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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确定那一点,亲爱的。”苏珊娜说。
“他没戴结婚戒指。”杰克回答,苏珊娜点了点头,起码是暂时同意了这一点。
“可能有一段时间,人丁兴旺的托伦一族拥有纽约州的大片地产,”埃蒂说,“但这样的日子一去不返了。现在阻碍桑布拉公司得到玫瑰的惟一的绊脚石就是一个快入土的、改了名的胖老头。他是个……你把爱书的人叫做什么?”
“一个藏书家。”苏珊娜说。
“嗯,藏书家中的一个。虽然乔治·比昂迪不是爱因斯坦,可是我们倒是偷听到他说了一句聪明话。他说塔尔的书店根本就不是一家真正的店而是一个吞钱的无底洞。他身上发生的就是我们来的地方的一个老故事,罗兰。当我妈看到电视上的有钱人的时候——比方说唐纳德·桑普——”
“谁?”苏珊娜问。
“你不知道他,六四年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孩子。这无关紧要。‘白手起家,三代人都是埋头苦干,’我妈会这样告诉我们。‘孩子们,这就是美国方式。’
“现在到了塔尔,他有点像罗兰——自己族系的最后一人。他这儿卖块地,那儿卖块地,用来交税、付房款、刷信用卡、付医生的账单,还有他其他的开支。嗯,这些都是我编的……除了不知为什么我并不觉得完全是编的。”
“对,”杰克低声说,好像已经听得入神了。“我也不觉得是编的。”
“也许你分享了他的楷覆,”罗兰说。“更有可能的是,你碰到了它。就像我的老朋友阿兰以前有一次一样。接着讲,埃蒂。”
“每年他都告诉自己,书店的生意会好转的。事情在纽约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从红变黑,然后他就没事儿了。最后他只剩下了一样东西可卖:海龟湾十九号街区的第二百九十八号闲置地。”
“二加九加八是十九,”苏珊娜说。“我希望我能确定这意味着什么,或者仅仅是蓝车综合症而已。”
“什么是蓝车综合症?”杰克问。
“你买了一部蓝色的车子,你就看见到处都是蓝色的车子。”
“除了这儿,这儿你可看不到。”杰克说。
“除了这儿。”奥伊插嘴,他们都看着他。几天,有时几个星期过去了,奥伊有可能除了不时地学一下他们的谈话以外什么都不做。但有时他就会说出一些话,听上去完全是自己思考的结果。但是你也不知道。不能确定。连杰克也不能确定。
像我们不能确定十九一样,苏珊娜想,然后拍了拍奥伊的脑袋。奥伊友善地眨眨眼作为回应。
“他一直守着那块地直到悲惨的结局来临,”埃蒂说。“我是说,嘿,甚至连开书店的那块破地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租了那块地而已。”
杰克接着讲了下去。“汤姆与格里的风味熟食店破产了,塔尔就把那家店给拆了。因为他有一部分是想卖掉那块地的。他身体的那部分告诉他如果他不卖那才是疯了呢。”有一阵杰克陷入了沉默,想着一些思路是怎样在深夜向他涌来的。疯狂的思路,疯狂的想法,还有无论如何也不愿闭嘴的声音。“但是,他身体还有另一部分,另一个声音——”
“海龟的声音。”苏珊娜平静地说。
“是的,光束的路径的海龟,”杰克表示赞同。“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东西。这个声音告诉他要不惜任何代价坚持到底。”他看着埃蒂。“你认为他知道玫瑰的事儿吗?你认为他会不时去那边照看玫瑰吗?”
“兔子是不是在森林里拉屎呢?”埃蒂这样回答。“他当然去了。而且他当然知道。从某个层面说他必须知道。因为曼哈顿一个角落里的空地……那种东西能值多少钱,苏珊娜?”
“在我那时候,很可能要一百万,”她说。“到了一九七七年,天知道。三百万?五百万?”她耸耸肩。“足够让塔尔先生后半辈子都赔本卖书了,只要他在本金的投资方面当心点就可以。”
埃蒂说:“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有多么不情愿卖出那块地。我是说苏希已经指出了,桑布拉付了十万美金但没得到什么东西。”
“但他们确实得到了一些东西,”罗兰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们成功地插了一脚。”埃蒂说。
“你说得对。现在,协议快到期了,他们就把灵柩猎手在你们世界的代表派过去。那些不好惹的拿枪的家伙。如果贪婪和生活所需还不能让塔尔卖给他们有玫瑰的那块地,他们就恐吓他,逼他妥协。”
“对,”杰克说。现在谁站在塔尔这一边呢?可能是亚伦·深纽。可能没有任何人。“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自己把它买下来,”苏珊娜突然说。“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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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间大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埃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啊,为什么不呢?在那份小协议上,桑布拉公司并没有最高竞价购买权——他们很可能试过要把那些加上去,但是塔尔不答应。所以,当然啦,我们来买。你们觉得他想要多少鹿皮?四十张?五十张?如果他是个难讨价还价的家伙,我们就扔些从远古人那儿拿来的古董给他。什么杯子啦,盘子啦,还有箭头。它们肯定能成为鸡尾酒会上的话题。”
苏珊娜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
“好吧好吧,也许不是那么好笑,”埃蒂说。“但我们得面对现实,亲爱的。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群脏兮兮、在某个别的现实里露宿野外的朝圣者罢了——我是说,这里甚至都不再是中世界了。”
“而且,”杰克抱歉地说,“我们甚至都不在那儿,至少不是你穿过那些门中的一扇时的状态。他们能感觉得到我们,但是从根本上讲,我们是看不见的人。”
“我们一次谈一个问题好了,”苏珊娜说。“至于钱的问题嘛,我倒是有很多。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拿到那笔钱的话。”
“你有多少钱?”杰克问。“我知道那样问不太礼貌——如果我妈妈听到我问别人那个问题,她肯定要昏倒的,但是——”
“现在可不是讨论礼貌问题的时候,”苏珊娜说。“说实话,亲爱的,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爸爸发明了一些跟补牙有关的新方法,他从补牙上赚了一大笔。他开了一家霍姆斯牙医技术公司,直到一九五九年,他大多数时间都自己打理公司的财务。”
“就是莫特把你推到地铁列车底下的那一年。”埃蒂说。
她点点头。“那件事是八月份发生的。大概六个星期之后,我爸爸心脏病发作了——那是第一次,以后还有很多次。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事情而感到的压力,但是我不愿为这件事负全部责任。他是工作狂,纯粹又简单。”
“你不用负任何责任,”埃蒂说。“我的意思是,又不是你自己跳到地铁列车前面去的,苏希。”
“我知道。但是你的感受和那感受持续多久并不总是和事实有很大关系的。妈妈走了之后,照顾爸爸是我的责任,但我又没办法做到——我没办法完全摆脱这种想法,我总是认为爸爸的病是我的错。”
“都过去了。”罗兰说,听上去并没什么同情心。
“谢谢,”苏珊娜干巴巴地说。“你总结事情的方式总是很特别。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心脏病发作以后,爸爸把公司的财务交给了他的会计,也是一个老朋友莫斯·卡佛。爸爸去世以后,莫斯叔叔替我照看公司的事务。我猜罗兰把我拽出纽约,来到这个神奇的不知何处的地方时,我的身价可能有八百到一千万美元。够买塔尔先生的地了吗,如果他愿意卖的话?”
“如果埃蒂关于光束的路径的说法是对的,那么他更可能想要鹿皮,”罗兰说。“我相信,塔尔先生的思想和灵魂深处——让他这么久坚持不卖那块地的卡——一直在等待着我们。”
“等待骑士兵团,”埃蒂咧嘴想笑。“就像约翰·韦恩的电影最后十分钟里出现的奥德要塞一样。”
罗兰看着他,脸上毫无笑意。“他在等待白界。”
苏珊娜把她棕色的手举到棕色的脸旁。“那么我猜他等的不是我。”她说。
“不,”罗兰说,“他在等你。”然后又稍微想了想,另一个是什么肤色呢?米阿。
“我们需要一扇门。”杰克说。
“我们至少需要两扇,”埃蒂说。“一扇当然是处理塔尔的问题。但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一扇,回到苏珊娜的时间。我是说尽可能地靠近罗兰把她带走的时间。如果我们回到一九七七年,去找那个叫卡佛的男人,然后发现他早在一九七一年就正式宣布奥黛塔·霍姆斯的死亡了,那样的话我们看上去一定活像一群讨饭的流氓。全部的财产肯定都已经转移到格林湾或是圣伯都的亲戚名下了。”
“或者回到一九六八年,然后发现卡佛先生不见了,”杰克说。“把所有的东西都划到自己的账户下,然后跑到哥斯塔德拉索尔养老去了。”
苏珊娜瞪着他,一副我的天啊的惊愕表情,在别的情况下,这表情是很滑稽的。“莫斯叔叔绝对不会干那样的事!天,他是我的教父!”
杰克看起来有些尴尬。“对不起,我读神秘小说读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雷克斯·斯图特,埃德·麦克贝恩——他们的书里一直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埃蒂说,“巨款能让人反常。”
她冷冷地打量着他,那神情在她脸上看起来很古怪,甚至可以说与她的脸不太协调。罗兰知道一些埃蒂和杰克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想那是一副捏死青蛙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她问。然后,几乎是马上,“哦,亲爱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没关系,”埃蒂说。他笑了。但那笑容有些僵硬而且好像不那么确定。“一时激动而已。”他伸出手,拉过了她的,握了握。她也握了握他的手。埃蒂脸上的笑容舒展了一点,开始有点像它本来就属于那张脸似的。
“这是因为我了解莫斯·卡佛,他很诚实,就像漫长的白昼一样。”
埃蒂举起他的手——并不是表明他相信,而是说他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让我看看我是不是懂你们的意思了,”罗兰说。“首先,这件事取决于我们能否回到你们世界中的纽约,不是在一个时间上,而是两个。”
他们考虑着这句话,讨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然后埃蒂点了点头。“对。首先是一九六四年。那时苏珊娜已经消失几个月了,但没有人放弃希望,或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她走进去,每个人都鼓起掌来。浪女回头。我们拿到钱,这可能要花些时间——”
“困难的部分看来是怎么让莫斯叔叔放弃那笔钱,”苏珊娜说。“每当涉及到银行里的钱,那人就会特别不好说话。而且我很确定,在他心里,他仍然把我当成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但那钱在法律上属于你,对吧?”埃蒂说。罗兰看出来他问得小心翼翼。还没有完全解开那个心结——你怎么知道?——就是还没有。那表情也说明了这一点。“我是说,他不能阻止你拿走那笔钱吧?”
“不能,亲爱的,”她说。“我爸爸和莫斯叔叔给我存了个托管基金,但是它一九五九年,当我二十五岁时就失效了。”她把眼睛——美得惊人的、会说话的黑眼睛——转向他。“嗨。你用不着老说我那个时代的坏话来激怒我,对不对?如果你能回到过去,你尽可以自己看看。”
“那没什么要紧的,”埃蒂说。“时间是水面上的脸庞。”
罗兰感到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什么地方——也许是遥远的长满了闪亮的、血红色玫瑰的田野里——一只褐鸦刚刚爬过了他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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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是现金,”杰克用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嗯?”埃蒂费了些劲儿才把眼睛从苏珊娜脸上挪开。
“现金,”杰克重复。“没有人会看重支票,哪怕是银行出纳开的支票,因为那可是十三年前的东西。特别是一张百万美金的支票。”
“你怎么知道那类事情的,宝贝?”苏珊娜问。
杰克耸耸肩。不管喜不喜欢(通常他都不喜欢),他终归是艾默·钱伯斯的儿子。艾默·钱伯斯并不能算是世界上的好人之一——罗兰永远都不会把他叫做白界的一部分——但他掌握了业内主管们称为“必杀技”的东西,而且是一把好手。是一个电视行业的灵柩猎手,杰克想。也许这么说有点不公道,但是说艾默·钱伯斯很有手段绝对没有什么不公道。是的,他是杰克,艾默的儿子。他还没有忘记父亲的脸,虽然有时他并不希望如此。
“现金,无论如何都要是现金,”埃蒂说,打破了僵局。“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是现金。如果是支票的话,我们就在一九六四年兑现,而不是一九七七年。把钱塞到运动包里——一九六四年有运动包吗,苏希?别在意。没什么关系。我们把钱塞到袋子里然后带到一九七七年。并不一定和杰克带来《小火车查理》和《谜语大全》的方式一样,但也差不多。”
“不能在一九七七年七月十五号之后。”杰克补充道。
“上帝啊,不能,”埃蒂表示同意。“如果在那之后,巴拉扎很可能已经说服了塔尔卖地,我们呢,站在那儿,一手拎着钱袋子,另一只手插在屁股兜里,咧着嘴傻笑来打发时光。”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在想着这个可怕的画面吧——然后罗兰说:“你说的倒是很容易,为什么不呢?这个世界和你们那个粗租车和造片①『注:罗兰并不熟悉出租车和照片,故而发音不准。』的世界之间有几扇门,这一概念对你们三个来说,就像骑骡子或是扣动六响枪的扳机对我来说一样,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你们有那样的感觉是有道理的。你们每个人都穿越了其中的某扇门。埃蒂甚至两个方向都经历过——进入这个世界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想告诉你回到纽约的旅程可没什么好玩的,”埃蒂说。“枪战太多了。”更别提我哥哥的断头在巴拉扎办公室的地上滚来滚去了。
“穿过荷兰山上那扇门也一样。”杰克补充。
罗兰点点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让这个话题过去了。“我的一生都相信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说的话——你临死前说的话。”
杰克低着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他可不喜欢回忆那件事(上天慈悲,无论他何时想起这件事,总是一片模糊),他知道罗兰也不喜欢。很好!他想。你当然不想记住啦!你让我就那么掉下去了!你让我就那么死了!
“你说,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罗兰说,“确实有。多重时间中的纽约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我们不断地被拽入那个世界是和玫瑰有关的。我对此毫无疑问,我也深信我并不十分理解玫瑰就是黑暗塔。玫瑰要么是这个,要么——”
“要么它是另一扇门,”苏珊娜喃喃自语。“一扇通往黑暗塔本身的门。”
罗兰点点头。“我并不是突发奇想有了这个念头。不管怎么样,曼尼人知道那些其他的世界,并以某种方式把他们的生命都献给了那些世界。他们相信隔界是最神圣的仪式和最崇高的境界。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很久以前就知道玻璃球的事;这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们也猜想,巫师的彩虹,隔界,还有这些有魔力的门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东西。”
“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呢,亲爱的?”苏珊娜说。
“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已经徘徊游走了很久,”罗兰说。“因为时间变化的缘故——我想你们都已经感觉到时间变得有弹性了——我寻找黑暗塔已经一千多年了,有时我掠过一代又一代,就像海鸟从一个浪尖滑翔到另一个浪尖似的,只不过在浪花中湿了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世界之间的门,直到我在西海边缘的海滩上看见它们。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尽管我能告诉你们一些关于隔界和彩虹的事情。”
罗兰热切地看着他们。
“你刚才说的就好像我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那样的门,就好像你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他想了一下,“飞机和公共汽车一样。并不是这样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和你曾经待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罗兰,”苏珊娜说。她温柔地摸了摸他被晒得黝黑的手腕。“我们再也不是处于你的世界之中了。上次在托皮卡,布莱因最终脑袋爆掉的时候,你就这样说过。”
“同意,”罗兰说。“我只不过想让你们认识到,这些门比你们想象中要少得多。现在你们却说不是要一扇,而是两扇门。而且是你们可以瞄准某个时间的门,就好像你们用枪瞄准一样。”
我不用手瞄准,埃蒂想着,哆嗦了一下。“你这样一说,罗兰,这想法确实有点问题。”
“那我们下一步干什么?”杰克说。
“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一个声音说。
他们都转过身,只有罗兰并不吃惊。谈话进行到一半,那个陌生人来的时候,罗兰就已经听到了。但罗兰还是好奇地转过身去,来人站在路边,离他们有二十英尺远,只一眼,罗兰就看出这个新来的人要么来自他的新朋友们的世界,要么就来自隔壁的世界。
“你是谁?”埃蒂问。
“你的朋友们在哪里?”苏珊娜问。
“你从哪儿来?”杰克问。他的眼里满是期待。
这个陌生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衣,衣服上方敞着,露出一件翻领的深色衬衣。他白色的长发粘在身前和两侧,看上去就跟受了惊吓一样。他前额有一个T字形状的疤痕。“我的朋友还在那边,离这儿还有一小段路,”他说,指头越过肩膀往森林里一指,刻意不露出具体方位。“现在我把卡拉·布林·斯特吉斯当成故乡。在那之前,是底特律,密歇根,我在那儿的一个收容所工作,烧汤和召开匿名酒鬼聚会。我对那些工作很熟悉。再之前——只是短期——托皮卡,堪萨斯。”
那三个年轻人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陌生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那之前呢,纽约城。再之前呢,一个叫耶路撒冷地的小镇,位于缅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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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从我们那边来的,”埃蒂说。他的话听上去像是一声叹息。“神圣的上帝啊,你真是从我们那边来的!”
“是,我想我是的,”穿着翻领衬衫的男子说。“我叫唐纳德·卡拉汉。”
“你是一个神父,”苏珊娜说。她从他脖子上挂的十字架——小而不起眼,但却是闪闪发亮的黄金——看到他前额上的那个更大,更粗犷的十字疤痕。
卡拉汉摇摇头。“不再是了。曾经是。也许以后还会是,如果上帝保佑的话,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是上帝的子民。我能问问吗……你们都是从什么时间来的?”
“一九六四。”苏珊娜说。
“一九七七。”杰克说。
“一九八七。”埃蒂说。
卡拉汉的眼睛一亮。“一九八七。我是一九八三年来的,当然这是我们的计时方法。所以告诉我,年轻人,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你离开时红袜子赢了全球联赛吗?”
埃蒂把头往后一甩,笑了起来。这笑声又惊奇又欢快。“不,对不起。他们去年离冠军仅一步之遥——是在希尔体育场,对抗麦茨队——一垒的那个叫比尔·巴克纳的家伙竟然漏了一个很容易的地滚球。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过来这边坐下,怎么样?这儿没有咖啡,但是罗兰——我右边这个一脸凶相的家伙——做得一手丛林好茶。”
卡拉汉把注意力转移到罗兰身上,然后做了一件让大家都吃惊的事:他单膝跪下,微低着头,把一只握紧的手放在有疤的眉头。“向您致敬,枪侠,希望我们相逢愉快。”
“向您致敬,”罗兰说。“请上前来,好陌生人,告诉我们你需要什么。”
卡拉汉惊讶地看着他。
罗兰平静地点点头。“相逢愉快或是不愉快,都愿你找到正在寻求的东西。”
“你也是。”卡拉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