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溥说得没错,这些年一直横亘在他心里的问题终于开始有了解决的苗头,他应该高兴才是。更何况秦愿已经回来,总会有机会。
可是还是无法体会那种得来不易的快乐与兴奋,难道是多年的压抑已经使得他无法再像正常人那样激动?
蒋勘正双眸乌黑一片,大白天包厢里还开着大灯,照得他脸上的神色一览无余。
他脸色蓦地沉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酒吧。”沈溥把一瓶白兰地推到他面前。
蒋勘正接了过来,“咚”的一下打开了瓶子,倒了满满一杯:“说吧,这次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还不是就那个”沈溥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上次在演奏会上碰到的那个女的。”
蒋勘正回想了一下:“你说,霍明朗?”
沈溥点了点头,又埋怨:“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小爷我给他送花,人立马丢垃圾桶。请她吃饭,人直接把科室里的人都带来了。找她,人直接给我做检查。妈的,小爷我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你还是不要去碰霍明朗比较好。”
“为什么?”
“你觉得你能搞定她么?她向来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你不是她的对手。”
“屁话!小爷我征战情场这么久,还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一定是我没有找到突破口!”
蒋勘正冷笑一声:“那你还喝醉酒,说什么失恋的胡话。”
沈溥被他讽刺地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直道:“你才失恋!你们全家都失恋!有本事你就把秦愿追回来啊,没本事你在这里跟小爷喝酒!”
这话一出,蒋勘正周身气息霎时结冰。他抬眼瞥了一眼沈溥,沈溥自觉失言,连忙装死:“阿正,小爷我喝醉了,求抚慰。”
“滚。”
而这时候,孟远正跟着傅家琪的车一同到医院。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秦愿。
秦愿看到傅家琪进来,脸上立马笑了,只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孟远时,笑容暗淡了点。
“家琪,你来啦。”秦愿软软的调子,听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孟远向她点了点头:“你好,秦愿。自你住院,一直没来看你。听说你可以进流食了,这会儿正好要吃中饭了,给你带了点薄粥。”
“谢谢你。”秦愿也点了点头。
她们之间客客气气,好像从来不存在任何风起云涌。
傅家琪自然看不出任何线索,看了眼秦愿问道:“你要出院?怎么出院?”
秦愿撒娇:“家琪,谁叫你都不来陪我,我当然得出院了。”
她住院很多天了,也不见傅家任何一人来看她。这种时候,首要还是抓住眼前人的心。可是傅家琪又时时与孟远在一起,这让秦愿心里那种无言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层。
“身体要自己当心,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愿撇撇嘴,忍着疼,将床摇高:“家琪,你能帮我打点热水么?”她指了指床边的热水壶。
傅家琪点了点头,出去了。
医院大水的地方还在底楼,显然秦愿是有话跟孟远说,才故意将他支出去。
孟远站在床对面,阳光打在她身上。她消瘦了不少,秦愿暗自一笑:“听说,你们办完手续了。”
“是。”孟远挺直了腰板。
“呵,所以你就找上了家琪?孟远,容我提醒你一句,当初可是你做的决定,你耍的手段。”
“你想说什么?”
“我是让你这个贱人离别人男朋友远一点!”秦愿随手从床边拿了茶杯,狠狠地朝孟远扔去。她就是这样,一幅不争不抢、沉默寡言的样子,可是背地里却不知道干了多少事。
孟远侧了侧身,堪堪躲了开来:“好。那也请你遵守约定,不要去伤害阿正。”
秦愿听到这话,突然一笑:“原来,孟远你这么喜欢他。但你可别忘了,阿正一点都不爱你。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你更不能让他爱上你!他爱的是我!是我!永远也只能是我!”
“可是你不爱他,不是么?”孟远也笑:“做人不能太贪心,秦愿,既然你已经有了傅家琪,就不要再招惹别人。”
“那也请你离家琪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否则,你知道,我只要勾勾手指,阿正可什么都听我的。”
有些人仗着爱去伤害,有些人却靠着爱独活。孟远听到她这句话,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同时也为蒋勘正感到悲哀。他真应该看看他心中的小姑娘现在的嘴脸。
他不知道自己所爱非人,到离婚那一刻也不知道她孟远爱他爱到什么地步。
“一言为定。”孟远点头:“请你遵守约定。”
“你也一样。”
孟远转身离开,没有告知傅家琪,一个人打的去往蒋母家里,总要见一见。
傅家琪回来时没有看见孟远,正觉奇怪,看到地上的碎玻璃,脸色一沉:“你们吵架了?!”
秦愿可怜兮兮地说:“我只不过问了她与我哥哥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她居然生气地砸杯子,而且砸完就走了。”
“是么?”
“对不起,家琪,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会惹怒她。”
傅家琪将水瓶放到远处,扫了地上的玻璃:“算了,以后我再向她解释。请你也注意言行。”
“哦,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的更新终于补上了!!!
今天晚上肯定不更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放假啦!可以存稿啦!再也不用大半夜还苦逼地码字啦!
chapter19
很快到了晚上,眼看着要放十一假了,公司的小职员都忙着在节前把工作做完,而布桑城下了一场大雨,这会儿路上的行人更加少了。
周恪初开着一辆吉普车,飞驰电掣地便赶到酒吧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包厢,刚打开,一阵浓重的酒味直直地窜入鼻腔里。
喝了一下午的酒,两个人简直发疯。沈溥东倒西歪躺在沙发上,看见他来只是朝他眨了眨眼,一幅喝死过去的模样。
蒋勘正脸色发白,倒还有点意识,看见他来还能朝他点点头。
周恪初眼角一抽:“叫我来当免费司机?”
蒋勘正一双眼斜斜看过来,带了无端冷意,包厢里的灯光打得锃亮,显得他一张脸阴沉无比。
“喝酒。”他递了一个酒杯过来,周恪初一闻就知道是伏特加,胃里直翻滚。
“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我有儿子要养。”
“没妈的儿子养好了也残缺。”沈溥眯着眼,居然还能将这句话说清楚。
周恪初听到这句话,脸色立马一黑,他哼了一声:“沈公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沈溥很没出息地缩了回去。
他们这个圈子里都知道周恪初年纪轻轻都带着个五岁的儿子,亲生的那种,当初在周家也是闹了很久,周恪初一度成为布桑城豪门贵妇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夸张的是,他宝贝儿子周唯一的妈谁都不知道是谁。周恪初护短得很,五年来谁敢在他面前说他儿子一句不是,他能让你滚出布桑城。
这次沈溥算是酒后口不择言,踢到了铁板,之间周恪初冷笑:“沈公子这是又为哪个女人伤心?要不要我出马?”
蒋勘正朝着沈溥摇摇酒杯,周恪初犯起混来可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厉害的一个。让他处理一个女人,还不如让沈溥这辈子都别谈恋爱了。
沈溥脑子发昏,立马“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敢动明朗一下试试?!小爷我跟你拼了!”
周恪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明朗是谁?灯光太亮,照得他心底空荡无边,霍明朗,霍明朗,这三个字他呢喃了几遍。突然一步一步走到沈溥的面前,从沙发上拎起他的衣领。
“你干嘛!”沈溥晃晃悠悠,赤红着眼骂道。
“砰”一声,周恪初快、狠、准地给了沈溥一拳。
“你他妈给我离她远点!”
沈溥被这一打,立马爬了起来,咕哝着就道:“操!小爷我凭什么?!”
周恪初阴沉着脸:“就凭霍明朗她是我孩子的妈!”
这话一出,不仅沈溥愣住了,就连坐在一旁看好戏的蒋勘正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勒个去!!!”沈溥摸了摸自己被打得发红的脸颊,又道一声:“我勒个去!!!周恪初你特么…特么混蛋不如啊!”
这一吓,两个酒鬼的酒又醒了一大半。蒋勘正站了起来,走到沈溥面前,踢了早就瘫在一旁的沈溥一脚:“跟你说霍明朗这个女人不好相与。你看看,连老周都栽到了她手里。”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沈溥立马又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一定是老周对不起他!当年你肯定混蛋不如,把人家孩子妈撵走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怎么着,沈溥反正认定一定是周恪初做了坏事。
蒋勘正则认为霍明朗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吃亏?
没想到周恪初突然眼神一黯,跌坐在后头沙发里,良久才幽幽叹口气:“无论如何是我对不起她。”
“阿正,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老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恪初朝着蒋勘正一个苦笑:“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孟远是爱你的。别伤透别人的心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阿正,听我一句劝,九年过去了,你怎么敢肯定秦愿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倒不如珍惜眼前人。”
孟远…蒋勘正低头,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深咖色的液体翻滚搅动。他渐渐出了神,忽然想起几乎很多年前的她。
蓝白色的校服就像个套子一样套在她的身上,本该毫无特色的女孩,身上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可她又是套子里的人,沉默寡言,有时甚至冷漠孤僻。
后来才知道那光是从何而来,小提琴是她的玩伴,更是她高人一等的武器。是她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的绝技。
难怪他会注意到这么个平凡的人。
蒋勘正一头饮尽杯中的烈酒,笑出了声:“是么?老周,我跟她已经离婚。当初她用尽手段逼我结婚,现在换我逼她离婚。”
周恪初闻言一怔,又道:“其实孟远与秦愿相比,我倒看好孟远,起码她爱的是你。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去美国找秦愿,人家连面都没让你见。”
蒋勘正冷笑:“当时那种局面,她会见我?她出国费用是我父母所出,我当时已在家里闹过一通,他们控制不了我,却能控制秦愿。”
蒋勘正酒劲又渐渐上来,又想起那段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孟远甩手段,父母逼他和孟远订婚。他当时怎么也不明白孟远怎么会是那样一个人,怎么会那样污蔑他。
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风浪,都是顺顺遂遂。出了这种事,一时乱了阵脚,连夜敲响父母房门,年轻的思想控制年轻的身躯,试图抗争。
“爸妈,我不可能和孟远结婚,永远不可能。”
“你做出那种事,还有脸说不要?!”父母对他失望至极。
少年蒋勘正不可置信:“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为什么不肯信我?!还有,我喜欢的是小愿,是愿愿!我永远也不可能娶孟远!”
“混账!”蒋父十几年来第一次动怒,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亲手将他提溜起来。
他被父亲制住,丢在房内,锁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一滴水没有一粒饭。他在屋内大嚎:“我不怕瞒着你们!我就是喜欢愿愿,我将来就是要娶她,不管你们同不同意!”
年轻蒋勘正不曾想到,他这些话正刺激了他的父母将秦愿连夜送出了国。
一天一夜之后,国内已经没有秦愿这号人了。而孟远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十天之后,医院传来孟远自杀的消息,她割破了静脉。蒋勘正被父母逮过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脸色一片白,静静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蒋母和孟远妈妈李深是好友,看到李深头一次为女儿哭得伤心,恨不得当场将自己儿子打死。
“我们要报警。”孟远爸爸孟军很不客气地说道。
“不,不,千万不要。”蒋母下意识就说道:“如果报警,我们阿正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妈,让他们报警,让他们报警!”
“你胡说八道什么?!”蒋母立刻甩他一个耳光,朝着孟远爸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阿正很喜欢孟远的,孟远也是一个好姑娘。出了这种事,阿正一定会负责到底,明天等孟远醒了,阿正立马可以和她订婚!”
这个结局似乎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令蒋勘正没有想到的是,孟远真的第二天就真的醒了过来,并且同意了这桩婚事。
当时她脸上还是血色全无,不过眼里竟有些微的笑意。她躺在床上点了点头,蒋母立刻觉得她深明大义,当真是个天使。
只有蒋勘正知道,孟远原来多么恶毒可怕,真比魔鬼还不如。
“阿正,我看孟远三年里对你可是尽心尽力,尽管你做过许多荒唐事,她都忍气吞声,还要为你打掩护。你难道真的从来没有动心过?”周恪初看着蒋勘正出神,又问道。
“动心?呵呵”蒋勘正自嘲:“那种女人,我怎么可能对她动心?”他咬牙切齿,似乎要将被说之人撕碎。
所以他处处给她委屈,看她难受,他就高兴。
“对!我也觉得孟远不行!”沈溥在睡得东倒西歪,在睡梦里居然还能突然反应过来,说了这句话。
周恪初有心开他玩笑,又问:“哦?沈公子,怎么她就那不行了?”
沈溥“嗝”了一声:“胸都没有秦愿大,怎么比?!”
蒋勘正脸色沉得可怕:“老周,我不是你,孟远也不是霍明朗。你后悔,不代表我也会后悔。”
周恪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喜洋洋铃声打断,是自己宝贝儿子,他连忙接起来:“喂?儿子,怎么了?”
“爸爸,小爷爷今天身体不好,刚刚还去卫生间吐了,你能不能接我回去啊?他都生病了,不能照顾我的。”
“一一,你让小爷爷听电话。”
周恪初他小叔冷硬的声音立马传来:“没事,你不用过来。”
“那就好。”
蒋勘正淡笑:“你忙就走吧。”
周恪初挂了电话:“没事,今晚不醉不归。明天等沈溥那小子酒醒了,我再好好收拾他。”
蒋勘正点点头,却不再说话,只是单纯一杯接着一杯喝,脸色愈发地白。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放假了,在存稿,你们相信我!!!我是勤劳勇敢的小白!!!
所以,明天也不会断更的!!!
还有,跟编编乔了好久,说最晚让我下周一入V,所以,真的可能下周一V了,这已经是死线了,再不V就没有好榜单了…
明天把入V公告挂出来,入V当天吐血三更…V了第一不坑,第二不会无故断更~
chapter20
又走上这条小路了,孟远抬头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的小洋房。夜风有点凉,月色如薄纱笼罩一片,小径上三三两两地铺着早上没有被扫干净的落叶。一派秋意。孟远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颗心缓缓地沉下去,就像是落入湖中的石子一样,慢慢地沉了下去。
许多许多年前,她曾经无数次地走过这条路。当时她的心卑微却可笑,她偷偷地跟在蒋勘正身后,妄图有一天他会转过头来,说:“诶,孟远,你怎么也在这?”
十次中总有九次,蒋勘正总会带着秦愿,即便跟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哪还能看见她孟远?
那时候走了多少次,自己也记不清。现在想来,真是幼稚而又卑鄙。
在头破血流无数次后,她终究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现在,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孟远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家里的老阿姨开了门,一见她便笑:“远远来啦!我去叫老夫人。”
“是远远吗?快进来!”蒋母立刻从厨房出来。
孟远换好了拖鞋,就看到蒋母向她走来,努力地向她笑。这时蒋父来了电话,老阿姨接了,忙叫孟远。
孟远只好跑过去接,蒋父的声音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甫一开口便是:“远远,我替阿正向你道歉。”
孟远紧紧地握住听筒,又听到蒋父说:“事已至此,没想到你们连离婚证都拿到手了。远远,今后有什么需要爸爸帮忙的么?”
“没有,没有。”孟远心底诚惶诚恐,当初她离婚的唯一条件便是不想见家长。可是蒋勘正只要离了婚,哪还会管她?
蒋父挂了电话,蒋母搓了搓手,十分局促。蒋母一生少有这种时刻,她这辈子养尊处优,哪有这番场景?
孟远慢慢地垂下了头,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白色的病房里,少年孤傲的头颅与一个母亲拳拳的苦心。她心里风起云涌,似有千般情绪一直往上冒,搅得她不得安生。
孟远的脸色煞白,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问道:“伯母,现在身体好些了么?”
蒋母听到伯母这个称呼,更加觉得对不起孟远。她叹口气,坐在孟远的旁边,握住她的手,也道:“远远,你是好孩子,妈妈身体已经好多了。阿正他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好。”
孟远脸色愈发地白,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已经没有谁对不起谁的问题了。伯母,既然你身体好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起身想走。蒋母立马将她拉住,连道:“吃了饭再走,远远,你也好久没来了。”
结婚三年,蒋父蒋母对她是很好的,真的将她当做是自己女儿对待。孟远看着蒋母一脸愧疚的神色,心思愈发地沉到了谷底。
她最后还是留下来吃饭了,餐桌上都是孟远喜欢的菜色。椒盐小排金黄香脆、香菇青菜碧绿欲滴、就连腌笃鲜都撒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意。蒋母十分忙碌地给她布菜,心疼地说:“远远,你多吃点,太瘦了你。是学校的工作太忙么?”
孟远直摇头,连话都说不出,都是真心实意的人,怎能感受不到旁人的好?
“没有,没有。学校的工作还好,不过近期我打算换个工作了。”
“换工作?怎么了?在学校做得不开心么?”
孟远摇摇头:“不是,不是。家琪乐团助理的职位,挺感兴趣,想试试。”
蒋母布菜的手一顿,叹道:“也好,远远,你当年小提琴造诣极高,即便现在不能拉琴,去乐团也是好的。”
“说到底…”蒋母放下了筷子,掩面愧疚道:“都是我们蒋家对不起你,现在阿正又辜负你。当初说要好好照顾你,现在简直自打嘴巴。我都不知道以什么脸面来面对你父母。”
味同嚼蜡,往事就像黑白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从她眼前闪现。孟远也放下了筷子,终于又缓缓开口:“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的事…是我骗了你们。”
她说完这句话,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三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蒋勘正嘲讽的眼神里,在他无数次带着其他女人出现在报纸上的那段时间里。孟远累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什么?远远,你说什么?”
孟远抬起了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
门被咔嗒一声打开,满身酒气的蒋勘正被周恪初送了进来。本来是说好不醉不归的,可是蒋勘正不知是触了什么眉头突然说要回来。周恪初好心将他送到了临江公寓,又被他老板训员工一样批,说回这破地方干什么,要回家!回家!
周恪初终于恍然大悟,将他送到了家属大楼,可没想到打开门居然看到了孟远。
蒋母震惊之余只剩疑惑,却被蒋勘正打断。
孟远沉沉浮浮的心好不容易浮出了水面。却在见到蒋勘正那一刻“噗通”一下跌至了湖底。
她偷来的所谓幸福,在良心的谴责下支离破碎。她拼尽全力,带上全部身家,坐上人生的赌桌,压在一个人身上。
蒋勘正赤红着眼,在看到孟远的那一刻,似笑非笑。然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突然撞开了身边的周恪初,几步就跨到孟远的身边,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
孟远只看到他向自己走来,头皮发麻,立马也开始疼起来。
“你放手!”她的眼里聚起雾气,抬着头,狠狠地向他说道。
“阿正!你干什么!快放开远远!快!”
“孟远,孟远…”蒋勘正嘴里呢喃几句,又突然粗声粗气地道:“我恨你!”他一把推开孟远:“你给我滚!给我滚!”
孟远被推至桌边,背脊正好抵到桌角,发出“咚”的一声。她已然瘦极,这一撞,她疼得冷汗直冒。
周恪初一把拉住蒋勘正,紧紧地制住他。蒋母立马跑过来:“远远,没事吧?”她又转过头,痛斥道:“阿正!你动手动脚做什么?!”
他不喜欢她,不爱她,讨厌她,甚至恨她,这些孟远都知道的。此时此刻,从蒋勘正嘴里说出来,孟远的手轻轻地抖起来。她的伤口很疼啊,蒋勘正时常对她冷漠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但总没有亲口说出这些话来得让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