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一共二十六块。”女老板手脚麻利的给他们打饭。
“你们放心吃,俺家的饭菜虽然不是最美味的,但却是这黄阳站上最干净的,吃了俺的饭,保准你不拉肚子!”
严臻交了钱,接过饭盒,“祝你生意兴隆,也祝你儿子早日康复。”
女老板连声道谢,严臻看到她匆匆擦去眼角闪烁的泪花,又迅速恢复热情的笑容,招呼另一位来买东西的旅客。
严臻和长安默默看了一会儿,严臻牵起长安的手,语气温柔地问她:“要在站台上走走吗?”
长安点点头,主动靠过去,依偎在他的肩头。
两人离开后不久,餐车上的半旧黑色收音机里,传出主播抑扬顿挫的播报声。
“现在播报一则新闻,中国地震台网正式测定,今天下午14时45分在新疆阿克苏地区巴楚县境内发生6.1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目前地震灾害救援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情况正在统计…”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列车准点驶入苏州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向出站口,严臻双手拎着从朔阳带来的土产,不时提醒身边的长安注意安全。
他外形俊酷,高大魁梧,站在人群里如同鹤立鸡群,格外扎眼。
许多漂亮姑娘朝他投来感兴趣的目光,可他却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浓眉大眼的长安。
因为东西带得太多,严臻便在站内拦了一辆出租,汽车在老城区穿行而过。
那些在电视和图片上看到过的灰瓦粉墙的低矮古建,那些曲径通幽的青砖小路,那些藤蔓铺叠,小河绕墙而过的江南水韵,于细微之处彰显着这座历史名城的鲜明文化特色。
“这是姑苏区,苏州的老城区,你看,这里的建筑都是以旧修旧,不会破坏原始的风貌。”严臻指着车窗外的风景,向长安作介绍。
“我们家在相城区石化家属院,一会儿就到了。”严臻说着,揉了揉肩膀。
长安看了心中一动,瞥了他一眼,问:“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可能东西拎多了,有些酸痛。”严臻说。
长安不做声,却趁他不注意用力捏了捏他的右肩,果然,他的表情瞬间就僵了,她放轻手劲儿,帮他按揉着紧绷的肌肉,蹙着眉头,小声教训他:“下次别这样了。”
昨天后半夜,她太困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谁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就那么靠着他睡了一宿,而他,竟动也不动地由着她靠着。
当时看他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东拉西扯的分散她的注意力,紧跟着到站下车,一直到现在,他才露出马脚。
现在是白天,他眼睑下方的黑印儿和脸上的倦色,怎么遮也遮不住,长安心中更加愧疚,用心给他搓着肩膀。
严臻一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身体,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舒服了,我的心也是甜的。”
长安瞪他一眼,严臻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到了石化小区附近,长安却叫司机停车。
“还没到呢。”严臻指着前方一大片绿树成荫的居民区,“我家住那儿。”
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长安面色微红地看着严臻,低声问说:“附近有宾馆吗?”
说完,她拽了拽身上有些折痕的T恤。
严臻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这样带着长安回家的确是不妥。
虽然在朔阳的时候两人曾共处一室,可他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的,而且,长家也没有父母长辈的约束,他待着十分自在。如今到了苏州,立场就全变了,他父母都在家,而且她是个女子,又是第一次登门,冒冒然留宿,肯定会引起父母不快,而且四邻街坊也会说闲话。
他思忖片刻,说:“这附近有一家连锁酒店,先去把你安顿下来。”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临街的一家连锁酒店,他在前台开了一个标间,并亲自陪她上楼安顿下来。
酒店的房间很小,但还算干净,长安让他在房间里看电视,自己却拿了背包进了浴室。
过了许久,她才拉开门,从里面出来。
房间里窗帘半掩,光线昏暗,电视机里传出劲感十足的摇滚乐,她拉了拉身上的蓝色连衣裙,朝标间的床上一看,不禁莞尔失笑。
严臻这家伙,估计是太累了,居然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宾馆的床对他来说,太短也太窄,他窝在床边,一条大长腿竟耷拉到地上。
长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先把电视音量关掉,然后趴在床边,伸手在他的面部上方晃了晃。
他静静地躺着,呼吸均匀,完全没有反应。
她将双手撑在他的肋骨两侧,微微俯低身子,细细端详着这个即将与她的生命休戚与共的男人。
睡着的严臻看起来像个心无城府的孩子,一双浓黑的剑眉,划出一道犀利桀骜的线条,平添了几分男人的气概,浓眉下面,自然合拢的双眼掩去慑人心魄的光华,可纤长浓密的睫毛却让人感到惊艳,他长着一管如峭壁山峰般挺直的鼻梁,即使睡着了,嘴唇也轻抿起弧度,像是谁家的宝贝弄丢了心爱的玩具,连做梦都在闹情绪。
她翘起嘴角,用指尖去拨弄他眼睑下方那一排卷翘的睫毛。
毛茸茸的触感,让她舒服的收不回手指。
忽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玩够了没?”
紧接着,她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愕然到极点,本能想要惊叫,可嘴唇却被一个灼热湿润的东西堵住,片刻后,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抻在半空中的手臂也落下来,攀上他健硕的脊背…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大闹
严家位于小区后部,楼房比较老旧,没有电梯。
可胜在绿化好,楼房紧挨着一个鲜花繁盛的小花园,花园里还设了一片健身区域。
“我家住二楼,东户。”站在单元门前,严臻指着自家阳台,向长安介绍。
“哦。”长安点点头,抬头打量着严家。
其实特别好认,与四周住户形成鲜明对比的严家,窗玻璃犹如虚设的一样,明亮到没有一丝尘土。
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拉了拉身上的裙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白色平底鞋,轻轻地吸了口气。
旁边的人却扑哧笑出声来,她噘着嘴瞪过去,他笑着摸了摸她散在肩上的头发,凑过去,眼神坏坏地低声调侃说:“怎么,紧张了?”
她面皮一热,向右挪了一步,和他保持合适的距离,“谁紧张了,我这是礼貌,懂不懂。”
他假装懂了,朝楼道微微晃头,“走吧,丑媳妇儿见公婆去。”
她抿着嘴唇,照着他的脊背就是一拳,他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她也被传染得笑了起来。
不过,经过他这一闹,竟觉得轻松了许多。
严臻举手敲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买的啥菜啊!”暗红色的防盗门被人推开,门里露出一张中年大叔的面孔。
看到严臻,他先是喜不自禁地叫了声儿子,朝严臻张开双臂,可目光一斜,看到严臻身边还站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姑娘,他眼里的惊喜很快就转变为惊讶。
长安朝严父主动微笑问候说:“叔叔,您好,我叫长安,没打招呼就冒昧前来拜访,请您不要见怪。”
啊…啊…
严定尧愣了愣,打量着面前这位眉眼英气,气质出众的姑娘,脑子里顷刻间转了无数的念头。
长安同样也在悄悄观察着严父,这位和严臻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西北大汉,明显被她的出现吓到了,他的手有些抖,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严臻轻轻蹙眉,提醒他父亲,“爸,你发什么愣啊,这是长安,我女朋友。”
严定尧回过神来,一边同长安点头招呼,一边给儿子使眼色。
严臻和他爸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迅速嗅出危险的气息,他面色一变,还未等脑子的混乱过去,就听到一声夹杂了无限期盼和委屈的呼唤,由远至近,转瞬到了眼前,“严臻,你可算回…”
严父背后出现的妙龄女子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一双水光潋滟的美目瞪得滚圆,先是看看严臻,又看看他身边的陌生女子,最后,眼角闪着泪花,委屈愤怒地冲着严臻压抑叫道:“她是谁!她是谁啊!!”
严臻的头嗡一下就炸了。
他无力地抚着头,朝老爹睃了睃,严定尧委屈地撇撇嘴,心想,这事还不是怪你,你要是早跟我说带着女朋友回家,我想方设法也得把婉枫弄走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严臻闭着眼睛深呼吸,转过头,看着神情若有所思的长安,挤出一抹微笑,说:“这位是…荇翊的妹妹,廖婉枫。”
果然,不出她所料。
长安目光微闪,看了看神情紧张的严臻,主动朝那个含怒带怨的女人微笑点头,“你好,我叫长安,是严臻的女朋友。”
廖婉枫听了她的自我介绍,悲愤交加地立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冲上前,紧紧抱住双手拿着东西的严臻,怒视着长安,“你不要胡说,严臻哥哥是我的人,他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未来是要结婚的,你…你若是不信,问我严叔叔,严叔叔,是不是!我和严臻哥哥是不是从小定了娃娃亲!”
没等严定尧表态呢,严臻却猛地挣开廖婉枫,“婉枫,你闹够了没有!”
廖婉枫踉跄了几步,娇弱单薄的身子咣一下砸在门板上,严定尧赶紧上前扶住她,同时训斥儿子,“你吼啥吼,婉枫还是个孩子,有话好好说!”
廖婉枫见长辈护着她,委屈劲儿一下冲到顶点,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严臻和长安,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行热泪骨碌碌滚了下来。
“臻臻?”楼梯间响起一道熟悉惊诧的呼唤,紧接着,邻居童蓉那高八度的嗓音便响彻楼道,“婉枫,你怎么了?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跟妈说…”
长安被来自身后的一股力量撞到,幸亏有人在背后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撞到墙上。
回头一看,却是面露愧色的严臻,她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那边,廖婉枫见到亲妈,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嘴一撇,哇的大哭起来。
“严…严臻…哥哥不要…不要我了…他的…女…女朋友…”廖婉枫指着手牵手的严臻和长安,泣不成声地向母亲哭诉。
童蓉一看严臻身边站着个陌生的女子,且两人手牵着手,明显在向她和婉枫示威。
她气得浑身哆嗦,面黑如铁地把刚刚采购回来的超市袋子用力掷还给一旁看傻眼的宋志娟,“你养的好儿子!宋志娟,严定尧,咱们两家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说完,她拉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朝自家大门走去。
“小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小童,你别走啊…”严定尧想上前拉住童蓉,却被宋志娟攥着胳膊,硬扯回来。
廖家大门咣啷一下关紧。
走廊里一片死寂,水果和蔬菜散了一地,同几大包朔阳土产杂乱无章地绞缠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烦。
楼道里有邻居在悄悄窥探,宋志娟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连喘气也觉得困难。
“志娟,你怎么了?是不是血压又高了!”严定尧发现她神色异样,赶紧搀着她回家,顺便给儿子使眼色,“严臻,赶紧收拾了进屋!”
严臻和长安互相望了望,他想说什么,长安却丢开他的手,自发蹲下身去,收拾起来。
听到门响,坐在沙发里喝药的宋志娟,面无表情地瞅了瞅刚刚进屋的两个人。
她含住药片,就着丈夫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水,仰脖,吞咽下去。
然后,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静地说:“过来坐。妈有话要问你们。”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印象还不错
严臻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拉着长安坐下。
宋志娟也不着急开口,而是仔细打量着面前陌生的姑娘。同丈夫严定尧的观感一样,这个不如廖婉枫长相秀美精致的姑娘,却自有一番夺人眼球的气质。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就是很多女人身上没有也学不来的英气。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因为儿子身上也浸润着这种磊落坦然的味道,只不过,她的英气体现在眉眼之间,中和了女性的柔润特质,显得愈发出众。他们坐在一起,就是惊艳般的漂亮。
初次见面,她能表现得这么镇定,有些出乎宋志娟的意料之外,在她的印象里,现在的年轻女子不是浮躁势利,就是像婉枫一样,遇事沉不住气,哭哭啼啼的,没有一点镇静恒定的气势。这也是她最不喜欢婉枫的地方,反观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姑娘,眼睛黑亮有神,神色淡然冷静,脸上没有一丝被刚才的突发事件惊扰到的慌乱,就冲这一点,宋志娟也暗暗叫了声好。
她的目光转向儿子。
严臻正瞅着她,看到她的眼神睃过来,顿时脊背一挺,冲着她咧了咧嘴。
在儿子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关切和讨好的意味,她假装没看见,重又把视线转到那姑娘身上,语气平和地问道:“你叫什么?”
“长安,盛世长安的长安。”那姑娘的声音同她的人一样,一点也不张扬。
长安。
好名字。
宋志娟点点头,“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没有,还好。”长安说道。
宋志娟见她没有借题发挥,更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对她的好感又升了几个度。
她这人性子直,素来不喜讲话拐弯抹角,于是,她思虑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作为臻臻的长辈,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臻臻和婉枫的关系。当年,我们两家的确曾口头约定,为臻臻和婉枫定了娃娃亲…”
严臻大惊,直起身子,叫道:“妈!”
宋志娟没看儿子,却紧紧盯着长安的表情。
只见长安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伸手按住就要暴跳起来的严臻,冲他轻轻地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严臻却神奇般地安静下来。
长安转过头,清澈的目光看着宋志娟,语气平静地说:“阿姨,您告诉我这些,应该不是故意办我难堪,或是让我知难而退,对吗?”
宋志娟吃了一惊,和身旁的严定尧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丈夫,这个姑娘可真不简单啊。
她的确没有办她难堪或是警告她的意思,可她怎么就猜得这么准。
宋志娟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兴味,脸上的表情愈发柔和,“你说对了,当年的事,只是大人之间闲聊逗趣开的玩笑,做不得数。臻臻有选择爱人的权利,即使我和他爸爸,也不能强加干涉。”
严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抑制不住惊喜,朝宋志娟频频眨眼。
妈妈,万岁!
宋志娟瞪了瞪儿子,“行了,我和长安说说话,你和你爸去做午饭吧。”
严臻一愣,表情纠结地看了看长安。
长安轻轻点头,示意他自己应付得来。
严臻这才神情愉悦地起身,拉着严定尧去厨房忙活了。
宋志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长安,过来坐。”
长安从善如流,走过来,坐在宋志娟身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长安比之前更加漂亮。
宋志娟抓了一把瓜子,塞进长安的手里,“别拘谨,咱娘俩聊聊。”
“好的,阿姨。”
厨房里,严臻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踮着脚尖朝外面瞅。
严定尧啪的敲了下儿子的额头,笑骂道:“你妈又不是老虎,吃不了她。”
严臻嘿嘿傻笑,低下头,一边熟练地处理鲜鱼,一边问老爸,“爸,人咋样?”
严定尧剥蒜的手指一顿,睃了睃儿子棱角分明的俊脸,“想知道?”
“当然了!”严臻撞了撞严定尧的肩膀。
严定尧翘起嘴角,只是笑,却不说话。
严臻心痒痒的,举着挂满鱼鳞的手,就去威胁他老子,严定尧躲到门背后,一边关门,一边冲着儿子摆出噤声的手势。
严臻笑嘻嘻地看着他。
严定尧关上房门,表情无奈又宠溺地虚点着儿子,低声笑骂道:“你这个皮蛋儿,捉弄起你老子来了!”
“爸,你快说呀!”严臻着急听父亲对长安的评价。
严定尧忍住不翻了个白眼,之后,他冲着严臻点点头。
严臻眼睛一亮,黝黑的脸膛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他美滋滋地笑了两声,小声说:“我就知道,您会喜欢长安,她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女孩儿,配您儿子绰绰有余。”
严定尧睃了睃儿子,笑着调侃说:“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眼高于顶的大才子居然肯甘居人下了!”
“爸…”严臻哭笑不得地叫道。
严定尧笑了笑,指着门板,低声向儿子透露:“看来你妈对你的女朋友也挺满意的。”
“是吗?您咋看出来了。”严臻诧异问道。
“你这个傻儿子哦,还是不了解你妈的脾性。你想想啊,她要是不耐见谁,早就不顾啥面子不面子的把人家撵跑了,还会上赶着陪人家聊天。”严定尧分析得头头是道。
严臻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个理儿。
他那老妈,无论在家还是单位,向来说一不二,强势得很,喜欢谁,不喜欢谁,统统挂在脸上,而且啊,还死要面子。
为了证实严定尧的判断,他扒着门缝朝外面瞅了瞅,回头,冲着他老爸比了个V,“您猜对了!”
严定尧得意地笑了,可笑容还没散,他却忽然叹了口气,目光歉疚地看着光亮如新的墙壁,低喃道:“也不知道婉枫这孩子咋样了,你童阿姨的脾气,比你妈还火爆,还直接,她带着气回去,只怕婉枫要跟着受罪。”
严臻低下头,刮了几下鱼鳞,又停下,转头看着鬓角花白的严定尧,语气愧疚地说:“对不起啊,爸,为了我,你们和童阿姨…”
严定尧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大人的过错,要不是我们一直想着撮合你和婉枫,那丫头也不会从小就钻了牛角尖。”
严定尧和宋志娟没有女儿,所以待廖婉枫,比自家孩子还要亲,如今两家闹成这样,短期内修复关系的希望等同于零。一想到婉枫以后再也不会抱着他的胳膊亲热地叫他严叔叔,他就觉得心里缺了块什么东西,空落落的感觉有些凄凉。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结下梁子
此刻的廖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里。
“呜呜…呜呜呜…”
童蓉坐在床边,拍抚着女儿的脊背,好言劝慰说:“婉枫,不哭了,你再这样哭下去,身子就哭坏了。”
廖婉枫用力扭了扭肩膀,甩掉童蓉的手,哭声更大,“都…怪…怪你…以后…我还…还怎么…去…去找严臻…哥哥…呜呜呜…”
童蓉被女儿的哭声吵得肝火旺盛,听到严臻的名字,更是气得两眼发昏,她在女儿的肩头打了一下,厉声训斥道:“还去找他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廖婉枫,我告诉你,你再敢去找他试试,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了!”
“你打!你打!最好打死我算了…”廖婉枫倔劲上来,直起腰,用力撞向童蓉。
童蓉的屁股只担了一点床边,这一撞,差点把她撞到地上去。
“啪!”又惊又怒的童蓉想也没想,就甩了女儿一巴掌。
打完之后,母女二人都愣住了,廖婉枫捂着脸,泪水涟涟的眼睛里除了委屈和愤怒,还透着似曾相识的冷漠和倔强。童蓉暗自心惊,手哆哆嗦嗦地伸到半空,却又因为心虚,无力地垂落下去。
这一幕莫名的熟悉,竟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婉枫自作主张放弃了电影学院报考军校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也曾像这样高高的扬起巴掌,可终究是没忍心落下去。
没想到,这迟来的巴掌,晚了四年,还是没能逃脱轮回的宿命,惩罚落在女儿的脸上,疼在妈的心里,这一刻,童蓉真真是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愣愣地看了女儿一会儿,颓然坐在床边。
廖婉枫见识过泼辣强势的妈妈,见识过温言细语,对她呵护备至的妈妈,却唯独不曾见过这样消极沮丧的妈妈。
妈妈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傀儡,轻轻碰一下,她就会憋下去。
尤其是从侧面看到妈妈鬓角若隐若现的银丝,廖婉枫胸口一震,就像是被谁猛地击打了一拳,酸疼的感觉一下弥漫至眼眶。
童蓉也不看她,自顾自地怅然一叹,低声说:“妈妈打你是不对。可你是不是也该醒醒了。这些年来,你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臭小子,牺牲了多少,我和你爸又为了你操了多少心,你就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有所感悟了吧。”
廖婉枫咬着嘴唇,眼眶里溢出一行热泪。
“但凡做了父母,这辈子就是为了儿女活着,以前我不相信这句话,可经历了你哥,你,你们的选择之后,我才赫然明白,老辈儿传下来的都是金玉良言。婉枫,妈妈不祈求你能够理解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人怀疑的就是妈妈对子女的爱。妈妈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妈…”廖婉枫动容叫道。
童蓉身子一震,转过身,看着哭得令人心疼的女儿,张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