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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目圆睁。那是上帝的声音没错,但却是他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这是个真正的奇迹。“不是,主啊,不是。”
“那就再看一次。我揭示了什么给你?”
“一些与疯狂有关的事,还有失明。”
“难道你只看得见这两件事?”
莱斯特又看了一遍经文,但他只不断注意着“眼瞎”这两个字。
“这是…上帝,这是给我的征兆?”
上帝回答:“对,就是如此,但这不是说你会瞎掉;从现在开始,你的双眼会看得更清楚。
这是在告诉你有个人盲目到疯狂的地步。当你看到他时,你必须告诉你的信徒,伦尼在这里到底做了些什么,还有你与这件事的关系。你必须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之后可以再讨论这件事,但现在,莱斯特,上床去吧。你的血都滴到地板上去了。”
莱斯特照做了,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先清理了讲坛硬木地板上的小片血渍。他用膝盖抹去血迹,清理时并未再次祈祷,只在心中默念经文。
他觉得好多了。
在短时间内,他只会大概提及那道未知屏障之所以会使这个小镇与世隔绝,与大家的罪行有关;但他还是会持续找寻征兆,找寻那个因盲目而导致疯狂的男人或女人。对,这就是真理。
祈祷
6
布兰达·帕金斯会听WCIK电台,是因为她的丈夫喜欢(曾经喜欢),但她从未踏入过圣救世主教堂一步。她是刚果教堂的支持者,而且确定她的丈夫与她一样。
但一切都过去了。霍伊会再度待在刚果教堂,什么也不知道地躺在里面,而派珀·利比则在一旁念着他的追悼词。
这个认知来得如此显著,丝毫无法改变,就这么席卷了整个屋内。自从她接到这个消息后,布兰达首度放任自己大声哀号。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总算能这么做了吧。现在她只剩自己一个了。
电视上,面色凝重、看起来惊人苍老的总统说:“我的美国同胞们,你们都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在此保证,当我们得知原因后,就会尽快告诉你们。关于这个事件,我们不会采取任何保密措施。
我得到的信息,就是你们会得到的信息。我在此慎重保证——”
“是啊,少在那里搞欺诈了。”布兰达说。
由于这句话是霍伊常挂在嘴边的话,所以害她哭得更厉害了。她关上电视,把遥控器扔在地上。
她想一脚踩烂遥控器,却没这么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仿佛能看见霍伊摇着头,叫她别干出这种傻事。
她走进他的小书房想摸摸他,仿佛就像不久之前,他还待在书房里一样。她非得摸摸他不可。
外头,发电机的运作声响传来。肯定是只大蚊子,霍伊总会这么说。霍伊在九一一事件后买下了这台发电机,当时她曾因价钱昂贵而大动肝火(总得以防万一才行,他这么告诉她),但她如今十分后悔当时骂出口的每一个字。在黑暗中,少了他的陪伴只会更加恐怖,也更让人感到寂寞。
书桌上放着他那台电源仍开着的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他设定的屏幕保护程序是很久前的少棒赛照片,每张都是霍伊与奇普的合照。
当时奇普大约十一二岁,身穿绿色的桑德斯家乡药王队队服。那些照片全是霍伊与生锈克·艾佛瑞特在桑德斯队打入州决赛那年拍的。奇普环抱着父亲,布兰达则用双臂拥着他们两个。那是美好的一天,但却如同玻璃高脚杯般易碎。要是当时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她怎么可能只会轻轻地拥抱他们?
在照片中,她没被奇普拥抱到,而这个念头——如果她还有办法思考的话——让她完全崩溃,跪在丈夫的书桌旁不断抽泣。她并未抱着双臂,而是合起双掌。当她还是个孩子时,总会穿着法兰绒睡衣,跪在床边念出祈祷文:愿上帝保佑母亲、保佑父亲,还有保佑我那条还没取名字的金鱼。
“上帝啊,我是布兰达。我没指望你让他回来…好吧,我希望如此,但我知道你不能这么做。所以我只求你赐我足以承受这一切的力量,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亵渎,也许是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让我再跟他讲讲话,也许还能让他再碰碰我,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一思及此——在阳光下,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肌肤——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你不跟鬼魂打交道——当然圣徒的例外——但或许你能在梦中实现我的心愿?我知道这么要求太过分了,但…噢,上帝,今天晚上,我的心破了个大洞。我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伤痕累累,让我害怕自己会这么一蹶不振。如果你愿意帮我完成心愿,我一定会回报你的,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上帝,只要轻轻的一个抚摸就好了,或是一个字也行,就算是梦里也好。”她涕泪纵横地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当然,一切仍是仅遵你的旨意,无论我喜欢与否。”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阿门。”
她睁开双眼,扶着书桌起身,一只手轻触到电脑,屏幕随即亮起。他老是忘记关机,但至少总插着电源,所以电池的电力始终是满的。他的电脑桌面远比她的整齐许多。她的桌面总是凌乱地放着一堆下载的东西,以及作为备忘录用的文本文件。至于霍伊的桌面上,总是有三个利落简洁的文件夹图示,写有“处理中”的文件夹,放着他正在调查的一些报告与资料;写有“法庭”
的,则是他保存某些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证物、地点、犯案动机等上法庭作证时所用的数据清单。
第三个文件夹的名称是“莫兰街住宅”,他把与住宅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保存在里面。要是她打开这个文件夹,可能会找到一些她必须知道的发电机数据,好让发电机尽可能地继续运作。警察局的亨利·莫里森可能很乐意帮她更换作为燃料用的丙烷,但要是没备用的该怎么办?要是真的如此,她得在卖完前,到波比百货店或加油站商店购买才行。
她把指尖放到触控板上,接着停下动作。屏幕上有第四个文件夹,就藏在左边底部的角落。
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这个文件夹。布兰达尝试回忆她最后一次看见这台电脑的桌面时的情景,但却想不起来。
那个文件夹的名字是:维达。
嗯,这镇上只有一个人会被霍伊取上“维达”这个名字,就是达斯·老詹·伦尼[1]。
出于好奇之故,她把光标移至那个文件夹上,快速点击两下,想知道这文件夹是否设定了保护密码。
的确有。她试着输入“处理中”文件夹的密码“野猫”(至于“法庭”文件夹,他则没有费心以密码加锁),结果一试见效。在文件夹中有两个文件档,一个档名是“进行中的调查”,另一个则是名为“缅因州总检察长信件”PDF文件。
她点开档案。
布兰达快速扫视那封总检察长的信件,感到惊讶不已,就连泪水也停了下来。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称谓的部分。上头写的不是亲爱的帕金斯警长,而是亲爱的公爵。
[1]此处的达斯与维达,出自电影《星球大战》中的知名坏人角色达斯·维达(DarthVader)。
虽然这封信的措词以公文方式写成,而非霍伊平常说话的方式,但其中有好几个词就像被标记为粗体字般,在她的眼前呼之欲出。首先是侵占镇属动产与公共设施,再来是桑德斯公共事务委员似乎牵连其中,然后则是此项渎职行为比我们三个月前推测的更为广泛深远。
在接近尾声处,有段话感觉不只像是粗体字,而是全都用大写字母写成的:生产及销售毒品。
这封信似乎响应了她的祷告,只是用的是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布兰达坐进霍伊的椅子,打开“维达”文件夹中的“进行中的调查”文件档,让她过世的丈夫开始与她交谈。
祈祷
7
总统那场发表于凌晨十二点二十一分的发言,内容大多只是安慰之词,并未提供多少信息。生锈克·艾佛瑞特在位于医院三楼的休息室里看完了总统发言,最后检查了一遍病历后,这才动身回家。在他的行医生涯里,比今天下班时还累的情况不算少数,但过去却从未有过比今天更加沮丧、或对未来如此忧心忡忡的经验。
屋子里一片漆黑。去年他曾与琳达讨论要买台发电机(前年也是),因为每年冬天时,切斯特磨坊镇总是会停电个四五天,就连夏天也会停电两次左右;西缅因电力公司的服务质量绝对称不上是最可靠的那种。他们的收入不足以买得起发电机。要是琳达转为全职警员的话或许可以,但由于女儿们年龄还小,所以他们并不打算这么做。
至少,我们有个不赖的壁炉与不少木柴,还是能派上用场。
车上的置物抽屉里有个手电筒,但他打开电源后,手电筒不过才发出五秒钟的微弱光芒,随后便立即熄灭。生锈克骂了句脏话,喃喃自语地提醒自己明天得去买新的电池——就现在这个时间来说,算是今天晚一点才对,而且还得假设商店开门营业才行。
都在这里住了十二年,要是还找不到路,那我就跟猴子没两样了。
呃,是啊。他今晚的确觉得自己有点像猴子——一只才刚被捉到、被丢进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他闻起来一定就像猴子一样,也许睡前还得冲个澡——别指望了。没电就没得冲澡。
今晚天气十分晴朗,虽然看不见月亮,但屋子上空却有无数星星,看起来就与过往相同。或许屏障并未挡住正上方。总统没提及这件事,所以负责调查的人可能也不知道这点。要是磨坊镇只有周围被封锁,而非被一个古怪的钟形屏障所包围,那么事情或许还好处理。政府可以空投物资。
要是这个国家可以花数百亿来援助企业,当然也能负担得起用降落伞空投一些夹心馅饼与发电机所需的经费。
他步上门廊前的阶梯,取出家门钥匙,但才走到门口,便看见有东西挂在门锁上。他眯着眼,弯腰凑近了些,随即露出微笑。那是琳达在波比百货店夏末特卖会上花了五块六买的小型手电筒。
当初他还觉得这是笔无谓的开销,甚至还记得当时的想法:女人在特卖会上买东西的原因,就跟男人去爬山一样——只因为他们正好人在现场。
手电筒的金属柱身底部有个小钥匙环,他的一条旧网球鞋鞋带穿过钥匙圈,上头捆了张纸条。
他把纸条取下,打开手电筒观看。
嗨,亲爱的。希望你没事。两个女儿总算愿意上床睡觉了。她们两个都很紧张,但最后还是没事了。彼得·兰道夫说(他成了我们的新警长——真恶心)我明天得值一整天的班。
我说的是一整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玛塔·爱德蒙说她会帮忙照顾女儿们,愿上帝保佑她。尽量别吵醒我(虽然我可能还没睡着)。
我怕会有段苦日子得熬,但我们肯定能克服难关,感谢上帝,我们就知足常乐吧。
亲爱的,我知道你一定很累,但你可以带奥黛莉出去遛遛吗?它一直奇怪地呜呜叫,会不会是它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别人都说狗可以感受得到地震,所以搞不好…
莱蒂和贾奈尔说她们爱爸爸,我也是。
我们明天再找时间谈谈,好吗?聊聊天,还有评估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有点害怕。
琳达他也感到害怕。他妻子明天得工作十二个小时,而他得工作十六个小时,甚至时间更长也不奇怪。茱蒂与贾奈尔肯定被吓坏了,却还得整天交给玛塔照顾,他们连这点也无可奈何。
但得在将近凌晨一点时,带他们家的金毛去外头蹓蹓,的确让他感到古怪不已。他认为它的确有可能感受到了屏障的出现,清楚狗对于许多即将发生的事会有所感应,不仅限于地震。如果只是这样,他与琳达用“呜呜叫”来形容的行为应该早就停止了,不是吗?他今晚回家的路上,镇上的其他狗就如同死般沉寂,没有吠吼,也没有号叫,他也没听见其他狗发出那种“呜呜叫”
的声音。
或许它已经在火炉旁的狗床上睡着了,他一面打开厨房门,一面这么想着。
奥黛莉并未睡着。它只靠近了他一下,动作不是平常那种欢欣鼓舞的跑跳——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噢,感谢上帝,你回来了!——而是小心翼翼,几乎像是想逃走一样地夹着尾巴,仿佛觉得自己会被痛殴一顿(它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而非被拍拍头似的。是的,它再度发出了“呜呜叫”
的声音。事实上,还自从屏障降下后就没停过。
它之前有好几个星期都没这么叫过了。每当生锈克开始认为它再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时,它便总会故态复萌,声音有时虚弱无力,有时则十分响亮。
今晚就是响亮的那种——也可能只是由于他身处漆黑的厨房,仅有电子炉及微波炉上的液晶数字发出光芒之故。琳达每次帮他留下的灯光,总是如此虚弱黯淡。
“别叫了,小妞,”他说,“你会把全家人给吵醒。”
但奥黛莉没停下来。它用头轻轻顶着他的膝盖,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抬头看他,眼中神色让他大可举起右手发誓,其中肯定带有恳求之意。
“好啦,”他说,“好了,好了,我们出去散步吧。”
它的遛狗绳就挂在储藏室门旁的吊钩上。当他拿下遛狗绳时(他把鞋带挂在脖子上,让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地上。),它突然跃到他身前,比起狗来,动作更像一只猫。要是没有手电筒的话,他可能会被它绊倒。这可真是结束这一天最要不得的方式了。
“再一下,一下就好了,别乱动。”
但它却朝他吠了起来,同时向后退去。
“嘘!奥黛莉,嘘!”
这嘘声反而又让它吠了起来,声音在这栋沉睡的屋子里显得惊人得响亮。他被吓得抖了一下。
奥黛莉朝前一冲,用牙齿咬住他的裤管,试图拉着他朝客厅去。
出自好奇,生锈克决定让它带路。当它发现他跟着移动时,奥黛莉这才张口朝楼梯奔去。它爬上两级阶梯,回头看看,又吠了起来。
二楼卧室里的灯光洒在楼梯上。“生锈克?”
是琳达的声音,听起来仍迷迷糊糊的。
“对,是我。”他尽量压低声音回答,“其实算是奥黛莉才对。”
他跟着狗爬上阶梯。奥黛莉不像平常那样大步奔跑,而是不断停下来回头确认。对爱狗人士来说,狗的举止可以表达出清晰明确的意思,而生锈克现在看到的,则是焦虑的情绪。奥黛莉的双耳紧贴头部,依旧夹着尾巴。如果这也是“呜呜叫”的一种表现方式,那么这肯定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等级。生锈克突然想到,该不会有小偷闯进屋里了吧?厨房的门是锁上的,只有琳达与孩子们在家时,琳达总会记得把所有的门全锁上,但——琳达一面走到楼梯口,一面绑好白色的毛料浴袍腰带。奥黛莉看见她后,又开始吠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别挡住路”的叫声。
“奥黛莉,别叫了!”她说。但奥黛莉从她身边奔过,撞到了琳达的右腿,力道重到让她的背部撞在墙上。接着,奥黛莉又跑到楼下客厅,朝女孩们依旧一片寂静的房间奔去。
琳达从浴袍口袋里捞出她自己的小型手电筒:“我的天啊——”
“我想你最好先回房里。”生锈克说。
“我不回!”她在他之前便奔至客厅,手电筒的小光圈不断闪烁跳动。
两个女孩分别是七岁与五岁,最近刚进入一个琳达称之为“女性开始注重隐私”的阶段。奥黛莉奔至门前,站起身,开始用前脚抓起门来。
琳达打开房门后,奥黛莉随即跃入房内,而生锈克也同时赶上。他们两人甚至没朝茱蒂的床看上一眼。反正那个五岁的小女孩总是睡得很熟。
贾奈尔没有在睡,但也没完全清醒。当两道手电筒的光芒集中在她身上时,生锈克这才想通一切,暗骂自己没早点察觉是怎么一回事。事情肯定从八月,甚至早从七月就开始了。因为奥黛莉早在那时便显露了“呜呜叫”的迹象,一切早就有迹可寻,只不过当真相就在眼前时,他却视而不见。
贾奈尔的双眼睁着,只看得见眼白,虽然并未抽搐——感谢上帝——但却全身颤抖。她的脚可能在病状发作时,把被子踢到了地上。在两道手电筒的光芒下,他能看见她睡裤上湿了一块。
她的指尖不断上下摆动,就像是放松地弹着钢琴。
奥黛莉坐在床上,抬头望着小主人,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她怎么了?”琳达尖叫。
在另一张床上,茱蒂醒了过来,开口说:“妈妈?天亮了吗?我错过校车了吗?”
“她的病发作了。”生锈克说。
“那快救救她啊!”琳达哭了出来,“快做点什么啊!她会死吗?”
“不会的。”生锈克说。他的大脑仍有一部分能够保持冷静,知道这状况几乎可以肯定不过是轻癫痫罢了——有不少人有这种症状,或说大家都知道有这种疾病,但这病一旦发生在你自己的家人身上,感觉可截然不同。
茱蒂坐直身子,床上到处都是绒毛娃娃。她双目圆睁,一脸惊恐,就连琳达把她从儿童床上抱起,紧紧拥在怀中,也没能为她带来多少安慰。
“让她停下来!快让她停下来,生锈克!”
如果是轻癫痫的话,症状会自己停止。
老天保佑,让症状自己停止吧。他想。
他把双掌放在贾奈尔颤抖的头部两侧轻敲,试着把她的下巴往上抬,确保气管保持畅通。
刚开始他没能成功——该死的记忆枕让他无法如愿。他把枕头丢到地上,掉下去前还砸到了奥黛莉,但它没有畏缩,只是全心全意地凝视着小主人。
生锈克可以微微抬起贾奈尔的后脑勺了。他听得见她的呼吸声,听起来并不急促,也没喘不过气的迹象。
“妈妈,姐姐怎么了?”茱蒂问,开始哭了起来,“她发疯了吗?还是生病了?”
“她没有发疯,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生锈克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如此冷静,因而大感惊讶。“你要不要让妈妈带你去我们的——”
“不要!”她们一同哭喊,形成了完美的二部合音。
“好吧,”他说,“但你得安静点。当她醒过来时,别吓着了她,因为她已经够害怕了。”
“有点害怕。他修改用词,”“奥黛莉,好孩子,你真是个棒极了的孩子。”
这种赞美通常会让奥黛莉开心不已,但今晚却没有,它甚至连尾巴也没摇一下。突然间,狗发出一声低鸣,趴了下来,把鼻子放在一只前爪上。
几秒后,贾奈尔停止颤抖,双眼依旧紧闭。
“我真该死。”生锈克说。
“怎么了?”琳达此刻已坐在茱蒂的床边,而茱蒂就坐在她膝上。“怎么了?”
“结束了。”生锈克说。
还没。还没完全结束。当贾奈尔再度睁开眼时,一切像是又恢复了正常,然而,贾奈尔却没看见他。
“南瓜王!”贾奈尔哭着说,“都是南瓜王的错!快阻止南瓜王!”
生锈克温柔地摇了摇她:“只是场梦,贾奈尔。
我猜八成是场噩梦。但已经结束了,你没事了。”
虽然她的双眼转动了一下,而他也知道她现在可以看得见他,也听得到他说的话,但有那么一瞬间,她却仍未完全醒来。
“我不要过万圣节了,爸爸!快让万圣节消失!”
“好,甜心,我会的。不过万圣节了,不过了。”
她眨了眨眼,抬起一只手拨开前额那被汗濡湿的头发。“啊?为什么?我还要扮成莉亚公主[1]呢!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哭了起来。
[1]莉亚公主(PrincessLeia),电影《星球大战》中的角色。
琳达靠了过来,茱蒂则急忙躲到她身后,抓着母亲的浴袍下摆。她把贾奈尔拥入怀中:“你还是可以扮成莉亚公主,我的小甜心,我保证。”
贾奈尔看着父母,满脸困惑不解,开始感到害怕:“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起床了?”
她指向茱蒂。
“你尿床了。”茱蒂得意地说。当贾奈尔察觉这点时,开始更大声地哭了起来。生锈克真想好好地打一下茱蒂的屁股。他平常是个开明理性的家长(尤其与他在健康中心偶尔看见那些手臂骨折或黑眼圈的孩子们的家长相比),但今晚可不同以往。
“没关系,”生锈克说,把贾奈尔抱得更紧了些。“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出了点小毛病,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要送她去医院吗?”琳达问。
“只需要去趟健康中心就好了,不过用不着今晚,明早再去就行了。我会帮她安排适当的药物。”
“我不要打针!”贾奈尔尖叫,开始比先前哭得更为厉害。生锈克爱死了这哭声,因为这代表了健康与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