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张地说:“你要做什么?”
霍源回道:“我听说之前有个人这样抱过你,我很嫉妒他。”
我挣扎:“……你别这样,放我下来。”
霍源:“不放。”
我急了:“让人看到了,我又要被骂了,霍源,你想害死我吗?”
霍源:“谁敢骂你,谁就是与我霍源为敌。”
就在我和霍源抵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开她。”
这声音,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雨中的乐曲。
霍源停下来:“Professor景,她在雨里淋了很久,可能没有办法自己走回去。”
他的声音里有点懊恼的成分。
“把她交给我。”那人冷冷地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想象到他眉头微蹙的模样。
“可是……”霍源迟疑着,最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在我双脚着地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在旁边稳稳地扶住了我。
那双手的主人浑身上下都带着森冷的气息,雨势变小了,可那人此刻却比雨更阴冷可怕。
那样子的他,让我有些害怕,可我想起自己的来意,想起准备对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我不说,一定没有一个时机比此刻更好了。
思及此,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拨开他的手:“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姐和姐夫一会儿就要过来,以后我的事情,请你让我自己处理吧。”
“如果你能处理。”他的声音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还哭什么。”
原来,他听出了我哭过。
而他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里那点不愿被轻视和看扁的自尊心。
“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和我姐一样,你们都瞧不起我,在你们眼里,我南江一无是处。”我的声音嘶哑,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如果你不想被瞧不起,现在回去好好地换身衣服,和我去见你姐夫。”
这一次由不得我说不,我只觉得双脚一空,世界就翻过去了。
他居然……用一只胳膊稳稳地将我扛在了他的肩上。
我是……麻袋吗?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看到霍源的身影倒映在积雨里,分外孤寂。
06
还好这一次,我们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不然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事。
而且到了电梯口,景之行就轻松地把我放下来,吐出三个字:“自己走。”
这一路上,我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没说。
糟糕的是,回到公寓之后,我随便往哪里一站,脚边都是一摊明晃晃的水,简直像只落汤鸡。
景之行不忍我再祸害和糟蹋他家地板,一言不发地将我丢进了浴室。
我发现浴室里面不仅开好了暖灯,浴缸里也放满了水,我拿手一试,水温刚刚好,可是问题来了——我没有干净衣服换。一抬头,发现我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一件洁白的浴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置物架上。
我们进屋,前后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把一切全都安排妥当,无一丝遗漏。
叹为观止,不可思议。
我小心翼翼地把浴袍拿下来,抱在怀里,又拿起来用力地闻了闻,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不是那种呛人的香水的味道,但非常好闻。
看到这件浴袍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用拖把误砸了他,当时不小心还看到了他隐在浴袍下大片古铜色的肌肤……天哪,我在想什么,我连忙打住,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挥去。
拖拖拉拉地洗完澡,站在镜子前,一会儿看看穿在自己身上那件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长浴袍,一会儿看着镜子里两只肿成大核桃的眼睛,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去。
“洗完了就出来。”声音从门外传来,“冰箱里有冰袋,自己拿去敷一下眼睛。”
我心想,他是有透视眼还是会读心术,怎么我在看什么、想什么他都知道。也许这就是他们这些做老师的特长吧。
我一边缩手缩脚地打开门,一边用衣服包着自己挪了出去。
“你是把自己当粽子了吗?”他端了一只杯子从厨房走出来,简单白色的圆口杯,杯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可是在他手中却像一件别致的道具,更衬得他有一种优雅和贵气,像是广告片里走出来的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把好听得足以让耳朵怀孕的声音里,带着连我都听得出来的奚落。
我能感觉到他今天的不同,虽然平日里,他说话也不容反驳,但是语气比现在温柔得多,而且喊我的时候都会叫一声我的名字。
显然今天,他在生气,一定是气我在雨里冲他说的那些话。可是那些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从来没有觉得他瞧不起我。
“对不起,我……”
“喝了它。”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已经走到半开放式的餐厅,把杯子放在桌上,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吐出这几个字。
他的头顶挂着一盏形状好看的吊灯,长身玉立,站在灯下,气质疏冷,这个时候我是不敢轻易招惹他的。我老老实实地走过去。
杯子里的液体呈深红色,腾空冒着热气,在他的目光下,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是姜丝可乐。
姜丝和可乐的比例配得刚刚好,有姜的味道,却并不辛辣呛人,我刚好觉得有点口渴,微微一仰头,咕噜咕噜,杯子就见了底。
我把杯底在他面前晃了晃,准备拿到厨房去洗,结果他伸出手:“给我。”
我只好给他。
不一会儿,他又倒了一杯放在桌上,不过他没再说话。
常蔬颖送衣服来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举着两个勺子敷眼睛,而景之行在一旁看书。由于门没有锁,她直接就进来了,后来常蔬颖吐糟说,你与Professor景待在同一个沙发上,画风怎么差那么多。
我:“……”
“这个场景也太微妙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去换衣服的时候,常蔬颖跟了进来,悄悄和我说,她回去拿伞差点和两个室友打了起来,因为两个室友猜出了宋幼菱帖子里说的N和C就是我和她。
她一提起这个我刚刚放松一点的肌肉又紧绷起来,此时客厅里,我的手机和景之行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我知道,随着这通电话,我的审判来了,真正的暴雨也要来了。
第九章
沉默的羔羊
“我问你,
如果南江真的是那个纵火者呢……
我是说如果,你是不是也……”
“她不是。
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假设。”
01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景之行才从沙发上站起来,简明扼要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我们都心知肚明,是薄清渊和南陆到了。
学校有门禁,对陌生的车辆要进行排查,而且这个时间段,他们的车子更不方便进来。
不过,好奇宝宝常蔬颖都没有出声问去哪儿,我自然更不会问。
两个人先后坐上景之行的车出了校门之后,透过驾驶座降下的车窗,能看到雨雾里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薄先生的豪车多得就像小孩的玩具,这算是他最低调的一辆了吧。
两辆车靠得最近的时候,景之行透过窗口和好友打了一声招呼。
我连忙偏过头,避免与薄先生或南陆任何一个人对视。
一句话的工夫,茶色的车窗又缓缓升起,仿佛主人看穿了我的鸵鸟心态。
可是,我再想逃避,该面对的,迟早还是得面对。
那是一家顶级豪华的终身会员制私人会所。
我们抵达的时候,穆文茵也来了,她披着一件流苏披肩,任何时候,都流露出一种看似不经意但又精心修饰过的美。
她是景之行为我们找的律师,大家又都认识,这种时候,通知她来再合情合理不过,可是一见到她,我就觉得一阵心虚。
她倒是主动对我笑了笑,虽然以我的智商和阅历也看不出这个笑容里有没有别的含义。
几个人简单的问好寒暄后,我们从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被人领到了一个同样奢华而富有格调的商务会客室。会客室里规整地摆着长桌和单张的沙发椅,亮光从巨大却又精致的水晶吊灯打下来。
听说在这家会所所有的会员资料都是隐秘的,连工作人员都不知道。
这里非常安静,甚至给我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很显然,这是只有真正上流社会的人才能享受得起的高端消费场所。
在这里,我和常蔬颖就像误入了城堡的灰姑娘,特别是我,一双眼睛还没有完全消肿,本来就中人之姿的一张脸,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南陆本来坐在我身边,然而见我这个样子,没有直接盘问我,而是先跟穆文茵了解了情况。
“告诉姐,那浑蛋在哪儿?”从小到大就把嫌弃我打击我当成爱好的南陆,得知我因为遇上了一个渣男才招惹上麻烦时,一句不是也没有对我说。
这样的场所让我的手心冒汗,摇头:“不知道。”
南陆眼神里有探索和怀疑:“真的?”
“嗯。”我认真地应道。
南陆不知道我是带着玩玩的心态结识程风,所以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也不关心。
这个时候,景之行平静地开口:“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而穆文茵说:“那个男生叫程风,经调查,在烧伤事件里没有嫌疑。”
此时,薄清渊也发话了,是对景之行说的:“景,南江先跟我们回北京。”
景之行了解自己的好友,在商业圈他名声在外,甚至有对手用“魔鬼”两个字形容他,可是当魔鬼对一个人或者一份感情有了忠诚时,他其实是个可以不惜代价不问是非去护短的人。
可景之行与他不同。南陆曾经跟人说,景之行这个人克制又奔腾,身上有一种温柔的光明磊落。
此刻,他微微蹙眉,说:“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微微一震,朝他看去,他的黑眸幽深。
南陆说:“景,网上的帖子已经开始导向南江和她同学了,现在我们应该帮她们竖起保护墙。南江留在学校不仅自己会有麻烦,还会连累你。”
“既然你们把她交给了我,我就会护她周全。”他平静又坚定,“她不是纵火犯,所以必须留在这里,证明她不是。”
南陆是个通透的人,然而这一番话却没有说服景之行。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了。
即使是穆文茵,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与薄式夫妇针锋相对的样子吧。
景之行的话让我的心里忽然燃起一簇焰火,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大声地脱口而出:“我不回去!”
是的,我已经连累大家够多了,我不希望因为我,我爱的人再受任何非议。但我更不能就这样走了,留下常蔬颖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更何况我还要做孟教授的课题,时间不多,我不能辜负她和景之行对我的信任。
所以我不要离开。
而除了闷头回答我姐的问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我,此刻这句中气十足的话带着神奇的力量,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我身上。
穆文茵笑着打破了僵局:“既然如此,我就说一句,如果南江和蔬颖同学最后成为被告,我会尽全力打赢这场官司,如果对方再发出误导性的不实言论,我们告她。”
02
我最终没有回北京,南陆也留下来陪我。
第二天上午,我和常蔬颖接到警方的电话的时候。景之行刚好在课堂上,是南陆和穆文茵将我们送到了公安局。
由于宋幼菱烧伤转成了刑事案件,这一次问话方是刑警队的人,在一个十分封闭被监控的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比上次严谨得多。而刑警问话的语气刻板严肃得有几分像威逼。
按理说,这种时候,我应该感到紧张和恐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景之行前一晚的那句“她不是纵火犯”,我忽然没有半点惧意。
“你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一件鹅黄色的外套。”
“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五分钟,有一位身高和穿着疑似你的女士去了清吧,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去而复返。”
“不是我。”
“怎么证明?”
“如果需要,我的律师可以给你提供我的不在场证据。”
不管他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简洁、干脆,几乎没有什么长久的停顿。
那一刻的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原本已经回北京处理某紧急项目的薄清渊,到下午才赶过来,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比薄先生早一步赶到公安局的景之行。
南陆及穆文茵坐在椅子上,而景之行在和一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我在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刑警队的一个熟人,在这肃静的大厅里,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息。
南陆和穆文茵看到我出来了,朝我的方向走来,与此同时,景之行也与刑警结束了话题。
我奔过去,一反常态地大力抱住南陆,在南陆被我吓得不轻的时候,又松开她,转过去轻轻地抱了抱穆文茵,最后看着他们身后的景之行。
我只想抱他,可还是有些不敢啊。
他却感受到了我的意图般,冲我露出了一个近乎鼓舞的微笑,这一刻,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仿佛在说:过来。
我像受到了蛊惑般,一步两步挪过去,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伸手抱住了他。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那把古乐器般低沉动听的声音在我头顶低低地响起来:“没事了。”
我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无端地湿润了。
平日里,即使是南陆,我也很少主动对她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
因此大家一致认为我受了不小的惊吓。
后来,在异乡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回忆起这个拥抱,回忆起他的微笑和近乎蛊惑的眼神,每一次都觉得巨大的幸福涌上头脑。
而当时不知道,那一分那一秒的幸福,只是稍纵即逝的泡沫幻影。
更大的挫折还在前方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03
之后,不管是民警还是刑警都没有再来传讯我们。
据说当时常蔬颖泼在宋幼菱身上的那杯酒只是饮料酒,酒精含量非常低,并不足以导致全身大面积燃烧。
最重要的是,事发当时我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宋幼菱那边也没再兴风作浪。虽然我并不知道景之行是怎么处理了那些帖子,但能够做一个傻子,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于是,我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研究课题上面来。
孟教授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她不爱笑,最初,我看到她就浑身紧张。
后来在她的指导下,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越发有热情。
由于忙碌,一个月以后,我基本已经把宋幼菱事件抛之脑后了。
然而,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事情突然之间又在网上被重提。
最开始,是微博上一个只有十几万粉丝的博主发的长微博,红色加粗的标题打着“被遗忘的宋幼菱烧伤事件不得不说的真相”。
图文并茂的内容,不仅有病床上接受治疗的宋幼菱,还有她的家人失声痛哭的照片,再配上苦情和极具煽动性的文字,足以让每一个读者唏嘘和动容。
内容总结起来,说的是——
宋幼菱被烧事件起源于其男友和某医科大学的N姓女生有染,后被该女伙同其朋友C姓女生一起挟怨报复。事发后,宋的家人四处求助无门,曾在网络痛陈真相,却在短时间内遭遇无故删帖。
经查,N姓女生拥有惊人的后台,不但在学校受某著名教授兼演说家特殊照顾,还是京城一富豪的妻子的亲妹妹。案发当天,她的教授就为她请来了律师助阵,其心可诛。
……
该微博被很多段子手和各大知名博主纷纷转发,不仅被网友刷成博人眼球的热门话题,也登上了各大门户网站,受到了广泛的传播。
下午,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我看到前方围满了一群人,我生性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但碍于那条路是回教室的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朝着人潮涌动的方向走过去。
可才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映入了我的视线,他气质疏冷,即使在人群里,依然能够让人一眼就捕捉到。
有人举着摄像机对着他,戴着工作证的记者们争着抢着把话筒举到他面前,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景教授,据传宋幼菱烧伤事件嫌疑人是您的学生,您对此事知情吗?”
“调查期间,作为高校教授的您为什么会专程为作为嫌疑人N姓女生请律师,请您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您是否插手宋方真相帖被删一事?”
晃眼的日光,闹哄哄的校园,人群涌动的世界,我的脑子里有什么轰然炸开……
穆文茵曾经说过,景之行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名声在外,如果帖子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我一定会连累他。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语成谶……
抱着资料书的我,在那个冬日午后,拔腿朝着人潮跑去。才跑了一步,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拽住,是霍源。
“南江,”霍源拉住我,对我摇头,“不要过去。”
说话间,他的人已经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霍源,这事和你没关系,求你不要管。”
我使劲推他。他不动。
“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不管你……啊……”霍源吃痛地嘟囔了一声,手臂被我咬出一道牙印,“你属狗的吗?”
我想趁机逃跑,却并没有如愿。
他索性长臂一伸,将我的手和腰一并揽住:“你这样过去,不仅帮不了他,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04
霍源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将我浇醒了大半,我的脚步顿在那里。
“你是不是想冲过去,大声告诉那群记者,你就是网上那个N姓女生,你的事情与Professor景无关?”霍源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你以为到时新闻会怎么报道,‘纵火嫌犯首度发声维护教授’。”
我看着他,他额前的碎发飞扬着,琥珀色的眸子晶莹透亮,像寒夜的明星。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明明看起来公子哥一个,可是关于我的事,他居然知道了那么多。
“南江,不要意气用事。”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我知道。
可是景之行从来都是天神一般光明磊落的人,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更是我们这些学生心中的偶像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而今,我就站在离他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眼睁睁看着他深陷泥沼,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在他身上打上各种藏污纳垢的标签,而罪魁祸首是我。
除了冲上去解释,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替他脱身。我真没用。
“请相信我,Professor景是久经风雨的人,他可以解决的。”霍源一边强调,一边推着我往反方向离去。
即使霍源急着要将我带离,我依然走得步履艰难,走一步就恨不得回三次头。
霍源见状,无奈地说:“南江,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快回戏剧社,那群记者不就是想要新闻吗?一会我们让社员换上戏服,过去给他们捣个乱。”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跟着他跑了起来,跑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可就在那一秒,我仿佛看到了景之行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空气朝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落荒而逃的脚步,一定落入了他眼底。
……
霍源的办事能力很强,前后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医学院校园里,突然就出现了一群身上穿着各朝各代服装的人,他们举止夸张招摇过市,惹得路过的学生们纷纷回头,大家以为剧组来学校取景。
然而,当这群人赶到某个地点时,记者和人群已经尽数散去了。
我后来在新闻上看到视频才知道,景之行用一句话回答了那些记者的问题,他说:“法律不会错抓一个坏人,道德无须绑架一个好人。”
这群记者哪里是什么好打发的主,一见他开口了,个个跟饿狼似的,把话筒举得像刺刀,那阵势,几乎让人怀疑他们就要扑上去:“你为什么会认为N和C是好人?”
景之行一头黑线,可他居然淡淡用英文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把好听到足以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在讲英语的时候尤其迷人。
记者愣了愣:“你默认了她们是你的学生?”
同样的话,景之行把英文转换成了法文,一脸认真严肃,高贵疏离,却分明写着“请问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听不懂麻烦回家多读书”的表情,简直将人分分钟秒杀。
当景之行分别用六国语言将该话分别陈述了一遍后,记者朋友们简直要跪了。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一定遇到过很多难搞的人,可是能够不动声色之间便能让他们丢盔弃甲的人,真的不多。
看着这个视频,我的嘴角也不自觉浮起了笑容。
即使霍源安慰说“请相信我,Professor景是久经风雨的人,他可以解决的”,我那颗依旧放不下的心,终于落回胸腔。
05
“这次麻烦你了。”我站在一堆戏服面前,诚恳地对霍源说。
霍源耸了耸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