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她受伤了,她甚至支走室友独自上药打算就这么凑合过去!是我,是我察觉异样主动去找她的。婉枫,你看到这一切,还会无动于衷吗?”严臻眉头紧锁地低吼道。
廖婉枫面色惨白地盯着长安那还在渗出血丝的创面,手指紧攥着军裤。
“道歉!”严臻低声吼道。
廖婉枫的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唇边已经变得青白。
长安朝廖婉枫的嘴角瞥了一眼,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严臻僵硬的手指,她放下衣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起身对孔医生说:“谢谢您,我先回去了。”
孔医生微笑,“我也去看看病号。”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门被轻轻阖上。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酒精气味,窗口枝叶浓绿,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树影,四周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廖婉枫低下头,用手背胡乱擦了下眼睛,“我现在就打报告回国!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转身就走。
“我建议你还是直接转业。”他语气冷淡地说。
她蓦地顿住脚步,猛地转身,瞪着他说:“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选择?我有错,我认了便是,可你让我转业,凭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嘲讽地说:“凭你意气用事,没有担当,更没有责任心,你就不配做一个军人,尤其是维和军人!”
“我哪里不配了?是我专业素质不优秀了,还是我拖步兵营的后腿了!或是哪次巡逻任务我没上,还是军事体能成绩我不达标!告诉你,严臻,我不是为了你才加入维和步兵营的,在蒙特里基地,也不是只有你严臻一个人才称职,够标准!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她眼眶通红地吼道。
严臻嘴角撇了撇,双臂环在胸前,目光闪烁地说:“哦?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你了?那我刚才听你说,你要打报告…”
“你做梦!我不但不会走,而且还会比你更出色地完成维和任务!我要让蒙特里基地的每一个人提起我,都会竖起大拇指!”
严臻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她被严臻的态度气得满脸通红,她攥着拳头,竖起眉毛,低吼道:“你且等着!看我能不能做到!”
严臻直起身子,沉声说:“先去向长安道歉,只要你能做到,我姑且相信你一次。”
她张开嘴,愣在那里。
严臻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并不像先前那样刻意回避。
外面传来步战车的隆隆声响,想必是执行巡逻任务的车队回来了。每天这个时候,基地里总会像这样热闹一阵,留守的战友和出征的战友之间,互致问候,打闹嬉戏,彼此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院子里,不时响起战士们爽朗自豪的笑声。
这些以身许国的战士们,拿起枪和放下枪的样子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参军入伍,他们现下也和国内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一样,享受着和平富足的生活,远离战争,远离灾难,远离恶劣的生存环境。
可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会心怀热血,向往孤山几处看烽火,壮士连营候鼓鼙的军旅人生。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光鲜靓丽的明星或是走在科技前沿的电子产品,他们关注并为之奋斗的,是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是身上神圣庄严的松枝绿。
如今,他们远赴索洛托执行维和任务,在危险环境下,他们这一群新时代的军人,用行动践行以身许国的铮铮誓言和使命担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廖婉枫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倔强地挺直脊背,“去就去!”
廖婉枫到底还是找到长安道了歉。当着数十位龙建员工的面,对她说她错了,希望她能原谅她的过错。虽然廖的态度和语气依旧生硬艰涩,可对于她这样一个极好面子的女人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
长安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很好奇严臻对廖婉枫说了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温暖
可严臻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紧接着失踪了好几天。
石虎也不在,她猜着,应该是执行重要任务去了。那几天,她的心总是静不下来,听到稍微大的声音,她就会撩开帘子朝远处张望,生怕是枪声什么的。
其实,再次发生武装骚乱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因为就在严臻走后,新闻中传出索洛托政府军在这场骚乱中最终获胜的消息,机场通航,火车重新开始运转,逃难的民众回到家园,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也要离开蒙特里基地了,上午的临时会议已经决定,周末,他们就要启程返回项目营地。
不知临走前还能不能见到他,向他告个别。至于豆豆的事,她还没准备好,或许,还需要再等一等。
去医疗分队换药的时候,眼前总是晃动着他左臂上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外面闹哄哄的,想必是步兵营又在准备训练,连步战车都参与其中。
“孔医生。”她轻轻叫道。
孔医生朝她慈祥地笑了笑,“小长,你是想问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吧,很快,很快就能好了。你看,这几处破溃的地方已经结痂了,创面颜色也浅了,最晚下周,你就能痛快洗个热水澡了。”
她抿了下嘴唇,感激地笑了笑,“谢谢您。”
“哎呀,不用谢。一连长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要看顾好你的伤,我答应他了,当然得做到。”孔医生摆摆手。
严臻?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问:“他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孔医生摇摇头,“不知道。走的时候还输着液,接到命令自己拔了针就跑,害得小张在我耳边念叨了好久。”
“哦。”她的心仿佛卡在半中央的位置,半天下不来。
孔医生低下头,从眼镜缝隙里瞅她,然后眯着眼睛算了算,“该回来了。他走的时候,我拽着他给他拿药,他只拿了三天的。今天是第四天,可不就该回来了。”
听说他带着药,她顿时松了口气,卡在半中腰的心脏也回到原位。
正要说话,何润喜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经理,王总来了!来看我们了!”
王总。
她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扶着桌沿儿站起来,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说…”
“王总!王向春总经理,从国内赶过来看望我们了!”小何激动得眼眶通红。
她向孔医生打了声招呼,一路小跑冲出医疗队,刚跑到院子里,就看到明晃晃的阳光下,一群人正有说有笑的朝她走了过来。
有人冲她扬起手,“长安——”
竟是石虎。
他的身边站着头戴蓝盔,身材挺拔高大的严臻,听到喊声,他扬起头,深邃迷人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她呼吸一窒,迎着他的视线对视几秒,他轻轻颔首,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她的视线滑过去,落在一旁的王向春身上。
王向春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鬓角花白的刚毅脸庞上布满长途飞行后的疲惫,看到她,这位老人的眼睛赫然一亮,他冲着身边的石营长说了句什么,就迈开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王总…”握住王向春温暖的大手,那实实在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外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样,那么的踏实,那么的惊喜和感动。
王向春神情激动地打量着她,“瘦了,瘦了啊。”
她眼眶潮热,鼻子泛酸地笑了,“省的减肥了。”
王向春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闻讯而来的龙建员工和长安一样激动,有的甚至掉下眼泪。
“大家辛苦了,我来晚了,来晚了!你们辛苦了!”
王向春主动上前慰问员工,孔芳菲握着他的手不肯放,“王总,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向春哈哈大笑,他让孔芳菲掐他一下,证明她没有做梦,孔芳菲还真用力掐了王向春一下,“嘶!”王向春倒吸口气,“你这丫头,还来真的!”
“是真的!王总是真的!”想到之前经历的危险和艰难困苦,孔芳菲扁扁嘴,激动地大哭起来。
最后,还是石虎上前把她拉到一边,柔声劝慰了一阵才止了哭声。
“你的伤怎么样了?”
长安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你呢?”她反问道。
“我好了。”他笑了笑,摘下蓝盔,捋了捋被压倒的短发。可这顶蓝盔他不知戴了多久,竟在他脑袋四周压了一道深深的折痕,有几缕头发,更是桀骜不驯地野蛮生长,任他怎么压制也不肯顺服听话。
她踮起脚尖,帮他把鬓边的一缕头发顺下去。
触手湿漉漉的,浓郁的汗气,扑面而来。
他愣了愣,眸色瞬时暗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情意让她感到一阵心慌。
她蓦地缩回手,“我也好了。”
他挑眉。
她笑了笑,“快好了。真的。”
他用手掌扇扇风,回头看了看正和员工交谈的王向春,“我们也是到了机场才知道需要护送的贵宾是王总。索洛托国际机场通航后第一架降落的航班,就是龙建集团的慰问专机。他很惦记你们,通航后,他第一时间就带着慰问团队和物资赶过来了。”
他指了指基地里停放的几辆大货车。
她不由望向人群中那个坚毅沉稳的老者,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她的恩师易键璋,无论他们在索洛托经历多少艰难困苦,遭遇多少危难险境,只要一想到有王总,有恩师牵挂护佑着他们,就什么困难也不怕了。
“听虎子说,你们这周就要回去了?”他忽然问道。
她点头,“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低声咕哝说:“不麻烦。”
她心口暖暖的,“你们有工作,我们也有工作,这里的老百姓,都盼望着这条路早点建成呢。”
“还有这些员工,他们出来太久了,想家,想念亲人,我要尽早把他们带回去,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把他们带回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向春
王向春和随行领导亲切看望并慰问AS63项目员工,他还代表龙建集团领导向维和步兵营的官兵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和感谢。
座谈会上,王向春代表集团向维和部队捐赠价值三十万元的生活物资,石光明营长接受捐赠清单,并向王向春等领导表示感谢。
军队和企业领导紧紧握手,王向春激动地说:“经历过这次事件,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祖国的强大,军队的强大。中国公民无论身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只要遇到危险和困难,都会受到祖国的庇护。谢谢你们,谢谢中国军人!”
石光明举手敬礼,会议室内掌声雷动。
王向春和石光明相谈甚欢,王向春看到基地清一色的战士们,心中一动,向石光明建议第二天搞一个联欢会,一是向维和部队官兵这些天来的照顾表示感谢,二是想丰富一下战士们的业余文化生活。
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热烈拥护,简单商议之后,联欢会地点就设在基地操场。
而维和部队的宣传干事和龙建员工代表孔芳菲已经积极行动起来,着手拟定节目单。
“小长,我们去营地看看。”王向春对长安说。
“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长安指了指王向春发青的眼窝。
从上飞机到现在,王向春一路奔波,一刻也没有休息,她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不用休息!不去营地看看,我睡也睡不踏实。”王向春拒绝长安的好意。
“那好吧,我去安排一下。”长安说完,便去找小何了。
夕阳西下,蒙特里基地褪去喧闹和浮躁,在瑰丽的晚霞映衬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抗拒的美丽。
干燥的季风吹拂着王向春的鬓发,近两个月来,只有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他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自由痛快的呼吸了。
自从和AS63项目部失去联系后,他几乎没有连续睡过两小时以上,每天都处于一种高压状态之下,精神高度紧张。他的工作重心全放在索洛托的局势上面,但凡从使馆那边传回来一点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告知那些与他一样苦苦焦急等待的员工家属。
得知有员工在骚乱中受伤,他心急如焚,连续几个昼夜失眠难安,没想到,曹同知又因涉嫌职务犯罪,收受他人巨额贿赂,被检察机关带走调查,那一段时间,一公司可谓是风雨飘摇,一度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他的头发几近全白,嘴里起了大片燎泡,连说话都困难。
可就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在一公司最艰难的时候,有一群人站了出来。
这些人就是AS63项目的员工家属。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暴雨瓢泼的夜晚,开完通报会之后,他像往常一样,等着情绪不稳定的家属向他‘开炮’。可那天,会场却出奇得安静,没有人愤怒地指责他,也没有人大声哭泣,会议结束后谁都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他。
最后,家属代表长宁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有为的律师是长安的弟弟,听说他在律界非常的有名气,最擅长打经济类的官司。他曾跟长安说过,想聘请长宁担任一公司的法律顾问,长安说她忙完了索洛托的项目,回来就安排他们见面,可谁能想到,这一去竟是…
索洛托AS63项目是国家援非重点工程,是‘一带一路’大战略在建工企业落地开花的硕果。从投标之初,长安便主动请缨,想揽下这个烫手山芋。
他当时是犹豫的。因为索洛托共和国刚刚独立了五年,国家安全局势并不平稳,而且当地气候炎热,处于传染病高发区,万一出去遇到危险,她一个女性,无论从性别还是体能方面都不如男人合适。
可她却说,她有丰富的海外施工经验,抗打击能力和应激能力也比其他人优秀。之前履约良好的恩特斯工程项目就是她的成绩单。
可他仍然不松口。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眼眶已经变得红彤彤的,“您就让我去吧,我想去看看师父,去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业。”
他顿时愣住了。
他竟忘了,忘了老友竟长眠在那片神奇的非洲大陆上。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把意义重大的AS63项目交到她的手上。这些年,她在索洛托的不凡表现,不仅让她在业界闯出‘女魔头’的名号,更展现出龙建人务实担当的精神内涵。
启程出发那天,在机场的欢送仪式上,长安曾向他保证,她会圆满完成工作任务,把员工一个不落地带回来。
这是她向他立下的誓言。
与长安容貌相似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打开保温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饭盒,放在他的手里。
“王总,我听长安说您爱吃打卤面,这是全城最正宗最地道的打卤面,您趁热吃了,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哦,还有,公司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而且,我们家属都商量好了,不会再给公司添麻烦,再给您添麻烦,这是联名保证书,您收下。”长宁把一个信封放在他手里的饭盒上。
“小长…”这些年来,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鲜少出现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
长宁的眼睑下方也是一片浓重的黑色,一看就知道,他同他一样,焦虑的睡不好觉,可这个坚强的年轻人,却选择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支持他,帮他渡过难关。
他心情复杂地说不出话,心里却有一股热烫的暖流不断的向上奔涌,眼眶变得潮湿,视线也变得模糊。
长宁却笑了,淡淡的微笑,坚强的眼神,这样望过去,他竟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长安。
“王总,我姐跟我说过,困难是个纸老虎,看着吓人,其实一戳就破。只要不放弃,多给自己一些耐心,一些勇气,你就一定可以战胜它!你看,我姐这些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她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肯定不会主动放弃生的希望,所以,我坚信,所有的员工包括我姐,他们一定能够渡过这个难关。”长宁神色坚定地说。
正是有了长宁的支持,有了这一番安定人心的鼓励,他才能够坚强地站起来,之后跨越千山万水,走到员工的身边。
“王总,我们可以出发了。”
忽然,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是严臻。
这个认识很久却一直不曾深交的老朋友,令王向春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他和长安…
王向春眸光一暗,拍了拍严臻的肩膀,“走吧。”
一辆步战车,一辆商务车,一前一后到达AS63营地。
王向春在办公区的断壁残垣前默立了许久,才带着长安一行去察看营地的受损情况。
长安边走边介绍:“当地局势稳定之后,我已经分批安排员工回来进行自救,现在水电、网络已经通了,之前被压在香淞港口的生活物资也已经在运输途中,预计后天就能到林贝镇。营地呢,根据清理后的情况看,有近一半的房屋遭到损毁,但还有一半的房屋可以继续使用,我想过了,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重修房屋上面,不如就地拆除废墟上的板房,直接种草绿化。宿舍不够,大家可以挤一挤,这里的生活设施,比起蒙特里基地的茅草屋要优渥得多,我想员工们是不会有意见的。另外,工地也要尽快运转起来,我已经让小何通知当地劳务中介负责人周六到营地来商议当地工人复工的事情,我也会去附近村镇走访慰问这些工人家庭,争取让他们尽快回来工作。”
王向春颔首,“与他们都签有合同吗?”
“有。每名雇工都签有正规用工合同,并足额按月给他们发放工资。另外,王总,我想把这两个月的工资也给他们发了。毕竟,他们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很多人因此失去家园,我想帮帮他们。”长安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你造个预算,资金方面公司来解决。”王向春痛快地说。
“真的!”长安惊喜不禁地叫道。
王向春笑了,“你这鬼丫头,跟我啰嗦这么半天不就是想省下自己的钱袋子。”
长安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辩解说:“我很大方的好吧,这些年,我们项目光是资助附近贫困户的资金,就能盖两所小学了。还有,王总,我今年36岁,不是16岁,您再仔细看看,我哪儿还像个丫头呀!”
王向春望着神采奕奕,目光坚毅的长安,不禁在心中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当初那个初出茅庐就一鸣惊人的奇女子,已经蜕变成为独当一面,业务能力卓绝不凡的海外项目经理。
只是在她事业成功的背后,感情经历却着实令人感到惋惜。
王向春忍不住回过头,朝远处昂然挺拔的身影望了望。
“长安,当年你和严臻的事,我一直对你心怀有愧,总想跟你当面道歉,可又怕打扰到你,所以这几乎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每每想起来便寝食难安。这次来,我打算无论如何也要祛了这块心病。”王向春轻蹙眉头,看着敛去笑意的长安。
“要不是我没了解你的情况就把恩特斯的项目强加于你,你也不会因为无法兼顾事业和家庭与你的婆家闹矛盾,更不会因此和严臻产生误会而导致离婚的严重后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心中愧悔不已,我还曾去部队找过严臻…”王向春声音顿住。
长安惊讶地抬起头,“您去找过他?”
“去过。我觉得你们这样分开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你去恩特斯之后,我曾去部队找过严臻。我向他道歉,想劝你们重归于好。可他当时却拒绝了。”王向春坦白说。
长安直直地望着他,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他说离婚的事与任何人无关,而且把离婚的过错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说对不起你,没能做到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其余的话,他一概不提,我看他态度坚决,以为你们真的是无法挽回了,所以就失望地回去了。可这件事成了我的心病,一直折磨着我。我愧对你,也愧对严臻,我觉得是我害了你们。”
“不是这样的,王总…”长安抢过话刚说了一句,却看到王向春摆摆手,示意听他说。
“你们不用给我开脱,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尽力弥补,却苦于没有找到让你们重归于好的机会。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机会就在这距离祖国万里之遥的索洛托!长安,你想不到当我走下飞机舷梯,看到军装威武的严臻时,那一刹那,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我的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有戏!”
王向春说到这儿笑了起来,长安望着两鬓斑白的王向春,心中忽地一跳。
“寒暄后,我主动向严臻提起你,和许多年前那个眼里藏着伤痛的男人不同,这次的他明显比上次显得,显得,”王向春咂了下嘴,凝思想了想,“显得有人气,像正常人一样的气息,而且提到你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光,闪闪亮亮的,像最初见到他一样,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藏着你。而且啊,这一聊之下,竟让我发现一个秘密。”王向春神神秘秘地笑道。
长安眉毛一跳,心里砰砰作响,心想,是什么秘密?
不会是豆豆…
“呵呵…”王向春笑了,“我总跟他聊你也不行啊,于是就聊起了公司的事,公司这几年的发展轨迹,你猜怎么着,哈哈,这小子对咱们公司的事了如指掌,尤其是关于你的,哪一年中标什么项目,哪一年获得国家质量奖,哪一年又启程赶赴非洲,这些事,他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记得门清。你说,他要是心里没有你,他费这功夫干啥,而且啊,我严重怀疑,他这次到索洛托来维和,其中不乏也有你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