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吾冷冷地说:「你嘴上说抱歉,但还是有事要找我当面谈,对吧?我听你说就是了,有屁快放吧!如果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要回社团了。」
「满重要的,但是说来话长,对不起。」
「不是叫你快点说吗?」
虽然健吾看起来很忙,可是整件事情如果不依序说明,就没法让他了解我需要他帮什么忙了。于是我从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被偷开始对健吾说起,说到去买春季限定草莓塔那天,水上高中的坂上当着我们两人面前,骑走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发生民宅入侵事件时,有人在附近看到那辆脚踏车;四天前,我们正好撞见脚踏车贼坂上匆匆忙忙地骑车爬坡;三天前,我们找到那辆后轮已遭破坏的脚踏车。
听着我的说明,健吾脸色越来越凝重。照健吾的个性,一定是偷女生脚踏车这点踩到他的地雷了。健吾越听越认真,放开交叠的双臂,最后还挺起胸膛一脸严肃。
总之,在我报告到一个段落时,健吾稍稍吐了口气说:「……脚踏车贼啊?常有的事。」
「是呀!」
「虽然是常有的事,但也不会因此就减轻被害者的经济负担,一样让人闷到极点。一个轮子,少说也要六千日圆左右。」
「是吗?不过脚踏车找得回来,已经很幸运了,很少听说被偷的脚踏车还能找回来的。」这时健吾瞄了眼手表说:「是啊!恭喜。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也不会叫我过来了吧?」
「聪明。」我轻咳一声后又说:「小佐内同学打算报复脚踏车贼。」
健吾的表情好像听到鱼在空中飞一样,怪到了极点,我想遇到狐狸精时的表情也不过如此吧?过了几秒钟后,他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干得好!好好教训那家伙乱碰别人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
我皱着眉,等他笑完后我才继续说:「我不是在讲笑话耶!你也知道,狗急跳墙,如果是我还勉强顶得住,但小佐内同学就不一样了,要是对方改变态度动手的话,她就完蛋了。」
健吾摸摸下巴说:「恩,你说得没错。」
突然他想通了,声音一沉又问我:「你该不会是要我当保镳吧?」
「大致上就是那个意思没错。」
「是小佐内同学的请求吗?」
呃,该怎么说?说谎是无所谓,但一定一下子就会被识破,我不得已只好回答:「不,是我自己决定的。」
健吾半张着嘴,大概想说这件事他不方便插手。我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抢先继续说:「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健吾阖上半开的嘴后,再度张开问:「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因为小佐内同学正身陷危险。」
「危险」这两个字相当有分量的关系吧!健吾的眼神更锐利了,说道:「……你继续说,为什么?」
我又一时接不下去了,失败。我导引话题的手法太糟糕了,话已至此,如果我不把理由说出来,这件事就会无疾而终,这是我最不乐见的结果。其实事情的真相我还在推理中,目前只能跟他说个大概,希望在千钧一发之际能够得到他的帮忙。
还来得及挽回吗?
「怎么了?」健吾的眼里充满质疑。
总之先说说看吧
「……从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情,你应该也了解,小佐内同学要找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算帐。」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啥名字的偷车贼有勇无谋?」
「如果他稍微用点脑袋,应该会记得要将停车许可贴纸撕掉吧……总之,我还不晓得小佐内同学的复仇之路会遇上什么困难,要是有个万一,希望你能够帮忙。」
健吾一直盯着我,我不自觉转开了视线。
健吾摸摸头发剃高的头,低声说:「你真的很烦,老是以为自己脑袋聪明,看了就不爽。」
……那都是当年勇了啦
健吾深深叹口气说:「所以到底是怎样?想简单带过也该有个限度吧?你可能是无意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完全是在糊弄别人?如果你有话要说就给我说清楚,不能说的话,就不要拜托别人了。讲得不明不白,还要我做这种不知道要戒备什么时候的麻烦事,未免太自私了吧?」
我抱头。不是比喻,是真的抱着头。健吾或许不懂人情世故,但他不是笨蛋;他或许是个老实人,却不是白痴。我八成又不自觉卖弄小聪明了。健吾说的那一串话,总归一句,就是我看不起他。
「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我走罗!」
健吾站起身,我下意识地叫住他。
健吾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我,双手交叉在胸前说:「要是有不能说的理由,你直说就是了,就说现在还不能告诉我,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不就好了吗?」
「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其实是因为我还没完整解读。」
「那就等你解读还是干嘛完之后再说罗!」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健吾缓缓摇头说:「你在顾忌什么吧?你明明对自己的解读很有自信,不是吗?为什么不坦率点呢?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情况吗?」
「是『以前』喜欢啦!」
我只能觉悟了。毕竟我过去是多么得意忘形的样子,健吾是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方法有三:放弃找健吾当后援,或是当场开始大声论述我的推论,还有一个方法是……
我选择第三个方法。我低头开始述说,我体内发出的压抑嗓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早就不喜欢这种状况了。现在光是想起过去那段热爱推理的日子,我全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
「前阵子去你家喝热可可,你不是说我很怪吗?那时候我还狡辩,说你该不会期待听到我有什么简单明了的心灵创痛吧,记得吗?」
「恩,记得很清楚。」
我一度皱起眉头。我不是在演戏,而是因为想起了那段过往。
「其实我心里确实有阴影。当时我吃了三记漂亮的致命攻击,在拳击擂台上先惨遭直拳攻击,被台边围绳弹回来后又吃一记钩拳,倒下前再吞下一记上钩拳。」
健吾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亏你还能活到现在。」
「是呀!我活了下来,可是也毫无疑问地被彻底击倒了。我是有些小聪明,可是我心里知道自己并没有为此自傲。那次打击大到让我决定不再得意忘形地运用我的机智。」
「太抽象了,我听不懂。不能讲白一点吗?」
我摇头说:「没办法。不过,大致上就是我形容的那种感觉。因为装模作样,错过时机反而招致怨恨。破坏别人的幻想,把别人弄哭,情况也没有任何好转。自信满满的陈述,最后惹来众怨。你觉得这种事情常有?或许吧!但我发现,还有很多事情打击我更深。有人拚命思考却还是不明白而烦恼不已的问题,我从旁插个嘴就解决了。但是喜欢我这种作法的人却相当少,感谢我这种作法的人更少。相反的,与我保持距离、讨厌我的人一大堆!」
「没那回事,是你想太多了吧?」
「健吾你可能不知情,你和你姊姊人都很好,知道我脑袋还算灵光,会找我帮忙,等事情解决之后,还会称赞我。不过你自己应该也发现了,会这么做的只有少数。上次那两幅图画的事,你觉得胜部学姊会感激我吗?其实我不求感谢,我是心甘情愿帮忙的,可是她却露出嫌恶的表情,这又是怎么回事?别人当着我的面要我别多管闲事,这种话我已经听过不下五遍、十遍了。
「大家还常说我说话很惹人厌,又不够体贴。或许吧!我从念幼稚园开始,就能够早人一步看穿真相,个性又有点孤僻。所以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我开始觉得有点口渴,不太舒服。
我继续说:「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当个平凡、满足现状的小市民,期待幸福的青鸟降临。我都已经这么低调了,还要被批评,还有人说我『居心叵测』,到底我要怎么做啊?」
糟糕,我好像太大声了。放学后教室里还有不少同学,但我不小心就越讲越激动了。我要冷静下来。
……好,恢复微笑表情。
我说:「嗯,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这部分请你谅解。」
刚刚虽然没有全盘托出,不过我说出来的都是事实。
其实呢,我刚才会说实话,也是经过一番算计后的结果。我想要表现出「之前都是被迫扮演侦探角色」的被害者姿态博取同情,重点就是想要催人落泪啦
不过我又估计错误了,而且还估错两个地方:第一,健吾最讨厌这种自卑感;第二,想要赚人热泪,语气应该要更可怜些才对。都怪我自尊心太强,做不到这点。我说得太真、演得太少,看来事情恐怕没办法照我所想的进行。
健吾似乎完全没把我的策略放在眼里,说道:「是喔!那你再好好考虑吧!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当原来的你。」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有没有听进去啊?」
健吾放开交叠的手臂,搔搔头说:「既然你说出真心话了,那么我也坦白跟你讲,我不晓得你之前发生过什么惨事,但我一点也不想和现在这个鬼鬼祟祟、拘谨小心的你往来。基于过去的交情,我才会过来,要是这次你还不说实话,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这个人以前的确是满讨人厌的,但是我并不讨厌你。你想当小市民还是什么鬼东西随便你,但恕我不配合你这个小市民的请托。」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此刻像傻瓜般张着嘴。天啊!这家伙在说什么啊?讲这种话不会不好意思吗?我看着健吾好一阵子,察觉到健吾似乎也有点害臊了,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做掩饰。我不禁笑了出来,而健吾原本还板着一张脸,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看来他也忍得很辛苦吧
「唉,健吾,你也太严格了吧!拜托你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嘛!」
「抱歉,常悟朗,我这个人就是直来直往。」
收起笑容,也收起不小心高涨的情绪。再来就是我的选择题了:要谨守誓言,对小佐内同学的危险视而不见?还是听健吾的话,当个侦探?
基本上,这件案子是小佐内同学的私事,所以做选择之前,应该先问小佐内同学。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健吾说:「健吾,我们现在来赌一赌。我打电话给小佐内同学,如果能让她就此住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倘若办不到的话,我就再用用我的小聪明,整理出小佐内同学有危险的原因,再把我的推论告诉你。」
健吾点点头,摆出最舒服的姿势,也就是交叉起双臂。
找出电话号码,拨号。
拨号中。我把手机贴着耳朵等待。健吾闭上眼睛,不过不是想睡觉啦!
……拨号中。我数着铃响次数,超过十次、十五次了。
二十次。这下子应该可以确定她不会接了吧?我取消通话,将手机收回口袋中,健吾也睁开了眼睛。
事到如今,只有觉悟了。我将双手摆在桌上,右手握住左拳,开口说:「那么,开始吧!在我想来,这个案子利用一步步推理,就可以解决了。」
事态错综复杂。
具备超乎常人观察力与推理能力的人物,能够慧眼明察直接跳到结论,但最后却苦于思索该如何对普通人做说明——这情况很常见。幸好我的观察力与推理能力还算不上超乎常人的地步,也没办法立刻下结论,所以我一步步推理,让事情的发展合乎情理。推理的时候,可能遇到瓶颈或者鬼打墙而兜圈子,这时候我只有相信自己的脑袋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好,先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好……我向健吾借点时间,拳头摆在额头上思考,健吾则交叉着双臂等待。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我放下拳头,缓缓开口说:「这样好了,我们就从头开始重新审视吧!首先是三天前,我们在路上发现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现场周边什么也没有。虽然如此,坂上却必须在某个指定时间到那里去,因为有个东西会在固定时间抵达那里,也就是公车——这是唯一能够想到的。一到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一口气将三天前对小佐内同学说的内容再说了一遍。健吾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仔细地思索我所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确认过那条路上有公车通过吗?」
「确认过了。」
「那就没问题了。」
「那个公车,是驾驶训练班的免费接驳车,坂上打算搭那辆接驳车。到这里有没有问题?」健吾稍微皱了皱眉说:「等一下,在那个时间前后,只有那个接驳车经过吗?」
「我们两人待在现场约三十分钟,可换算成目击到坂上那一刻的前后各十五分钟。坂上想搭乘的就是那辆接驳车。」
「了解。继续。」
「也就是说,坂上准备往驾驶训练班去。」
「好,继续……」健吾说到一半,突然挥挥手,表示有话要说:「这边我有点疑问。虽然他搭上驾驶训练班的接驳车,目的地不一定是驾驶训练班吧?搞不好只是单纯选择方便的交通工具,和驾驶训练班无关,这也不无可能吧?」
真是谨慎啊!但是他提出的看法确实不可忽视……不对,或许可以喔!我说:「木良北驾驶训练班提供的接驳车不是便民公车,所以应该不可能让一般民众搭乘吧?」
「是喔?假设真是你说的那样,要怎么辨别乘客是不是要去驾训班呢?」
怎么辨别?
为了辨别去驾训班的学员,唯有发给可兹证明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必须是接驳车司机在驾驶同时就能一眼看出的东西。
我回想四天前坂上当时的模样,用来证明的东西……我想起当时坂上带着的物品只有一个,于是慢慢开口:「是包包,应该说是文件袋,一个白色的袋子,那个应该就是标志了。」
健吾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我记得我好像看过有人举起白色的文件袋,招停巴士后上车。」
唉,再怎么说,我和健吾在这个镇上也住了十五年,虽说最初几年还没有记忆,但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想起自己好像曾经见过那景象。那段记忆,为我的推理正确度做了背书。
「所以归纳起来就是这样,姑且不管这规定是木良北驾驶训练班独创,或者全国通行的,要搭乘木良北驾驶训练班的接驳车,大致说来必须在规定地点拿着驾训班发的文件袋才行。
「也就是说,坂上搭乘接驳车这点成立的话,坂上进入木良北驾驶训练班这点也就能够成立。如果入班手续都办了,钱也缴了,却只是路过该驾驶训练班,那不是很奇怪吗?」
「我懂了,也许真的是这样。抱歉,打断你的话。」
我稍微笑一笑说:「没关系,你这样一一验证,我也比较方便说明,因为这事关小佐内同学的安危。严密检验我的想法毫无错误,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交叉着手臂的健吾没说一句话。
好,先把目前为止的推理做个总结。我深深吸了口气说:「我们可以由此推断,坂上打算取得驾照。」
健吾稍微皱了皱眉,开口说:「思,应该不会错,可是那又如何?要不要考驾照,全看那家伙自己高兴吧?」
健吾说得没错。
因为「坂上打算取得驾照」这个结论,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担心小佐内同学。到此为止,我从坂上搭乘驾驶训练班的接驳车,顺势推演出这个周密的结论。不过,正如健吾所说,那又如何呢?所以接下来……
「坂上为什么要取得驾照?」我问。
健吾压抑住想骂我白痴的心情,短促而快速地说:「为了要骑车。」
我耸耸肩说:「就算没有驾照也能骑车吧!毕竟车子只是机器。」
「……常悟朗,说重点。」
干嘛生气啊?那么严肃,脑浆总有一天会硬掉。
我清清喉咙说:「如果事情真的那么单纯,也就是说坂上真的要考驾照,才能正式骑车,这样就没问题了。祝他考试顺利。」
健吾叹了一口气:「所以结论是没问题吗?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
我无视健吾的发言,继续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我接着说:「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为什么他要取得驾照?也可以换个想法,他要驾照干嘛?东西的用途不是只有一种,玻璃瓶子都能用来当作作弊道具了,拿驾照当飞镖,也可以切断香蕉吧?」
「他最好是会为了练特技才去考驾照的啦!」
「从物理的角度思考,塑胶卡片制成的驾照或许真的只能用来切断香蕉,所以这里我想从驾照的效用来思考。」
驾照的效用、驾照的威力,有了驾照能做什么?我没有驾照,实在难以想象。思,好像也不至于。我不认为驾照隐藏了什么非得要拿到手才会知道的重大秘密。驾照,有看过几次,上面有大头照、出生年月日,好像还有地址吧
——对了,我还注意到那件事!
我吸口气,停了一下说:「我想说的就是,驾照可以代替身分证。」
不晓得健吾是不是没跟上我的思绪,我感觉到他眼神中的质疑。可是他没有发表其它意见,我便大无畏地继续说下去:「坂上为什么要拿到驾照?这里有几个可能——第一,为了得到骑车许可;第二,为了得到能够证明身分的证件。你要补充第三和第四点吗?」
健吾缓缓摇头,开口道:「我没有要补充,但如果是这两个可能,当然是前者的可能性高啊!」
「我说:『当然如何、如何』的时候,通常不是『当然』的那个。」我用这句「至理名言」回答他之后,继续说:「我觉得很可疑。第一个可能,坂上只需按着一般手续就行了,没什么好不安的吧!可是……」
我话说到一半,健吾就插嘴说:「即使只是单纯想取得驾照,也可能会觉得不安吧?或许会违反校规之类的。」
我立刻回答:「在船中考不考驾照仍属个人自由,至于水上高中,我之前倒是看过他们的学生骑摩托车上下学。」
我没告诉他是在蛋糕店前面看到的,因为实在有点丢脸。
「我想十之八九校规没有禁止。再说,虽然不应该以外表判断一个人,可是如果校规写着:『禁止考驾照。』我也不认为坂上会乖乖听从校规。」
「恩。」健吾点点头。总之他大概决定暂时持保留态度吧!
我回到主题:「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相当质疑坂本只是单纯想考驾照……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心里的疑问,也许只是不愿承认坂上是认真想考驾照而产生的反动也说不定,我希望自己尽可能排除这种偏见。先人为主的判断「反正不可能有那种事」、「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实在不像个侦探,意思就是侦采不应该随波逐流,这和小市民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驰。
两分钟、三分钟,健吾边等边发愣。感谢他的耐心等候。
我脑袋里的资料纷乱不已,一一理出头绪,找出意义。小佐内同学常常说这种时候的我看来最开心了。
我的思绪总算归纳清楚。疑点有三,该如何说明,我也在脑子里演练过了。又过了一分钟、二分钟。
我徐徐地竖起一根手指说:「第一点,距离。为什么坂上要选择木良北驾驶训练班?木良北驾驶训练班在郊外。坂上偷小佐内同学脚踏车那天,我记得我听见他说要回家去拿自己的脚踏车,也就是说他那天是走路上学的。由此可知,坂上的家距离水上高中很近。水上高中大概位在这个镇的西南方,坂上要从家里到木良北驾驶训练班,就算有接驳车,这趟路还是满辛苦的。
「我想健吾你应该也知道,这个镇上还有另外一闾驾驶训练班,木良西驾驶训练班。你知道在哪里吗?」
健吾的神色有几分不悦,说道:「就在水上高中往北走一点的地方。」
「没错,也就是说,木良西驾驶训练班距离坂上家不远。说起来,不管怎么想,谁都会觉得木良北驾训班并不是为了这个镇的居民设立的,主要的服务对象是隔壁镇的居民。以交通来说,坂上当然应该选择木良西驾驶训练班才对。」
「可是,说:『当然如何、如何』的时候,通常不是『当然』的那个。」
「干嘛抢我台词啊!那只是句老套通俗的无聊警语。不过,如果你觉得我的推理太薄弱,可以帮我评个分吗?值得怀疑度与不值得怀疑度,各得几分?」
「各得几分?」健吾稍微想了一下说:「六点五比三点五,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很好。那么第二个疑点,年龄。」我竖起第二根手指说:「小佐内同学的脚踏车被偷那天,坂上和他那群朋友在谈话,坂上称呼其中一人为学长。接下来这里很重要,我记得这位学长,又称其它人学长。补充说明,当时所有人都穿着水上高中的制服。」
「哪里重要?」健吾又开始碎碎念,「搞不懂啦!」
「那么我换个说法。学长的学长,也就是说,坂上是学弟的学弟,所以呢,如果没有其它因素,坂上是一年级。」
「这我知道啦!我搞不懂的是,哪里重要啊?」
我轻轻笑了起来,说道:「真不像你。这类官方手续,你不是最擅长的吗?」
「官方手续?」健吾像鹦鹉一样重复我的话,跟着惊讶地抬起头说:「对了,高中一年级,和我们一样是……」
我用力点头说:「十五、六岁。50
C.C.轻型机车的驾照,十六岁就能够拿到了。现在是六月,大致上来说,六个人里头,有五个人才十五岁,十五岁不能考驾照,也就是一比五,很可疑。」
「……」健吾瞬间愣住。
我没等他说话,便竖起第三根手指伸向健吾说:「第三个疑点,态度问题。假设他十六岁,假设他打算在木良北驾驶训练班考驾照,但要考到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