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玄衅目光沉下去,撇向汐奚,“为何会昏迷?”
那名大夫是从五月盟带出来的,对于殿泽更是了解,他睨向汐奚,面色有些为难,“这…”
“说!”玄衅声音拔高,怒火不可遏止。
“是…,”大夫退后一步擦下冷汗,“还是少主体质的关系,方才,少主定是欲.火攻心,而他又极力抑制,得不到释放,故而才会导致昏迷。”
玄衅俊颜瞅向榻上男子,他在床沿坐下来,面具下的神色虽然已被掩盖,但汐奚还是能从那双邪魅的眸中看出几许阴郁,微阖的眼帘下,是担忧,甚至还有些许对这不公的妥协,玄衅将散落在地的锦被盖住殿泽肩头部分,银质伪装下,阴戾的眸子化为犀利,射向边上暗自忐忑的汐奚。
他豁然起身,扬起的袍角在身后开出半扇倜傥,汐奚望着他逼上前来,下意识向后缩一步。
“谁借你的胆子?”他薄唇抿开,一字一语尖利说道。
“我不知道,我在屋内一心等你回来…”
“一心?”玄衅大掌伸出,咻地握住她尖细的下巴,汐奚被逼至墙角,不得不以后背抵着,“是不是这些日子都没有要你,心急了?原以为,你会有些不同之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掌心抚着女子细嫩白皙的面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打几下,神情轻蔑,目光不屑,“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真能连尊严都不要了?”
这般羞辱,汐奚喉间轻咽,将满腹委屈吞下肚中,自己居然妄想向他解释,真是可笑,他们之间怎可能会有信任?
女子被钳住的下巴吃力扬起,原先的明眸黯淡下去,静若死灰。
“我告诉你,泽,不是你能碰的,”玄衅凑上前,余怒未消的气息扑打在汐奚小脸上,“你要是还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就当场碎了你!”狠戾的语气伴着粗鲁的动作,玄衅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一手将她推出,“滚到外头去,不要脏了这儿的地。”
赤足踩在粗糙的走廊上,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汐奚孤零站在原地,如被丢弃一般。
玄衅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压不住怒火的时候,大门在身后被砰的关上,力道之大,仿佛整个屋子都在撼动。汐奚站在门外,三三两两经过的人均好奇相望,陌生擦肩。
她拢紧前襟,踌躇片刻后,顺着楼梯一路走下去,肩头压得太过沉重,她只想走出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甚至,想逃的远远地。
集市外,汐奚小脸微抬,月明星稀,凉风吹在单薄的身子上,难以抵御。
“姑娘,买双绣鞋吧?”一名老婆婆见她赤足走路,温和说道。
汐奚停在小摊前,她驻足片刻,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呦,这个…”婆婆有些为难,“我一下找不开。”
汐奚莞尔,将那银子放在琳琅满目的绣鞋上后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老婆婆倍感意外,捧着那锭银子在后面连连呼喊,“姑娘,用不了这么多,喂——还有绣鞋没拿呢…”
汐奚充耳不闻,玉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行过很长一段路后,人群稀疏,转眼就来到一条死胡同。
她停住脚步,肩头突然落下一只大掌,汐奚扭过头去,见到来人后,落下的心再度悬起。
“九哥。”
“我一路跟你到此,你竟然到现在才察觉。”路圣爵收回手,对她这样的反应显然十分不满。
“九哥,那东西我还没有找到它的藏身之处。”汐奚垂首,见四周无人后方开口。
路圣爵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路边,“坐下。”
汐奚不明所以,只得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这次,男子并未责怪,只是蹲下身后,将她的脚举了起来。
“九哥!”她赶忙想要抽回,却被路圣爵更用力地抓在手中,小巧的脚底满是污渍,男子并不嫌弃,用干净的衣袖细致地擦拭着,他动作轻柔,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九哥,汐奚眼见她将自己的另一条腿抬起来,直到全部擦干净后,才掏出一双手工精致的绣鞋,为她套上。细看之下,正是自己方才在小摊前见到的那一双。
“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汐奚白净的下颔,还留有两抹清晰的指痕,她深呼出口气,“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想出来走走。”
“这不像你,”路圣爵挨着她坐下,“趁着他还未离开,快回到他身边去。”
“我知道。”话语很轻,汐奚望着没有前路的死胡同站起身,就算她再怎么想要避开,可是到了最后,终究不得不迎面而上。
路圣爵双目定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他两手撑在身侧,双目讳莫如深,若有所思。
“对了,”汐奚停下脚步,“上次你给我的药,多久才会见效?”
路圣爵正起身,两腿交叠,冲着她背影说道,“三次之后。”
第二十七章苦计
上城客栈。
榻上男子翻个身,眉头豁然展开,双目微睁。
“泽,”边上的玄衅走上前,一手掀开床头纱幔,“好些了?”
他神智还未完全清醒,手肘在身侧轻撑,便要起身,“我这是怎么了?”
玄衅在榻前坐下,背部抵着红木床架,“大夫说没事,你的老毛病了。”
殿泽披上外袍,走到桌前斟上一杯茶。
玄衅跟着起身,走到男子身边,“泽,你何需忍得这么辛苦?”
“一生,我只能得一人,”殿泽轻抿凉茶,将那杯子放在手中细致地摩挲,干净的双眸透过褐色茶沿望向玄衅,“找不到我想要的,我不会轻易碰女人。”
大掌,轻落在男子肩头,他修长的五指握住殿泽肩胛,“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将你的病治好。”
“我们二人,天生患有奇疾,就连宫中御医都没有法子,还能寄托谁呢?”殿泽薄唇轻勾,笑意苦涩。
玄衅走过那张桌子,对于方才一事并未细问,“我们从一生下来,就只能靠自己。”
殿泽瞅着他眼中的汹涌,那里,聚满野心,满带倾覆,他面色在几许哀愁中转为浓浓的担忧,“你需要干净的灵魂,我不想你成魔。”
玄衅背过身,大步向外而去,将他的担忧一并抛在脑后。
长廊上,空无一人,他一手劈开身侧大门,边上的守卫避免遭殃,赶忙退身。
“人呢?”男子面容阴鸷发问道。
“回爷的话,汐主子方才朝楼下去了。”守卫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玄衅凭栏而望,并未见到那抹娇弱的身影,做出这样丑事,居然还有心思下楼,他俊脸阴沉,即刻吩咐道,“马上启程,你去安排下。”
“是,”守卫接令,刚跑出两步又顿住了身子,“爷,是否要等下汐主子?”
“不用。”玄衅话语决绝,一甩袖子,径自朝内走去。
汐奚小跑着急欲赶回上城客栈,若不是九哥出口提醒,自己恐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懊恼地加快步子,离开客栈门口不过几步远,就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仔细一看,赫然便是玄衅的轿撵。
汐奚顿住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后大口喘气,她抹下汗水,拔开脚步追上去,“爷,等等我——”
马蹄声越过苍老宽敞的道路,行人连连避开,那华丽的马车张扬跋扈,撕开喧闹,直闯过去。汐奚单凭两条腿,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她飞奔紧随,口中的呼喊几乎是嘶吼出来,“爷——”
车内,男子两腿慵懒地交叠,身子倚靠在厢车内,银质面具被扯下丢在一边,原先闭目养神的两眼在听到叫喊声后微微睁开。大手掀开轿帘,只见女子被已被甩开一大段,却还在不停的追赶。
“爷,是否要停车?”驾车的马夫挥了挥手中长鞭请示道。
玄衅目光轻眯,汐奚那一抹躺在殿泽胸前的背影却在他脑中,始终挥散不去,重重得将轿帘甩下,男子重新靠了回去,声音透过那道沉重传出去,“用不着,甩开她。”
“是!”
眼见马车如弦上之箭呼啸而出,汐奚双腿更如灌了铅一般,穿过热闹的集市,在一个转角时,车夫不得不放慢速度,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轴轮上,因奔跑速度过快,那条用以拴住的麻绳被甩到地上,不断拖动,跃起的身子没有想过即将会来的疼痛,胳膊用力掼在地上,汐奚毫不犹豫地抓住那条麻绳,紧揪着不肯松手。巨大的冲击力将女子瘦弱的身体左右疯甩,外衫被尖利的小石子划开,她侧身,将手臂朝下压在地面上,这样,可以避免更多的创伤。
扑上去的一刻,她不假思索。仿佛,不再单单是为了想要继续留在五月盟而已。马车越行越远,她当时的心情,就和先前的梦境一样,焦虑,不安,那种彷徨,让她顿生惊恐,她不能离开,如果拿不到九哥想要的东西,她就不能将他救出来,汐奚全然不顾自己像破麻袋一样被甩来甩去的身躯,街道边,人们纷纷围观而来,帮忙喊着停车。
听到叫喊声,车夫边驾车边向后张望,这一瞅,让他大惊失色,惶恐喊道,“爷,汐主子被套在了马车上——”
玄衅烦躁的俊脸骤然冷下,他急忙将轿帘扯开,只见马车后的女子正拼命抱着那根麻绳不撒手,“该死!”
他顾不得戴上面具,朝着车夫吼道,“不想活了,停车!”
“吁——”叫停的马儿嘶鸣声伴着突然止住的动作刺入耳中,马车急停,汐奚眼见自己因惯性而被撞向一侧的车轮,剧烈的碰撞声伴着全身如散架般的疼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只听那马儿声嘶力竭,前蹄扬起后,似要有所动作。若它这时撒腿冲向前的话,自己必将丧命于车轮下。
命悬一线,汐奚忍不住害怕,蜷缩的身子被猛地拽出去,玄衅一脚重击于枣红马的前肚,车夫吓的赶忙抓住马缰,火辣辣的长鞭抽在了马背上。
“你——”
汐奚望向盛怒下的男子,腰肢一软,整个人俯在他身上,“我不想被丢下。”
玄衅一愣,僵直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扶上她腰际,在感觉到她痛楚的呢喃后,大掌迅速收紧,拦腰将她抱起,坐上马车“快将大夫叫过来。”
汐奚缩着身子,这点痛,比起她跟在九哥身边时所受的,算不了什么。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用上苦肉计,聪明如他,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玄衅最终停了轿。
温暖的轿撵内,一张矮榻靠着壁沿摆放,玄衅几步走进去,动作不再怜惜,将她丢掷其上。
汐奚痛呼出声,受伤的手臂颤葳发抖,她侧着身子,细碎呻.吟。
“方才不是很神勇么?”玄衅坐到她身边,大掌将她手臂扣住,破碎的白色棉絮沾落些许血渍,一边袖子已被完全剥落,里头血肉模糊。
汐奚将脸别向一边,小声说道,“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我还是要解释清楚,我同少主…”
“爷。”外头,适时传来大夫的声音。
汐奚咬着下唇,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吞咽回去,大夫乘风而入,玄衅侧过身,让他诊治。
须臾后,大夫收回脉枕,慢条斯理禀报,“回爷的话,所幸并未伤筋动骨,只是这皮外伤愈合也得过一段日子,这是紫玉活血膏,能让汐主子的伤口不留下疤痕。”
玄衅将那瓷瓶接过去,塞入袖中,“她用不着,身子骨硬朗的很。”
马车再次行驶,汐奚挨着榻沿紧靠,而男子则单腿曲起,忽明忽暗的俊脸睨着她不放,就是不开口。
“那个…”
汐奚率先打破沉默,嗓子清下,“方才在上城客栈,有人…”殿泽房内,将他们引来的那颗细小石子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玄衅眉眼微抬,面色十分平静,隆隆的马车驶入远郊,车轮在一个颠簸后剧烈摇摆,他一手扯过边上毛毯,扔到汐奚身上,“盖起来,客人到了。”
第二十八章胁迫
单手裹住整个身子,汐奚翻身而起,臂上伤口已简易包扎,除了淤青泛出的疼痛,并无大碍。
马车在林木苍郁间停下,前蹄嘶扬,突然顿下的动作让车内一阵摇晃。
轿帘朝着两侧掀开,半空中,明月高挂,透过层层五彩稀疏而来,珠串啷当,男子赫然立于轿前,挺拔的背部阴魅邪佞,他两手负于身后,浓郁的杀气自周身倾泻而出,形如鬼魅,貌似修罗。
五六名杀手手持长剑,身着夜行衣追杀而来,锋利的剑气乍寒转冷,光阴叱咤。
“总算露面了。”玄衅下车,五月盟随行的守卫将几人圈围起来。
汐奚单手撑起身,将毛毯随意裹在身上,她忍痛挪下矮榻,靠近轿帘后双膝蹲跪,将外头诸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带头之人声音有些奇怪,喉咙似是受过伤,“你知道我们的行踪?”
玄衅徒步上前,后头的马车上,殿泽已经恢复过来,神清气朗,男子轻顺下烫金袖口,目光转为阴鸷,横扫向来人,“方才在上城客栈,你们跟了一路,着实辛苦。”
几人对望片刻,手中长剑蓄势待发,“你早就发现了?”
玄衅鹰眸尖锐,黑色的瞳仁汹涌巨陷,殿泽走上前来,同他并肩而立,“在房内之时我就已经察觉到,只不过当时没有打草惊蛇,命人迅速离开,才将你们引来此地,借此一网打尽。”
汐奚一手将那帘子隙开道缝,她肩靠壁沿,目光瞅向外侧。心中的意外并不减那几名杀手,依照玄衅之言,他从进门看见她同殿泽时,就已经知道房内有人。从最初的勃然大怒,到最后的狠心将她推出门外,他心如明镜。而在当时,他却不闻不问,态度之冷冽无情,心机之深,实在令人后怕。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为首男子将剑尾在地上画出一道沟壑,直指玄衅,“围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
剑花伴着杀气凛冽而来,蒙面人直攻向前,刀剑无眼,厮杀的场面在宽敞的林子间横展开,为首男子大步跃起,武功不凡。
“车内还有个女的,将她抓起来。”
汐奚闻言,忙起身退后,杀手接令,朗朗步子接近而来,玄衅避开一击致命,挥起的长剑砍向直奔马车的男子,跃起的脚踝在车轴上轻踢,他侧身闪开,长剑挑开轿帘后直逼里头。汐奚右手指尖在衣袖上摩挲下,待到那人接近几步,她面色惊恐,将身子抱成一团,“我跟你走,不要伤害我。”
那人见她身姿娇弱,毫无反抗能力,便将举起的利剑微微下压几分,声音凶狠说道,“出去!”
汐奚垂下脑袋,小脸上满是惊恐,在侧身而过时,右手不着痕迹扬起,一根银针刺入男子腰际下三寸,蒙面人感觉到些微刺痛,他眉头轻蹙,大掌抚向腰间,却并未见异样。摇下头,只怪自己平日里在刀口上讨生活,养成了这样多疑的性子。
“住手!”男子将长剑架在汐奚脖颈上,推着她走下马车。
受制于人,尖利的刀锋随时都有可能划开她脖子,汐奚面露紧张,不远处,缠斗的双方已经停下交锋,玄衅收住剑气,“放开她。”
带头之人面露得意,目光阴冷地瞅向汐奚,“我们不想伤人性命,只要你肯将那东西交出来,自然,能让你重新抱得美人归。”
“东西?”玄衅挑高眉头,“什么东西?”
“无须装蒜,”男子踱步来到汐奚身侧,他嘴角噙笑,黑纱下的唇畔猥亵勾起,粗糙的大掌抚上她细嫩的面颊,“我们想要的,你怎会不知道,世间都说五月盟的当家从不独宠一名女子,今日看来,她倒是个意外了?”
汐奚嫌恶得将脸别至一边,视线同不远处的玄衅不期而遇。
“你们是三王爷的人。”殿泽语气肯定,声音变得空前寂寥。
为首男子双眼轻眯下,继而大笑出声,“别管我们是谁的人,只要将东西交出来,我这就将她完好无损的送还于你。”
横在颈前的长剑用力几分,汐奚不得不高仰起脑袋,俯下的双目落向玄衅,男子一双深潭幽深黑邃,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邪恶的脸上,嚼起的微笑却不自觉给人以压迫感,汐奚见他毫无愠怒,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更显其狂妄不羁,她细细端详,却唯独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这笔买卖,你算的倒精。”
为首男子胸有成竹,单手擒住汐奚肩胛,“少废话,将东西交出来。”
玄衅正视男子,俊脸凝重,余光瞥向汐奚。
她紧咬下唇,微微垂落的眸子在艰难咽下口气后望向玄衅,干燥的双唇轻阖,汐奚眼角暗沉下去,压抑已久的寂寥,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际,顷刻迸发出来。
“你算得精,可却算不准,”玄衅目光别开,坦然无谓,“她只是一名侍妾而已,合欢女子,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男子的力道随着玄衅的话而紧握,五指刺入她锁骨间,恨不能用力捏碎,“真是这样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嗯——”
汐奚咬着痛,边上男子凶恶睨向她侧脸,“你不怕吗?呵,跟了这样的男人,可真够绝情的。”
玄衅的态度,汐奚并未感觉到太多意外,她话语晦涩,黯淡说道,“怕,但我跟了他,我就不能怕,爷,我今生再无所求,夜深人静时,希望您能记得,曾经枕在您心头位子的,是我!”
她话语凄哀,仿如绝别,玄衅眼中闪过意外,原先浓厚犀利的眸子突聚为敏锐,指尖盘旋的软剑在身侧不断打出剑花,殿泽细细回味女子说出的话,好看的剑眉拧下,面色也随即阴暗。
“给我闭嘴,”为首男子一把将汐奚的头发扯住拉向后头,“还有不怕死的,那就成全你!”
头皮一阵发麻,男子松开手,“给我杀,抢不到东西,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玄衅眼见几人准备殊死一战,他眉头挑高,双目同汐奚对视一眼后,右手突然使力,身如蛇形的软剑呼啸而出,撕开沉睡的大地,绿草凄凄,剑气像一条破江大浪,汹涌澎湃,凛冽决裂的杀意将地面一分为二,这一剑下去,足能将对方劈为两半。
汐奚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她强吞下口气,心跳仿佛漏了几拍,那一剑,径自而来,直朝自己面门!
第二十九章试贞
带头之人没有想到玄衅竟会毫不犹豫挥下杀机,他执剑冲上前,同视死如归的守卫拼死相抗。
挟持汐奚的男子眼瞅那剑气迎面而来,他手腕轻抖下,绕过女子肩胛的肘弯使劲想要将她拖开。
僵硬的脚步顿在原地动弹不了,汐奚集中精神,在感觉到脚底下的地面撼动之时,她突然将脑袋猛地朝后撞去,猝不及防的男子被迫松手,她身姿敏捷地挣开束缚,朝着右侧飞扑而去,意识到不妙,他大掌伸出想要将她拽回来,却发现自己腰身以下连带四肢竟全部麻木,瞳仁中,一团锋利,犹如火焰熊熊而来,在越渐逼近的恐惧中,眼见自己被劈为两半。
赤红血色,炙热的腥味洒在汐奚破败的衣裙上,她躺在一边,单手挡住小脸,一整团的温热打在袖口上,顺着白净的衣衫晕染成形比牡丹的壮烈。汐奚将手放下来,目光只是盯着一点,呆滞。
厮杀犹在进行,她撑起身子,守卫避免对方故技重施,纷纷过来将她护在中间。
九哥说的没错,她能依靠的,果然只有自己。玄衅毫不犹豫那一剑,若不是她事先将那枚银针刺入挟持人体内,如今被劈为两半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他分毫没有留情,更没有丁点顾忌,果真,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站起身来,将碎裙上的草屑掸掸干净,不远处,玄衅拿剑挑开男子面上黑纱,“回去告诉三王爷,想要的话,自己上五月盟来取。”
摸爬滚打,领头之人望着满地残骸,不得不落荒而逃。
汐奚正起身,脚步还未站稳,却被一具胸膛裹了起来,玄衅大掌按住她脑后,让她躲在自己怀里,“吓坏了吧?”
娇兰吐息,她听着男子胸口略有起伏的心跳声,摇摇头,“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玄衅双臂收拢,将她的瘦弱融进去,“我出手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不怕。”
汐奚挽下唇角,“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希望您能记得,曾经枕在您心头位子的,是我!”
边上众人只当是私房内的密语,并不以为然,玄衅退开身,执起她的柔荑走向马车,“对,你告诉我,枕在我心房处的人,是你,而你被挟持的时候,正是被挡在对方左心房前,你说这句话是想告诉我,攻击之时,避开他右边,直取心脉。”
汐奚莞尔,聪明如他,自己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同他相抗,何其困难,她回握住玄衅的手,轻柔说道,“对,他的心,不是我的,所以我会扑向右边…”嘴角勾起的笑,有些勉强,她是该庆幸玄衅懂了她的意思呢,还是该庆幸,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汐奚——”见她自顾向前,玄衅拉住了她的手。
“嗯?”女子微微愕然,跨出去的身子被他拉回去,玄衅食指拨开挡在她额前的碎发,“那你的心,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