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有阳光划到她的脸上,陆嘉应微微地摆了摆头。而那一刻,周熙烨正好看了过来,他们恰恰四目相对。陆嘉应眼底的恨意硬生生逼了回去,可待到她想笑脸相向的时候,周熙烨已经不再看她了。
陆嘉应顿时心底一慌,到了山下才将将缓和了心情。而刚到了山下,就听人说刚才扮演尸的那个年轻人如今真的成了死尸。
她笑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周熙烨最厌恶的就是不合格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何况是在那么大的场面上。
可刚到了白龙寺外,却有奏折加急而来。宝珠凑在陆嘉应的跟前说:“娘娘,听说肃州又闹灾荒了。”
陆嘉应眼神一凛,而周熙烨早已抛下她早一步匆匆回京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奴婢也是听见到处在传的,只说是肃州城发了大水灾,两天就死了几千人。万岁爷看了奏折就带了人先走了。”
陆嘉应立即做决定:“那我们也赶快走。”
“可是…”
陆嘉应面庞上突然浮山来一层层焦急与忧心,不禁厉声问道:“可是什么!”
宝珠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启禀娘娘,主持师父求见,已经侯了很久了。”
陆嘉应当即往前看,果然戒空已经等在了大殿之中,遥遥地便行了个礼。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沉。这时候已经快到晌午,阳光是最烈的时候。即使隔了几丈,大殿里映衬出来的金光将戒空的白眉白须照得刺眼。陆嘉应下了玉辇,一步一步走向那万丈佛光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已经连续日更十天了…美人们,好歹上来吱一声啊…


故人相见

戒空早就等在了一旁,看到陆嘉应走进来,先是盈盈一拜。宝珠立马跟了过来,陆嘉应转过身就制止了她:“你先退下吧,本宫要向主持师父请教点东西。”
宝珠停住了脚步,看着陆嘉应走进了大殿,又拐进了小偏殿。这时候,戒空才又行了个礼,低声而道:“老衲参见皇后娘娘。”
即使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可是偏殿却暗沉沉的,陆嘉应的脸隐在暗处。她站着没有动,戒空依旧垂着身子,她也没有上前去扶他,好一会儿,陆嘉应终于低低地问:“大师,屋里有蜡烛么?”
戒空终于站直了身,燃了烛火,火红色的光一下子照开来。陆嘉应脸上神色淡漠,仿佛事不关己,良久她说道:“大师,本宫是贤妃,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余音施主,你不必再瞒我了。”
陆嘉应转过了身,只余下瘦削的背影在纸窗上打出一个细长的影子,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发愣,突然自嘲道:“大师真是说笑,陆余音早就在两年前自尽而亡,全天下皆知。大师说我是陆余音,难道我是鬼魂不成?”
戒空似乎被问住,可是很快便笑道:“佛说一切皆为缘。老衲只知在老衲眼前的便是陆余音,至于娘娘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便一切都是造化。”
“大师如此肯定,可有证据?”
戒空摇头一笑:“物证没有,人证倒是有一个。娘娘现下是否想着一位故人?”
陆嘉应听到这话,立马便转过了身,还没等她开口,偏殿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扑进了她怀里。
“小姐…”
冲劲太大,也没有丝毫准备,陆嘉应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墙边。她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她双手轻轻地颤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地发问:“雪香?”
“小姐!是我!是奴婢!”怀里的小姑娘终于哭了出来:“小姐,家里发了大水,李大娘他们都被淹死了。琛王爷来了肃州,小姐,我怕,所以我来京城找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周弘烨去了肃州?”
“嗯!”雪香不住地点头:“小姐,你不是来京城投靠主持师父了么?为什么不在寺里呢?”
眼前的小姑娘依旧是天真无邪的,她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后果,陆嘉应摸摸她柔软的长发,脸上带了丝温柔的笑容,轻轻地道:“雪香,我有事在外,你留在寺里由大
师照顾,好不好?事情办完了,我就来接你走,好不好?”
雪香抬起头,睁着湿漉漉的双眼,期期艾艾地喊:“小姐,你去做什么?有危险么?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地下的老爷夫人交代。”
“不会有危险的,我保证。”陆嘉应信誓旦旦。
雪香又转过头看了看戒空,戒空慈爱地点点头,她这才放心了。陆嘉应又问:“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昨天动身的,今早就到了,那时候主持师父说你出去了。”
“累了么?”陆嘉应柔声问道。
雪香点了点头,陆嘉应顿时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又为她擦去挂在腮边的泪水:“那你就去睡吧,好好住在这边,我定期来看你,好不好?”
雪香点点头,终于放心地走了。
陆嘉应看到她的背影离去,一下子坐了下来,她轻轻地笑道,语气终于带了丝脆弱与疲累:“她来了倒好,我知道肃州发大水的时候,真是担心她,知道她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余音施主…”
“大师”,陆嘉应仰起头,脸上的神情是多年前初见时的纯粹,可是双眸里却已经多了一分沧桑,她又说:“您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对不对?”
真是巧,烛火忽明忽灭的时候,却将将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庞越来越小,衬得她五官立体凸出,一双眼睛盈盈发亮。而那双眼里有太多的情绪,乞求、无助、心酸与恨…
“她什么都不知道,大师你也知道她是家生奴婢,父母早亡,自小就跟着我了,两年前出事的时候我正巧遣了她替我去肃州寻我奶娘,这才逃过一劫。”
陆嘉应眼里终于有泪光微微闪烁,她仰起头,悲切地开口:“大师,事到如今,我也只剩你一个故交,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行么?”
戒空终于叹道:“施主尽管放心,老衲既然今天已让雪香施主进了寺门,便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安全。”
陆嘉应扶了扶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师。”
戒空欲言又止,陆嘉应却轻轻地低下了头,他看到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宝珠侯在殿外已经好一会儿,想了半天还是悄悄地遛了进去,寺内这会儿正是静,竟然没人看到她偷偷摸摸的模样,她一个转身就到了偏殿
门口,看到雪香出来的身影后连忙闪到一边,但是却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陆嘉应出来后,看到宝珠迎过来,便吩咐道:“回宫。”
宝珠看到陆嘉应的双目微红,连忙低下了头。
他们于半夜的时候回到了宫中,远远却看见桂圆竟然侯在了聚芳宫的门口。宝珠低低地问:“娘娘,桂公公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
陆嘉应掀开纱帘,出声问道:“桂公公,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桂圆立马跪在了地上:“娘娘您快去看看,万岁爷不知怎么了,从太后那回来后,喝了点酒,这会儿昏迷不醒了,太医都忙成一团了!”
陆嘉应脑中精光乍现,有无数念头忽闪而过,最后竟停格在那小小的红色纸包上。她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然后竟然一个不稳差一点从玉辇上跌下来。
“娘娘!”宝珠连忙接住她。
“快!快去承乾宫!”
陆嘉应一路上突然感到气闷难耐,一会儿热得很一会儿却又有一股股凉意从脊背处传来。她心中情绪翻滚,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硬是撑到了承乾宫,陆嘉应却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杜菀之早就侯在了宫中,一见到陆嘉应进了门就又是吐血的虚弱模样,当即心里冷笑一声,不知是要做戏到什么时候!
“娘娘!哎呦!娘娘,您可别吓奴才们啊!”陆嘉应嘴角残留着鲜血,宫内烛火通明,照得诡异万分,桂圆心都要提到喉咙口了。这万岁爷昏迷不醒,贤妃娘娘又当即吐了血,可真是要乱成了一锅了!
可是陆嘉应竟然丝毫不在意,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也顾不得礼节,朝着杜菀之就问道:“贵妃姐姐,皇上他现在如何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菀之挽过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条丝绢,仔仔细细地替她拭去唇角残留的血迹,却道:“妹妹身子不好就不用操心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陆嘉应心底顿时浮上一层又一层无奈,见着杜菀之这般贤良淑德为她考虑的模样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她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姐姐侯在这许久了,一定累了吧,不如姐姐先回去。”
杜菀之登时松开了她的手,坐了下来,语气平淡:“那我们一起候着吧。”

嘉应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
已经半夜了,太医在内殿诊治,外殿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偶尔听到点粗重的呼吸声。杜菀之已经显怀了很久,连宽松的宫装都无法遮掩她的大肚子,这会儿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陆嘉应稍稍一个侧眼便可以看到她一直挂在嘴边的淡定矜持的笑意。
宫内烛火太旺,烧得人十分心慌。陆嘉应看到这样稳重的杜菀之,心中不禁又是一个冷笑。周熙烨没有大碍,她怀的是龙子。但是一旦周熙烨出了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最正统的血液,是这个王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无论如何,杜菀之的地位稳如泰山。陆嘉应不禁攥紧了拳头,却突然一个猛咳,气息突然不顺。
杜菀之的眼神扫过来,而桂圆却冲到了她们的面前喊道:“娘娘,娘娘!万岁爷再叫您呢!”
杜菀之“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本宫去看看!”
桂圆的一张脸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颤颤巍巍地道:“贵妃娘娘,万岁爷喊的是贤妃娘娘。”
杜菀之脸色霎时一变,立马阴了一层,可是立马又缓和了起来,她问道:“皇上可是醒了?”
桂圆却摇摇头:“回娘娘的话,万岁爷这会儿说胡话,一个劲地叫贤妃娘娘,所以奴才斗胆才想让贤妃娘娘移驾。”
陆嘉应将将猛咳一阵,这会儿才缓和了一分,可是听到桂圆的话却立刻站了起来,立马道:“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五更已经完成了,明后两天我休息休息啊…感觉被掏空了,让我好好看看写完的,再顺顺情节哈~~~
PS:留言的美人们,我爱你们!


三日剧变

内殿的烛火不外面更要亮上几分,陆嘉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跪在一旁的太医,她再抬头望去,便是重重幔帐之下周熙烨的身形。
殿内的窗户不知是谁开了,吹进来一大股的风,迎面扑上陆嘉应的脸。她眼中突然有泪水滚滚而来,可是不一会儿就又被她生生地逼了回去。
“皇上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脏器受损,虚火过旺,又加之饮了烈酒,这才导致了昏迷。但娘娘请放心,皇上虽然看似凶险,但是实则并无大碍,静养调理便好。”
陆嘉应脑海里突然闪现周熙烨祭天时盛怒的表情,转而便问:“桂公公,今日那扮作尸的年轻人是哪里找来的?”
桂圆立马一愣,转眼便迅速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熙烨,疑惑地答道:“这,这自然是礼部做主的事。”
那礼部侍郎是琛王周弘烨从小的伴读,陆嘉应终于明白为何要一个十五六岁的人做尸了。
“嘉应…”一声低沉的呼声传出来,桂圆连忙带着一干太医退下。一下子,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陆嘉应一个人。她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往前。
她伸出手,掀开重重叠叠的幔帐,映入眼帘的是周熙烨苍白的面颊。他额上有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下来,顺着他坚硬的面庞滑到他的下颌,然后没入他滚烫的胸膛。
他一下一下艰难地吞咽着唾液,喉头一下一下地滚动。陆嘉应能十分清楚地看到他因为难受而暴涨的青筋。
她蓦然想到自己头顶上珠钗的坚硬触感,她敢保证,只需要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将尖利的头饰插进他的喉头。只需要一瞬间,他就会一命呜呼,血溅当场。
可是他又在喊:“嘉应…嘉应…”
周熙烨的手突然在空中挥动,似乎是在抓住一个人一样。他明明刚刚还在低低地呼唤,可是这会儿却突然大吼出声。
陆嘉应听得清清楚楚,他喊得是:杜菀之。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又听得他叫:“余音!余音!不要!”她喉头有血腥感汹涌而至,这一刻她唇角有讥讽的笑显露无余。
陆嘉应一把抓住周熙烨的手,终于厉声而问:“你一直以来做什么戏?!你明明就是爱着你的贵妃娘娘!你又叫我的名字做什么?赶尽杀绝还不够么?!”
她气血上涌,又说得愤怒而急切,那一口压在喉咙口的血终于喷了出来,全部都洒在了他们相握的手上。
可是周熙烨却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地抓住了陆嘉应的手,然后竟然再也没有胡言乱语。
他看不到陆嘉应这一刻精致眉目里清清楚楚都是无边无际的恨意,她一根一根掰开周熙烨的手,笑道
:“你怎么不去死?既然这么爱她,那就早点为她的孩子挪位子。”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杜菀之还等在外殿,她看见陆嘉应出来,笑着问:“妹妹,皇上他怎么样了?”
“好多了,姐姐自己进去看看吧,皇上正喊你的名字呢。”
杜菀之听到这句话,双眼一亮,扶着丫鬟的手就进去了。
陆嘉应看着她的背影,拢在衣袖里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
出了承乾宫,已是四更天,宫外的风带着一层层薄薄的湿气,宝珠将披风拿了出来,唤道:“娘娘,奴婢给您披上吧。”
陆嘉应却摇摇头:“你先退下吧,本宫一个人走走。”
可是她一个人又不知道往哪里走,这皇宫早就变了一个样,在杜菀之手里两年,多了许多她不曾看见过的新鲜玩意。光是御花园里的景象,就已经变了大样。
陆嘉应兜兜转转,不知为何竟然又来了重华宫。她绕过了宫殿,单单跑到了宫后面的一个小花园。就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一样,她跑得太过焦急,以至于气息不顺,脑子发晕。
可就算是是这样,她的双眼依旧清明。 她突然轻轻笑起来。
看,陆嘉应,你不是个笑话是什么?
小花园荒凉一片,杂草丛生。正中间,只剩下一株粗壮的树桩,若不是她早知道那株树本该在哪里,这会儿早就被荒草掩没的树桩哪里会看得见?
他早就将梨花树砍去,为他人种下满池的荷花。你在旁人眼里,不是笑话,是什么?
陆嘉应突然想起仿佛很久之前的事情,她不听话非得要嫁给自以为两情相悦的意中人时,父亲曾经那爱惜而又难过的眼神。
她终于明白,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被冲昏了头,连假意与真心都分不清。
陆嘉应不知站了多久,天际从一点点的鱼肚白到反光发亮,雾气散去,阳光普照。荒草反射出来的光几乎刺得她双眼生疼。
她终于往回走,没想到的是在回聚芳宫的路上倒碰见了早就等在一旁周弘烨。
四处无人,这会儿都应该聚在承乾殿。
陆嘉应盈盈一拜,低声道:“王爷。”
周弘烨似乎很满意:“嘉应,你做的很好。很听话,也不枉我将你送进宫里来。”
“谢王爷夸奖,这是奴婢该做的。”
周弘烨轻轻将她扶起来,扶着她的手却没有放,细细地将她的手收进自己的掌心,竟然问她:“你想不想出宫?”
陆嘉应心里一跳:“王爷何出此言?”
周弘烨的长相不同周熙烨一般深邃冷厉,他随着当年的母亲上官皇后,长得柔顺,棱角没那么分明,整张脸精致
得有几分女气。这时候陆嘉应抬起头便能看见他上挑的凤眼正静静地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情绪太多,她丝毫都看不懂。
良久,周弘烨终于放开了她的手,盯着她问道:“你真的想待在宫里面?”
什么时候周弘烨会问一颗棋子的意愿了?陆嘉应摸不清楚情况,只好低头恭敬地答道:“奴婢自然愿意。”
“你起来!”前一秒还高兴的周弘烨在看到如此做小伏低的陆嘉应,突然胸中冒起一股怒气。
陆嘉应心里一慌,脑子却转得飞快,在想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人立马站了起来,颤颤巍巍、恭恭敬敬地叫:“王爷,这是怎么了?”
周弘烨唇线抿成一条,突然哼了一声:“好好,这倒也好。”他转身扔了一个药瓶就走了。
陆嘉应将瓶塞打开,清冽香气扑鼻而来。这…这是能解百毒的清风玉露丸?
她双眼微眯,周弘烨为何突然良心发现?他将自己弄进宫,暗中下毒,对自己放心不下,又派李太医监视。而且时机掌握得如此之好,掐在肃州发大水时让皇帝昏迷不醒。明明什么都在他的预想之下,他又一开始就打算将他用之便弃,这会儿为什么又突然好心放自己一条生路?
陆嘉应想,难道是被他发现了什么,自己身上又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娘娘!”宝珠远远看到陆嘉应的身影,便立马迎了出来。
陆嘉应若有所思,可是直到毁了宫也没有想明白。
周熙烨却足足昏迷了三日,期间杜菀之一直衣不解带地侯在一旁。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便看见杜菀之浓重的黑眼圈。周熙烨的眼神微黯,扫了四周一遍,最终才回到了她身上,轻声吩咐:“菀之,你怎么跑来了,小心孩子。”
杜菀之眼眶中早就滚着泪水终于滴下来,她柔软的手轻轻打了打周熙烨露在外面的手,抽噎道:“皇上,你吓死臣妾了。”
周熙烨拍拍她的手:“好了,让太医进来吧。”
桂圆侯在一旁,眼眶也早就红了,太医看过之后还是说要静养。可是外殿小太监却突然跑进来在他耳边禀报。
“怎么了?”周熙烨出声问。
“回万岁爷的话”,桂圆叹气道:“琛王爷求见。”
周熙烨眼中精光一闪,杜菀之却急急道:“皇上,你这才刚醒…”
“无妨,让皇弟进来吧。”
周弘烨进来,似乎风尘仆仆,行礼道:“臣弟参见皇上。”继而转身又像杜菀之道:“参见贵妃娘娘。”
杜菀之的笑一僵,周熙烨道:“起来吧,一家人拘什么礼。”
“谢皇上。”
杜菀之道:“皇上
,臣妾告退了,您不要太操劳。”
周熙烨望了她一眼,杜菀之却低着头,他双眼里划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暗黑,继而却闻声细语地开口:“菀之,你也好好歇歇吧。”
桂圆将周熙烨扶了起来,周熙烨缓了一口气才问:“皇弟,何时这么急?”
周弘烨满脸焦急之色,立马道:“恕臣弟唐突,皇上,但是肃州灾情紧急,灾民数量已从第一日的百人增加到将近一万人了!”
“仅仅三天?”周熙烨脸色一黯。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俺回来啦!
本文里的暗桩啊…那叫一个多哟~~~


情能自抑

周熙烨苍白的面颊,薄唇轻轻抿起来,形成一条白色的线。他整个人看上去是大病初愈的羸弱,可是他的双眸却漆黑一片,镶嵌在他那一张雪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周弘烨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了头答道:“皇上,肃州年年闹灾,民不聊生。而这次水灾更是要人性命,还请皇上为肃州百姓做主!”
周熙烨低低一叹:“肃州地偏,环境气候都不是很好,向来是个问题,没想到这次竟会如此严重。琛王去看过了?朕记得后来是杜家的杜厚礼自动请缨做了地方的州治官,倒也太平,没想到一时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说完,竟然已是疲累的姿态,眉头紧皱,先前一双盈盈有光的眸子已悄悄闭着。
周弘烨这才抬起头来,试探着说:“皇上,您看这里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琛王的意思是有人尸位素餐,在朕的眼皮底下作乱?”周熙烨一笑:“杜家的人个个忠君爱国,不知琛王何出此言?”
“臣弟不敢!”周弘烨连忙跪了下来:“恳请皇上明察!杜老将军戎马一生,如今长子又子承父业,独女又是当朝贵妃。臣弟不敢妄加定论。但是,皇上,即便如此,也难保证人人都如杜家人一样。”
“哼。”周熙烨又是轻轻一笑,睁开了眼,笑道:“那好,那就派琛王为钦差大臣,彻查此事,安抚灾民。”
周弘烨终于抬起头来,对上周熙烨一双平淡无波的双眼道:“臣弟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此事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了开,杜菀之在万安宫里气得直砸东西,忍不住便骂:“什么东西!”
芳翠在一旁连忙护着她的肚子,直唤:“娘娘,娘娘,您当心。”
杜菀之眼睛一转,立马吩咐道:“皇上的药呢?本宫亲自端过去。”
可是到了承乾宫,却被桂圆挡在了门外。一问竟然是陆嘉应早来一步。她身形一晃,差点将手里的药碗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