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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始只能看见前台一个秃噜瓢的发光圆脑袋,后来他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淮真才看清了那是个满脸粉刺的大鼻头中年男人。她正思索着旅店出于什么理由聘请这一类外貌的男人作为自己的招牌,那男人脸部突然扭曲成一个绿巨人,不知因为什么大发雷霆起来。
引起他不满的对象是西泽。西泽侧过头来,十分镇定的看了看自己,又转头同那前台男人讲了几句话。她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西泽因为什么原因耐住了性子,好脾气的去同这样一个失礼的乡下中年男人诉说自己的诉求。她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慌忙低头用手电照着那一页旅行手册,往下看,果然看到一行小字:Friendly to Coloured People,0 Star. (对有色人种友好度:0星。
那一瞬间,淮真摇下车窗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没有回应。
紧接着她拉开车门冲出去,积水钻进帆布鞋里发出叽咕叽咕的水声。淮真站在门口,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那一瞬间,西泽回过头来,与前台几乎同时对她发出呵斥。
西泽看起来比那位叫她滚出去的前台还要生气。
他又重复了一次,“Go back to the car!” (回去车里
趁那中年人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致使事情变得更糟以前……
淮真定定地对他说,“Go back with me.” (和我一起回去
他没理她,转过头想接着同那中年人据理力争。
她接着哀求,“please.”
说完,看他一动不动盯紧自己,表情似乎有点松动。
淮真走过去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辛普森案就是因为提取罪证的方式有一点小小失误,所以即使辛普森杀妻证据确凿,法官也只能判他无罪释放。
事实上西泽什么罪也没有,他祖父也不能给他强加罪名。要入宅提取罪证,得先申请,这在一个官僚主义的国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审批通过的。在这之前强制入室,而假如西泽不在或者只有西泽一个人在,找不到那个女孩,罚款就不成立。即使罪行成立,也会因为错误取证手段变得无罪。
为什么联邦警察要来逮捕一对情侣,因为很多这样家庭的人都出过私奔的事,但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是Scandal,只能很模糊的说家族成员走失。再附加说具体是和一个女孩走失的。大部分人都会心照不宣,这是不可通婚人种的私奔。在所有禁止通婚的州,是可以逮捕并罚款的。
第104章 大盐湖5
淋了次雨, 肚子疼的淮真只能蜷起来。她强打起精神,在后头读着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区域的犹他州地图, 实时播报:“前方驶出山谷,沿未知道路前行二十英里即可见到大盐湖。”
西泽大抵也有在听她讲话,一路沉默着将车驶出山谷, 沿湖一路向南行驶。中途也经过过好几处加油站,西泽将车停得很远, 独自下车去询问附近哪里有镇子。最近有一个隶属于科利尔菲尔德的乡村,在八十四号公路附近, 开车过去只需六七分钟,路上大概有三家旅社。但前往那村子没有公路, 只有泥土乡道。
说泥泞是真的泥泞, 特别是经历了一场大雨,开过去时,车子宛如压过浓稠绵软的雪糕, 车里的人像在乘坐一九九八年乡村超市门外那种摇摇车。西泽停了三次车,去路边那种旅店询问是否还有空房,这几家旅社的名字淮真都有见过, 与其说是一或者二星友好, 不如说是四星或者三星的傲慢。
西泽脸色一次比一次糟糕,因为旅社主人口供相当一致的告知他:今夜大雨,所以客满了, 你们应该提前预约的。
在他一言不发的将车沿泥泞道路往前开的路上,淮真装作很开心的说, “我们也许可以夜宿盐湖河边……我还从没有在乡间湖边宿营过。”
西泽并没有答话。
再往前就是那个名叫Green fall的村落。村子房屋很稀疏,零零星星能见着几所橙黄色独立屋,更多的是那种屋顶用木头搭起来,看起来很简易的农舍。
时间临近夜里十点半钟。淮真以为他可能是想驶出村子,到十五分钟距离的镇上去再问问,但车开了不到五十米,猛地一个剧烈颠簸,一只右后车胎陷入了泥坑里。西泽显然已将油门加到底,车却纹丝不动,连带着发动机的咆哮巨响。
尝试了几次,毫无效果。除非等到天明找到硬铁棍与绳索,或者去寻找加油站的拖车,今夜别指望能将车胎从泥淖里拔出去。
这一次淮真相当认真的说,“我们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建议却并没有起到效果。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西泽说,“I’ll be back in ten minutes.”
不等她回过神来,西泽已经很快的推门出去。
淮真从车窗里看着他冒着大雨,缓慢的淌过没过鞋跟的黄色稀泥。
衣裤很快湿透,像累赘似的黏在他身上。
她想让他回来,今晚就在车里过夜,叫了他一声,西泽没理她。她径直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踩到地上的一瞬间险些一脚踏空。她抓着座椅,在湿漉漉的雨里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脚从没过脚踝的粘稠泥土里拔出来,最终只能将那只鞋留在黄泥地里。
她拉开车窗,抱着只剩下一只袜子的脚往外看,西泽沿着泥土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去,轻轻一跨,翻过别人家潮湿花圃外的篱笆。
想起他白天说起擅闯他人住所的罪名,淮真暗地里捏了把汗。
过不了几分钟,又见他从花圃翻出来,似乎是打算去下一家。
乡村房屋分布十分稀疏,下一户几乎已经要走过一片没有花儿的树林边缘,经过一片膨胀的荒野。
直到看他消失在夜色里,过了好一阵,淮真觉得脸上又痒又烫,轻轻一抹,毛衣袖子湿漉漉的。
几分钟后,那户农舍突然照出一束不知道什么摇摇晃晃的透亮光束,在门口往道路这边一扫,又往那头一扫,巴掌大的黄色光圈像在黑暗里挖出一条隧道。然后她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冲西泽那边喊:“Who was knocking at the door and asking to stay overnight just now——”
(谁刚刚在敲门?)
紧接着,淮真从汽车探照灯光里看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穿着大红雨靴的伛偻的老太太。
手电往车灯亮光处这边一照,淮真立刻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大声喊道:“It’s me!”
车停得离农舍并不太远,淮真怕错过西泽,干脆脱掉鞋子,将裤子挽过膝盖,推开车门从车上跳进泥地里。还好,上帝赋予了人类灵活的脚,远比穿鞋的灵活。老太太大声惊叫,让叫她当心点慢慢来,不要着急。
她在雨里快步淌过泥地,以防老人家朝她走来时摔倒在泥泞里。
前后夹击的明晃晃光晕里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见步履踏在泥泞里的脚步声,她并不知道那是谁的。踏出不到三十米,立刻听到远处黑暗里那个熟悉声音向他怒吼:“Why the fuck can’t you just stay in the car——”
(你他妈究竟能不能好好呆在车里?)
紧接着看她看见西泽苍白着脸孔从暴雨里大步朝她和老太走过来。
老太太递出雨伞给他,像讲什么笑话似的说,“Go go, hurry, cover her up——”
他顺手接过来,撑开递给她让她撑住伞,然后将蹲身将她背起来。
老太太等到他们走近,侧身让他们走进花圃的石头小径,这才跟着他们走进潮湿的农舍。
西泽将淮真放在农舍朝外突出的风檐下,背转身,轻声询问老太太,“努南太太,我能否去车里取一下东西?”
老太太说,“去吧,我给你留着门呢。”
淮真将伞递给他。
他垂着头看了她一眼,接过伞重新走进雨里。
直至她听见努南太太对她说,“我不会把他关在门外的。请进来。”
站在风檐的灯光底下,淮真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黄泥的脚和小腿。
努南太太看着她,很慈祥的笑着说,“Don’t worry, Asians are not darker.”
等努南太太进屋,淮真仍很努力的在屋檐的尖角下将脚底的泥都蹭干净,然后跟着她走进农舍。
起居室很暖和,似乎升着壁炉。
努南太太边走边说,“一会儿我帮你们将楼上壁炉也升起来,洗完澡,可以去烤个火。冷热水要好好调节一下,毛巾我替你拿过来。”
淮真轻声说谢谢。
洗过热水澡,拉开盥洗室的门,她发现那里不止挂着浴巾,还放着她拆开的那一纸袋Southall’s towels一次性卫生内裤。
等她裹着毛巾热气腾腾从浴室出来,才听见西泽与努南太太在楼下的谈话声。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又关上,淋浴声响起来,努南太太带着一副圆片老花镜走上楼来,督促她说,“快,去壁炉暖暖身体。”
她说好的。
努南太太走在前头,经过长廊推开一扇门说,你们今晚可以睡这里,又说,“千万将头发身上都烤干烤暖和再去睡觉。”
淮真说,我已经暖和多了,我们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努南太太大笑,说自己是个Cigarette widow,自己住着太无聊,有人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淮真并不知道烟枪寡妇是什么,也没有接话,打算等西泽上来再问他,顺便也可以用来和看起来非常生气的他没话找话。
努南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掸了掸壁炉旁沙发上的烟灰,铺了两张毯子在上面,才叫她坐下。侧耳听见下面浴室水停了,这才故意笑着说,“噢,我太困了,我得去睡了。”
淮真祝她晚安,又再一次谢谢了她。
努南太太下楼去后,淮真和墙上不知谁的半身油画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才听见脚步声上楼来。
她侧过头,西泽也裹着一张浴巾,顺手关掉了走廊的灯,走进来。
淮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色,小声问,“你还在生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写上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组织语言障碍症……比如最近。
在我心目中最好的公路文应该是《围城》,方鸿渐一行人去三闾大学支教的那段旅途。
第105章 大盐湖6
淮真头发仍湿漉漉的, 但谢天谢地,暖和的感觉真好。她用毛巾擦过头发, 因为在沙漠里呆了一天,头发又干又毛躁,她不想用那种揉鸡窝式的擦法, 那样头发不知会打多少个死结。所以现在她坐在壁炉边,发根在稍稍往下滴着水。
西泽躬身拾过她手里的毛巾。
淮真抬头问他, “你想帮我擦头发吗?”
他没讲话。
烤的暖融融的毛巾搭在头顶,湿漉漉的水泽被小心地揩掉。
她说, “I thought it’s weird for American. It’s just like a father taking care of a litte daughter.”
(我以为美国人会觉得这很奇怪,像爸爸照顾小女儿)
“Naturally, yes.”
(是很奇怪)
淮真说, “Does that means you feel OK now?”
(所以意思是你不生气了对吗。)
过了会儿才听到他说,“How you feel like?”
“For what?”淮真不理解。
他说,For me, it’s like you can endure everthing. For you, everything is fine, everthing is Ok.
(看起来你能忍受一切, 好像什么都很好。)
淮真问他, “You want me to yell out?”
(你想让我大叫出声?)
“I can not feel your emotion. Please at least let me know if you feel pain, sad, regret, uncomfortable…I just being uncertain of the rightness about what I’ve done.”
(我感觉不到你的情绪。假如你感觉到不舒服,伤心, 或者后悔,请至少让我知道。否则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对的事。)
淮真失笑,“确实有很多事情,从头至尾我都觉得不公,但错的并不是我,躲开不就好了?我天然这样,并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我只想告诉你我没那么脆弱,甚至比你想象的要更坚强,更没有在忍受任何事情。”
他突然说,“从旧金山市警局回去之后,有一天我去你家找你。”
“然后呢?”
“Then I heard a story. A fucking Honkey raped a poor, innocent Chinese girl, abandoned her.”
(我听了个故事,一个该死的白鬼强奸了一个可怜的,无辜的中国女孩,遗弃了她)
“我猜她怀孕了,然后堕胎了。”
“Yep.”
“是个悲惨的故事,唐人街的长辈每天都告诫家里的女儿。”
“但你仍旧跟我走了。”
“是,我仍跟你走了。.”
“I’m just worried about you.”
(我只是担心你。)
“I’m not innocent, and you’re not a fucking Honkey. ”淮真不解,“I’m not fragile, what’s wrong with you?”
(我不无辜,你也不是该死的白鬼。我也不脆弱,但你是怎么回事?)
“Maybe it’s me.”
(是我。)
淮真泄气的笑出声,“Sorry I forgot you’re my Mr. Fragile.”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我的易碎品先生)
西泽垂下头,躬身将她搂进怀里,然后说,“对我的脾气道歉。”
淮真点头,“我接受。”
他接着说,“Sorry for my useless.” (对我的无能道歉
淮真笑着问他说,“Am I dating with a baby daddy, or an all-round machine?” (难道说我在和一个奶爸,或者全能机器人交往吗?)
“Anytime let me know if you feel regret.”(如果你后悔,请务必告诉我
她摇摇头。
他说,“这可能是唯一会让我感到后悔的事。”
淮真想了想,说,“你看,我甚至都没问过你我们两最终会走到哪里,就毫不犹豫跟你来了,这看起来像会后悔了吗?我很谨慎,但也不会拒绝偶尔冒险上路。外人可能不解,但谁在乎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的人生。”
他说,“很开心你告诉我这些。”
一只肩膀承受着几乎半个西泽的重量,淮真觉得自己几乎从肩胛处断掉。
她在他耳边抱怨道:“Do you know I’m enduring you?”
(你知道我在忍受/承受你吗?)
他点头说,yes I did.
然后变本加厉,整个身子压上来,将她整个压进沙发里,贴在她耳边说,“Then you’re enduring all me.”
(现在你在承受整个我)
淮真有点难以置信,“Babe you are so pornographic.”
(宝贝你真的好色情)
“You seduced me to.”(你勾引的。)
“Can you speak slowly and again?”
(你可以慢点再讲一次吗?)
“……”
“I really like your voice, I swear.”她又补充说明,“PLEASE LET ME KNOW HOW YOU FEEL LIKE. You asked me to. Now I feel being raped, by your pornographic throat.”
(我很喜欢你的声音。你叫我告诉你我的感受的。现在我觉得被你声音强奸了。”
“宝贝我不是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Therapist。强奸犯:the rapist.)
淮真思索了两秒,忍不住笑起来。但是笑得很艰辛,因为胸口结结实实压着个光裸结实身躯。
他接着说,“以及,请告诉我你从哪里学会Pornographic这么复杂的词汇的。”
“你在拷问我吗心理学家,以及我还在流血……”
“If not, I’d rather be a rapist.”
(如果不是的话,我宁愿做个强奸犯。)
“What made you change your mind?”
(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Because it’s so fucking romantic tonight. “
(今天晚上真的该死的浪漫
第106章 大盐湖7
盐湖沙漠早过了, 如果不是窗外的夜漆黑冰冷又潮湿,便不会显得窗内拥有壁炉的世界温暖得令人上瘾。
所有外部的困境被排除之后, 身体的不适就在这时候突显了出来。淮真时不时伸手用掌心揉膝下的心海穴,和他漫无目的的聊天。
聊天内容包括险些被她遗忘的烟枪寡妇——“丈夫死于尼古丁吸食过度,美国有很多这样的太太。”在淮真对奴南太太表示惋惜时, 西泽又安慰她说,奴南很早就加入了卫理公会, 所以别担心她会感觉寂寞,你看她甚至都没有养猫。
于是淮真又觉得开心了点。
紧接着她不得不回答自己从哪里学的这种复杂词汇——“我还看过劳伦斯另一本《恋爱中的女人》。”虽然看的是中文版, 但她不信全文里没有出现过porngrahic。平心而论,这类书籍在这个年代本身就可以称之为porngraphy.
漫无目的聊天途中, 他自然而然的将她一条腿架在他腿上, 用拇指的代替她重复这个揉按穴位的动作。
一切使得淮真莫名想起“饱暖思淫欲”,即使这成语原本用意远比这宽泛多了。觉得今晚特别浪漫,搞不好也是这个原因。她费了点力气跟他解释这个成语——人吃饱了就想嘿咻——翻译水平和她平时口语讲话时滥用英文书面词汇的水平可以媲美。
西泽想了想, 说其实是,adolori d’amoureuse langueur.
她不懂法语,但法语节奏实在太好玩了, 非常好分辨。
她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是另一个写过一本著名十四行诗的法国诗人说的,跟弗朗西斯“爱令智昏”差不多。
其实对西泽,她心里有点可惜。如果他生在中产之家, 父母会为他的天赋欣喜若狂,并放手让他去做一切他喜欢的, 而不是觉得不论他将来获得了什么成就,都不如一份家业来得重要。所以对西泽来说,放手去追求一点喜欢的东西才显得才会比常人更觉得难能可贵。
她莫名想起《霍乱时期的爱情》,“我对死亡的唯一恐惧,就是没有为爱而死。”淮真觉得他会很喜欢这本书。也许哪天她可以跟他私底下讲讲,然后等半个世纪后他拿起这本书就立刻会发现自己的秘密。除此之外,她在脑海里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半句文绉绉的话。
她试探着说,“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来美国,或者来美国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他说,“假如你认为非讲不可。”
她盯着天花板仔细想了想,“假如我说,我人生篇章从在电梯里听见你讲话那时才开始,你会相信吗?”她用的说法的是a new story unfold in my life。
西泽问她,“So what did I say?”
她想了想,一时想不起那段调侃湾仔妓女的广东话原文。
他说,“那么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淮真很诚恳的说,you looks so mean at the first sight. (你看上去就很刻薄
他也不打算否认。他确实很刻薄。
然后淮真又说,“但我是说真的。”
膝盖上被他摁的很舒服,只觉得犯困。壁炉真好,她想着。还有西泽。
昏昏欲睡时,她听见西泽说他将所有行李都从车上拿下来了,以防在入内华达境的检查站时有人看见了车牌。八十号公路附近要找一辆车太容易。实在不行,也许我们只能去搭乘灰狗巴士。
她点点头说好。
紧接着他说,“然后我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嗯……什么?”
“二十多粒硬币从包里掉出来落到地上……拾起来时才发现原来只是硬币大小的金属盒。”
西泽将她腿放下来一些,以便凑近来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时不至于将她压着。
她听见他用那种让她耳朵痒痒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问,“你想和我做爱吗?”
淮真瞌睡就这么醒了大半,但脑子仍像浆糊似的,没法像平常一样好好答题。她觉得西泽实在太狡猾了,明明知道她困到不行,所以专诚拣她神思飘忽的时候发出这种灵魂拷问,搞不好可以得到他最想看到的反应。
西泽又说,“或者说你是给别人准备的,因为好像不是我的size。”
淮真正想反驳说,我他吗怎么知道你是什么size,你又不给看。
然后她发现自己确实知道,因为她摸到过。她只好闭嘴,使出自己毕生演技努力装睡。
但是她知道自己脸红了,而且西泽一定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室内安静了不知多久,直至她听见他起身用灰铲将木头铲进灰桶,之后扶着她的膝弯儿将她抱起来离开起居室。
被她放到卧室床上时,脑子里还在想公主抱进房间究竟是哪本巧取豪夺的霸总小说情节。哪知身体一沾到床,不出几分钟就沉沉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It is impossible to love and to be wise. - Francis Bacon
法语句子:受爱情影响而神思昏昏- 《致埃莱娜的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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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作者语法也就一般,要用中文翻译腔写作实在做不到的,毕竟你看前几章的十四行诗翻译就知道这是个土味作者
找不到最适当又不带那种搞笑翻译腔的对白的时候,逼不得已才会用英文
第107章 堪萨斯城
能在这里遇见熟人, 实在是淮真意料之外的事。
她起床是在七点半钟,天色昏暗和旧金山六点半钟的唐人街昏昏沉沉的早晨不相上下。楼下收音机里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石库门洋房深处懒洋洋的太太, 说从东边一路往西走的大雨刚刚才离开大盐湖区,但暗沉沉的天让人觉得这场雨始终有些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