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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C班小佐内由纪同学,请到学生辅导组一趟。重复一遍,一年C班小佐内由纪同学,请到学生辅导组一趟。」
以前我不敢说,但现在的小佐内同学可是相当戒慎恐惧,虽然算不上拘谨严肃,但她不做任何招人怨恨的事情、不腧炬、不忤逆,总之就是努力做到不引人注目,度过平凡的每一天。同样以当个小市民为目标的我,在这方面的功力可就完全比不上小佐内同学。假设我在团体中算「低调」的话,那小佐内同学简直就是施展了「隐身术」。
这么低姿态的小佐内同学,竟然会被学校广播叫去生辅组?而且还是第二次了!入学到现在还没几天,就被叫去学生辅导组两次,对小佐内同学来说,除了无可奈何之外还能说什么?虽说我大慨已经猜到她是为了什么原因被叫去。
我想,她可能会需要我去帮她逃走。我速速解决掉便当,赶忙往学生辅导组附近去,等待着小佐内同学。
小佐内同学已经进去了,看来似乎正在接受辅导。不到十分钟,她便推开拉门走出来。她说完「报告完毕」之后,就看见我。
「嗨!」
「啊,小鸠同学。」
我们并肩走着。更精确地说,她慢我大约半步左右。她平常也总是低着头走路,可是此刻的小佐内同学并非因为在警戒的关系,好像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所以低着头。她的眼神呆滞没有焦点。
「脚踏车的事吗?」我问。
看来似乎答对了,只见小佐内同学吓一跳后抬起头,却又立刻俯下眼,轻轻点头。我说:「他们跟你说什么?」
「恩……他们说找到了。」
「哦!那不是很好吗?」我开朗地笑着说,可是小佐内同学却连笑也没笑。
她本来那么在意脚踏车的事情,现在却是这种反应,我立刻明白,事情不光是「找到了」那么单纯。
我还在考虑该不该催促她继续说下去,过了一阵子,她自己已经先开了口:「老师说,从北叶前的国道右转处直行上坡后,脚踏车就被丢在下坡的地方。」
北叶前的国道右转处,也就是沿着南北向国道往东转的地方,从那里直走,不正是T字路口往北的窄路吗?在脑中描绘着地图,我立刻想到……
「那不就是我们昨天看到坂上的地方?」
「恩。昨天追上去的话,就可以找他要回脚踏车了。」
小佐内同学细小的声音这么说着,但她也没什么自信能够办到。
「老师说,有人打电话来学校,说有辆贴着船中贴纸的脚踏车丢在那边很碍事,所以老师找我去训话,怪我管理不周。」
我苦笑着说:「老师之前也说过一样的话吧?」
「是呀!」
经过上次的事情,生辅组应该早就知道小佐内同学那辆贴有停车许可的脚踏车被偷了才对,明知如此,还说她管理不周,会不会太不合理了?可是小佐内同学似乎不太在意不合理的指责。这也难怪,毕竟逆来顺受是小市民的第一要务。
既然如此,小佐内同学心情低落的原因,假设与脚踏车有关,那么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脚踏车坏了吗?」
小佐内同学用无辜的眼神向上看着我,点点头说:「打电话来学校的人说,脚踏车被汽车辗过,不过我也还不晓得毁损的状况。」
详情还不清楚,不过辗过没有骑乘者的脚踏车,属于毁损物品罪,小佐内同学可以请求赔偿。再说,辗过脚踏车的人百分之百是那个打电话来的家伙。
学校正值嗜杂的午休时间,我陪小佐内回到教室时,她以几乎被喧嚣掩盖过的微弱声音说:
「放学后,我要去拿车,你可以帮我吗?」
除了彼此掩护,我们并没有约定其它的协助事项,但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放学后,我们离开学校。
「对了……」
「……恩?」
「希望脚踏车能修得好。」
「……恩。」
超平淡的对话。小佐内同学平时总是提高警戒留意四周,如今也只是垂头丧气地看着地上。看来不管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结果最后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佐内同学推着被偷之后新买的脚踏车走,我则走在她旁边,两人一起走在昨天定过的路上。来到郊区,房屋之间开始夹杂田圃,人行道变得很窄,两人并行都嫌很勉强。这时一个婆婆从后面骑脚踏车过来,我绕到小佐内同学后面让路给婆婆,之后就索性继续走在她后方,因为两人走在一起又不说话实在很尴尬。
沿着国道一直走,往东转进十字路口,直直走进小路来到昨天看见的那个斜坡。昨天坂上骑着
脚踏车上坡,来到半路时下车改用牵的,今天小佐内同学则是打一开始便用牵的?实际走上斜坡后才发现,这个上坡没有想象中难走,要我站着骑脚踏车上坡都没问题。
来到斜坡顶端,前方距此五十公尺处就是下坡终点,一辆金属银色的脚踏车就躺在那里,那是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小佐内同学盯着自己的脚踏车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但从她嘴里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深深的叹息。我似乎在她的叹息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我很快地要自己不准想太多。
下坡。
我走到脚踏车旁边一看,立刻用爽朗的口吻对她说:「还好嘛!不是很严重啊!」
龙头和脚踏板都还在,骨架也没什么损伤,只有车链脱离两段变速的齿轮,不过这种小问题马上就能修好。虽然要修的话话可能会弄得到处都是机油的污痕,但只要小佐内同学说一声,我马上能帮她修。看来这几天坂上让车子日晒雨淋,整辆车都变得脏兮兮。不过车子能拿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小佐内同学的眼光比我锐利。话说回来,如果脚踏车的状况比现在更糟的话,我还是会勉强说:「还好嘛!」
小佐内同学的视线停留在脚踏车后轮。我一看就明白原因,原来是车轮扭曲变形了。我皱起眉头,看来得换个轮子。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佐内同学就小声说:「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人说,脚踏车横倒在路旁,后轮凸出车道,所以被昨天晚上经过的车子辗坏了。」
后轮的挡泥板上贴着色彩鲜艳的贴纸,上头有船中的校徽,还写着停车许可编号。
「不过只要换个轮子就好了嘛!已经很幸运啦!」
我开朗得很不自然,变得有点谄媚。小佐内同学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轻轻伸出食指指着前轮。乍看之下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还没开口安慰她之前我就发现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前轮也毁了。车轮框没什么大碍,不过中间的辐条好几根都弯了,但这些损伤只是会让车子变得有点不好骑,算不上严重故障。
「这个用铁锤敲敲就行了啦!」
小佐内同学轻轻摇头说:「我不在乎变形,可是我知道有人踩过。」
的确,那几根弯曲的辐条感觉起来像是同时受到冲击才会弯掉,上头还有泥土脏污,大概真的有人踏过横倒的脚踏车。问福尔摩斯的话,搞不好他能够从上面的泥上推断出坂上走过哪些地方呢!只可惜我没有那种功力。
今天的小佐内同学比平常更眼尖,她指指自己的脚下要我看,说道:「他是站在这里踩的。」
我看不出她指的地方有什么,必须蹲下才看得见,可是要跪在小佐内同学脚边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挥手示意请她稍微退开,才屈膝蹲着靠近看。
「……恩。」
虽然小得有点难以分辨,不过看得出人行道柏油部分确实沾上了车轮标志的转印纸。
小佐内同学拉着车轮扭曲倒塌的脚踏车,后轮露出车道,正好对上小小的车轮标志转印纸痕迹。哦,这样就看得出来,转印纸痕迹是踩踏辐条时施力而留下的。
我一抬头,就看见小佐内同学正用力咬着薄薄的嘴唇。她一定在拚命压抑着满腔的不甘心,考虑到她的心情,我也无心继续要宝装傻了。
小佐内同学小幅度地转移视线,试图搜索坂上是否还留下了其它痕迹,完全不打算离开现场。我好一阵子配合她保持沉默,小佐内同学的手则紧握拳头。
小佐内同学好不容易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语调平板地问我:「小鸠同学,你觉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东西会……变成这样……」
这教我该如何回答?我困惑了。我不想再卖弄小聪明,这点就连小佐内同学……不,小佐内同学应该最明白呀!然而她还是要我推理。她一定觉得此起不了了之,宁可要一个推论才能消除心中的烦躁。好吧……我看看坏掉的脚踏车,转头看看斜坡,然后回想起昨天坂上的举动。
仔细想想,其实昨天发生的事显而易见。我舍弃刚才刻意装出来的开朗态度,以乎常的口吻开始说明:「我想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如你所见,昨天坂上一副很匆忙的模样,迅速上了斜坡,结果半路可能因为胡乱变速,链子才会脱落。这个斜坡其实没那么陡,脚踏车还骑得上去,所以可以推断出这点。
「他当时在赶时间,可是链子却脱落,这惹恼了坂上,但他没有把脚踏车当场丢掉。他还没那么傻,他知道脱了链的脚踏车,虽然没办法上坡或在平地上骑,但姑且还应付得了下坡。所以他爬上斜坡顶端后,再度跨上脚踏车,顺势滑下坡。
「下坡终点就在这边,大概有五十公尺的距离,到了这里冲力已经变弱,下车用跑的可能还比较快,于是坂上就在这个位置甩开脚踏车。然后,他虽然在赶时间,还是忍不住对坏掉的脚踏车发脾气而狠踹一脚,说得具体些,他踹的就是辐条这里。接下来他只好靠自己的脚用跑的了,沿着这条路跑下去。」
我转头,望向此刻自己所指的道路前方。
然而我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离开国道、越过一个斜坡过来的这个区域,前方所能看到的,除了稻田之外还是稻田,偶尔夹杂旱田、温室,还有摆放农作机械的小屋子。这条路接着我们面前的T字路口,往右走就是荒山野岭;往左则是划出一个大弧度,绕过田园区后,又回到市中心。我又疑惑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小佐内同学又说:「那你说他要去哪?该不会是要去种田吧?」
小佐内同学的语气充满了讽刺的意味,看得出她开始口不择言了,把我吓了一跳。小佐内同学手肘靠在自己骑乘的墨绿色脚踏车上斜站着,嘴边露出一抹冷笑。刚才感受到的那股危险气息,再度回到我心里。她原本就不是「表里如一」的人,看来这下真的不妙了。
我看着她的侧脸说:「小佐内同学,冷静点。」
「我很冷静。重点是,你认为他赶着要去哪里呢?往左定是回市中心,右边是往山里去。就算脚踏车没坏,要往哪边都还满远的喔!」
她说得对。倘若他打算往左走朝市区去,就没必要越过刚才的斜坡了;假设他要往右走,没有相当的脚力与体力,哪儿也到不了,何况他已经把脚踏车丢了。坂上当然可以选择以长跑的方式前往目的地,不过……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我不认为他有那种毅力。话说回来,如果他这个人喜欢用脚走,一开始就不会偷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了。
道路的车道与人行道分界线早已褪色龟裂,我眺望着这条由脚下延伸向远处的田问道路。什么东西部没有……该怎么说,什么都没有指的当然不是完全没东西。对了
「就是这样……目的地搞不好就是这条路。」
小佐内同学看着我问:「什么意思?」
「譬如说他和人约好开车来这里接他之类的。」
「那辆车子有那么急着要走、急到让他没空把车链装回去吗?还有手机啊!用手机事先联络也可以呀!」
「如果那是辆公车的话,当然不会等他。」
「公车?」
「也可以这么想。坂上打算搭公车去远一点的地方,可是却迟到了,到最近的站牌时公车已经开走了,于是他跨上脚踏车飞奔而出,越过斜坡抄近路,先绕到公车前头。」
小佐内同学虽然轻轻点头,但嘴上却反驳我说:「可是这附近能看见的范围内并没有公车站牌。」
「这种偏僻的郊区,也许是随招随停那种公车吧?」
小佐内同学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脚踏车上,「哼」了一声,发出不以为然的声音,缓缓地说:「或许你说得没错,昨天可能有随招随停的公车,可是在这种郊区会有公车经过吗?就算真的有,多久一班车呢?一个小时一班……还是两个小时一班?」
「不晓得。想知道的话,查一查就清楚了。总之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喔!」也不知道小佐内同学有没有听进我的话,她将有点过长的水手服衣袖往上卷,盯着小小的手表看,不发一语。
「……」
「脚踏车被弄成那副模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到此为止了,回家吧!」然而小佐内同学的回答很诡异:「我才没有心里不舒服……再多待三分半钟就好。」
「好啊!多待一会儿无所谓……」我反射动作回答到一半,才发现她的回答很奇怪,于是我又问她:「三分半钟?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小佐内同学看了看道路左右,她此刻的眼神和平时在学校里对周遭充满警戒、准备随时避难的眼神完全不同。这时她的眼中似乎射出锐利的冷光,连根棉絮也不会放过。她没看我,只是说:
「再过三分半钟,就是昨天我们一起看到『那个』的时间。」
「哦!」
「如果我们的目标真的是公车,等会儿一定会看到。」
原来如此,她说得没错。
我将倒在路旁的金属银脚踏车扶起,模仿小佐内同学的姿势,手肘倚着把手,等待那一个时刻的到来。小佐内同学没有显露出焦虑的神色,样子只是自然等待着某件事情发生。
可是,那股奇异的感觉又回到我心头。在小佐内同学巧妙的诱导下,我开始一一思考昨天发生的事情。小佐内同学的样子开朗得太诡异了。静下心来想想,站在小佐内同学刚才所主张的立场来看,她应该会说:「偷了人家的脚踏车,还把车子弄坏,这算什么?不过脚踏车能够回到手上,这样就够了。只是还要花钱修理,有点麻烦。」这样才对吧?话说回来,她为什么那么介意坂上的举动呢
我偷偷看她,她的右手微微地动了,细细的手指仲进褶裙口袋,眼睛直视着道路。小个子的小佐内同学不知为什么现在看来感觉没那么娇小了,她收起下巴直视前方,轮廓看起来不像平常那么柔弱。不晓得她是不是注意到我在看她的侧脸,小佐内同学手指从口袋中抽出来。
我还在想她拿着什么,她就说:「你要不要吃?」
「哦?恩,好啊!」
是棒棒糖,可乐口味。我把棒棒糖在口中转呀转。我瞄到包装纸,小佐内同学的棒棒糖好像是哈密瓜口味。大大的棒棒糖塞进小小的嘴里,小佐内同学的脸颊好像松鼠在嘴里藏饲料一样鼓鼓的,但此刻的她身上也只剩鼓鼓的脸颊还散发出小动物的气息。
吃着棒棒糖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说话。棒棒糖在嘴里转着、转着,已经过了三分钟。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有一辆小发财车慢慢地开过去。话说回来,只等了三分钟就期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有点太心急了,而且棒棒糖也还没吃完嘛!
我没看手表,不过应该又过了两、三分钟。小佐内同学把棒棒糖的棍子拿出来用面纸包住,放回口袋。我才想「那我这根该怎么办?」的时候,小佐内同学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道:「小鸠同学,你看!」
字路的左手边来了一辆公车。坂上先一步绕到公车前面等车——我对于自己下的结论还满有自信的,所以一看到公车过来,就觉得非常满意。
只不过那是辆小型巴士,也就是俗称的「小巴」,并不属于大众运输系统的车辆。小巴越来越靠近,在我们眼前呼啸而过,车身上写有哥德体文字。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小佐内同学好像也了解状况了。她目送着小巴离去,一边低声说:「他就是为了那辆小巴而抛弃我的脚踏车吧?」
小巴的车身上写着「木良北驾驶训练班」,那是免费接驳车。
目标是那辆小巴的话,确实没有公车站牌也会停车,而且也符合往返时间固定这点。
小巴消失在道路尽头。木良北驾驶训练班就位在右边看见的山腰上,离市区很远、很远,如边关要塞般孤零零地伫立在远方。从交通便利性看来,这问驾驶训练班的学生,应该大多来自山的另一头那座北边的邻镇。我还听说那一带设有交通中心,考驾照笔试很方便。
我耸耸肩对小佐内同学说:「唉,真惨。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啦!案件结束,回家吧!脚踏车怎么办?要修吗?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链子装回去。」
听到我的话,小佐内同学原本凝视着小巴离去的眼神移到我身上,开朗愉快地笑了……可是那释然的美丽容颜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富士山很美,黄石公园也很美,可是富士山若是耸立在黄石公园里,会让人很有压迫感吧?我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更应该说,我以前看过这个笑容,才会觉得背脊凉了起来。
「结束?不对喔!小鸠同学,案件才刚要开始吧?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了呢!」
「把柄……」
「那家伙浪费了我的春季限定草莓塔,还乱丢我的脚踏车。都是他,人家原本在学校安安稳稳的,结果一下子害我被当成小偷,还连着两次被叫去学生辅导组。小鸠同学,这种情况,你认为呢?」
小佐内同学的笑容没变,说话的时候却咬牙切齿。
「小、小佐内同学?」
小佐内同学再度望着小巴消失的山中。
「我怎么能这样就放过他?」
现出原形了、现出原形了,说好不再这样的小佐内同学露出真面目了。我赶紧走到小佐内同学面前说:「不可以,小佐内同学。被偷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我们要知足,别想那么多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是约好要当平凡小市民吗?这时候不忍耐一下撑过去,怎么当个小市民?」
我摊开双手拚命说服她,只见她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说道:「……我知道,可是我……」
「忍住,你要忍耐啊!」
小佐内同学咬了咬嘴唇,看看自己骑来的脚踏车,再看看被偷走又被弄坏的脚踏车,然后望着小巴离去的方向。
「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什么也没做,却是这种下场……对了,小鸠同学,你认为呢?」她问我。
「认为什么?」
「对于小市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小鸠同学认为是什么?」
我立刻回答:「满足于现状。」
小佐内同学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对小市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全私有财产。」


小佐内同学错了。既然决定当个平凡小市民,就不该抱持复仇之心。然而,我却阻止不了小佐内同学。
既然这样,就帮她吧——但这项提议遭到否决。我们两个约定做彼此的掩护,却没有约定要相互助攻;我们是各取所需的互惠关系,并不依赖对方。除非两人中的哪一方需要挡箭牌,否则我与小佐内同学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小佐内同学此时决定严格执行这项协定。
讲简单一点,就是她对我说:「这事情与小鸠同学无关,你别管我。」
她的说法我可以接受。的确,小佐内同学要给脚踏车贼怎样的制裁,都与我无关。即便小佐内同学制裁对方失败,而陷入危急存亡之秋,也是自作自受,我也不需要出手帮忙。
这种状况之下是不是应该将责任划分得这么清楚,还有待商榷。
就这件案子来说,小佐内同学可能会遇到怎样的「失败」?这点需要多多考虑。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是真的很糟的预感。
要是小佐内同学跑去找坂上算帐,她应该不至于会跑到他面前说:「因为这样、那样,所以你要赔偿我的损失。」而且就算这么做,坂上也不可能直接掏出钱,弄不好小佐内同学反而还会让自己身陷危险。
可是小佐内同学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那个样子实在很恐怖,她该不会想做什么傻事吧?小佐内同学宣示复仇已过三天了,昨天和前天是周末不用上学,所以没见到面,传了简讯她也没回。我还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段期间,我搜集了些我认为派得上用场的资料。只是搜集,不见得有机会用上,因为我还在犹豫该不该有所行动。之前我就已经决定收山,不再搞侦探游戏,而且小佐内同学也叫我别管她,这是我考虑不插手的主要原因。
到了礼拜一放学时间,我决定未雨绸缪,以应付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我发了封简讯,收件人是堂岛健吾,上面写着:「确认必须增强预备兵力以进行机动防御,请求支援。」
健吾的回答如下:「要什么宝啊!白痴。」
他肯帮忙就谢天谢地了。
放学后健吾就出现在我们教室,但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不爽。他扁着嘴,双手在胸前交叉,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
「……嗨。」
「有啥贵事?」
「好啦!你先坐嘛!」
我要他坐在我前面的座位,健吾便拉开椅子狠狠地坐下。
虽说健吾本来就看来心情不太好,可是他一直这么板着脸,我也很难跟他谈下去。先来段开场白好了。
「不好意思突然找你过来,你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吧?」
「是啊!我很忙,校报社人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