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啪”地一声,西术背上不知如何吃了一鞭,火辣辣作疼,登时大怒,回头一看,却是梦娘,火气顿时消了下来,爬起来笑道:“梦娘回来了。”梦娘道:“你不是已经有两名女奴了么?”西术笑道:“那两名女奴我早玩厌了,这妞儿可是新来的。”
梦娘道:“西术,我来是告诉你,从今日起,我要在马鬃山长住。”西术道:“好呀,那再好不过。”梦娘道:“不过我也需要一名侍女。”指着地上那女子道,“嗯,就是她了。”
西术脸色一变,但还是强行压制了怒色,道:“不如我将我自己的两名女奴送给梦娘如何?她们来马鬃山也有二、三年了,熟手熟路,保管伺候得你舒舒服服。”梦娘道:“不,那两名女奴你还是自己留着,我想这个。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你可不能再动她,你们谁都不能再动她。”
西术见事情难以挽回,只得赌气道:“好,就听梦娘的。”悻悻跳下土台去了。四周马贼见一场好戏风消云散,也顿觉无趣,各自散去。
梦娘上前扶起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道:“小菊。”梦娘道:“小菊,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女奴,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服侍我,我保证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小菊低声应道:“是。”梦娘见她温婉柔顺,很是欢喜,道:“你先去那边厨下吃些东西,然后取一碗羊汤,去喂那边石壁下的男子。”
小菊这才发现石壁边上插有两支火把,亮光下坐着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面孔。
梦娘道:“你不用害怕,他被铁链锁住了,动不了。你要好好服侍他,他可是楼兰王子,性命值钱得很。”小菊道:“是。”当真从厨下端了一碗羊汤,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壁下,叫道:“傲文王子,汤来了。”
傲文被锁在土台边,早看到这些小菊险些被马贼当众强暴的一幕,此刻见她脸色煞白,全身发抖,显然惊魂未定,不觉生出几分同情来。
小菊见他不应,问道:“你不是傲文王子么?”傲文道:“是我。”勉强坐直身子。小菊便将汤碗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下去,问道:“王子如何会落入马贼之手?”傲文道:“说来话长。你是楼兰人么?”小菊道:“嗯,所以我认得王子。”站起身来,正要离开。傲文道:“等一等!”慢慢扶着石壁站起身来。
小菊道:“王子还想要什么?”傲文神色犹豫,似乎矛盾得厉害,交织徘徊,一时还不能下定决心,见小菊转身要走,还是不得已说了出来,道:“我要解手,我双手被锁住,够不到腰带,劳烦姑娘帮我解开裤子。”
小菊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幸好天黑无人看见,她咬咬牙,转身飞一般地跑下土台。傲文不觉懊恼异常,颓然坐下。可这人内急起来当真是件要命的事,越是强行忍耐越是有那方面的意念。
正当傲文几近绝望之时,小菊居然又回来了,双手捧着一只瓦罐,奔近石壁,一声不吭地将瓦罐放在他脚边,扶他站起来,转过头去,解开他裤带,将裤子褪下来。等他蹲下来往瓦罐中解完手,她又重新上前帮他穿好裤子。
傲文不敢去看小菊脸上的表情,但他自己早已经噪得脸面发烫。虽然他在王宫是被无数侍女服侍着长大,也不是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袒身露体,但像今晚这样得靠不相识的女子帮助才能解手的窘迫局面,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小菊端着瓦罐转身离开,他才想起来没有道谢,低声道:“谢谢你。”
小菊只是沉默地迅速离开,大概她也极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望着她瘦削的身形没入黑暗中,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眷念。
次日一早,晨曦映红了马鬃山。小菊又提着篮子和瓦罐来到土台。阳光洒在她美丽的脸上,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双精灵闪亮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仿佛也沾染了她的温柔。
这还是傲文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不觉一愣,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菊道:“怎么会呢?小女子卑贱低微,怎会有机会让王子看到?不过王子出行时,我倒是在路边望过。”当即上前服侍傲文吃喝拉撒。
傲文很是过意不去,低声道:“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设法会救你出去,再好好补偿你。”
小菊蓦然睁大眼睛,问道:“王子预备如何补偿我?”傲文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小菊面色蓦然一沉。傲文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么?”小菊甚是冷淡,却不肯回答傲文的话。
傲文心中大是不解,不知道如何惹得她生气,有心问个明白,却又放不下王子的面子。小菊默默喂他吃完东西,收拾了东西便自行离开。
大漠温差极大,白天骄阳似火的时候,都能把人烤化。傲文被锁的位置从早到晚都能被太阳照射到,直将他晒得昏昏沉沉。土台的边缘生有几棵小小的仙人掌,日光挑在每一根细小的刺尖上,仿若毒辣无比的利箭。他根本不知道一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是从所未有的度日如年的感觉,唯一的安慰,就是一日三餐见到小菊的身影了,即便自从傲文问过她想要什么补偿后,她再也不肯跟他说话。
时光慢慢流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子,傲文脸上的胡须都已经长出二、三寸长。天气也在明显转凉,尽管马鬃山有天然地热御寒,但遇到有大风的晚上,气温还是会剧降,冰冷刺骨,以致马贼不得不给俘虏们各发了一件羊皮外套御寒。
这一日傍晚,小菊照旧带着食物来照顾傲文,西术忽领着几名马贼踱上不高台,不无嫉妒地道:“啧啧,到底是王子出身,成了肉奴也照样有如此美丽的女奴伺候拉屎撒尿。傲文王子,你艳福可真不浅。”傲文冷冷道:“你也可以来尝尝被绑在这里让人伺候的滋味。”
西术大怒,伸手便去拔刀。一名马贼忙劝道:“梦娘有话,这个人万万动不得,他全身可都金银财宝啊。”
西术恨恨还刀出鞘,朝地上呸了一声,仍是怒气难消,命道:“去带两个肉奴出来。”
马贼便随意到铁笼中拉了两名肉奴,带上土台,一人是名中原汉人,另一人却是垓下村的村民阿峰,受托护送傲文一行。西术命人将二人衣服重新剥光,各丢了一把钢刀在面前,道:“你们两个人中只要谁能杀死对方,我就放他走。这就动手吧。”带着马贼退到一旁,凝神观看。
那中原汉人抖抖索索地先拣起钢刀,却不敢上前动手,只四下张望。他浑身上下被剥得一丝不挂,那情形煞是可笑。一旁马贼见他有心无胆的样子,已先自大笑了起来。阿峰忿然大叫一声,用脚尖挑起钢刀,右手抄在手中,扬手一挥,便朝那汉人扑了过去。汉人料不到他说打就打,一时骇住,竟连本能的闪避也忘记了。钢刀即将砍到汉人身上时,阿峰陡然转身,直奔北面石壁方向而去。
小菊忽见到一名全身精光的男子举刀朝自己奔来,骇异地大叫一声,本能地往傲文身上靠去。傲文早已经站起来,他料到阿峰冲过来是要营救自己,可锁住自己的镣铐粗若小孩臂膀,非神兵利器难以斩断,如此局面之下,岂不等于白白送死?还不如先杀了那汉人,设法离开马鬃山,然后再设法回来相救。忙叫道:“阿峰,不要来救我,杀了那汉人,你自己逃命去吧。”
阿峰从小到大未远离过垓下村,心思单纯,一时哪能想到这么远,他一心要救出王子,只凭一股蛮力冲到石壁前,道:“王子殿下,阿峰救你来了。”举刀用力朝镣铐斩去,“铛”地一声火星四溅,镣铐毫发无损,刀是被磕掉一个大口子。正待砍第二刀,忽听得傲文惊道:“小心背后!”只觉得背心被火猛烈地炙了一下,剧痛瞬即波及全身,他的手臂慢慢软了下来,就此仆倒在石壁下。小菊登时吓得双手捂住脸,尖叫起来。
那中原汉人一呆,随即欢声笑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西术道:“很好,你这就离开马鬃山吧,我保证绝不会有人拦你。”汉人道:“那么,请归还我的衣服马匹。”西术厉声道:“你想跟我讨价还价么?要么就这样走出去,要么就回去铁笼。”汉人忙道:“我走,我走。”抛下刀,飞快地奔下土台,往山谷口赶去。
西术摇头道:“为什么傻子这么多,没有马,没有水,连件衣服都没有,能走出多远?”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肉奴拼死搏杀,心情总算好了很多,命人将阿峰尸首拖下土台,丢在铁笼前,狠狠瞪了傲文和小菊一眼,这才回屋去饮酒作乐。
小菊一直紧紧抓着傲文的手,将头扭转过去,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问道:“他们…他们走了么?”傲文道:“嗯。”小菊道:“我好怕。”其时两人相距甚近,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傲文见到一个绝色少女如此依恋自己,不由怦然心动,涌起无限柔情来。
铁笼中的阿勇等人见到同伴惨死、横尸眼前,无不悲愤异常。小伦转过头去,狠狠瞪着剩下的两名中原汉人。其中一人神色冷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另一人则慌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你们可别冲我动手…”
不久后梦娘赶来,听说肉奴死了一个、走了一个,不觉叹道:“又少赚了十个金币。”
傲文本来也是个冷酷的人,但见到这些马贼视人为动物,百般虐待蹂躏,不由得也义愤填膺起来,心中暗暗发誓道:“阿峰是为我而死,今生不荡平马鬃山这帮马贼,我傲文誓不为人。”
夜幕降临时间,马贼提了一桶石脂淋在阿峰尸首上,举火点燃,竟是将人体当成了燃料照明。小伦忍不住放声大哭,阿勇将头往铁栏上撞得出血,只有刀郎一直沉默着。
这一日,梦娘领了数名打扮怪异的人来到铁笼前,捂着鼻子叽叽咕咕讲了一通。一名头上缠着灰色头巾的中年男子举手指了指,梦娘便示意马贼便开了铁笼,将那人指到的肉奴叫出来,剥下羊皮外套,执住手臂,拖到前面站定。
头巾男子一共指中四人,小伦、刀郎、阿勇均在其中,还有一人是跟傲文一样被梦娘下药擒获的中原汉人。头巾男子前后反复看过,这才满意点点头。随从立即从包袱中取出一堆戒具,却是个黑色铁环,开口两端连着两条尺余长的铁链手铐。他用力将铁环开口处掰开,朝前套到肉奴颈中,再用手铐铐环锁住双手。肉奴双手被吊在胸前,无法伸缩,再也难以反抗。
轮到小伦时,他不愿意像牲口般被拴住,挣脱掌握,将面前的随从推倒在地,却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几名马贼围殴一阵,反拧双臂强按倒在地上。
头巾男子见这最年轻最能卖出高价的肉奴反而最不驯服,打个呼哨,随从便将刑具开口朝后套入小伦颈中,两只手反铐在背后。他手臂重量拉扯着铁环,紧紧勒住前颈喉咙,呼吸顿时为之阻涩,长途跋涉下,少不得要比别人多吃许多苦头。
等手下用戒具将肉奴一一锁好后,头巾男子这才从怀中取出一袋金币,点清数目,付给梦娘。
梦娘道:“你辛苦跑这么远一趟,就只相中这么几名肉奴?”头巾男子笑道:“不瞒梦娘说,我来这里的路上撞见四个落单的寻宝人,向我讨水喝,被我顺手下药放倒,白得了四名肉奴,这趟可是一点都不亏。”示意随从用绳子串了四名买下的肉奴颈中的铁环,牵出去拴在马后。
小伦不舍得傲文王子,频繁回头大哭大叫不止。傲文心头也是一片恻然,小伦是楼兰贵族子弟,自幼跟在他身边,跟他的亲弟弟一样,不知道会被该死的人贩子卖去何处?此去一别,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在马贼面前示弱,有意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来。
头巾男子奇道:“这被单独锁在一旁的肉奴居然就是傲文王子?”不由得好奇地走上土台,仔细凝视着眼前这个神情木然的年青人。
梦娘笑道:“如何?虽然在这里被锁了多日,样子有些狼狈,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楼兰王子。”
头巾男子见傲文虽然衣衫不整,风尘满面,料来吃过不少苦头,受了不少折磨,但还是不失贵公子的傲气和作派,不禁啧啧称赞道:“呀,奇货可居,奇货可居。梦娘,傲文不仅是楼兰王子,而且已经被立为王储。”梦娘又惊又喜,道:“当真?那么可以让楼兰国用重金来赎回他们的王储了。”
头巾男子摇头道:“不妥,就算能得到金钱,却是后患无穷。梦娘想想,楼兰国王肯干休么?傲文王子肯干休么?而今于阗跟楼兰正要打仗,梦娘若是将傲文交给于阗国王,既能得财,又能借于阗人之手除去后患。”
梦娘道:“我本来早有这个打算,可派出去的人半途折返回来,说于阗和楼兰已经联姻结盟,难道是假的么?”头巾男子道:“联姻结盟倒是不假,只不过双方都是利益之徒,楼兰急着从墨山王宫救出他们的王子,于阗生怕腹背受敌,想借楼兰国境回国,所以弄个盟约假意休战,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又该撕毁盟约重新开战了。梦娘,现在正是你将楼兰王储卖给于阗的最好机会,大可以坐低起价。”梦娘登时笑靥如花,道:“多谢老财指点,就这么办。”
老财笑道:“而今梦娘不仅发了横财,还是马鬃山新的头领,日后可不要忘记关照老朋友。”梦娘爽快地应道:“行。老财,这笼子里还剩下好几个肉奴,我也不想要了,全白送给你。”
老财又惊又喜,道:“当真?”梦娘道:“你不知道,马鬃山的规矩,卖不掉的肉奴都不能白养着,得给大伙儿消遣,太乱。”
老财不免十分好奇,道:“这些都是男肉奴,如何消遣法?”梦娘道:“很简单,将这些肉奴都放出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的幸存者可以活下来当苦力。”老财咋舌道:“如此岂不可惜?这些肉奴虽不及刚才那几个,可若带去西方,也还是能卖得出去的。那我可就全部带走了,也好给梦娘你省点心。”
他二人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一番,傲文听见不禁暗暗心惊,见那老财转身要走,忍不住叫道:“喂!”老财道:“王子是在叫我么?”
傲文道:“你刚才说于阗和楼兰正要打仗,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老财笑道:“不用打听,西域人都知道,而今楼兰和于阗各自往边境聚集重兵,楼兰国王问天甚至亲自率军赶往南部边境,马上就要爆发一场旷世大战呢。”
傲文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老财声称的于阗和楼兰大战在即的消息,因为他离开楼兰时,于阗希盾国王参加完扜泥王宫的盛宴,才刚刚离开楼兰不久,于阗与楼兰和谈已成,楼兰公主与于阗王子联姻,如何又从哪里冒出来一场旷世大战呢?当即冷笑道:“你这话,骗骗三岁的小孩子的还差不多。”老财见他不信,也只一笑置之,赶下土台去张罗免费的肉奴的事了。
梦娘见铁笼已经清空,便命人叫来铁匠,用巨斧砍断铁锥。那铁锥是生铁铸成,遇重力立即崩断。傲文双手虽然仍然戴有镣铐,但再也不用被锁在石壁上不得动弹。只是被锁日久,手臂已然僵直,完全失去灵活性,竟没能推开过来扶他的马贼。两名马贼一左一右抓住他,将他拽入铁笼中囚禁。
原以为铁笼多少有些活动空间,哪知道也不好受——傲文身材修长高大,比铁笼高出许多,根本无法站直,只能或坐或躺。而那铁笼下的大坑中尽是以前肉奴们拉出的黄白之物,铁笼底部也不可避免的沾有污迹,傲文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更不要提坐在上面了。还真不如被锁在石壁上,有小菊伺候。
一想到小菊,他心头便有些茫然起来,这女子在他人生最困境的时候帮助了他、挽救了他,是他的大恩人,他一定要报答她。可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想要什么补偿?莫非她不相信他还有逃出魔窟的机会?
到天黑掌灯时分,傲文正坐在铁门边上闭目休息,铁笼中只有那块落在地上,没有屎尿的痕迹。小菊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近来,迭声叫道:“王子,救救我,快救救我。”
傲文道:“出了什么事?”小菊道:“梦娘还没有回来。西术他…他闯进来,说梦娘今晚不会回来,他想对我…我…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只有王子你…”傲文明知道眼下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却见西术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追了过来,嘻嘻笑道:“小菊,小美人,快过来。”扯住小菊就往外拖。小菊放声大哭,死死抓住铁栏杆不肯放手。西术威胁道:“你再不听话,我就剥光你的衣衫,将你关入铁笼中,跟那些肉奴一样。”
傲文喝道:“马贼不是该横行大漠、杀人越货吗?你就会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我来。”
西术一呆,问道:“其他肉奴呢?怎么就剩了你一个人?”傲文道:“就我一个人就能打赢你。你放我出来,若是我赢了你,你不准再动小菊一下。”
一旁赶来看热闹的马贼登时大声起哄,纷纷嚷道:“哈,王子向西术挑战了!西术是我们马鬃山第一勇士,你居然敢向他挑战?西术,让王子见识见识厉害。”
西术酒劲正浓,受激不过,气往上冲,一把将小菊推开,道:“好,放他出来,今日就看是傲文王子厉害,还是我马鬃山西术厉害。”
土台上登时燃起无数火炬,亮如白昼。傲文被带了上来,有人往他手中塞了一把单刀,他手上镣铐长不逾尺,体力也没有完全恢复,明知道会吃很大亏,还是摆开架势,道:“来吧。”
西术生怕被占先机,拔出腰刀,抢身上前,拔刀便向傲文斩来。傲文听见刀风飒飒,不敢硬接,侧身疾避,转一个圈子,手中的刀一激,瞅准空隙,反斩西术腰部。他武艺曾得名师指点,本来这招巧妙无比,后发先至,立时可重创敌人,却因为他双手被镣铐拉扯住,比往日慢了许多。西术慌忙躲开,刀锋擦着腰侧而过,惊险之极,吓得酒全醒了,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王子并非绣花枕头,当即脱掉上衣,凝神对敌。
傲文挥刀径向西术手腕斩来,西术挺出兵刃迎上,劲力十足。两人兵刃相交,火光四射。傲文被囚禁日久,身心备受折磨,气力远远弱于西术,连退数步方才站定。西术哈哈大笑,挥刀上前追击。他武功虽不甚高明,却过惯了刀头饮血的日子,极为凶悍狠辣,加上膂力沉猛,所用腰刀也是从中原行商护卫手中抢来的环首刀。这种是中原武士惯用的兵刃,刀直背直刃,刀背较厚,刀柄呈扁圆环状,长不到一丈,便于抽杀劈砍,,比寻常钢刀要重数倍。傲文被西术逼住,勉强硬接了数招,虎口震得发麻,半边手臂酸软无力,额头、鼻上微有汗珠渗出,细细密密。忽听得小菊惊叫一声,不禁转过头去,刀光一闪,西术的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击得他钢刀脱手飞出。
西术笑道:“王子,你输了。”
傲文手中已无兵刃,情急之下,便用脚勾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向西术砸去。西术挥刀一磕,即将砖头磕飞,却被砖头屑弄了一脸,不禁怒火冲天,大骂一声,扬刀便向傲文砍来。傲文退无可退,只得将双手一挥,拿双腕间的铁链去格那柄重刀。西术这一招出尽全力,傲文只觉得手臂剧烈一震,千斤大力就势压来,铁链虽没有被斩断,但也未能挡住重刀,先是铁链磕上他的额头,刀锋也随即跟到,他能清晰听到重刀砍进额骨的声音。鲜血汩汩流下,蒙住了眼睛,眼前一片红色。重刀余势不尽,他甚至来不及挪动脚步缓解对手攻势,便已经被压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西术杀得兴起,赶上前来,飞起一脚将傲文踢翻,举刀便朝他胸口插去。小菊忽然扑了过来,遮住傲文身子,哭道:“求你放过他,我…我愿意伺候你。”
西术大感意外,随即喜道:“美人开口,有何不可?”抛了重刀,拉起小菊笑道,“小美人,我想得到你已经很久了!今晚咱们就大战三百回来,包管叫你欲仙欲死!”

第四章 大漠奇遇2
一名马贼笑道:“西术,干脆就在这里替美人宽衣解带,也好让我们都开开眼界。”立即引来群声附和。西术当即应道:“好,就在这里!”
傲文满面是血,几近昏迷,喃喃叫道:“不要…不要…”然而马贼笑闹吵嚷声正浓,又有谁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喊?
喧闹声蓦然停了下来,梦娘虎着脸走上土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西术,还不快放开我的女奴。”
西术垂涎小菊美色已久,每次快要得手时都为梦娘所阻,心中一直愤愤难平,忽听到梦娘当众呵斥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梦娘可不要欺人太甚!这小美人明明是我从大漠中拣回来的,按照规矩就是我的女奴,你强行夺走不说,还不让我们大伙儿占有她,马鬃山可没有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