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进入卧室,蒋远周回头看眼,然后也走了进来。
他走到沙发前,还未坐定,就看到许情深将一串钥匙放到茶几上,“都在这了。”
男人径自入座,也不接话,许情深不免觉得尴尬,但她还是坐了下来。“有些话,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
“想要解释什么?你觉得你能解释的清楚?”
许情深微怔,心有些疼,双手握紧后放到自己腿上,“这一年以来,谢谢蒋先生的关照,如果不是你,接二连三的难关我过不去。只是我没足够的能力去偿还你。而且一年的时间中,你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了很多别人没给予过我的温暖。蒋先生,认识你很高兴,这十几个月内,你并不像很多纨绔子弟那样到处拈花惹草,跟着你,我觉得很心安,也很舒服,我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方面,你品性很好。”
“还有,我很喜欢星港的氛围,我希望你能让我继续上班…”
“体检报告的事,是我做的。”许情深紧握手指,“从出生到现在,我一共谈了两次恋爱。第一次莫名其妙被甩了,这次,就让我先开口。蒋先生,分手吧。”
许情深说完这些话,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向衣帽间,东西根本就不用收拾,皮箱被佣人放在柜子里,拿出来塞上几件衣服就差不多了。
卧室内还有许情深的几本书,她的私人物品少的可怜,也许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不喜欢添置。
买的越多,就代表牵挂的越多,她适合孑然一身,所以东西够用就好。
许情深拎着皮箱离开,蒋远周眼帘轻抬,看到许情深的双腿走到门口。
万毓宁冲了进来,正好跟她撞上,许情深的皮箱啪地掉在脚边,手里一些零散的东西也摔落。万毓宁原本是咬着口怒气而来,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她唇角轻掀。“好走。”
许情深喉间轻滚,弯腰捡起东西后快步离开。
脚步踩过坚硬的地板,走廊上悬挂着一人多高的古画,蜜色灯光打下来,使得地板呈现出了一种跟它原本色彩并不相配的朦胧。
许情深鼻子冒出酸意,拎着皮箱的手掌收紧。
来到楼下,保姆停住正在收拾的动作,满脸疑惑,“许小姐,您这是?”
许情深强颜欢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再见。”
她不敢去多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快步离开,走的时候也谢绝了司机的好意,许情深一路走出九龙苍。
万毓宁看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就好像扎在身上的一根刺终于被拔了,只是伤口仍旧痛得厉害。
蒋远周起身走到她身边,“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睡不着。”万毓宁抱紧双臂,“远周,我害怕,害怕躺到手术台上…”
“害怕也没用,这个孩子必须拿掉。”蒋远周的态度要比万毓宁坚决地多,如今万家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了,他若一昧由着她,迟早也是害了万毓宁。
老白进来的时候,看到万毓宁坐在沙发内,他径自走向蒋远周,“蒋先生,医院那边安排好了。”
“行,明天一早过去。”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许小姐了。”
蒋远周似乎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毓宁,回房休息。”
万毓宁倒也听话,站起身来往外走,老白见蒋远周这个态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蒋远周掏出支烟,他向来不喜欢在屋内抽烟,但这次并未顾及这么多,他打上火,吸了口之后这才说道,“司机送她了?”
“不是,许小姐步行离开的。”
“嗯。”蒋远周眸子透过萦绕的白雾望向老白,“以后,许家的事不用盯着,也不用管了。”
“蒋先生,您和许小姐这是结束了?”
蒋远周嘴角浅勾,唇瓣漾起轻讽,“即便我要留她,她也没脸待下去。况且,我也不能留她。”
“那就先安顿好万小姐的事再说,许小姐那边,要不要我…”
“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蒋远周倾起身,将剩余的小半截烟狠狠掐熄在烟灰缸内,“许家的事不用再管。”
“好。”
许情深走出去一大段路,这才想到给宋佳佳打电话。
来到宋家,宋妈妈不在,去了医院,宋佳佳蹦蹦跳跳过来给她开门,许情深拖着皮箱进去,“上次的那个房间,隔这么久还没租出去?”
“不是没有,而是不舍得,”宋佳佳替她拖拽着皮箱,“装修一新过后,租的太贵没人要,太低了我妈不愿意,正好,给你住。”
“房租你得拿着。”许情深将她的手拨开,“手脚不方便的人就别添乱了。”
宋佳佳虽然没伤筋动骨,但脚踝处的摔伤还没好利落,“要什么押金啊,我妈说了,只要你来住,永远不收钱。”
“那不行,听我的,钱你要收着。”
“情深…”
许情深将行李拿到小房间,她站在门口,落低了嗓音说道,“佳佳,今天我失恋,你得听我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宋佳佳吃了一大惊。
“这么震惊干嘛,谁还没遭遇过失恋啊?”许情深转身看向她,“既然迟早是要来的,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
“情深,你别这样说。”
“放心吧,我很好。”许情深话语坦然,“除了生死,其余的事情我都能闯过去,真的。”
宋佳佳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点着头。
第二天早上,蒋远周带着万毓宁出门,她没吃一口东西,也没喝一口水。蒋远周身上的黑色西装犹如浓墨般,衬得身后卡其色的座椅越发明亮。“无痛手术,你不用害怕。”
万毓宁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医院,手术室已经准备好,蒋远周亲自将万毓宁带到门口。她抬头看了眼,万毓宁心里其实是清楚的。这个孩子在昨天就被宣判了死刑,回到九龙苍后,蒋远周也找了几名妇产科的权威了解下情况,给出的结论都一样,孩子不能留。
“进去吧。”
万毓宁忽然扭头就跑。蒋远周迅速抓住她的手臂,“你干什么去?”
“不,我要孩子,不管他生下来是怎么样的,我都接受!”万毓宁用力挣扎,嗓子本就哑了,这会的哭声更加显得凄厉,“没有了他,我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们别对我这样残忍。”
蒋远周手臂抱紧她的肩头,“万毓宁,这不是赌一把的事,你没有任何胜算。”
“也许会有奇迹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万毓宁还未挣开,就感觉到整个人悬空,蒋远周抱着她快步往手术室走,里头的床上铺着白净的床单,蒋远周将她放到上面,“快,给她打麻药!”
万毓宁剧烈挣扎,“不要!”
她双腿也开始使劲,头不住撞在蒋远周的胸前,男人死死抱住她的手臂,护士也过来帮忙按住她的腿。
“蒋远周,我不要拿掉孩子,我恨许情深,我恨方晟,我也恨你!”
护士过来,将尖锐的针刺入万毓宁的静脉。
她不是后悔,更不是不想拿掉孩子,她只是想让蒋远周的愧疚更加深一层。万毓宁泪流满目,意识逐渐模糊,嘴里开始重复着一句话,“体检报告,说了没事…蒋远周,你亲自把我押到手术台上,我…我恨你。”
万毓宁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眼睛也闭了起来,蒋远周手臂的力道松开。
卢主任走到手术台前,“蒋先生,您到外面等吧,很快的。”
蒋远周退了出去,手术室的门迅速关上。
整个手术的时间其实很快,蒋远周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卢主任就出来了。
她跟他说了些万毓宁的情况,然后交代几句。
万毓宁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小时,蒋远周给她安排了护士陪着。
走进病房,万毓宁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蒋远周进来,她眼帘轻抬,“你还管我做什么?现在的我什么都没了,而你呢,你是只手遮天的蒋先生。”
“你在这休息,中饭我会让人送过来,医院有些事我需要处理下。”蒋远周说完,转身要离开。
“等等。”万毓宁抬了下手臂,“许情深,还在星港医院吗?”
“在。”
万毓宁想要撑坐起身,旁边的护士忙按住她。“你别乱动啊。”
“你觉得她还配做一个医生吗?她刻意隐瞒病情,害得体检报告出错,她害了我们万家,害得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远周,你对她的惩罚,仅仅是让她搬出九龙苍?”这点,万毓宁实在没想到,她定定盯着蒋远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将她宠上天的男人陌生至极。
小护士看到蒋远周转过身来,这个男人在她们眼里,就像是个神话,只可远观,不得有一句言语上的冒犯。他走到病床前,微微弯下腰,“我做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教我。”
万毓宁的手落到腹部,然后收拢,蒋远周紧接着说道,“你知道许情深是在继母手底下长大的吧?”
“我知道,怎么了?”
“她的亲生母亲就是被万家的药给害死了。”
万毓宁唇瓣发白,目光不住在蒋远周的脸上看来看去,男人见她身体虚弱,他的口气却并未软下多少。“我和许情深已经分开了,你们万家也欠着她一条人命,体检报告的事错在她,不管是因为你的孩子,还是方晟,或者是我,毓宁,你记得,所有的事都过去了。从此以后她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能再去找她的麻烦。”
蒋远周说完这席话,直起身来,“我处理完了事再过来接你回去。”
万毓宁眼见他转身离开,视线从他背上挪到了一旁,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许情深来到星港,经过导医台,护士早早就来了,看到她跟往常般亲切打过招呼,“许医生。”
“早上好。”许情深嘴角轻挽。
走进门诊室,电脑跟前的文竹还是许明川送的那盆,许情深坐进椅子内,拿过旁边的签字笔开始胡乱涂鸦。她几乎整晚没睡,她就怕走进星港的时候,被告知医院已经把她辞退了。
直到有病人进来看诊,许情深的心才稍稍安定。
下午,她听到有雨滴声砸在窗户上,声音很大,许情深扭过头看眼,窗外的雨犹如倾泻下来般,瞬间就起了一层白白的雾色。她庆幸办公室放了把伞,许情深收回视线,眼见下班时间到了,她起身收拾起东西。
蒋远周办完事去了病房,万毓宁坐在床边等他,蒋远周搀扶着她去往地下车库。
接了人后的车子缓缓开出去,雨下的很大,雨刮器左右不停摆动,这样才能看清楚前方的景和物。
许情深撑着伞快步往前走,这个点,地铁口肯定聚着一堆的人。
她走得急,也没注意到后面有车,司机猛地按响喇叭,许情深回头看了眼,尽管雨势滂沱,可蒋远周的车霸气而张扬,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万毓宁视线穿出去,看到许情深立在暴雨中,她赶紧侧开了身,给他们让出道来。
万毓宁嘴角不由轻扬,许情深终于站回了属于她的位子上,从今以后看到她,许情深都得避让三分!
蒋远周视线淡漠,只是扫了眼,却看到那么大的雨将她的裤腿都打湿了。他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愫,司机继续按响喇叭,许情深觉得那声音就是在催促自己,她加紧了步伐。
这样的天气,打个车都不舍得?
蒋远周的目光再度落向窗外,万毓宁也跟着望过去。
许情深的伞打在跟前,膝盖处冷得厉害,她快走几步,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号。
她停下脚步,将伞抬高,眼中出现了方晟的身影,他站在他认识万毓宁之前开的那辆黑车旁边,打着一把同样是黑色的伞。
许情深忽然看到他,自然是吃惊的,蒋远周的目光跟随她而去,然后定在了方晟身上。“停车!”
司机猛地一脚刹车。
万毓宁往前倾了下,等到坐直身后,她双眼不由眯了眯,生怕自己看错,“方晟?”
蒋远周胸腔内窒闷无比,很显然,方晟应该是来接许情深下班的。他明目张胆地将车开到医院门口,还掐着她下班的时间点。
看来,他们早就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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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找我做什么?(拒绝施救)
万毓宁推开车门就要下去,蒋远周拽住她的手臂,“干什么?”
“方晟来了,有些事我必须要问问清楚!”
蒋远周手指收紧,“你确定他是来找你的?”
万毓宁回头朝男人看眼,然后再将目光望向窗外。
许情深看到方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伞沿处的雨珠往下落,模糊了她一双视眼。方晟不再是正统的西装上身,浅灰色牛仔裤上面是件套头毛衣,外头搭修身的皮衣,整个人显得笔挺而干练。
只是,他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好,握着伞的手似乎在微微抖动。
许情深想到身后还有车,她提起脚步要离开,方晟的视线其实一直盯着许情深的后面,见她要走,他却是率先开了口,“等等。”
她并没接话,只是对上他的目光。
“等我一会,我送你。”
方晟说完这话,径自往前走去,同许情深擦肩而过,万毓宁见状,伸手去推车门。
司机拿了伞到她身侧,万毓宁踩着虚弱的脚步来到方晟跟前,“你总算出现了。”
“我没在躲任何人,事情办好,我自然就回来了。”
许情深转过身,看到万毓宁面色惨白如纸,落在车头上的雨珠飞溅起来,沾湿掉她的裙摆。“你知不知道,我刚把孩子拿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到医院来找你。”方晟个头很高,万毓宁今天穿着平底的鞋,他目光带着漠然看向跟前的女人,“孩子拿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的事情,蒋远周和许情深都插不进去。
“万毓宁,你是没看见过我发病的样子,还有,我们离婚吧。”
许情深闻言,抬头朝男人的背影看眼,万毓宁眼角轻眯了下,“我还没提到这个问题,你倒是先提了。”
“跟你多一天夫妻之名,我就多一天的煎熬。”方晟单手插在兜内,“就明天吧,民政局门口见?”
“你还是人吗?”万毓宁激动异常,双手紧握,“今天才拿掉孩子,明天就要离婚?”
“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意外。”
“他是意外,那第一个呢?”
方晟见她执拗至此,脸色也冷冽不少,“如果我妈今天好好的,我的身体好好的,你也不至于遇上这种事,一报还一报,万毓宁,谁也别怨谁。”
“方晟!”万毓宁扑过去厮打,她拽着方晟的衣领,神情激动,恨不得当场咬碎了他。
“第一个孩子,是我亲自下的药,一口口喂你喝进去的,你心知肚明的是这件事跟许家姐弟无关,万毓宁,你要恨就继续恨我。”
万毓宁杏眸圆睁,射向方晟的视线犹如钢针,“你说什么?”
“这是我欠我孩子的一条命,但是万毓宁,我不欠你。”
尽管此时的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可蒋远周的车就横在路中间,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围观,男人推开车门下去,司机眼见他过来,也不好丢开万毓宁不管,“蒋先生,后备箱有伞。”
蒋远周好像没听进去,路面有水,黑色的真皮皮鞋踩过水渍快步向前,蒋远周伸手握住万毓宁的肩膀将她拖到身前,“行了!”
“方晟,我要杀了你!”
“你身上已经背负着一条人命了,还想杀我?”方晟话语绝情,万毓宁听见这话,忽然安静下来,她怔怔盯向他,“那晚你假装和阿梅通话,是你将我引过去的,阿梅是你杀的!”
“我看你是精神又错乱了。”
有人开始拿出手机要拍八卦,蒋远周手臂扣在她锁骨前,视线穿过方晟身后,他看到了杵在那的许情深。
男人面色更加阴郁,司机在他们身后仓皇地打着伞。
“回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蒋远周压低嗓音,带着凉薄的怒意,“你急什么?有我在,我不会让方晟有好日子过的。”
万毓宁整个身体一松,被蒋远周带到车旁,她不知道还能怎样宣泄,只能不住地哭。蒋远周将她塞进车内,眼角余光睇见了许情深的身影,额角淌落的雨滴落在眉前,顺着他精致无比的五官蜿蜒而下。司机看的有些发怵,觉得这样的蒋先生令人胆战心惊。
男人弯腰坐进后车座内,司机将车门关上。
前方还有几辆电瓶车拦着道,车子开得很慢,许情深站在路牙石上,雨伞被大雨打得往下沉了沉,手臂似乎要撑不住的样子。蒋远周目视前方,可仍旧避免不了许情深站在他的余光里。
这么一小段路,煎熬无比,许情深应该是在等着方晟,蒋远周闭起眼帘,不耐烦地开口,“不会开车还是技术不行?”
“蒋先生,实在是堵。”
车子好不容易挤出去,司机怕再挨骂,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方晟在领口处轻掸了下,然后走回到许情深面前。两人的伞沿撞上,许情深仔细端详着方晟的脸,“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病的不轻?”
“一见面就说这样伤感的话题。”方晟将左手插在兜内,“我当着你的面又不是没犯过病,不用大惊小怪的。”
“可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病等同于绝症!”
方晟唇瓣紧抿,见她站在雨中,衣服大半都被打湿了,他走过去打开车门,“走,先回家。”
许情深有许多话要问他,所以也不多做别的纠缠,坐进了副驾驶座内。
方晟开车的时候,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几乎不动,许情深朝他看眼,“事情都办完了?”
“嗯。”
“我妈过世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方晟听到这,伸出手去握了握许情深的手掌,然后很快松开,“万家会付出他们应得的代价,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呢?从你接近万毓宁到今天,你付出了多少?”
方晟开着车在雨幕中疾驰,半晌后方开口道,“情深,我们回家吃饭吧,好久没跟我爸好好吃顿饭了。”
许情深的视线落到他手上,其实从他打伞的姿势她就看出来了,方晟的右手手掌在开始僵硬,手指不能再灵活地运用自如。
“你,现在住在哪?”
“我一个朋友家里,她家有空房间出租。”
方晟轻叹口气,“我就知道,许家你搬出来后就回不去了。”
许情深有些难受,她从小在赵芳华的厚此薄彼下长大,方晟是她这么些年来唯一的依靠。虽然少年时期的方晟肩膀不够宽阔结实,但许情深挨了打挨了骂,都是他在她身边。
一个甜筒、一顿肯德基,愤怒的时候方晟会只身去找赵芳华谈判,这样的一个男孩,他后来却肩负了那样的使命。他自始至终对她隐瞒,为了查找万家的核心资料,他越陷越深,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更甚至将许情深也拉入深潭。
方晟心里清楚,许情深陷进去的那一脚,是完全可以抽离出去的,但他不一样。
回到方家,方明坤正等着最后的一个汤上桌,看到他们进来,笑了笑站起身,“来了啊。”
时间好似回到两年前、三年前,几年前…那时候的方晟会替她拿下书包。
许情深手里的伞被接过去,方晟随手将门关上。
桌上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方晟先过去给方妈妈上香,许情深看到他的卧室门敞开着,里面已经收拾好,干净整齐。
几人相继坐下来,方明坤给许情深倒上饮料,“情深,这几天回过家吗?”
她轻摇头,方明坤叹气,“你别这样,你爸也是没办法。”
“他对我妈没有多深的感情,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另娶?”
方明坤不忍心见她这样看不开,“一个男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
“所以,他就给我找了那样一个后妈。”许情深抿口橙汁,觉得前所未有的苦,“干爸,我妈为什么会和干妈同一天过世?巧合吗?”
“她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也是命啊,你妈妈先是咳嗽,一直不见好,后来方晟妈妈也被查出了肺炎。两人在同一个医生手底下看病,开出来的药都是一样的。你妈妈走的时候是早晨,来报丧的时候,方晟被吓哭了,他妈妈也是伤心欲绝,还带着他赶了过去。可等到下午回来时,她就不行了…栽下去后再也没起来。”
许情深记得,方家父母从小感情就好,所以方明坤单身至今,从没想过再婚,在他眼里,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好过方妈妈的女人了。
他眼眶湿润,单手撑着前额,方晟也是神色哀恸,“还记得悬崖村的小玲吗?她妈妈也是死于医药事故,万家为了敛财,早就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难道相关部门不管吗?那样的药物,怎么能流进市场?”
方晟冷笑下,“腰包被塞得太鼓,况且万家的药物铺遍全国,致死率毕竟是少数,他们确信能轻轻松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