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又挣了一下,文子是铁了心思不放开他,他这才冷静下来,想起了刘叔,想起了很多,慢慢地把袖子里的片刀扔到了地上。
在踢开那扇门之前,秦风想了无数种可能,当然包括他现在眼里看到的。然而,他只觉得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不断涌上头顶的血液击碎,他唯一爱着的女人发丝凌乱地在匆忙穿衣服,文胸的一边肩带滑到胳膊上。床上的男人斯斯文文的样子赤裸着坐在床上,见了秦风眼里蓦地一慌。
文子终是没有拉住他,秦风冲过去揪过那男人就摔到地上,到底是学生,哪里是秦风的对手,杨程反抗了几下就败下阵来,宋渝汐扑过来哭着求他,可他哪里还有理智,随手拎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上去。
后来还是文子上来抱住了他,秦风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冲动的一面,险些就是一条人命。
当二爷赶来时已经是满屋狼藉。
二爷对着他胸口就是一脚,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风:“我之前担心你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姑娘,没想到是她险些毁了你。秦风,这几年你跟着我,什么风浪没见过,我还跟人夸你做事沉稳,不冲动。前个老九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你,你不是也忍了吗?这又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女人,就是爱到骨子里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拼吧。更何况你跟了我,代表的就不再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随时可能牵连很多人?”
“二爷,我错了,我扛。”
二爷对着秦风胸口又是一脚:“你扛,你拿什么扛。我辛辛苦苦栽培你这么多年,眼下刚刚有点势力,你却因为一个女人要往牢里去。秦风,你对得起谁了?”
秦风到底没有扛住,其实也是由不得他扛,文子扛起了一切,为了他。
而他尊敬的刘叔,在四十六楼的天台上在苍茫的天幕下失望地看着他:“小风,你知不知道自己手底下险些就是一条人命呀,他和那些人不同,他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喜欢了你的女人的无辜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们到底是改变了你呀。”
那天晚上秦风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家里灯光微弱橙光盈盈,想来宋渝汐只点了盏床头灯。秦风在楼下站了很久,抽了一地的烟头。他想了很多,翻来覆去地想,有关宋渝汐的和无关宋渝汐的,认识她之前的和认识她以后的,最后他终于狠狠地踩灭了最后一个烟头,走上楼去。
秦风打开门就看到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宋渝汐,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柔弱而无助。然后秦风心就柔软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关宋渝汐的事,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秦风在心里问了自己一次,能放得下她吗,舍得放开她吗?答案当然是,不。
于是他走过去抱起她,抚摸着她的脸和哭红的眼睛。
而宋渝汐倚在他的怀里,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对不起。”
秦风低下头吻她,一个绵长而激烈的吻,一个用尽彼此全身力气的吻。渐渐地他们躺到床上,宋渝汐被秦风压倒身下。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和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忧伤,秦风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放到她的头顶,十指交握彼此纠缠。
他看清了她眼里所有的悲伤和惊讶,他说得那样认真:“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只有我。”
然后他们认真而深刻地做爱,借由身体的疼痛或者欢愉去忘记那一眼梦魇。
宋渝汐醒来时就看到秦风躺在病床上手里握着她的几缕头发,明明看不见的眼睛却直直地望向她。
宋渝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了。于是伸展了一下酸疼的身子坐起来:“饿不饿?”
其实护士给秦风打过营养针,他并不觉得饿,但想到宋渝汐肯定饿了,就点了点头:“饿。”
宋渝汐站起身,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就听秦风说:“把围巾围上,刚睡醒小心着凉。”
“耳朵够灵的。”宋渝汐冲他做了个鬼脸,围上围巾。
扬子和老三刚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见了宋渝汐赶忙迎上去:“哥怎么样了?”
宋渝汐被他俩的紧张弄得一愣,心想这还没做手术呢,你俩都怕成这样,要是进了手术室你俩还站得住吗?兄弟情深,你扬子当初死活非要他做这个手术。
“刚睡醒,说是饿了。我去买点吃的,你俩吃什么?”
扬子拍了拍大衣上的褶皱:“还是我去买吧,这么晚你去也不安全。哥想吃什么?”
“他没说,随便吧。”
宋渝汐推门再次走进病房时,秦风压根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还以为是护士巡房,所以脸上有些伤感的表情没有收起,就那样撞进宋渝汐心里。
看着秦风脸上不加掩饰的脆弱,宋渝汐突然明白,秦风不是不害怕,或者说他的害怕未必少过自己,他的背负比她多得多。但是对于他而言,最大的残忍不是看不到,不是下半辈子都要生活在黑暗中,而是他给不了他想要给她的幸福和完成不了他心中记挂的使命。这个信念前所未有的强烈,哪怕是只有一半的机会,他也愿意冒险。
见来人许久没有动静,秦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渝汐?”
宋渝汐应了声,脱掉大衣和围巾,做到他身旁的凳子上:“扬子说他去买吃的,我就回来了。”
“哦。”秦风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却也是丰神俊朗、眉宇深邃。
窗外的月光柔和,星光闪烁。各色的霓虹灯自眼前一路蔓延开来,直到目所能及处都是一片耀眼的斑斓。东京的夜晚注定繁华,却是一种沉稳的喧嚣,并不张扬也不糜烂,似乎是井然有序地按部就班。
宋渝汐与秦风十指紧扣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薄汗。
秦风更加用力地握住她,语气急切地问:“渝汐,你怎么了?”
宋渝汐头垂着,很用力地吸了口气,再抬头时眸光沉静透着坚定:
“风,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当年离开的原因。”
既然我们选择面对,选择承担,那么让我们不要留有遗憾,坦然地直面生死磨难。
秦风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竟会出现短暂的空白,他寻找这个原因多年,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苏晴都会在心里问这个为什么,为什么宋渝汐会那么狠心地离开他,他会不自觉地去猜测各种可能,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然而现在,在将要得知的时候秦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木然地听着宋渝汐异样的平静的声音。
“风,我在杨程那件事发生的两个月后离开你,不是因为还介意那件事,也不是因为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你,无法面对你对我的爱,我觉得自己不配,不拍和你在一起。”
秦风猛地把宋渝汐拉进怀里,狠狠地抱住她,声音也是严厉:“不许你这么说。”
“风,你听我说完,我怕我待会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秦风想了一会儿,放松了怀抱。
“风,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回家,你和我说都过去,现在只有你吗?然后我们做爱,比任何一次都认真都仔细,因为我们都是那么的害怕,也许是这样我们居然都忘了做安全措施。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秦风的身子颤了一下,宋渝汐顿了顿:“可是,可我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我…我不知道他是你的还是杨程的。我根本无法面对你,他在我肚子里一天一天地长大,时刻提醒着我做了多么荒唐的错事。而我看着身边熟睡的你,一夜一夜地睡不着,整夜地枯坐。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越难过,我连偷偷打掉这个孩子的勇气都没有。我想万一这个孩子是你的,我怎么能背着你杀了你的孩子之后,还安然地躺在你身边。除了离开你,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好了,好了,渝汐,都过去了。”秦风怀里抱着在此刻显得娇小而柔弱的女人,心里的滋味前所未有的复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心脏,竟然是抽搐一般的疼痛。
这个为了他而隐忍而痛苦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有很多时候你选择离开,不是因为不爱对方,却恰恰是因为深爱对方。
“那天晚上我知道你看了我很久才睡着,我也知道你撑得多么辛苦。天不亮我就跑了出来,随便上了趟火车,到了陌生的城市也不敢告诉别人我在哪里,连盈子都不敢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满世界地找我,可是我不能让你找到,刚开始也不敢往家里打电话,给盈子和宁榕打电话都是用大连的电话卡。我用身上仅有的钱租了间房子安顿下来,然后就想无论如何孩子我不能要。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能自己去医院,做完手术两条腿抖得不行护士扶着我上了出租车,我在屋子里躺了一天一夜才有力气下床。等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去找工作,可是哪有设计院会要没有毕业的学生,谁会相信我不是被学校请退的问题学生。实在逼得无路可走我硬着头皮去最大的设计公司面试,谁知道他们居然要我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渝汐。”
“嗯?”
“渝汐。”
秦风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怀抱越收越紧,两个人几乎没有缝隙。
秦风这几年也是历经磨难跨过了很多沟沟坎坎才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也是常人无法体会的。但是比起宋渝汐为了他们的爱情或者说为了他所牺牲的所付出的,他秦风似乎不曾做过什么。
而,三年后的重逢,他那样带她、逼她、怨恨她,却在此时恍然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和可笑。他为难的恰恰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女人。
世事变化无常,给了爱情一份措手不及的磨难,宋渝汐选择了承担,而他呢?
秦风的泪水落到了宋渝汐的手背上,啪嗒声在静谧的室内被扩大。
两个人都没有懂,这一刻彼此心中的情感无法用语言描述,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此。
秦风的泪水就那么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有的砸到宋渝汐的手上,有的落到衣服上无声地被吸了去。
良久,宋渝汐抬起手去摸秦风的脸,她的指间微凉,触到凉凉的泪水手上也是一颤,她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这是做什么?”
秦风握住她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可怜兮兮说:“这里疼。”
他的心强劲有力地跳动着,宋渝汐觉得他们此刻心的距离是那样的近,似乎从未分离。
“秦风,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吗?”
“嗯。”秦风用力地点头。
宋渝汐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那就好。我相信你可以的。”
秦风干燥的大手在她的发上摩挲,说得那样认真:“一定。”
月光浅静,天幕黑沉,时光正好。
医院里始终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里偶尔有人走过的声音和交谈声。
秦风知道之前他百般追问宋渝汐也不肯告诉他这其中的原因,那是因为她不愿意让他内疚,她铁了心不和他再有牵扯,不愿意让他觉得欠了她的,所以她守着这个秘密三年之久,一度打算永远地埋在心里。然而现在,她生生地揭开心里的伤口,把过往的伤痛展示给他,是因为她要告诉他,你秦风欠我良多,必须用今生来弥补来偿还。所以,秦风必须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宋渝汐,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在等着他。
秦风斟酌了一番,把宋渝汐拉到身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渝汐,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能保证知道了之后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来你知道了吗?”
宋渝汐思考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了秦风这句绕口令一般的话的意思,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发现秦风看不到她点头,于是握着秦风的手很认真地说:“好,我做得到。”
于是秦风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听完后的宋渝汐怔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过震惊是因为她从来没想到回事这样,半响过后宋渝汐才抱住秦风失声痛哭,却依旧没有说话。
天色渐晚,医院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少。
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穿着半长大衣的中国男子,扬子和老三。扬子手里拿着买来的便当和汤水,脸上的表情因为灯光的关系看不真切,身子却是直直地倚在靠背上。
老三不耐烦地皱眉,顺手掏出烟来,抽出一颗叼到嘴里才想起医院禁止吸烟,又郁闷地吐了出来,推了把身旁的扬子:“哥的一片深情估计折腾完了,你也别搁着装雕塑了,赶紧进去送饭吧,这都多长时间了,饭都凉透了。“
扬子习惯性地扶了扶眼睛,没有动。
老三急了:“操,怎么成这副操行了,说说,刚才趴着门缝听到他俩啥秘密了?”
扬子瞪了一眼老三,温润的眼里有那么些许不满,然后似乎又陷进了沉思中,眉心紧锁思酌了半晌才开口,多少有那么点伤感:“老三,你说这世上痴情的女人总共才多少,怎么就偏偏这一根筋转牛角尖的傻女人都让咱们遇到了。以前我觉得苏晴就够一说了吧,今天见识了宋渝汐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傻的女人。”
老三侧头认真地看了眼扬子,嬉笑着说:“哟,怎么听起来有点酸酸的味道,敢情这痴情的女人都对着咱风哥,有人嫉妒了?”
扬子哼了一声:“我说那盈子勉强也能归做这类女人吧,可惜对象也不是你。”
“操,扬子,你怎么这么欠揍。对了,你什么时候不叫苏姐改叫苏晴了?”
扬子一怔,马上无谓地笑了笑:“一时错口,这你也计较。”
“扬子你他妈这么对兄弟就叫人心寒了,这么多年我要是还看不出你的那点心思就真是木头疙瘩了,你还跟我装。当年你哥就喜欢她,现在你也栽里头去了,我说你们王家的男人怎么都着了苏晴的道儿了。”
扬子眼睛眯了起来,试图张嘴说点什么,犹豫了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三见他这副表情,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轻轻地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说话。
扬子摸了摸手里的便当:“凉透了,我再去买份吧。”
这一夜宋渝汐几乎没怎么睡着,窝在秦风的怀里顺便胡思乱想。有时候浅浅地睡着,可秦风一下偏重的呼吸声就把她惊醒,她窝在他的怀里也不敢动,扬着脸去深深地注视他的睡颜,突然觉得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此。
宋渝汐想起了看《长江七号》时宁榕在电影院里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当时不过是开玩笑却不料真的一语中的,宋渝汐从来没有想过生活竟然真像电视剧一般充满了戏剧化的高潮,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秦风脆弱沮丧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使命”竟然是这样,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背负了这么多,这么沉重。走得这么煎熬和辛苦,就在刚刚,秦风对她说了四个字,只有四个字,轻若无声一般在她耳边低诉,因为这个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关乎生死,宋渝汐真的是震惊,因为秦风告诉她:“我是警察。”
虽然不情愿,但天还是亮了。宋渝汐见到了传说中的吉田教授,标准的日本老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刻板而严谨。可是她却一句关于手术的话都问不出口,日语在这个时候全部还给了老师。
宋渝汐傻傻地站在一旁,秦风握住了她的手,那样的用力,然后凑到她耳边说了两个字:“等我。”
话音一落他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啪的一声灯亮了,然后一切沉寂。
等待永远是蚀人心肺的蛊虫,用时间的牙齿一寸一寸地啃噬着你的耐性和坚忍。
扬子安静地坐在宋渝汐对面,不说话。老三频频地往吸烟区跑,带着一身烟味地回来看一眼手术室的灯,然后接着去抽烟。
宋渝汐坐在那里,脑子里空落落的一片,其实她很努力地想回忆起她和秦风过去的点点滴滴,生活里的温馨的片段或者恶言相加的争吵,哪怕是一点琐事也好。可是她费尽全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意识似乎停留在了,秦风昨晚和方才对她说过的两句话上,不过六个字,凑起来却是“我是警察,等我”。宋渝汐抱着自己的胳膊卷缩在凳子上,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记住秦风的承诺并且相信他。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或悲或喜或行色匆匆,医院本就是浓缩了人间百态的小世界。
时间漫漫,苦等无边,而等待可以使人麻木,所以当手术室的灯灭了的时候,宋渝汐还愣在那里没有反映,直到扬子叫了她几声才回过神来,立马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吉田教授很欣慰地冲他们点了点头,注意,不是摇头。
宋渝汐的眼泪瞬时决堤,哗哗地流了出来。然后她很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如同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生生将中国人的脸丢到了日本。
麻药药效过了,秦风就醒了过来。眼睛被重重纱布包着依旧看不到东西,但他闻得到那个人的味道,知道她没有离开。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过来给我抱抱。”
然后他就很无奈地听到了老三该死的笑声:“哥,你确定你要抱我?那日本老头是不是手术刀没拿住,切了不该切的东西?”
秦风很无语,摆摆手说:“给我口水喝。”
老三乖乖地倒了杯水端过去,扶起秦风喝了几口水:“宋渝汐回去洗澡,顺便换身衣服,我闻着她快臭了。她走的时候估计我在睡觉,就把大衣给我披上了…嗯,哥,你鼻子够灵的呀。”
秦风嘴角动了动,觉得自己做大哥这么多年还没有这样丢脸过,冷冷地说:“给宁榕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去接她。”
老三的手一抖,赶紧讨好地凑过去:“哥,你看她一个专业导游,出国那是家常便饭,不用人接的。”临了还补充了一句,“我们不应该质疑她的专业素质。”
秦风刚做完手术,没有力气和他贫:“老三,我刚才的话里有和你商量的意思吗?”
老三脸色一黑,立马老老实实地憋着嘴应了声:“好,我去。”
三个星期后,卡哇伊的护士一点一点地揭开秦风眼前包着的纱布,尽管室内拉了厚厚的窗帘但他还是不适应地流出了眼泪,看得老三张大嘴直叹,终于看到风哥哭了。
秦风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努力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笑着说:“喂,你哭得真丑,笑一个。”
“操,哥,宋渝汐这算是哭得漂亮的啦,还有更难看的。可惜您老人家昏迷不醒没看到,简直是技惊四座,吉田那老头也算是见多识广吧,我看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三在宋渝汐凶狠的眼神下一气呵成地说完了这番话。
秦风嘴角扬了起来,看着宋渝汐:“是吗?”
老三抢着说:“是。”
宋渝汐憋着嘴,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宁榕推了她一把:“喂,小汐子,傻了?”
老三瞥了宁榕一眼:“再傻也傻不过你。”
宁榕不干了:“咦,我说,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没事找事呢,我招你惹你了?”
秦风和扬子对了下眼神然后笑了:“宁榕,他这样多半是心里有事,我比较好奇你俩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扬子附和道:“是呀,我也好奇。宁榕,给我们说说。”
宁榕嘴还没张开就被老三拽着胳膊拖了出去,还不住地叫喊:“喂,你拉我干什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喂,老三,你放手…”声音渐行渐远,扬子哈哈大笑后比较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原本吵闹的室内突然地安静下来。吊针滴落的滴答声,一下一下的,异常清晰,窗外依旧车水马龙,走廊时有人声。
秦风拉过宋渝汐的手,温柔地摩挲着,轻轻地说:“怎么不说话?”
宋渝汐仰起脸,脸上泪痕未干,双眼红肿,一副凄楚的可怜相。
秦风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宋渝汐伸出双手回抱他,严肃地说:“风,我一直在想,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显得比较有内涵?”
秦风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宋渝汐嘴角藏不住的坏笑,于是愤恨地挠她痒。
宋渝汐手脚并用不住地求饶,大声说:“我要不这样老三准得笑我,没完没了的。呀,我不敢了,秦风你…好了好了,我不是为了和你孤男寡女才出此下策吗?”
秦风这才停手,眯着眼睛问:“是吗?”
“是。”宋渝汐讨好地往他身上蹭,“说,这个计策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秦风在她额头上响亮地吻了一下:“喜欢。”
宋渝汐扬着脸看着他傻傻地笑:“我聪不聪明。”
秦风还没答话,扬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电话递给秦风:“二爷。”
宋渝汐脸上依旧在笑,手却不自觉地在下面握紧,当然她没有忘记答应过秦风什么,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做的。
秦风接过电话,恭敬地叫了声:“二爷。”
“阿风,今个真是双喜临门,我前脚刚下了飞机,扬子报喜的电话就来了,你也知道日本那边我不方便过去,不然一定去看你。”
秦风那双向来冷淡清傲的眼睛黑如深夜,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夜色无边中,了无踪迹。面色如常:“二爷,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