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还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他抬出了通往隧道的大门。大团大团的
烟雾从面罩上的洞眼里冒出来,还有一股可怕的恶臭。
"噢,见鬼!"珀西叫道,声音颤抖着,"这是什么气味啊?"
"别挡道,给我让开,"布鲁托尔说着,推搡着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一个
灭火器,是那种老式的用化学剂的型号,得靠人打气的。这当儿,狄恩已
经摘掉了那个面罩,下面倒还不算太糟糕,比特伯克左边的辫子像一堆潮
湿的树叶,正在冒烟。
"别操这个心了,"我告诉布鲁托尔。我可不想在把死人抬到运货车
后厢前,还得把那堆化学粘剂从他脸上清理掉。我拍着酋长的脑袋(珀西
正瞪大了眼睛一直瞧着我)直到上面不再冒烟。然后,我们把尸体抬下了
十二级台阶的木头阶梯,进入隧道。那里就像地牢般阴冷潮湿,水不断往
下滴着,发出空洞的叮叮声。悬挂着的灯罩着粗糙的马口铁罩子,这些灯
都是监狱车间里生产的,灯光照着一条砖砌的通道,它位于高速公路下
面,长达三十英尺,顶部弯曲而潮湿。这里每次都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埃德
加·爱伦·坡故事里的人物。
那里放着一个带轮子的担架,我们把比特伯克的尸体放了上去,我最
后检查了一次,确保他头发上的火已经熄灭。那条辫子焦透了,看到他脑
袋一侧漂亮的小蝴蝶结此刻变成了焦黑的一团,我觉得很难过。
珀西拍拍死人的脸,手掌的拍击声让我们心惊肉跳的。珀西环顾着
大家,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睛发亮。接着,他回头又看了看比特伯
克,"别了,酋长,"他说,"但愿地狱足够火热。"
"别这样,"布鲁托尔说道。在滴水的隧道里,他的声音显得很空洞,
有点像在演说,"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没什么亏欠了。你把手拿开。"
"噢,该死的,"珀西说道,不过,当布鲁托尔向他走过去时,他却不安
地往后退了,身后的影子就像摩格街①故事里大猩猩的影子一样,随之升
了起来。不过布鲁托尔并没有去揪珀西,而是握住了带轮子的担架,开始
将阿伦·比特伯克慢慢地向隧道远处的尽头推去。从那里,比特伯克将
开始他最后一次车程,车子正停在高速公路一侧软基路肩上。担架坚硬
的橡胶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呻吟般的响声,它的影子在凸起的砖面墙上移
动着,时浓时淡;狄恩和哈里抓起脚边的床单,把它拉上来盖住酋长的脸,
那脸庞早已呈现出死人都有的蜡灰色,无论死者是清清白白还是罪恶深
重。

———————————
① 这里是指美国作家埃德加·爱伦·坡推理小说《摩格街凶杀案》里那只大猩猩,根据故
事,最后推论发现猩猩就是杀人的罪魁祸首。

6
我18岁时,叔叔保罗(我就是用了他的名字)死于心脏病。父母带我
去芝加哥参加他的葬礼,并拜访父亲一方的亲戚,那里的很多人我从未见
过。我们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从某种程度上说,那次旅行还不错,算得
上是一次必要而令人兴奋的旅行,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它又是很可怕
的。我那时深深爱上了一位年轻女子,在我19岁生日过后两周,她就成
为我的妻子。有天晚上,我对她的渴望就像烈火一般在身心里燃烧(哦,
没错,也在我的下身烧着),这使我无法自控,于是我就给她写了一封信,
写得没完没了,把整颗心都掏出来了,而且还不想回头看看自己到底写了
点什么,因为我害怕怯懦会让我停笔。我没有停笔,当头脑里有一个声音
叫嚷着,说寄出这样的信你简直是疯了的时候,我已经要把心挖出来捧到
她手里去了。所以,我像孩子似地冲动得不顾一切后果。我常常想,不知
道詹妮丝是否收到了那封信,却总也提不起勇气去问。我只知道,葬礼之
后,我翻她的物品,但没有找到那封信。当然了,这事本身并不说明什么。
我想,我从没问过她,那是因为我害怕发现,那封滚烫的信对她的意义并
没有我自己体会得那么深。
我写了足有四页纸,我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写更长的东西了。可
看看这个,看看所有这些,我都不知道何时会有结尾。如果我早知道故事
会拖得这么长,就可能根本不去开头了。我没想到的是,写这件事会开启
多少扇门,似乎我父亲的旧钢笔不是真正的钢笔,而是某种奇特的万能钥
匙。或许,那只老鼠"汽船威利",即叮当先生,也就是绿里上的老鼠,就是
最好的例子。在没动笔写之前,我从来没意识到他(的确,我已经把它当
作"他"了)有那么重要。比如说,在德拉克罗瓦还没有到来前,他那种好
像在寻找德拉克罗瓦的样子,我觉得这事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总之,从没
用显意识去思考过,直到我开始写作时,我才想起来。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我从前没想过,为了要讲述约翰·柯菲的事情,
我该从何时开始追溯,或者要把他在牢房里放多久。他真的身材巨大,他
的脚不仅要伸出床铺的一头,而且还得一直垂到地面上。的确,我不想让
你忘了他。我想让你看到他就坐在那里,抬头看着牢房的天花板,悄无声
息地落泪,或是用胳膊遮着脸。我要你听到他的声音,他那颤抖着如同抽
泣的叹息,还有不时传来的泪水涟涟的呻吟。这些都与我们在E区不时
听到的痛苦和悔恨的声音不同,不是那种尖厉刺耳带着懊悔的喊叫声;还
有他湿润的眼睛,不知怎的,这双眼睛里并没有我们常见的痛苦。从某种
程度上说,我知道这么说很不理智,这我当然明白;可对于触及你心灵的
东西,要是不这么写,就没任何感觉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体会到的,仿
佛是整个世界的所有痛苦,是一种太过强大的痛苦,根本无法彻底消除。
有时候,我坐在那里和他谈话,就像我和其他犯人谈话时一样,谈话是我
们最重要的、最关键的工作,我记得我曾这么说过,我企图安慰他。我不
觉得自己真安慰了他。而你也明白,对他的痛苦,我内心多少有一些快
慰,觉得那是他罪有应得。我有时候甚至认为,该打电话给州长(或是让
珀西去做这事,该死的,他可是珀西的姑夫,不是我的),请他延迟处决。
我们还不该把他给烤了,我会这么说,这事还在痛苦地折磨他,噬咬他,像
尖细的棍子一般割绞着他的内脏。再给他90天时间吧,阁下。让他继续
经受我们无法给他的自我煎熬吧。
在我快要结束这段岔开的记忆回到正题前,我想让你记住这个约
翰·柯菲,这个躺在床上的约翰·柯菲,这个恐惧黑暗的约翰·柯菲,他
怕黑可能有着足够的原因,因为在黑暗中,两个有着拳曲金发的身影(她
们不再是小女孩了,而是复仇的女妖)或许在等着他。这个双眼总是流淌
泪水的约翰·柯菲,那泪水就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里淌出的鲜血。

7
就这样,酋长被电刑处死,"总统"走了,他去了C区。冷山的150名
无期徒刑犯人中,大多数人都呆在那里。"总统"在监狱里呆了十二年,
1944年溺死在监狱洗衣房里。不是冷山监狱的洗衣房,冷山1933年就关
闭了。我想这对犯人们影响并不大,正如囚犯所说的,高墙还是高墙,而
且我觉得,行刑石屋里的电伙计和冷山储藏室里的那台,总是一样的要人
性命。
说起"总统",是有人把他的头推进装着干洗液的大桶里,把他浸在里
面。当看守把他再次拖出来时,脸已经完全变形。他们不得不以他的指
纹来判定身份。总之,可能还是用电伙计好一些……不过这样的话,他就
不会多活这十二年了,不是吗?我怀疑,他自己是否能想这么多,尽管在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肺部在碱性洗涤液中憋了好一会儿。
一直没抓到干这事的人。那时我已经不干处决的工作了,不过哈
里·特韦立格写信告诉我,"他的减刑是最大的,因为他是白人,"哈里写
道,"但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没什么两样。我觉得这就是一次推迟的处
决,最终还是执行了。"
"总统"走后,我们曾经在E区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哈里和狄恩
被临时安排到了其他地方,我、布鲁托尔,还有珀西在绿里上呆了很短的
一阵。实际上,只有我和布鲁托尔,因为珀西独善其身。其实,那年轻人
在偷懒不干活方面是个天才。因此,照哈里的话说,我们常和到这里来串
门的其他人一起"瞎聊"。不过只有当珀西不在的时候。那只老鼠经常出
现。我们就喂他东西,他也会坐在那里吃,庄重得就像所罗门王,还一边
用那油亮的小眼睛盯着我们。
那几个礼拜过得很开心,就算珀西不时地要吹毛求疵,那日子也还宁
静安逸。不过好景不长。我曾说过那个夏天异常多雨潮湿,就在七月下
旬一个下雨的星期一,我正坐在一间敞开的牢房里的床铺上,等着德拉克
罗瓦到来。
他来了,随着一声意想不到的巨响。通向操练场的大门被哐地推开,
光线涌了进来,接着是恼人的铁链卡嗒声,一种受了惊吓的声音传过来,
喋喋不休的、混杂着英语和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国后裔的法语(冷山的犯人
们有句行话,管这叫河口方言),我们还听到布鲁托尔的喊叫声,"嗨!别
这样!看在基督的分上!别这样,珀西!"
我那时坐在德拉克罗瓦的床铺上,正昏昏欲睡,不过我立即清醒过
来,心脏怦怦直跳。珀西没来时,E区几乎是听不到这种噪音的,这噪音
就像臭味似的被他带了过来。
"快走,你这他妈的该油炸的法国柴把!"珀西喊着,根本不理会布鲁
托尔。他走了过来,一手拽着一个比保龄球柱大不到哪里去的家伙,另一
只手捏着那根警棍。他的牙齿因脸部做作的凶狠相而裸露着,脸上还泛
着红光。不过倒不全是愤怒的样子。德拉克罗瓦拼命地跟着他,但因
为腿上绑着铁链,不管有多快,他的脚步还是十分费力。珀西把他狠命拽
着往前赶,我快步走出牢房,赶在他跌倒之前一把拉住他,这也是我和德
尔的第一次碰面。
珀西对他破口大骂着,还举着警棍,而我则用一只手把他拖住。布鲁
托尔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和我一样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
"别让他再打我了,拜托,"德拉克罗瓦咕哝着,"拜托了,拜托了!①"
"让我揍他,让我揍他!"珀西喊着,身子向前冲。他开始用警棍打德
拉克罗瓦的肩膀。德拉克罗瓦则举起双臂,尖叫着,那棍子就"呼呼呼"地
打向他蓝色囚衫的袖子。那天晚上,我看到他脱掉衬衫,小伙子浑身乌
青,这让我很不好受。他是个杀人犯,没人会心疼他,但这也不是我们在E
区的作为。总之,珀西没来时,没出现过这种事。
"住手!住手!"我喊着,"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竭力挡在
德拉克罗瓦和珀西中间,不过这法子不太奏效。珀西的棍子继续挥动着,
不停地落在我身体两侧。他迟早会失手打在我身上的,那走廊里准会闹
起来,谁管他后台有多硬。我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到时候布鲁托尔也准会
掺和进来。你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希望就此了结这事。这可能
会改变一些将来要发生的状况。
"他妈的柴把!我倒要看看你还敢用手碰老子,你这恶心的死鬼!"
呼!呼!呼!这时,德拉克罗瓦的一只耳朵流出血来,他厉声叫了起
来。我放弃了阻挡的行为,抓住他一边肩膀,把他拖进牢房,他一头趴在
了床上。珀西冲到我旁边,最后一次用棍子的大头重重地打了一下,看得
———————————
①原文是法文:S’il vous pla"t,s’il vous pla"t!

出来,这一击会把事情闹大的。这时,布鲁托尔抓住了他,我是说,抓住了
珀西,他抓住珀西的双肩,把他拽到走廊上。
我猛地拉过牢房门,把它沿门轨迅速推上。然后,我转身面对着珀
西,情绪中交杂着震惊、不知所措和愤怒。珀西在这里已经干了几个月,
足以让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讨厌他,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居然如此
没有自控力。
他站在那里盯着我,也不是毫无顾忌的样子。他内心很懦弱,这我从
不怀疑,不过他依然很自信,觉得自己的后台会撑腰的。这一点没错。我
想,即使我已经说明了原委,还是会有人不理解事情怎会到这个地步,但
他们可能是些只从历史书上了解大萧条这个词汇的人。如果你生在当
时,那它就远不止书上的一个词汇,而且,兄弟,如果你当时有一份稳定的
工作,你准会不惜一切保住它的。
这时候,珀西脸上的红色淡了一些,不过依然泛着激动的表情,他那
向来往后梳得铮亮的头发也耷拉在了前额上。
"这到底算什么?"我问道,"我还从没有——还从没有!——见过犯
人在我这里挨打的!"
"我从车里把这小杂种拖出来时,他居然想掏我的裤裆,"珀西说,"他
要再这样,我还要揍。"
我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没法想象,在上帝的这片绿色大地
上,这个同性恋嗜肉狂居然真能像珀西刚才所说的那样,做出如此举动。
照理说,在绿里上,准备走入牢房的时候,即使是最最变态的犯人都不会
有性冲动的。
我回头看看德拉克罗瓦,他正蜷缩在床上,依然举着双手,保护脸部
免受伤害。他手腕上带着手铐,铁链一直垂在脚踝之间。于是我转向珀
西,"出去,"我说,"过后我有话对你说。"
"你要把它记入报告?"他语气粗暴地问,"要真是这样,你听着,我也
会写份报告的。"
"这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也看到布鲁托尔正用不赞
同的目光看着我,不过我没在意,"走吧,离开这里。去行政区,告诉他们
安排你看信,安排你去包裹房帮忙。"
"好啊。"他又恢复了镇定,或者说是找回了疯狂的傲慢以维持镇定。
他用双手把头发从前额捋到后面,那双手白皙柔软娇小,让人觉得就像十
岁出头的少女的纤手,然后,他就朝牢房走过去。德拉克罗瓦见了,赶紧
朝床铺较远的地方退缩,一边咕哝着,混杂着英语和含混的法语。
"这事没完呢,彼埃尔,"他说着,可布鲁托尔那只巨大的手落到他肩
膀上时,又不禁跳了起来。
"没错,"布鲁托尔说,"走吧,去透透气。"
"听着,你吓不了我,"珀西说,"一点都没。"他的眼睛朝我转过来,
"你也没。"不过我们的确吓着他了,从他的眼神里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而这就使他更为危险。像珀西这样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连他自己都说不准的。
他的即刻反应就是掉头离开我们,迈着傲慢的大步沿走廊走开了。
当那个枯瘦如柴半秃顶的小个子法国佬想掏他的裤裆时,他已经向全世
界展现了自己的作为,而此时,老天,他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战场。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演说又讲了一遍,全都是关于我们怎样收听到广
播的,是"假面舞厅"和"星期天女郎"这两档节目,还有诸如只要他放规
矩了,我们也会好好待他的之类的话。那篇短短的说教稿算不上是我的
伟大功绩,不过他全程都在哭,坐在床脚边,缩着身子,尽量离我远一些,
又不至于消失在角落里。每当我移动身体,他就退缩一下,我估计他基本
没听到我的话,或许这也没关系,不管怎样,我不觉得那篇特别的说教会
有什么功效。
一刻钟后,我回到办公桌边,布鲁特斯·豪厄尔正忧虑重重地坐在那
里,咬着铅笔头,那支笔是和访客登记簿配套的。"看在上帝分上,你能不
能别咬了,免得中毒啊?"我问道。
"万能的耶稣基督啊,"他说着放下铅笔,"我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家
伙领着犯人到区上来。"
"我老爸过去总是说,事不过三,"我说道。
"嗯,我觉得你老爸他妈的全说错了,"布鲁托尔说道。不过老爸肯定
说对了。约翰·柯菲来的时候,他一阵大喊大叫,而"野小子比利"进来
时,他又是一顿咆哮,这可真滑稽,不过好像真的是事不过三。关于野小
子比利的故事,关于他是如何在绿里上企图杀人的,事先告知各位,我马
上就会讲到。
"德拉克罗瓦要掏他裤裆是怎么回事?"我问。
布鲁托尔鼻子一哼,说,"他脚踝上了铁链,珀西又拖得太快,就这么
回事。他趔趄着,在下车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倒地,于是和平常人要绊
倒时一样,手一伸,其中一只手正好从珀西裤子前头擦过。整件事情就是
这样。"
"你觉得珀西知道是这么回事吗?"我问,"他是不是把这事当作借口,
因为他就想揍德拉克罗瓦一顿呢?想让人记住谁才是这里的头呢?"
布鲁托尔慢慢地点点头,"没错,我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
"看来,我们得看着点他,"我说着用手捋捋头发,显出满不在乎的样
子,"老天,我真讨厌这样,真讨厌他。"
"我也是,你还想知道别的吗,保罗?我没法理解他,他有后台,这事
我清楚,不错,但他干嘛用这关系到他妈的绿里来干呢?难道在整个州里
就偏偏选了这儿吗?干嘛不在州议会里当个听差的,或者在副州长手下
找个职位呢?凭他的关系,肯定不难找个更好的活儿,干嘛来这儿呢?"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想我是太无知
了。

8
这以后,事情又恢复了正常……至少正常了一段时间。州上正准备
起诉约翰·柯菲,传言说,可能那些主张私刑的人在催促司法部门尽快结
案,对此,特拉平格县治安官霍默·克里布斯很是嗤之以鼻。这一切都与
我们无关。在E区,谁都不关注新闻。从某种角度看,绿里的生活就像住
在隔音室里。你不时能听到一些咕哝声,那可能就是外面世界发生的爆
炸,而这就是全部了。他们不会加紧对约翰·柯菲的处理的;他们还想好
好了解他。
有那么几次,珀西要欺负德拉克罗瓦,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时,我
把他拖开,让他到我办公室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珀西谈起有关他行
为的事,而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过我觉得,这可能是我对他为人了解
得最透彻的一次。这个小伙子心狠手辣,他要是去动物园,决不会是为了
了解动物,而是为了能向笼子里扔石块。
"离他远点,听见没?"我说,"别靠近他的牢房,除非有我的特殊命
令。"
珀西把头发往后梳了梳,又用那双娇嫩的小手抚了抚。小伙子就是
爱抚弄头发。"我没对他怎么的,"他说,"只不过是问他惹毛了我之后感
觉如何罢了。"珀西睁圆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我。
"你给我住手,否则我就上报了,"我说。
他笑了起来,"想报告就报告吧,"他说,"我会回去自己也做一份的。
他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的,瞧瞧谁最厉害。"
我身子前倾,双手交叠在办公桌上,用一种我觉得听上去像是推心置
腹的语调说,"布鲁特斯·豪厄尔不太喜欢你,"我说道,"要是布鲁托尔不
喜欢谁了,大家都知道他会写报告的。他的笔可不饶人。而且他会忍不
住要咬铅笔,很可能还会用上拳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珀西那张得意洋洋的小脸变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已经说了呗,如果你告诉你的……朋
友……说了这件事,我就会说整个事件就是你挑起的。"我睁大眼睛认真
地看着他,"还有,我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珀西,常言道,明白人不用多废
话。你干嘛一开始就和德拉克罗瓦过不去呢?他不配的。"
不消多久,这话就奏效了,一切归于平静。有几次,到德拉克罗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