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娟又钩了几下,忽然把钩针扔到茶几上,站了起来,“臻臻,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严臻嘴里塞着桃子,朝严定尧看过去,严定尧冲他眨眨眼,暗示他听话。
他只好乖乖站起来,跟着宋志娟去了他的房间。
进屋后,宋志娟朝他的单人床上一坐,指着敞开的大门,“关上。”
严臻拧着眉头,“关上屋子热。”
“我让你关上,听到了没有。”宋志娟忽然提高音量训斥他。
严臻愣了愣,迅速转身,将门关紧。
宋志娟也不让他坐下,而是卸掉架在鼻梁上的花镜,面色肃然地对严臻说:“我觉得你和小长不合适。”
严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散,他垂下手臂,苦笑着问宋志娟,“那您的理由是什么?”
宋志娟不假思索地立刻就回答他,“理由有三。第一,她不会做家务,第二,她有个拖油瓶弟弟,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她的工作,妈不喜欢。”
严臻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摸着额头气笑了,“妈,您这都什么破理由啊,谁规定女方必须跟您一样是家务劳模啊,哦,还有,长安她有弟弟,是她的罪过吗?她这些年带着弟弟过得有多艰难,她自己又有多坚强,您知道吗?还有,她的工作怎么了?就因为她整天和工地打交道,和男工人打交道,就让您脸上无光了!您知不知道,在我们部队的工地上,没有一个男人不服气她的,就冲这点,您也不该指摘她的工作!”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三大罪状
宋志娟本不想和儿子吵架,因为她已经摆出理由,让儿子知道她的态度和立场就足够了。
可儿子一番咄咄逼人的诘问,却像是一把把尖刀戳进她的心里,让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极大的侵犯。
她面色一沉,抬眼睃了睃情绪激动的儿子,冷静说道:“我并没有指摘你的心上人,而是就事论事,说她并不适合做你的妻子。”
严臻气得笑起来,他扯过书桌前的椅子,噗通坐下去,不服气地说:“那您说吧,您这三个理由都是从何而来。”
宋志娟不慌不忙地翘起二郎腿,看着儿子说:“她不会做家务这条,的确是我个人不能认同,不代表那些心胸宽大,准备连媳妇儿也一起伺候的准婆婆。可臻臻,你是个军人,平常在部队根本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成家之后,难道你每次休假回家,还要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清扫乱成一锅粥的房间?”
严臻刚想说话,却见宋志娟伸手一压,“你听我说完。”
“第二条,是她的弟弟。说白了,就是我不满意她的家庭状况。她的弟弟名义上是律师,其实,只是个刚入行没什么经验和资历的新手。可以说,目前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要依附于姐姐生存,你和她结了婚,等于同时娶了两个人,你不仅要照顾他们两个,还要负责她弟弟的婚姻大事。你告诉我,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你和她都还没能力买房,他的房子会自己变出来?”
看到严臻沉默不语,宋志娟以为劝说起了效果,于是劲头儿更足,她接着说:“至于,第三条。我先问问你,小长,是不是个工作狂?”
严臻愣了愣,宋志娟摆摆手,面露得色地说:“你看,你也认同妈妈的观点,对不对?”
“虽然她的工作足够风光,说出去也会让我和你爸觉得很有面子,可一个工作狂儿媳,你觉得我们会接受吗?”宋志娟冷笑着撇撇嘴,“这样说来,其实又回到第一个理由上面,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换个地方去伺候人的。这样一心想着工作,提起劳什子工程就两眼放光的儿媳妇,我宋志娟还真是高攀不起。”宋志娟说完就站了起来,“臻臻,你不是小孩子了,我说的这些道理你也应该清楚,该怎么办,你好好想一想。”
宋志娟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严臻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停下来。
“妈,长安已经接受了我的求婚。”
宋志娟猛地转头,震惊地瞪着自己的儿子,“你…”
迅即沉下面孔,冷冰冰地说:“我不同意。”
父母同意了吗,就大言不惭地说要结婚!用什么结,用嘴结?用空气结!
严臻徐徐立起,面色肃然地对母亲说:“我不是一时冲动,逞儿时心性,也不是先斩后奏,存心办你们难堪。我是真的喜欢长安,不,不止喜欢,而是爱,我真的爱她,妈,您不是我,您体会不到这种欣喜若狂,每天都像是泡在蜜汁里的感受。您所谓的三个理由,其实就是三大罪,可它们在我的眼里,真的不算什么!不值一提!反而是您,把儿子看得太高了,我现在就是军队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不是什么名人,更不是当年那个您时不时便要拿出去炫耀的学霸儿子,事实上,我不见得比长安优秀,甚至很多地方都不如她,您不了解她,所以才会武断地下此定论。妈,我不求您一下子就接受长安,但也不要一棒子就把人给打死喽。我求您睁大眼睛,好好观察观察她,与她多接触,多聊聊,我敢肯定,您一定会喜欢她的,我向您保证!”
宋志娟眼角下面的肌肉不听使唤地抽搐着,手指也抖得厉害,她紧锁眉头,瞪着跟她滔滔不绝讲大道理的儿子,颤声说:“你…你是不肯听妈的话了!”
严臻沉默,但是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你好,你真是好啊。当年你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进了军营,你可知道我那一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后来你爸开导我,说既成事实,你又痴迷热爱军营,强拦着你,只会让你背上心理负担。万一训练的时候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我这才想开了,遂了你的心意,由着你在部队好好发展。可这才几年啊,臻臻,你竟然一声不吭地找个媳妇儿回家来气我!这就是你孝顺我?啊,这就是你在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好,我不拦着你,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和她过出什么花来!”宋志娟说完,看也不看严臻,拉开门就出去了。
“咣!”房门震了一下,重重阖上。
严臻闭着眼用力甩了下胳膊,沮丧地发泄说:“怎么就说不通呢!”
宋志娟摔门而出,径自回了卧室,严定尧无奈地摇摇头,跟了过去。
他轻轻关上房门,上前坐在床边,安抚妻子的情绪,“志娟,儿子刚回来,你说你跟他生这么大气,不嫌累啊。”
宋志娟抓起床头柜的蒲扇,气呼呼地用力扇着风。
严定尧挪过去,夺了扇子,给她打着扇,劝说道:“你明知道臻臻是个有大主意的人,谁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你何必再去跟他硬碰硬。再说了,我看小长这姑娘挺不错的,大气稳重,磊落爽朗,配我们臻臻的大脾气正合适。至于你说的那些个缺点,我看,倒是你小题大做了。”
“谁小题大做了!我们在油库忙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体会不到工作忙不顾家的严重后果?要不是当年我们一心扑在工作上,臻臻怎么会自己偷学做饭,差点把房子点了!还有,我们顾不上关心他的思想动向,没能及时疏导纠正他的错误人生观,才导致他擅自做主,抛弃锦绣前程,投身军营。你不也常说,是我们害了臻臻吗?怎么,他今天有样学样,又找了个劳模媳妇,到时候他们有了孩子,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宋志娟说到这儿,满眼心酸地垂头开始抹泪。
严定尧沉默片刻,搂着妻子颤抖的肩膀,柔声安慰说:“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现在改革开放都30年了,国家迈开大步奔小康呢,和咱们那会儿的工作环境怎么能比!再说了,现在的年轻人多有想法啊,他们想的,做的,是我们那一辈儿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实现的。小长是个有抱负,有主见,有担当的孩子,她啊,我还是很欣赏的。”
宋志娟甩掉丈夫的手,怒目而视,“这世界再怎么变,这两口子过日子的事也不会变!严定尧,你到底站哪边!”
严定尧嘿嘿笑了,他打着哈哈说:“我能不能…做两面派!”
宋志娟一愣,随即,猛拍了丈夫一下,气急而笑道:“你咋这么讨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逢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严家的电话就响了。
刺耳的铃声惊醒严家夫妇,严定尧揉着眼睛,挣扎着起来,趿着鞋去客厅听电话。
“谁啊,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呢!”宋志娟撑着胳膊,准备起来。
“我去接,你再睡会儿。”严定尧摆摆手,示意妻子接着睡。
他这个老婆啊,心里不痛快就会失眠,这一晚上翻腾的,害得他也没睡好。
拉开门,打着哈欠,却看到严臻正弓着腰,趴在沙发上听电话。
儿子嘴里发出几个模糊的单音节,很快,他便挂了电话,迅速起身。
可能嫌沙发挡路,他竟扶着沙发背,噌一下跃了过去。
那矫健利落的身姿,把严定尧看得一愣一愣的。
严臻发现身后的严定尧,神色肃然地解释说:“是长安,她的师父因为受伤严重被送回上海治疗,她要立刻赶回上海去,我也跟她一起回去。”
严定尧一听,赶紧摆摆手,“快收拾,别耽搁了。”
“好。”严臻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对父亲说:“长安让我代她向你们道歉,不能亲自来辞行,很对不起。”
“小长有心了,你见了代我谢谢她,欢迎她下次来家里玩。”
严臻感激地看了看一直支持他的父亲,点点头,大步进屋。
卧室门开了,面容憔悴的宋志娟从里面走出来,“出啥事了?”
严定尧话还没说完,宋志娟就趿着鞋快步走到儿子房间里,指着正在收拾背包的儿子,大声呵斥说:“你哪儿也不准去!听到了没有!”
严臻把背包挎在肩上,表情隐忍地走过去,按着宋志娟的胳膊,低声恳求说:“妈,人命关天,您就忍心让长安一人担着?”
“反正…你不许走!”宋志娟其实是舍不得儿子,自从儿子进了军营,满打满算才回过三次家,这次回家,居然只在家停留一晚,就又要离开。
想到他们之前的争吵,宋志娟心里愈发不好受,她扯着儿子的衣袖,带着哭腔求他,“你送她去火车站,还回来好不好。妈还没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焖羊肉…”
严臻叹了口气,把母亲抱在怀里,“羊肉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可是长安的师父现在需要我们。对不起,妈,是我惹您伤心了,这次都算我的错,下次儿子回来,一定好好陪您!”
说完,他松开宋志娟,径自朝大门那边走去。
“臻臻——”宋志娟追过去。
“臻臻,把面包带上,路上吃了,哦,这还有几个鸡蛋,不过是凉的,你和小长分着吃了,千万别饿着。”严定尧把一个装满食物的袋子塞儿子手里。
“爸…”严臻转身看了一眼两鬓斑白的父母,忽然,合拢双脚,向他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毅然出了家门。
“臻臻!”宋志娟捂住嘴。
严定尧上前拥住妻子的肩膀,目送儿子高大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楼梯转角…
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骨伤科病房。
27病室。
长安透过四方小窗看了看病房内景,里面并排放着两张床,床上都有人,但是腰部以上被建筑挡住了。
“笃笃!”她敲敲房门,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回声,立刻紧张地推门进屋。
张杰看到长安,从椅子上站起来,“长安,易工他…”
长安已经看到坐在病床上,精神尚可的易键璋,她的眼眶一热,心里那块大石头呼腾一下落到实地上。
“师父…”
易键璋先是惊讶地看着忽然现身的长安,后看到她身后高大健硕的陌生男子,不禁目光轻闪,笑问道:“你不是休假吗?谁告诉你我病了。”
“您打算瞒我多久啊。”长安跺跺脚,蹙着眉头上前,坐在易键璋的身边,手指却抚向他白色的石膏臂,心疼得眼眶通红,“除了胳膊,还有哪儿伤着了?”
“还有右小腿,有骨裂。”张杰插言道。
“嘶!”易键璋瞪了张杰一眼,张杰挠挠头,嘿嘿笑了,他冲着跟长安一起的男人招招手,“严排长,你也来了。”
严排长?
这人难道就是张杰跟他提起的长安的对象。
好像还当着向春的面,向长安求婚了。
易键璋微笑着睃向那个同张杰说话的男人,打量了片刻,满意地掀起嘴角,低声打趣长安,“你不也对我保密呢?”
长安面皮一红,噘着嘴,小声说:“谁让您吓我的。张工电话里没说清楚,我还以为您…”
易键璋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这不没事吗?胳膊断了,好好养着就行。哦,对了,你介绍介绍你这位严排长吧。”
长安还没说话,严臻已经听到声儿主动走了过去,他把手里拎着的营养品和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身姿笔直地问候病床上这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易工,您好,我叫严臻,是76***部队的一名排长,目前,我是长安的男朋友。”
长安五官挤作一团,滑稽可爱地笑了笑。
易键璋也忍不住笑了。
他指着椅子,“小严,你坐吧,不用这么拘束。我这个老头儿,很好相处。”
严臻摆手,“啊,不用,易工,我不累。”
易键璋又让了一次,他还是坚持不坐,后来,还是长安发话,他才从善如流,身姿挺拔地坐下。
张杰看着有趣的两个人,忍俊不已地对易键璋说:“易工,您还不知道吧,严排长可是清华的硕士呢。”
易键璋讶然望着严臻,“那怎么想起去当兵了?”
严臻挠挠头,笑着解释说:“我热爱军人这个职业,就像长安,离不开她热爱的土建行业一样。我们啊,本质上就是一类人。”
长安挑起眉毛,双目熠熠地看他,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报以微笑。
易键璋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欣慰地笑了,目光里透出赞赏的神色,“好,很好。国家有了你们这样的人才,何愁不兴啊!”
“不兴什么?”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男人。
长安和张杰赶紧起身,“王总!”
来人正是龙建集团一公司的总经理王向春和工会的乔主席。
王向春摆摆手,“你们辛苦了。”
王向春和易键璋互相望了望,目光一斜,却看到一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褐色面孔。
“是你…”
“王总好!”严臻站起来,咵一下敬了个军礼。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时代年轻人的价值观
王向春对这个器宇轩昂的小伙子印象深刻,源于76***部队道路改造项目竣工典礼上那一场出人意料的‘求婚’仪式。
部队领导韩思齐悄悄告诉他,这个虎儿吧唧的糙汉子,竟是清华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入伍后表现优异,目前在全军赫赫有名的英雄侦察连担任排长。
当时,他就对这个勇气可嘉的军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很多关于年轻人价值取向的疑问,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
可是很遗憾,那天,他求婚成功就带着人跑了,再也没有出现。他的那些问题也就埋在心底,渐渐忘在脑后。
没想到,今天在医院竟和他不期而遇。
王向春兴致勃勃地坐下,笑着调侃说:“小长,我看你快要请我们吃喜糖了吧!”
看样子,这两个玩了把心跳的年轻人发展得非常顺利。
长安神情大方地笑了笑,“到时候第一个给您送喜糖。”
王向春愉悦大笑,开玩笑说他现在就等着了。
王向春关切地问起易键璋的病情,工会乔主席把装有慰问金的信封交给易键璋,并叮嘱他安心养病,不要操心工作。
易键璋嘴上说好,其实心里却暗自焦急。新疆巴楚强震,富民安居工程被迫停工,想到那些条件受限,只能在新疆本地治疗的伤员以及满目疮痍的工地,他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立刻就回到广袤荒凉的西部去。
“我派了孙善文去新疆接替你的工作,这下,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去了。”王向春拍拍他这位忘年交的手背,主动说道。
孙善文,孙工。
那可是技术部的一把好手,有他去坐镇巴楚,那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易键璋明显松了口气,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自嘲说:“人啊,不服老不行啊。”
说完,他用沧桑却又睿智通透的目光看着王向春,表情却是若有所思。
王向春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神情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避开易键璋的视线,转而,同严臻聊了起来。
新时代的青年该树立什么样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又该怎样去督促并引导他们,是一直困扰王向春的难题。
近些年来,由于业务发展战略不断升级,公司人事部门从大专院校招收了大批青年员工,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给企业输入了新鲜血液,他们带来了新的理念,新的技术,为公司的发展贡献了力量。
可肯定成绩的同时,王向春又在困惑,因为在和这些年轻人接触后,他明显感觉到有一条界限分明的鸿沟横在他们之间。
可以说,全新的时代造就了他们,同时又在用糟粕、有害的东西侵害着他们的思想。
现在的年轻人,个人利益至上,金钱至上的思想占据主流。拿多少工资干多少活儿,跳槽成了家常便饭,不愿加班,不愿奉献,不愿吃苦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公司开大会,往往你用老一辈建筑工人的事迹才开了个头,底下却已是嘘声一片,年轻人不爱听这个,他们喜欢讨论的,除了明星歌手,时装包包,就是这个月的工资奖金何时能发到手里。
他为此非常的恼火,也非常的无奈,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问题,是他对这些八零九零后的年轻人要求太高,太过于苛责了?所以,才会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直到他接触到长安,接触到这位易老一力举荐的年轻有为的项目经理,他才赫然发现,哦,原来他的身边,还有这样令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
长安身上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对工作那股子钻劲儿,对业务的精通和熟练程度,以及出众的管理能力和协调能力,无不让王向春倍感振奋,倍感惊喜。
所以,当他听说长安的项目提前竣工并斩获市级大奖时,他竟打破惯例,迫不及待地赶去典礼现场,亲自为工程项目经理部的新手捧场祝贺。
虽然这里面有易老的原因,可他却是真心欣赏长安。
他有心栽培她这棵小幼苗茁壮成长,待时机成熟,他会亲自把她送上公司发展蓝图的高速列车。
此乃后话,先自按下不表。
王向春对严臻也很感兴趣,同他聊的,多是年轻人价值取向的话题。
“小严,你觉得钱多钱少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志吗?还有,你的高学历在军营里有存在的价值吗?”王向春问道。
严臻思忖片刻,回答说:“我认为,一个人的价值,如果只能用金钱的多和寡来衡量,那就失去了评判的意义。价值,就是幸福感和成就感,是你用聪明才智和辛勤劳动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创造出什么样的财富。这笔财富,和金钱无关的财富,就是价值。记得我初入军营时,很多人,包括我的父母都非常的不理解,认为我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傻事,认为我尝到了军营的滋味,肯定会后悔。可是四年过去了,我却比他们活得自信,活得坚强,活得快乐,活得坦然!得与失,从来都不是当兵的人去关心的话题,因为在他们心里,只有那些牺牲自我的情谊,才弥足珍贵。您提到的高学历在军营里有无用武之地,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特别有用,非常有用。这些储存在我体内的隐形财富,就像是神奇的魔术贴,不管是训练制定战术,还是日常工作细节,只要遇到困难,它就会发挥功用。同我一样投笔从戎的清华前辈贺霖曾在新闻报道中说过一段话,他说,军营是一个干事业的广阔舞台,知识越多越受部队重视,学历越高在部队的发展空间越大。你有多大本领,部队就会为你搭建多大舞台。我觉得,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不大的病房里,安静得出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这位沉稳刚毅的年轻人身上。
严臻愕然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紧张地看向长安。
长安眼神晶亮地微微颔首,暗示他没有问题。
严臻心下稍安,紧接着,就听到王向春爽朗愉悦的声音,“不愧是清华的高才生,讲话就是有水平。长安交给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我放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以信赖的人
“谢谢您的肯定。”严臻笑着接道。
王向春哈哈大笑,指着长安,调侃说:“你呢,小长,目前还没有后悔答应他的求婚吧。”
长安没有笑,而是像真的一样,蹙眉想了想,才回答说:“好像…还没有。”
严臻拍了拍胸口,夸张地吐了口气,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你最满意小严哪一点?”工会乔主席笑吟吟地插言问道。
长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他的身上,有着别的男人没有的刚毅与耐力,就像王总刚才说的,他是一个能给人带来信赖感的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