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发育良好的弥雅十分轻松的追上林楚望,勾着她的脖子闹作一团时,弥雅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知道我哥哥与你姐姐的事。”
楚望惊异的抬头来看她,弥雅则笑着“嘘”了一声,“我保守这个秘密好辛苦,但是我知道除了我之外,你也知道对不对?!”她说完又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玛玲姐算的上这香港数一数二的女孩子了,两人若是脱离家庭自由恋爱,倒也不是没可能步入婚姻殿堂。可我爸爸栽培他花了太多心血,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总不肯随意将他毕生心血拱手让人。光是为了送他去西点,竟不知上哪劳驾了两封将军级的人物给他写了推荐信——一位中华民国的,一位英国的,也算是下足了血本。”
楚望无比理解的点点头:“要是换作是我,我也是不肯的。”
谢弥雅则揪了揪她的耳朵:“你这小不点,讲话怎么老气横秋,也不知跟谁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索米尔先生讲的话与他自己的故事有关。进度条拉——拉——拉——
另:想征集一个比较有内涵的书名,比如民国香港往事之类的……文艺一点的= =小的真的取名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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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〇二一 口红与婚礼之一
大约出于共享不为人知的八卦的心,楚望莫名的获得了“粤语派”及“香港派”领袖人物弥雅小姐的青眼相待。因此,楚望也莫名的受到了来自敌对阵营“上海派”领袖真真的拷问。薛真真不止一次在她周三、五下午网球课下课去油麻地的路上,或是在周末的芭蕾课上,亦或是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时突然出现,一脸严峻的问她:“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蓝死鱼眼关系这么好了?”
或者说:“你可是从上海来的,是我们这边的,怎么可以通敌叛国,去投靠香港派!”咦?不是绍兴派吗,怎么又成了上海派。
亦或是:“你若是现在悬崖勒马,我就不计前嫌的接纳你。”
甚至是:“你打入敌人内部,多给我们套点敌情!”
楚望认为,薛小姐日后若是没有成为优质特务,可真是大大的屈才了。
向来被薛真真欺压的允焉,竟也协同她的文学社小伙伴加入了弥雅同盟。她有时候无聊的紧了,便戏称弥雅、允焉和她是“奉系三角同盟”,薛真真则是万恶的直系军阀。以弥雅小姐和以薛真真为代表的两派,斗争日渐加剧,可以说打得比直奉战争和北京政变还要如火如荼。楚望本来隔岸观火的看热闹,突然被两派领袖夹在中间,一时间被推上了战斗的最风口浪尖。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缝纫技能也突飞猛进,在玛玲第二次修改婚纱时,楚望已经可以帮上索米尔先生许多忙了。
索米尔先生和阮太太都以为她小小年纪,上学上得也比旁人辛苦许多,竟坚持要在裁缝铺给她开小灶。每周三五六下课之后,她时不时会吃到索米尔先生做的马卡龙、焗蜗牛等等甜点或者大餐,亦或是来自阮太太的牛肉米粉和鲜虾春卷。所以即使在学校里夹缝中艰难求生,在油麻地的小日子却也算过得颇为怡然自得。
民国十四年的春节来的格外早,作为一个容纳了中西方文化的地方,圣诞、元旦、春节挤在一块儿,从圣诞节前一周起,香港人民就开始了一个相当长的假期,这却是林俞最忙的一个冬天。
薛真真得了空闲回家过节,林家两姐妹却只得到了来自父亲的书信一封,被留在了香港过年。来信上并未提及北平战事,仅让两位丫头多听姑妈的话,好好念书。在信尾提及了长兄梓桐在斯应的建议下,放弃了北京大学的入学资格,准备开春入学黄埔军校。
乔太太对林俞此举十分不解,而林楚望则大感斯应与父亲实乃明智。
林楚望在乔玛玲的指点下学会了织围巾后,便织了两条非常简单的大红色围巾,送到油麻地作为阮太太和索米尔先生的新年礼物。阮太太和索米尔先生收到礼物都非常开心,又花了两个下午的时间,耐心的指导林楚望如何将旧衣物改作成巴黎这一季最流行的春季中性风背心马甲,林楚望做了许多礼物给乔公馆中每一个人——作为新年礼物。乔太太一开心,携众人去相馆拍了张新春合影留念;米歇尔悄悄做了一只布娃娃送给林楚望;玛玲听说她给自己的婚纱做了不少贡献,将她抱着亲了又亲,还说如果婚礼前她没有长得更高,一定要让她给自己做花童(林楚望心中则无比希望能快快长高一些);薛真真从上海回来时,听说林楚望给她做了小马甲,便慷慨无比的将她带回来一盒草莓味甜甜圈送给了林楚望(众人中只有她收到了薛小姐的礼物,林楚望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就连允焉也破天荒的赠诗一首,林楚望谢过并拥抱了家姐,虽然到最后她也没搞懂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开春之后,油麻地的一件小事,使得索米尔先生对林楚望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阮太太的新年礼物,是来自丈夫的一支CD珊瑚色口红。她开心的不得了,去哪里都揣在兜里,见谁都会拿出来炫耀一番——却不幸的在某次展示过程中摔折了。女人的口红不止为了涂在嘴上好看,更在于当众涂抹过程中的好看。一支折断的口红,不仅不好看,还不好涂。
阮太太悲怆的将口红尸体带到油麻地,索米尔先生则对此表示了沉痛的哀悼之情。林楚望看着那支断作两截的口红也觉得颇为可惜,询问了阮太太意见之后,她取了一只大铁勺、一只蜡烛和裁缝铺里盛金丝线的、拇指大小精致的铜盒子摆到阮太太和索米尔先生跟前。她将口红膏体放入铁勺中,在烛火上融化了,再盛入铜盒中冷却,自此变成了一盒涂起来更妩媚好看的胭脂。
阮太太看着那盒胭脂,无比疑惑的问道:“先是化作一滩水,再凝成这般形状,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没什么区别,”楚望耐心解释道:“口红里面主要是着色剂、橄榄油、棕榈蜡、蜜蜡和羊毛脂,除了些许香精外,并没有挥发成分,也不会变性。”
不论林楚望怎么解释,阮太太就是不敢再用那盒胭脂。索米尔先生则看楚望急的手脚并用,嘴里噼里啪啦一堆发音不标准的法文学术词汇,笑着不发一言。结果第二天,他就让帮工送来一套不知上哪儿搞的瓶瓶罐罐,在裁缝铺后辟出一方小天地来作为化学实验台。
楚望盯那堆酒精灯蒸馏瓶眼睛放光。在索米尔先生的默许下,她当场给阮太太上了一堂化学实验课。
她先水浴加热蓖麻油、橄榄油,热溶蜜蜡和少量蜂蜡加入其中,再混合一点点正红染料和些微曙红,放入索米尔先生实现准备好的口红容器中,成型后递给索米尔先生和阮太太看,心中默念CD999,嘴上却解释道:“正红色口红。”
随后色素换做干胭脂虫,心里想着CPB12,口红成型后再次递给阮太太:“复古砖红色。”
在两人讶异的目光中,她“哦”了一声,才想起哪里有什么复古?现在就是古啊。
想起YSL12时,她又灵机一动,热熔80%左右的油类和少量脂、蜡类,少量细云母粉和珊瑚色。这次是一小支液状物,递给阮太太时,她笑着说:“它叫唇釉,比口红滋润,还闪亮。”
索米尔先生将三支楚望自制的口红依次给阮太太试色时,林楚望再次将阮太太那盒胭脂融了,注入索米尔先生的口红模具中,冷却后固定在CD原本的铁制口红托上。
递给阮太太时,林楚望笑着说:“您看,是不是还是原来那支?”
阮太太手里拿着一堆口红,开心的嘴都合不拢。那天之后,索米尔先生和林楚望总是忙里偷闲的去试验各种类型的口红,后来又加入了一些更精致的金属模具与各色香精家族。爱美的阮太太莫名的成了这二人的小白鼠,却开心得咯咯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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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十来日,乔玛玲的婚期近在眼前。香港经历短暂的冷锋过境,渐渐迎来风和日丽的春日,林楚望做的时髦小马甲也能派上用场了。
最近的东征与孙大元帅逝世,林俞依旧忙得抽不开身,一众亲朋也纷纷表示理解。上海薛家来了许多十分热闹的亲戚,而近在广州的林梓桐便作为乔家娘家男丁的代表,来出席了这次婚礼。
婚礼前夜有一场聚会,大约是依据传统,新娘家人要请新郎家众人吃饭。黄家家谱兴旺,除了黄兴在越南经商外,大多数亲戚都在香港和广州,所以这一次参加婚礼新郎家人竟有八十余人。
而乔玛玲这边,除了人丁寥寥的绍兴林和三十位上海薛、乔家人,还有个不得不做做样子舶来的谢干爹家的亲戚。这个仅仅不让新娘及新娘家中十五岁以上的女眷参加的聚会,与会人员高达百余人——这么多人,乔公馆的小小花园可是装不下的。这时不知哪位不懂事的亲戚突然说起:“那位新娘家的小姨妈——不是号称据说有这全香港最大的花园吗?”
加之谢家本身与葛太太关系颇为交好,于是聚会地点就这么莫名的拍板定了下来。几个小丫头生平也第一次获得了参与家族花园婚礼派对与参观那位小姑妈花园的机会。
虽说香港风尚已较为开放,但毕竟诸多亲戚是广州、上海来的,所以派对当天,一众女眷还是只能待在葛太太偌大洋房里吃甜点、喝茶聊天。
三个小丫头下午睡过觉,才在各自丫鬟的带领下穿过伯爵路,花了十五分钟才走到葛公馆门口。刚进雕了北欧神话人物的大理石门柱,一个少女便笑晏晏的问道:“是薛家与林家的三位小姐吧?放心,我来带过去见各位太太就好。”
那少女着一件明黄色丝质旗袍,姣好的身形包裹在旗袍下;细长匀称的小腿下耷着一只厚底木屐,脚踝上系着红绳结着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好似少女的娇笑——当然,这位少女长得也相当好看。
允焉刚想问这是谁家的小姐,不仅落落大方,举止也甚是得体,不输于玛玲姐;薛真真立马一个眼刀喝止了她。
少女将三人带上实木楼梯上到二楼——那里一间宽大的厅堂,正对着一扇十余米宽、正好将整个花园一览无遗的落地窗户。厅堂中三三两两的女眷在低声交谈笑闹,好不热闹。再穿过一扇门,便是一间小一些的厅堂。其中的陈设更有一番精妙之处,但却只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已算不上芳龄、背影却颇惹人遐想的女子。着一件黑丝绒的旗袍礼服;这肃杀黑色非得白到独树一帜的才穿的住;那女子背对着她们,纤长的小臂从一色的黑中倾泻出来,以很小的幅度轻轻晃动着。
少女敲了敲开着的门扇,低声唤了声,“太太,女孩子们给您带过来了。”
女子应了一声,只稍许摆摆手;只见那同样苍白羸弱的手指上,薄薄的涂了三颗指甲的猩红蔻丹,那少女便退下去了。林楚望这才发觉:原来她刚才背对着她们,是在涂指甲。一时间,她不由得想起《围城》里那个“一张红嘴唇,十点红指甲”的汪太太来。
此时的允焉与楚望都震撼到了——这位甚至能和乔玛玲媲美的巧笑玲珑人,竟然只是这位葛太太的使唤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会写详细一点,因为有重要人物要刻画。婚礼之后再拉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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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大太太应该称作乔太太,林四太太作葛太太,但是为了方便区分,就沿用古代林氏之类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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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林楚望对斯言桑的看法,你们可以参考以下:假如你是张少帅的颜粉,穿过去之后,突然告诉你张少帅是你的未婚夫,虽然明知道,于他而言,自己会成为于凤至或赵四小姐中的一位,恐怕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也没人会拒绝吧。←大概如此
第22章 〇二二 口红与婚礼之二
这三位也不算得没见过世面的,此刻却仿佛面对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妖魔鬼怪,竟不禁有些局促。加之葛太太遣走丫头之后,便继续专心致志的涂她那剩下两颗蔻丹,也不说搭理她们一下。
三个人站在门边,手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的好。楚望一个激灵,拿胳膊撞了另两人一下,率先乖巧的开口喊道:“小姑妈下午好!”
薛真真也忙不迭的跟着林楚望喊了句“小姑妈好!”林允焉则一脸不悦,给旁边两人的胳膊一人拐了一下,才泱泱的跟着喊了声小姑妈。
葛太太这才舍得开金口了,却只淡淡的从吐息间哼笑一声,人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转过半个身。正待要支起脑袋打量她们,林楚望忙不迭狗腿的喊了声:“小姑妈!当心指甲油没干透。”
葛太太轻飘飘的看了林楚望一眼,手便落在一旁的紫檀木几案上。食指指甲在那木头上轻轻敲了两下,抬眼来问:“怎么?这是出门前,你们那位大姑妈现教的规矩?”
另两人不则声,林楚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嘿嘿笑着。
葛太太支着身子,懒散散的站起来,抻了抻旗袍;她一举一动都像咿咿呀呀的唱片机,有她自己的章法可循,分外优雅动人。她视线低低的扫过允焉与真真,“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们?”
允焉不答,真真则小声问道:“自然不是。”
葛太太往外走两步,顿了顿,转头说道:“今天是你们大姑妈的主场,有许多人要应酬,抽不开身,便委托我看着你们点。我这才差人将你们接过来,好看看清楚都有几只胳膊几条腿,免得将你们还给她时缺斤少两了,你们大姑妈可是要拿我是问的。”
从没被人拿来当集市上的猪肉一样作比的允焉气得小脸儿煞白,薛真真却觉得这个比拟十分新奇好笑。
楚望却卖乖的答道:“回禀小姑妈,一共六只胳膊六条腿,六只眼睛三张嘴。”
薛真真憋了好久,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葛太太只盯着楚望多看了几眼,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你倒是会数数。”
三个丫头都被她这个目光搞得有些发憷。葛太太却冲外面喊了声:“穗细!”
引她们进来那丫头忙不迭应了一声候在门口等葛太太吩咐。
楚望发现了,葛太太说话前都有非常短暂的停顿时间,这一点点时间仿佛是提气用的,却让听众忍不住在这短暂的时分去揣测她的情绪。比如此刻,三个丫头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总觉得下一秒便会被偷偷拉出去屠宰了。
葛太太却轻描淡写的用英文说了句:“带去小会客厅见亨利先生罢。”
——
亨利先生是个着燕尾服的英国中年男人,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是个严肃正经的执事。
所以当亨利先生推着装有三层甜食的小车过来时,薛真真和允焉才讶异的发现——原来小姑妈并不是要偷偷背着大姑妈给她们上刑。
亨利先生的举止非常有派头,往她们杯中先倒牛奶、再倒茶,旋即随侍在稍远的地方。薛真真第一次压低声音惊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请的英国人!”
允焉则目瞪口呆的盯着三层点心盘里精致的三明治、松饼和水果塔说不出一句话。
楚望则第一次间接的意识到,这家人是真的相当有钱且有品。
在真真一边啧啧称奇四下打量,并开始嫌弃自家丫鬟“俗”且“老土”并”粗鄙不堪”时,楚望发现这间茶室的视野非常好。往右侧可以看到花园中的众人,左侧可以看到葛公馆大门。她看过去时,一辆福特车恰好停在门口,后面先下来一个金发小姑娘,接着又下来一个着金棕马褂、花白头发的老爷子。那位老爷子甫一下车,公馆中许多人都簇拥了上去,像簇拥老佛爷似的;那老爷子的做派俨然更像一位黑帮片里的大哥。
那女孩子先是扶着老爷子,人群一拥过来,她趁机钻出人群跑开了——此人正是谢弥雅本人。她四下里看着,捉着一个经过的丫头便问着什么,立马匆匆上楼来了。
没一会儿,谢弥雅由穗细引进屋来。她一进门就大笑着说:“就知道能在这里见着你们!”
薛真真背对着她,光听见声音就翻了个白眼。
谢弥雅坐下之后,十分自然的用英文说:“亨利先生,也请给我一杯红茶,多些牛乳,谢谢您。”随后托着杯搅拌了一下,便望着窗外接着说道:“那个穿黑色衣服的高个子是你们哥哥么?”
一年有余未见,林梓桐已褪去当初青春期少年人的青涩。又也许是经过数月军校中的历练,便益发沉稳挺拔。加之林家的外貌基因可以说相当不赖,以上总总因素,使得林梓桐在一干谢、黄、乔家贵公子面前也毫不逊色;而那股半个军人光环加持,竟使他十分卓尔不凡。
谢弥雅接着说:“我姐姐中的一位和他从广州坐同一艘船过来,回到家那叫一个念念不忘。我便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听说姓林,心想总没这么巧合吧?”
有允焉在,怎么着也轮不到林楚望先得意。大家都等着她先吹嘘一番,哪想林允焉竟一言不发,眉头紧皱,小脸苍白。再仔细一看,额头上竟有细密的汗渗出来。薛真真难得关心的问道:“你莫不是牛奶过敏,吃坏肚子了?”
谢弥雅当机立断的喊来穗细,用英文道:“快带姑娘去盥洗室。”
她使唤葛公馆的佣人倒是十分驾轻就熟,卫生间也用的斯文的“washroom”。
一间卫生间就设在茶室内,也就两三步路的距离,薛真真却非要同林允焉同去。两三分钟前还在互相吐槽的两个人,林楚望几乎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大约只是不想见到谢弥雅。
两人一走,谢弥雅立马放下架子,黏人精一样架着林楚望的脖子:“圣诞时我可只给你一人做了松饼,却听说你给Leonie和Lina都做了顶时兴的马甲。那么偏心的Linzy小姐,我的新年礼物呢?”
楚望眨眨眼睛,嘘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铜制金属细链条,链条末端一只雕花精致的铜匣子。谢弥雅“咔哒”一声打开匣子,便见其间嵌着一盒散发淡雅桂花香的小巧胭脂盒。胭脂的颜色是她喜欢的,香味也是她喜欢的。
楚望替她戴在脖子上,并解释道:“平常不用时藏在衣服里,像香囊似的。去更衣室时,取出来抹唇上,便是方便好用的胭脂口红了。”
谢弥雅笑容溢在脸上,眼睛越发明亮:“我真的怕你,你可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就在谢弥雅毫不怜惜自己的溢美之词,搞得楚望浑身鸡皮疙瘩时,盥洗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尔后则是允焉虚弱的一声“你放我下来”,及薛真真惊恐的“你会死掉的!”
亨利先生非常迅速的冲向盥洗室,一团人影却率先破门而出。看着那团人影,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薛真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允焉整个背在了背上。允焉则没脸见人似的,将脸埋在她肩头。
穗细惊了一惊,先于亨利先生进盥洗室查看一番,忙不迭拦着薛真真,“姑娘,你先……先放她下来。”
薛真真背着允焉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地上,亨利先生忙去将她扶住。
薛真真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劲,竟先撞开穗细又推开亨利先生往门口冲去,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吼道:“允焉快死掉了——你们倒是来帮我一下啊!”
穗细低低同亨利先生讲了句话,两人先后去将发了疯一样的薛真真拦下来。楚望和弥雅都忙不迭上前来查看允焉是怎么了,穗细则叫了一个丫头去唤葛太太。
直到看到允焉白色丝袜上乱七八糟的殷红,楚望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弥雅当然也是知道的,没忍住噗嗤一声别过头笑了出来。薛真真杏眼圆睁,饱含泪水,像只小狮子一样怒问:“她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笑?!”
穗细安抚了薛真真两句,将允焉带回盥洗室。弥雅乐得几乎流眼泪了,险些没有力气回答薛真真这个问题:“放心,Lina死不了!”
楚望则无语望天,心想着,为什么都这个年代了,薛真真的性别觉醒教育却这么落后?
没一会儿,葛太太急匆匆带着乔太太来到茶室去查看允焉“伤势”。隔着盥洗室的门,林四太太用绍兴话怒不可遏的奚落乔太太教育上的巨大疏忽:“我那位哥哥为什么将这几位丫头托付给你帮忙教育?还不是因为女孩子大了,总不能没个母亲!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教女儿,总有些东西指导不到,你倒教得好,让这些个丫头到这个年纪上了,却还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