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任金斯说。“我们是从西部前往东部,年轻的小姐。由西往东的旅客所感觉到的时间紊乱应该是相反的。他们会感觉到比较早。”
“我要问问你在飞机上所说的一件事,”亚伯特说。“当机长告诉我们说,这儿一定有一些其他的人时,你说‘假逻辑’。事实上,你说了两次。但我觉得非常正确。我们当时都在睡觉,现在我们在这儿。如果此事发生在”——亚伯特看看钟——“在班果尔时间四点零七分,那么城里的几乎每个人当时一定都在睡觉。”
“是的,”任金斯温和地说。“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亚伯特显得很困窘。“嗯……”
此时传来“砰”一声,原来是尼克用力挂上公用电话。那是一长排电话中的最后一个电话,他已经试过每一个电话了。“不能,”他说。“全都打不通。投币的和直拨的全都不通。布利安,你可以把没有电话响的声音加在那个没有狗吠叫的声音上。”
“现在我们怎么办?”罗蕾尔问。她听到自己的凄清声音,觉得自己很渺小,很迷失。狄娜在她旁边缓慢地转着圆圈。她看起来像是一种人身雷达碟片。
“我们上楼去,”“秃头仔”建议。“那儿一定有饭店。”
他们全都看着他。加夫尼哼着鼻子。“先生,你的头脑是单向道的。”
秃头男人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首先,我的名字是鲁迪.华威克,不是先生,”他回答。“其次,人们在肚子吃饱时头脑会比较灵光。”他耸耸肩。“这只是自然的律则。”
“我认为华威克先生讲得很对,”任金斯说。“我们全都能够想办法吃点东西……如果我们上楼,也许可能发现其他线索,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我倒认为我们会发现其他线索。”
尼克耸耸肩。他忽然看起来很疲倦、迷惑。“有什么不可以呢?”他说。“我开始感觉像是鲁宾逊,去他的,克鲁索先生。”
他们开始走向也是不转动的升降梯,形成散乱的一小群人。亚伯特、贝莎尼和罗伯.任金斯一起朝后面的地方走去。
“你懂得一些事,不是吗?”亚伯特忽然问。“是什么?”
“我也许懂得一些事,”任金斯纠正他。“也许不懂得。目前我要保持缄默……除了有一个建议。”
“什么?”
“不是对你的建议;是对这位年轻的小姐。”他转向贝莎尼。“省省你的火柴。这是我的建议。”
“什么?”贝莎尼对他皱眉。
“你听到我说的话。”
“是的,我想是听到了,但我不懂你的意思。任金斯先生,也许楼上有一个报摊,那儿会有很多火柴,还有香烟及随用随丢的打火机。”
“他又在扮演菲罗.克里斯提,或者不管是谁。”亚伯特想着。
他正要指出这一点,并且要任金斯记住;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的一本小说的情节,忽然布利安.恩格尔在升降机脚停下来,动作那么突然,罗蕾尔不得不猛然抓住狄娜的手,以免这个盲女撞到他的身体。
“注意看路好吗?”罗蕾尔问。“怕你疏忽了,这个孩子是看不到路的。”
布利安不去管她。他环顾这小群难民。“吐米先生在哪里?”
“谁?”秃头的男人——华威克——问。
“那个在波士顿有紧急约会的家伙。”
“谁管他呢?”加夫尼问。“甩掉了坏垃圾。”
但是布利安显得不自在。他不喜欢想到吐米偷偷溜掉,自己一个人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样。他看看尼克。尼克耸耸肩,然后摇摇头。“朋友,我没有看到他离开。我刚才在忙着打电话。抱歉。”
“吐米!”布利安喊叫着。“克雷格.吐米!你在哪里?”
没有反应。只有那种怪异、压迫性的沉默。此时,罗蕾尔注意到一件事情,不禁不寒而栗。布利安是用两只手形成杯状向升降梯上方喊叫。在一个天花板这么高的地方,应该有点回音的。
但是却没有回音。
完全没有回音。

兰戈利尔人.第四章.10
10.
当其他人在楼下忙着时——两个男女孩和那老家伙站在一处租车服务台旁边,其他人注视着那个英国“暴徒”在试着打电话——克雷格.吐米已经爬上不转动的升降机,静悄悄地,像一只老鼠。他确实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他确实知道:当他到达那个地方时,是要寻找什么。
他大摇大摆走过很大的候机室,手提箱在右膝旁摇晃着,不去注意空空的椅子以及一处叫“红男爵”的空酒吧。在候机室的远端,有一个招牌挂在一道宽阔、黑暗的走廊入口上方。招牌上写着。
国际班机到5号机门
免税店
美国海关
机场安全室
当他几乎到达这道走廊前端时,他又看看一个大窗子外面的柏油路……他的步伐犹疑起来,慢慢走近玻璃窗,望了出去。
他只看到空空的混凝土和不动的白色天空,但他的眼睛却开始张大,感觉道恐惧之情偷偷溜进心中。
“他们要来了,”一种死人的声音忽然告诉他。是他父亲的声音,从藏在克雷格.吐米心中的一个阴郁角落的一处闹鬼小陵寝中发出来。
“没有,”他低语着,这两个字在他嘴唇前面的窗子上形成一点雾花。“没有人要来。”
“你很坏。更坏,你很懒。”
“没有!”
“有。你有一个约会,却没有到。你跑掉。你竟然跑到缅因州班果尔这个愚蠢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错,”他喃喃着说。现在,他抓着手提箱的手把,露出几乎令人痛苦的紧张神情。“我是身不由己。我……我是被强迫的!”
那内心的声音没有回答。只有阵阵不赞同的暗潮出现。克雷格再度直觉到自己所承受的压力,那种可怕而不断的压力,那种深渊的重压。那内心的声音不必告诉他说:并没有藉口存在;克雷格自己知道。他很早就知道。
“他们在这儿……他们将会回来。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他知道。“兰戈利尔人”会回来。他们会为了他而回来。他能够感觉到他们。虽然他不曾看到他们,但他知道,他们会是多么可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他认为不是。
他想:也许那小盲女也知道有关“兰戈利尔人”的事情。
但是那并不要紧。唯一要紧的事情是到达波士顿——赶快到达波士顿,以免“兰戈利尔人”从他们可怕、不详的巢穴到达班果尔,把尖叫着的他活活吃掉。他必须去参加在“慎用人寿”所举行的那个会议,让他们知道做了什么,然后他就会……
自由。
他就会自由。
克雷格脱离窗子,脱离空洞与沉寂,冲进招牌下面的走廊。他通过空空的免税店,没有看一眼。在免税店远处,他走到自己正在寻找的门。门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小板饰,就在圆形小洞的上面。板饰上写着“机场安全室”。
他必须进去里面。无论如何他必须进去里面。
“这一切……一切疯狂……我不必沾上。我不必拥有它。不再。”
克雷格伸出手,触碰“机场安全室”办公室的门把。他眼中茫然的神色已经被显然决毅的神情所取代。
“我承受压力已经很长、很长的时间。自从我七岁吧?不——我认为甚至在这之前就开始了。事实上,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承受压力了。最近的这件疯狂的事情只是一种新的变体。它也许是那个穿破旧运动上衣的男人所说的:一种试验。某个秘密政府机构或险恶的外国情报人员,在进行一种试验。但是我不想再参与任何试验。我不管主其事的人是我父亲,我母亲,“管理研究所”的所长,还是“沙漠太阳金融公司”的董事会。我不要参与。我要逃走。我要到波士顿,首先结束我提出购买阿根廷证券时所开始做的事情。如果我不……”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成功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他会发疯。
克雷格试试门把。门把转不动,但是,当他稍微不顺利地一推,门却打开了。可能是门稍微没有栓好,也可能是当电力停断而安全系统不再动作时,门就没有锁住。克雷格不去管是哪一者。重要的是:他不必试着爬过冷气管或什么东西,弄乱了衣服。他仍然很想在当天结束之前出现在会议中,他不想在到达那儿时,把衣服弄脏或沾上油污。生活的一个简单而不例外的事实是:西装脏脏的人不可靠。
他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兰戈利尔人.第四章.11
11.
布利安和尼克先到达升降梯顶端,然后其他人聚集在他们四周。这是“班果尔国际机场”的中央候机室,是一处很大的四方形地方,摆满依地形设计的塑胶椅(有些椅子有投币电视栓在椅臂上),最显目的是一整墙从地板的倾斜窗子。在他们的最左手边是机场报摊,以及1号门的安全检查哨;在他们的右手边,一直伸延到整个地方的是“红男爵酒吧”及“九霄云饭店”。在饭店远方是通到“机场安全室”办公室及“国际班机到机附属大楼”的走廊。
“快一点——”尼克开始说,而狄娜说,“等着。”
她以强烈、急迫说话,他们全都好奇地转向她。
狄娜丢下罗蕾尔的手,举起自己的两只手。她的拇指在耳后形成杯形,指头伸展出来,形成扇状。然后她只是站在那儿,像一根柱子,摆出不寻常而有点怪异的倾听姿态。
“什么——”布利安开始说,狄娜说“嘘!”是一种突然而无法反驳的齿擦音。
她稍微转向左边,停了下来,然后转到另一个方向,一直穿透窗子的白色亮光直接照在她身上,她那已经很苍白的脸孔变得像幽灵,很怪异,她脱下墨镜。墨镜下的眼睛很大,呈棕色,并不十分空茫。
“那儿,”她以梦幻似的低沉声音说,罗蕾尔觉得恐怖的东西开始以冷冽的指头敲击她的内心。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如此。贝莎尼挤靠在她一边,唐.加夫尼移过来,靠在她另一边。“那儿——我能够感觉到亮光。他们说,这就是他们知道我能够复明的原因。我总是能够感觉到亮光。像是我头里面的热气。”
“狄娜,什么——”布利安开始说。
尼克用手肘推推他。这个英国人的脸孔显得很长,变了样,前额出现皱纹。
“亮光是在……这儿。”
她慢慢走离他们,两手仍然在耳边形成扇形,手肘伸到身体前面,以便知觉到可能阻碍到她的任何东西。她前进到离窗子不到两步远的地方。然后,她慢慢伸手,一直到指头触碰到玻璃。她的指头在白色天空衬托下像是黑色海星。她发出微弱、不愉快的喃喃声。
“也不对劲。”她以那种梦幻似的声音说。
“狄娜——”罗蕾尔开始说。
“嘘……”她低语,没有转头,站在窗边,像是一个小女孩等父亲工作回家。“我听到什么。”
这句低声说出的话,似的亚伯特.考斯纳的心中掠过一种无语、无思绪的恐怖。他感觉到肩上有压力,低下头,发觉自己把两臂交叉在胸膛上,用力抓着自己的身体。
布利安专神倾听着。他听到自己的呼吸,以及别人的呼吸……但是他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是她的想象,”他想着。“如此而已。”
但他还是怀疑。
“什么?”罗蕾尔急迫地问。“狄娜,你听到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没有转离窗子。“声音很微弱。我想,我在我们下飞机时就听到了,当时我认为是自己的想象。现在,我能够听得比较清楚了。我甚至可以透过玻璃听到。听起来……有点像牛奶倒进‘脆米’后的声音。”
布利安转向尼克,以低沉的声音说话。“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一点鬼声音也没有,”尼克说,配合布利安的声调。“但她是瞎子。她习惯让耳朵做双重工作。”
“我想是歇斯底里,”布利安说。他低语着,嘴唇几乎触碰到尼克的耳朵。”
狄娜从窗子那儿转过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吗?”她模仿着。“一点鬼声音也没有。但她是瞎子。她习惯让耳朵做双重工作。”她停下来,然后又补充:“我想是歇斯底里。”
“狄娜,你在说什么?”罗蕾尔问,显得迷惑又惊恐。她并没有听到布利安和尼克的喃喃低语——虽然她所站的地方远比狄娜更靠近他们。
“问他们吧,”狄娜说。她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疯狂!我的眼睛瞎,但我没有疯狂!”
“好吧,”布利安说,身体发抖。“好吧,狄娜。”他对罗蕾尔说:“我刚才在跟尼克说话,她听到了。那儿的窗旁听到我们了。”
“亲亲,你有了不起的耳朵。”贝莎尼说。
“我听到我所听的,”狄娜说。“我是在那儿听到了什么。在那个方向。”她朝东指向玻璃外的地方。她那看不见的眼睛扫瞄着他们。“并且声音很不好。是一种可怕的声音,一种吓人的声音。”
唐.加夫尼犹疑地说:“要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小小姐,那也许会有帮助。”
“我不知道,”狄娜说。“但我知道声音比刚才接近。”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把黑眼镜戴回去。“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并且要快一点。因为有什么东西正要来临。那种发出壳粥噪音的不好声音。”
“狄娜,”布利安说,“我们坐来的飞机几乎没有燃料了。”
“那么,你必须再加进一些!”狄娜对他尖叫着。“它要来了,你不了解吗?它要来了,要是它到达的时候我们没有走,我们就会死!我们全都会死!”
她讲得失了声,开始啜泣。她不是一位女预言者或灵媒,只是一个小女孩,被迫在一种几乎完全的黑暗中过着惊恐的生活。她摇摇晃晃走向他们,她的镇静神态完全不见了。罗蕾尔抓住她,以免她绊到一条标示安全检查哨的路径的指引绳,然后紧紧抱住她。她努力要安慰这个女孩,但这个女孩最后所说的那些话响在罗蕾尔迷乱、震惊的内心:“要是它到达的时候我们没有走,我们就会死。”
我们全都会死。

兰戈利尔人.第四章.12
12.
克雷格.吐米听到那个小盲女在那儿的什么地方尖叫,但不去管它。他已经在所打开的第三个柜子发现自己正在找的东西,也就是在前面用胶带贴着“马尔奇”这个名字的那个柜子。马尔奇先生的午餐——一片替代性三明治从一个棕色纸袋突了出来——放在顶端的架子上。马尔奇先生上街的鞋子边靠边整齐地旋转在底端的架子上。挂在其间同一个钩子上的是一件平常的白衬衫,以及一条枪带。马尔奇先生服勤的手枪枪托从皮套中突出来。
克雷格解开安全带,把枪取出。他对于枪懂得不多——他认为,这一枝可能是零点三二口径的、零点三八口径的,或者甚至零点四五口径的——但他并不笨;经过一会儿的摸索后,他就能够转动滚筒了。所有的六个枪膛都装上了子弹。他把滚筒推回去;当他听到它咔嗒一声扣上时,微微点头;然后他检视撞铁的部分,以及握把的两边。他寻找一个安全钩锁,但却似乎没有这样一个钩锁。然后,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压紧,一直到他看到撞铁和滚筒轻微地移动。克雷格点点头,表示满意。
他转身,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他成年生活中最强烈的孤独感向他袭来。这把枪似乎很沉重,握着它的手陷了下去。现在,他站在那儿,肩膀下垂,手提箱在右手中晃动着,安全警卫的手枪在左手中晃动着。脸上是一种十足沮丧、痛苦的神情。忽然,一则记忆回归,是他多年来所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克雷格.吐米,十二岁,躺在床上,身体发抖,热泪流到脸上。在另一个,音响转得很高,他的母亲以单调而走调的酒鬼声音跟随着梅尔李.拉斯唱着:“只要叫我早晨……的安琪儿,宝——贝……只要触碰我的脸颊……在你离开我之前;宝——贝……”
躺在那儿的床上。身体发抖。哭着。没有发出声音。并且想着:“为何你不能爱我但不要管我,妈妈?为何你不能就爱我,但不要管我?”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克雷格.吐米一面流泪一面喃喃而语。“我不想这样,但这……这是不能忍受的。”
有一排电视监控器横越房间,全都没有影像。当他看着这些监控器时,有一会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仍然在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努力要挤进他的心中。有一会的时间,真相几乎穿过他复杂的神经护盖系统,进入他生活其中的防空洞。
“每一个人都不见了,克雷吉——畏吉。整个世界都不见了——除了你以及在那架飞机上的人。”
“不,”他呻吟着,颓然坐进一张椅子——有一些椅子立在房间中央那张福米卡桌面的餐桌周围。“不,不是这样。并不是这样的。我驳斥这个想法。”
“‘兰戈利尔人’曾在这儿,他们将会回来,”他的父亲说。这句话淹盖他母亲的声音——经常是如此。“当他们到达时,你最好离开……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他以阴沉,忧心忡忡的声音重复说。桌子上有一份油印的值勤表。克雷格放下手提箱,把枪置于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他拿起值勤表,以视而不见的眼光看了它一会,开始从左手边撕下长长的一片。
嘶——嘶。
不久,就在一堆薄纸片——也许是他所撕过的之中最薄的——开始飘落到桌子上的时候,他进入了催眠状态。但是甚至此时,他父亲冷冷的声音也没有完全离开他:
“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兰戈利尔人.第五章.1
第五章
一包薄装火柴。
腊肠三明治的历险。
推论方法的另一个例子。
《亚利桑纳犹太人》拉小提琴。
城镇中唯一的声音。
1.
狄娜说出警告后接着而来的一片冻结的寂静,终于被罗伯.任金斯打破。“我们有一些问题,”他以似讲课的枯燥声音说。“如果狄娜听到了什么——根据她刚对我们的不寻常表现,我倒认为她是听到了——那么要是我们知道她听到的是什么,那会很有帮助的。但我们不知道。这是一个问题。飞机没有汽油,这是另一个问题。”
“那儿有一架727,”尼克说,“很靠近一座登机桥。布利安,你会驾驶这种飞机吗?”
“会!”布利安说。
尼克的双手往罗伯的方向伸展,耸耸肩,好像在说,“你看,一个结已经解了。”
“假定我们确实又起飞了,我们要到哪里呢?”罗伯.任金斯继续说。“第三个问题。”
“离开,”狄娜立刻说。“离开那种声音。我们必须离开那种声音,也离开制造声音的东西。”
“你认为我们又多久的时间?”罗伯温和地问她。“狄娜,声音多久后会到达这儿呢?你又任何了解吗?”
“没有,”她置身于罗蕾尔手臂的安全圈子中,这样说道。“我认为声音仍然很远。我认为仍然有时间。但是……”
“那么我建议我们完全按照毕威克先生的建议去做,”罗伯说。“我们走到饭店那儿,吃一点东西,讨论接着要怎么做。对于波伊先生喜欢称之为‘小小灰色细胞’的那种东西而言,食物确实会产生一种有益的影响。”
“我们不应该等。”狄娜焦急地说。
“十五分钟,”罗伯说。“不会比这更长。甚至在你这种年纪,狄娜,你应该知道,有用的思考须总是先于有用的行动。”
亚伯特忽然体认到:这位侦探小说作家想要去饭店,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任金斯先生的“小小灰色细胞”井然有序地运作着——或者至少他认为是如此——从他在飞机上对我们的情况所做的出奇敏锐的评估看来,亚伯特至少假定他的话可靠。“他是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或者向我们证明什么,”他想着。
“我们确实有十五分钟吗?”他以哄诱的口吻问。
“嗯……”狄娜不情愿地说。“我想是……”
“很好,”罗伯活泼地说。“就这样决定。”他走过候机室,步向饭店,好像认为其他人当然会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