我这里,你放心做个幸福的女人。”
“严臻…”她喉咙里又热又胀,声音出来时竟微微发颤。
严臻叫了声傻丫头,说:“等我回去。”
她轻轻嗯了一声,说好。
收起手机,她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雨水,转过身,大步走向亮起灯光的工地。
“今天要辛苦大家了,晚饭我给大家加鸡腿啊,管饱!”她大声说道。
员工们齐声欢呼,已经在工地连续工作昼夜的赵铁头嚷嚷的最大声,“我先预定八个鸡腿!”
“给你十个!吃不完不准走!”长安难得幽默。
员工们哄然大笑,赵铁头摸摸后脑勺,咧开嘴,也跟着笑起来。
几天后,AS63项目召开雨季施工动员大会。
会议由项目经理长安主持,大会确立了以沥青铺筑为主线,骨料生产为重点的突破方向,决定在雨季剩余的两个月连续施工,抢进度,抢工期,为旱季大干提前完成竣工目标做准备。
可雨季施工难的问题很快就显现出来。
“不好干啊,经理,这雨下的真让人憋气,我们这一身力气根本使不上啊!”在下午的例行碰头会上,施工工长们纷纷反映道。
“我听人说,索洛托几个大的工程都因为雨季停工了,咱们反其道行之,这路子会不会走不通。”
“是啊,经理,我们修了这么久的路,还没在雨季里干过活儿呢。”
面对员工的质疑声,长安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虽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应对雨季施工的难题,可她总觉得事在人为,只要敢于尝试,总有解决的法子。
这天深夜,她接到朔阳老家打来的电话。
“徐叔?”她刚叫了声,就听到电话里传出豆豆童稚悦耳的笑声。
“豆豆,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拿着徐爷爷的手机呢?”她诧异地问道。
“爸爸带我来朔阳了,我们今天还去陵园看了爷爷和奶奶。不过爸爸现在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不在家。”豆豆说。
她愣了愣,没想到宁宁竟带着豆豆回朔阳祭拜父母了。
其实早该回去的,可她一直在国外,长宁工作又忙,总是腾不出空来带豆豆回朔阳。
豆豆在电话里称呼的爷爷奶奶,应该是姥爷姥姥才对。
她歉疚地低下头,手指握紧电话,“那豆豆和爷爷奶奶说什么了呀?”
豆豆嗯了两声,回答说:“我向他们问好,还给他们献花,我说我叫豆豆,是他们的孙子,我会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再来看他们。还有,姑姑,我见到石头上的照片了,我的爷爷奶奶和上次来家里的严奶奶一样,都冲我笑得很开心,我很喜欢他们。”
严奶奶?
长安心里打了个突儿,说的是…宋志娟。
“哦,爷爷奶奶是最好最好的人,你要记着他们,永远怀念他们,知道吗?”她说。
“知道!也要怀念严奶奶!”豆豆大声说。
长安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说:“去世的人才说怀念,严奶奶就不用了。”
豆豆啊了一声,呼哧呼哧笑了起来。
旁边传来徐建国慈爱的声音,叫豆豆去厨房找常奶奶喝绿豆水。
豆豆说了声姑姑再见,就把手机还给徐建国。
徐建国拿起电话,“安安,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睡得晚。”
“工作再忙也要顾惜身体,该睡觉的时候就去睡觉,该吃饭的时候就去吃饭,别把自己当成铁打的,你是人,不是台机器,就算是机器,也不能一直运转啊,它也得歇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记忆里的声音透过电波层层叠叠地传入她的耳膜,这种久违的感觉,在夜深人静的雨夜,显得尤为珍贵和特别。
她默了默,说:“徐叔,您怎么变得和常妈妈一样爱唠叨了。”
徐建国愣了愣,笑起来,“可能是老了吧,整天听你常妈妈念叨这些事,我也被她传染了。”
她笑了笑,说:“我不知道宁宁回去,还带着豆豆,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段时间为了雨季施工的事,她一头扎在工地,忙得四六不分,连严臻来看她也是匆匆一起吃顿盒饭就分开了。
想想,也有阵子没和宁宁他们联系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是啥话。你忘了,徐叔这儿永远都是你和宁宁的家,自己的孩子回家,怎么能叫麻烦呢。”徐建国不满地说。
“徐叔,我错了。”她吸了下鼻子,轻声道歉。
“你这孩子啊。”徐建国叹口气,说:“我开门见到宁宁牵着豆豆,一个叫我徐叔,一个叫我爷爷,唉,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常妈妈疼豆豆那劲儿,我不说你也清楚,现在咱们六局院啊,全都知道豆豆回家了。”
“我想常妈妈了。”她说。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想办法
“那我叫她。”徐建国喊妻子来接电话,谁知豆豆却大声回应说,常奶奶说肚子疼去厕所了。
“这老婆子。”徐建国尴尬地嘟囔了一句,说:“安安,不管她,咱接着聊。”
“好。”
“你那边的工程还顺利吗?”
提起工作,长安觉得脑袋又在隐隐作痛,“最近不大顺利。索洛托正值雨季,我不想中断施工进度,可您知道,在雨季进行沥青铺筑施工难度极大,我们尝试了几天,没什么进展。”
“雨季施工,你可真敢想!不过,这也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徐建国提高音调,感慨了一番,然后忽然顿住,默了默,说:“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事好像不是没有先例,我记得你徐爷爷曾跟我说过,他当年在非洲修路的时候,为了能够如期竣工,他们就曾在雨季施工。”
“真的!徐叔,快跟我说说,徐爷爷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她激动的一跃而起,把赶来给她送夜宵的小何吓了一跳。
她比了个手势,于是小何轻手轻脚地走进潮湿的帐篷,把饭盒放在桌上。
他回头看着忽然变得神采奕奕的长安,不禁好奇与她通话的人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她一扫之前颓丧无力的状态,变得斗志昂扬,精神焕发。
是严排长?
肯定是他,也只有他能让长安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重新振作起来。
过了片刻,小何听到长安说:“谢谢徐叔,您可帮大忙了。行,我试试看,有问题可能还要找您,好,您早点休息,晚安。”
长安把手机攥在手里,转头,目光熠熠的对小何说:“走!回营地!”
回营地?现在?
小何惊讶地张着嘴,“没车啊,拉卡刚走。”
“打电话叫他回来,哦,你再给李书记和雷公打个电话,让他们在宿舍等着,我有急事找他们商量。”长安边说,边拿起椅子上的雨衣。
小何不知道啥事,但知道不能耽搁,于是赶紧打电话联系拉卡等人。
自打雷河南勇救被埋工人导致脚踝骨裂之后,李振翔书记就主动搬来与他同住,方便照顾他,这晚,他们正聊着雨季施工的事儿,却先后接到小何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在宿舍等着,说长安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他们互相望了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么晚了,难道工地出事了?
李振翔把电话打给工地值班工长,工长说长安刚刚离开,工地一切如常,没发生什么事。
这下两人的脸色更不好了,因为能让一贯冷静沉稳的长安做出如此方寸大乱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他们开始在屋里坐立不安,后来,李振翔干脆穿上雨衣准备去外面接长安。
刚准备出门,大门传来咚咚两声响。
李振翔和雷河南互相望了望,李振翔快步走过去,“来了!是长经理吗?”
“是我。”门外传来长安的声音。
雷河南扶着桌子站起来。
门一打开,一股湿润的凉风裹挟着雨水的气息扑了李振翔一脸。
他呼吸一顿,定睛看向门外的长安。
她穿着一件大号雨衣,浑身上下裹得粽子一样,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庞,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睛熠熠闪光,连带着整个人都像是罩着一层光环。
这…
李振翔傻眼了,这样的长安,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屋里的雷河南见他半天不动,也没人进来,不禁着急地说:“长安,你怎么不进来?李书记!”
李振翔猛一下回神,赶紧让开位置,邀请长安进屋。
“李书记今天是咋啦,看见我跟看见怪物似的,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瞅,这才几个小时没见,李书记就不认识我了。”长安进屋,脱下身上沾水后变得沉甸甸的雨衣,四处看了看,挂在墙角的脸盆架上。
她甩了甩头发,用脚勾住地上的抹布,把它踢到雨衣下面接着雨水。
“哎!那是我洗脸毛巾。”雷河南指着地上灰蒙蒙的抹布。
长安的嘴角抽了抽,转过头,一脸嫌弃地说:“你还有脸说?谁家的洗脸毛巾是这个颜色儿的。李书记,你也不管管他,治治他的邋遢病。”
李振翔摸摸鼻子,笑了,“这病啊,我可治不了。不过有个人能治。”
“谁呀?”长安笑着问
李振翔指指雷河南,又指指他身边空着的位置,“他媳妇儿啊!这男人啊只要娶了老婆,啥懒病都能不药自愈。”
长安扑哧一下笑了。
雷河南张开嘴想说什么,看到长安促狭的表情,灿烂的笑脸,不禁面孔一烫,皱着眉转移话题说:“你大半夜来男人屋干啥,有事说事,没事别拿我开涮。”
“德行!说你是为你好,李书记说得对,你啊,就是差个媳妇儿管着你。”长安笑道。
“你!”雷河南真急了。
长安赶紧摆手,“好了,不逗你了,咱们说正事。我这次来,是我对雨季沥青铺筑施工有了一些新想法,这些想法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我老家一位从事过援非建设的长辈的亲身经历,如果对我们也有用,说不定它能解决大问题,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来找你们。”
雷河南精神一震,指着椅子,“那太好了,你坐下详细说说。”
李振翔赶紧倒了杯水,递给长安,“润润嗓子。”
长安忍不住笑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大熊猫。”
“哈哈…”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那一夜,宿舍的灯光一直到天明才熄灭。
长安他们针对施工区域雨季规律性强的降雨特点和现场实际情况,制定出适合自身特点的施工策略。在试验期内,安排拌合站凌晨4点开始打料,积极利用下午3点前降雨少、不降雨的有利天气条件进行突击性施工。
一周试验期过去,长安和项目领导以身作则,冲锋在前,带动全体员工通力协作,一举拿下2公里沥青路面!
试验成功后,中非员工深受鼓舞,一线员工铆足干劲,加班加点,忘我工作,技术人员深入一线,技术指导前移,后勤部门把服务工作做到现场,各工区之间加强协调,相互配合,大干局面很快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