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叔叔,这是在宁嘉,您不应该有事儿瞒我。”
“这……”他眯起眼睛,仿若欲言又止,看我直直地盯着他,终是凑上前一步,“其实我是不想让您多操心的,但是您总是宁嘉的董事长,总该对大哥留下的产业有个数。外界知道大哥死了是年轻的您接任,原本就有不少非议。而前段时间您涉嫌……涉嫌谋杀,也有了一些不好的舆论。这时,他季南安作为总经理还无缘无故地去香港,实在是有些蹊跷和不厚道。”
我的眉头越来越紧,眼前浮现出最后一次和他“谈判”的样子,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虽然显得暗潮激涌,但态度却坦白诚恳,不觉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一月十一。”
“和谁去的?”
“首席特助向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发现,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心怦地一下猛跳。
事到如今,我倒情愿是我自己敏感了,是我自己多疑。人家向姗是季南安的特助,两人一起去香港公差也是很可能的事情。而在我与季南安谈判的第二天便不打招呼地走,纯粹是公务繁忙,根本没顾得上。
宁嘉如今处于这样的境地,他顾不过来也是可能。我不能因为时间凑巧、人物不对就颠覆刚刚灭下去的想法,认为他们俩此时携手出去就是别有用心。可是,纵使我如何劝服自己,心中那个想法却还是萌芽滋生。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让自己埋首于各种学习之中,并且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三天之后季南安还没有任何消息给我,他此行便真的是如我所想,林早的事儿确实是他陷害的我,他这次去香港与那个向姗在一起,就是要及时掩藏好这件事情,该躲的躲,该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样的想法让我烦乱不已。我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整个人的心态已经有了某些变化。此前在国外的时候,仿佛与季南安不共戴天,而现在在国内,我和他处于这个尴尬的位置,却有些害怕面对与他敌对的事实。
正这样想着,刺耳的电话铃声乍响,又把我吓了一跳。我瞅了瞅表,正是中午十一点十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正是秘书室的订餐时间。
于是,无精打采地摸起电话,“喂。”
而话筒里的声音却让我一颤,百般缭乱的心思在瞬间冷静起来:“季南安?”
他用很简洁理性的语气描述了去香港公差的缘由与所要处理的事情,所要会面的人物。事隔这么多天毫无消息,他现在所叙述的这些信息对我而言却只像冷冰冰的客套与虚词。而最后那些所谓的成果,依然是用简练的“经济数据”来表现出来,其实,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学习,我已经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提不起兴趣。
作为宁嘉的董事长,很没出息的,我竟然感觉这些业绩和行业标准与自己无关,我不知道以目前这副心态,到底该去怎么衡准季南安与向姗一行人所取得的商业价值。只觉得心底腾起一阵难以压制的怨懑,最终还是打断他的话,冷冰冰地开口:“季南安,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他回答,便扣断了电话。
在电话里,季南安说自己会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归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挂断了他的电话之后,我竟然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窝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天学习资料。其实之前我也算是刻苦,但是却没有变态到像今天这个程度。晚饭没吃,打了个电话告诉老妈之后,依然是在办公室挑灯夜战,直至第二天日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学好一切,争取早日真正握住宁嘉权柄,进入到宁嘉的管理阶层。
第31节: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实(4)
我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无缘无故,别看我现在是宁嘉的董事长,但是父亲宁茂清在遗嘱上说,在我没有正式掌控宁嘉集团的能力之前,宁嘉日常事务由总经理季南安统筹管理,个别大事由董事会成员协同表决。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尽快学会该学会的本领,只能戴着董事长的高贵帽子被架空。
昨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又是连轴转。到了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却还是觉得不困,便打电话给我妈说今晚上有事儿不能回去,而她在电话里又是一番奚落:“蔚蔚,当初你要是考大学有这个刻苦劲儿,就算是没有钱,也能被牛津给破格录取咯。”
完全是实情,我看着桌上的一沓资料,也暗暗苦笑,早前要是做事都有这番毅力,就算是如今不继承家业,应该也能大有成就。
与老妈的电话总是能不知不觉地上升到“季南安”这个话题,尽管没有见面的机会,老妈却对他一如往常的敏感,原来以为她不知道季南安到香港的事情,却没想到三说两说,她竟然全都说了出来:“蔚蔚,别以为你上班了就不告诉妈妈这些事情。我告诉你,妈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得多。季南安一看就是个心眼多得不得了的人,你得时时防备着点。这次要不是你叔叔和我说他和那个什么妖媚秘书到香港去了,我还不知道……”
“妈,和你说有什么用处?”我一阵烦躁,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再说了,这是宁嘉的事情,不是咱家的那点事儿,您别老管着我。”
“什么叫和我说了有什么用处?”老妈急了,“蔚蔚,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说我管你管多了,你想过没有,你前脚和他说林早的事情,后脚他就和狐狸精去了香港,还不和你说一声。你是傻子啊,这要不是做贼心虚,能这么凑巧?再说了,就算是你现在还没真正地有那个权力管他,但你毕竟是你爸亲任的董事长啊,他要是真出差,怎么就不和你说一声?”
我真该为老妈日渐缜密的心思而感到欢呼了,她的一番话,很精准地戳到了我这几天的不安和痛处。莫名地,我原本烦乱的心思更加难受,便没好气道:“妈,关于季南安的事情,我求求您别插手了行不行?只要是我还不死,他还没亡,我们就得在一起凑合着过!季南安就算是再看我们不顺眼,也不会这么阴险!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啊?他要是有心对付我们,就凭我和你,还有本事坐得到今天?”
“你……”
“我求你了,从今以后我和他的事情,您就少操点心!”我正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对话,恰巧此时敲门声响起,正好解我困扰,“妈,来人了,不说了!”随即挂掉电话看着门,“进来!”
没料进来的竟会是季南安。我愣在那里。
倒是那个人,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走到我办公桌前面:“宁董,”他看着我,墨黑的眸瞳淡然无波,“我出差回来了。”
我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房外,要是来得早,刚才我和我妈那番对话,肯定会被他听进去不少。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大概是因为刚从飞机上下来的缘故,多天不见,这个男人显现出疲倦之色。我还在想他到底听没听到我和妈妈电话的问题,他已经将一摞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宁董,这是我们这次去香港谈的合同。”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事情太紧急,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和您汇报。”
我嗯了一声,顺手翻开一个册子。封面上,黑色的融资字眼尤为醒目。学了这么多天业务知识,我自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一页页翻下去,表格中汇总的数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着季南安:“这么多?”
“宁嘉原本就与香港的禾杨集团有资金联系,说起来,这还是养父任职董事长的时候联系好的事情。当时香港禾杨的周董事长与养父是多年的好友,所以之前的资金融汇统筹,多是人情关系的好处,并没有那么严格的遵照现实社会上资金合同的管理规定。”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也就造成现在的局面,很多人知道养父走了,宁嘉如今是新董事长当职,有些不大信任宁嘉的资金周转能力。”
“也就是说,因为宁茂清死了,大家不相信我,所以原本打算为宁嘉注资的老关系,现在都打算撤资了是不是?”
季南安看着我,唇角微扯:“通俗地说,就是这个意思。”
“那多劳季总辛苦了,”我笑了笑,“原来竟是因为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两下,那瞬间,似乎有别样的光芒掠过他墨一般的瞳眸。我低下头,装作认真地翻阅着那些资料,暗地却想苦笑,原来,所谓宁嘉现在的“内忧外患”境地,竟都是因为我。
第32节:那些骇人听闻的事实(5)
这样维持了几分钟,整个房间像是没人一般,静得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而我则逐渐被文件上各种数据吸引,直到季南安突然出声才缓过神来:“啊?”
“宁董,”他定定地看着我,眉头微蹙,“经过这么长时间,您对宁嘉了解了多少?”
惊诧于他突然问起的这个问题,我歪了歪脑袋:“差不多吧。”
季南安眉头又皱紧了些,竟然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大体上是几个经济学的概念。我这两天的奋发进取总算是有了些成效,虽说回答得不算很完美,但也大体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似是头疼地揉揉眉心:“宁董,您来到宁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觉得宁嘉集团旗下的企业,危机最大的是哪个?”
我有些纳闷:“什么意思?”
“根据您所掌握的数据,您觉得哪个企业实力较弱?”他移开手,桃花般的眸子倏然绽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是宁嘉酒店?宁嘉房产?还是宁嘉传媒?”
“什么意思?”
他微微扯唇:“我只是想知道,您看了这么多天的概念,总不会连一些经济数据分析都不知道吧?”他伸手拿过我面前的资料,“这些都是给这几年的资料,依照您的分析,哪家企业有投资风险?哪家企业有前景?”
或许是疲累的缘故,季南安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一双黑眸却显得剔透明亮。我盯着他,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老师要考察小学生作业的样子,心里一别扭,仿若这几天的认真刻苦化成了一口怨气,在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表情中喷薄而出:“依照这些数据来看,应该是宁嘉传媒的风险比较大吧?”
他微微一愣,眼睛眨了眨:“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将报表甩给他,“数据最差,与房产和酒店指标悬殊厉害。”
他看着我良久,竟突然叹了口气。我心里一惊:“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能说是不对,可能在2008年度,宁嘉传媒的经济是最不可观的。”他展开报表,身子微微朝我的方向凑了凑,“但是,依照总体数据来看,你发现了什么?”
我无动于衷,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他又是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掏出钢笔就在纸上画了个曲线图,精美的派克笔,应该是最好的质地,就连笔尖都发出灼然的光亮,他的动作熟练,极轻松地在那个曲线图上标注了几个符号,刷刷几笔,一张生动的经济曲线模型图便生动绘出。季南安微微扬眉:“这样呢?”
其实在他画图的开始,我已经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有些难为地低下头:“这样看,当然是宁嘉酒店的。”
“这就对了,”只听砰的一声,他将钢笔甩到桌上,眉头簇起,“什么事情,都应该从动态的角度去看。在宁嘉的三大支柱企业中,您不应该只看当时的业绩便评定企业的盈利趋向以及今后的发展动力。更关键的是,是要看到它的潜力和风险份额。您还知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是哪个企业风险较大,实力较弱?其实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论及实力,宁嘉传媒确实是最弱的,但是论及风险,那就是……”
“宁嘉酒店。”我打断他的话,“季南安,你想考我吗?或者,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他蓦然安静下来。
我承认,我现在是有些恼羞成怒。苦学了这么多日子的成果在两分钟之内就被他轻飘飘地推翻,别说是我这样急于证实自己能力的人,谁也不能承受。所以,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能有些气急地盯着他画的图,闻着他身上淡淡透出的青草香气,气闷得仿佛要窒息。
而他又是叹气一声:“宁董,”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桀骜和微扬,反而有些低沉无力,“您不是想真正当起宁嘉的家吗?我只是想告诉您,不论是商场还是其他地方,什么事儿都不能只看一时,只看表面,要是那样的话,不但会吃大亏,要是严重的,还是会损大力气。”说罢,他起身走出办公室。而我,面对着他的“话里有话”,竟是半夜未眠。
第33节:赐予我权利(1)
第九章
赐予我权利
季南安不会说无用的话,这点是我坚信的。我琢磨了半晚上还是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秘书便给了我答案。上午十点,将召开集团董事会议。
宁嘉是民企,这就注定了他没有那些“国企”那么多毛病,不会一个星期大大小小地开无数会议。即便是平时有例会,那也是有大事通报,没大事便电话说一下也行。我来到宁嘉这么久,也只是开了一次全体董事会,就是当时欢迎我那么一回。
这次宁嘉突然要召开的董事会让我纳闷至极。按照规矩,如果要召开会议,起码会让秘书室提前几天通知。我问一旁的成助理:“知道会议是什么内容吗?”
“不知道,”成助理倒是回答得老实,“只是看季总那个样子,仿佛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宣布。”
刚回来一天便要开会,再想起昨天下午对我莫名其妙的考核和别有深意的话,我更有些惴惴不安,隐隐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刚要迈进会议室,身旁突然有人戳了我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我姑姑宁洁,“蔚——”她看了我一眼,大概是醒悟称呼不对,连忙改口,“宁董,我听说要开会,您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我摇头,看着她在叔叔宁茂源旁边坐定,这才想起她并非董事,只是宁嘉一员,那又如何列席股东大会?
而随后而来的季南安随即给了我答案。
“今天这次会议,我先做个检讨,”他的开场词让众人一愣,“这次去香港应急出差,事先并未向宁董汇报。这是我做手下的失职,还请宁董原谅。”
我只能点头,放眼看去,叔叔宁茂源微微垂头,似乎是略有所思。而宁洁的目光则直直地盯了过来,除了犀利之外,看向季南安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我刚要翻看手中的笔记本,突然被季南安的话惊得瞪大眼睛。
“我今天之所以要提议开这个会议,就是想要提请个要求让大家审议,”他突然顿了一顿,目光随即径直盯向我,“宁董学习了这么多日子,也对咱们宁嘉的情况有了解了,我认为,以她现在的能力,足够正式入主宁嘉,行驶董事长职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按照养父的遗嘱,说宁董在进行一定的学习训练之后,如果能力被董事们所认可,便可以正式行使权利。”季南安的目光巡向众人,话语庄严有力,“而如今,大家可能都知道宁嘉的情况,没有人来主持大局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我要是出去行使部分董事长职责,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觉得,宁董正式行使权责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寂静无声。我更是震惊得无法自已,我原来还想季南安会想方设法地推延我正式行权的时间,毕竟,我不正式成为董事长一天,他季南安在宁嘉的呼风唤雨日子就多一天。可是现在,这是为了什么?
良久的静谧蔓延了过来,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粗粗细细,深深浅浅。“那大家都没意见了?”季南安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好,如果大家都赞同的话,我让办公室立即下发文件,咱们就将宁董事长正式行权的事情,以公司法则论定出来。”说罢,便转身示意站在一侧的向姗,“向助理,你起草一个文……”
“季总,稍等!”
打死我也没想到阻止我正式握权的竟是所谓的宁家“自己人”叔叔宁茂源,而且条条理由均是据理力争,“季总,”宁茂源看了我一眼,又微微眯起眼睛向季南安,“季总,难道您觉得时机到了吗?”
“宁总,如今宁嘉严峻的形势,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说实话,我并不是要阻拦宁董事长正式行权,”叔叔微微一顿,“就说不从公处看,就说这私人关系方面,我是宁董事长的亲叔叔,我相信,我是最希望我侄女切实行权的人,那也是我们自家人当政。”说到这个关口,他又将目光专向季南安,眉梢微微挑起,“在座的都知道,宁嘉是我们宁家的企业,是我哥哥一手创办起来的家业。所以,我作为如今宁家的长辈,最不希望我们宁家有损失的危险,”他边说边伸出一个小指头示意微小可能,并且慢慢走近我与季南安的方向,“季总,我认为当前情况,宁董没有从事过商业学习,更需要锻炼培训,而不是这样仓促行权,”随即又看向我,“宁董,您说是不是?”
我当时只有哑口无言,这样一场变化实在是来得太快,不管是季南安的话还是叔叔宁茂源的理由,都没有让我有丝毫准备。正考虑该如何反应,耳边突然响起轻轻一哼,“宁总,”他声音柔和微扬,“您的意思是说,宁董如今不能行权,是因为自身素质不能与我们宁嘉的发展相匹配吗?”
叔叔一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好,”他微微侧身看我,语气却仍是冲向叔叔,“看来您刚才还说宁董是您的侄女儿,貌似了解得很。但可能您是太忙了,关于宁董的学习与进步,您还是不算清楚。”
所有人都看向我。好似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我心下一阵紧张,但季南安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其实有了这么多天的学习,再加之宁董有之前老宁董的天分,进入企业管理已经不成问题。”
叔叔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分明还带着些敌意。
“怎么?”季南安笑得更加轻声,“看宁总的样子,是不相信您侄女儿的水平呢,还是想要拖延宁董的行权?也罢,”他再次转身看我,唇角上扬,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寒意,“既然宁总如此不放心宁董,那我想问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宁嘉的财务资料都交给了宁董,这宁总和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我现在想问的是,依照宁董您看,根据这些资料看,我们宁嘉目前最危机的企业是哪个?势力最弱的又是哪个?”
第34节:赐予我权利(2)
我这才明白季南安昨天刚一回到公司,便莫名其妙问我问题的原因。
此时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那双寒潭似的眸子收起了刚才对叔叔时的戾气,却多了几分鼓励。可我的脑子却在一时间空空的,仿佛有万根细丝无端纠缠,除了能听闻众人的呼吸,竟是一派迷茫。即便是我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跻身于一场战役,左边是主张我彻底行权的季南安,而右边,则是另一派我的至亲宁茂源。
我真的是没出息的人,在这样的时刻,眼前竟然出现那天与季南安谈及“林早”死案时候的场景。他的语气坦诚,目光却充满了戏谑,几乎在一秒之内就颠覆了我原以为是他陷害我的想法。而在下一秒钟,又在老妈的提醒下,认为宁茂源才是迫害我的人。
那么这两方,完全对峙的两方,我到底该信谁的?该站在哪一边?
迷茫之中,我的手心竟然因为紧张犹豫而腻出了汗意。许是因为不安的缘故,只觉得众人的呼吸声愈加明显,“宁董?”季南安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中有很明显的催促意味,“您……”
“我看宁董的知识掌握的还是不到,或者季总,您想要宁董行权是好事。但是目前看来,好像是心急了些吧,我觉得不如……”一向不语的姑姑宁洁竟然也开始插话,妖冶的眸子盯着季南安,“不如再缓……”
“我不想缓了,”眼前突然上演起姑姑之前对季南安的暧昧态度,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大家不放心我入主宁嘉,那我就回答一下季总的问题吧。如果不对,大家多多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