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宋渝汐的轮椅就在她旁边,苏晴自衣兜里取出一个银色的烟盒,拿起一支烟,合上盒子,手里拿着烟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盒面,闷闷的声响在二人之间回响。
苏晴说:“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还要出现?走了就是走了,你回来干什么,给了我希望再狠狠地捏碎它?”
宋渝汐眉心一紧,夺过苏晴手里的烟放到嘴里:“有火吗?”
苏晴侧头看着她,眉底眼间竟然有些笑意:“这是医院,禁止吸烟。”
“那我们去吸烟区。”
“宋渝汐,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女人。”
宋渝汐的眼睛慢慢地垂了下来:“苏晴,我羡慕你的勇气。”
苏晴笑了:“你这是挖苦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宁愿自己不知道。”
“苏姐…”
苏晴抬了抬手打断了宋渝汐,嘴角上扬扯出一丝笑容,“他不知道能不能活,我们再坚持也没有意思。”
宋渝汐抬眼望去,苏晴目光透过层层玻璃聚集在秦风身上,眼神里的伤痛不加掩饰,如此的清晰。想来三年寒暑,情早已入心,她说:“你很爱他。”
苏晴说:“我们一样爱他。”
宋渝汐怔了一下,半响才缓缓说:“谢谢。”
第八章、用生命守护的爱(13)
“我也谢谢你,宋渝汐。我心里明白,你若是有几分动摇,他早在你身边了。”
“可是他是在乎你的。”
“是,他在乎我,因为他觉得亏欠了我。但是却不爱我。我是不是应该恨你,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不给旁人留下丝毫的机会。”
“苏姐。”宋渝汐伸出手来,想去握苏晴的手,然而指间无力,颓然地垂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实在是匮乏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晴说:“渝汐,我并不可怜,即便他爱的是你,我也不可怜。”
7.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残忍是什么,最大的勇敢又是什么?
盈子告诉宋渝汐,是向另一个女人承认自己的男人不爱自己,而是爱着对方。
宁榕说,苏晴让她仰视。这个女人不凡。
其实宋渝汐有一句话没有告诉盈子和宁榕,那是苏晴最后跟她说的:宋渝汐,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除了你秦风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件事。”
静夜。
月色透过百叶的缝隙渗进病房,冷冷的白。
宋渝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试图唤醒自己的睡眠神经…石膏板的吸声吊顶、石灰抹面、c30混凝土、钢筋、箍筋…当她把窗框的构造都琢磨了一遍的时候,冷白的月光终于退去,金色的光芒初露端倪。
无眠的夜始终是种煎熬。
宋渝汐再一次问自己,秦风若是死了,因自己而死,怎么办?
遗憾吗?
悔恨吗?
绝望吗?
她回答不了,只能摇头。
宁榕拎着早餐一进门就看到宋渝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汐子,喝药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姐给买了营养早餐,别摇了,吃饭。”
宋渝汐看着袋子上KFC的标志,感慨地说:“真有营养。”
“喂,小汐子,你说秦风万一…我是说万一,醒不过来了,你怎么办?”
海鲜粥的味精好多,宋渝汐觉得口干,声音也有点不顺,“继续活着。”
生存永远比死亡艰难,死去的人在活着人的心里得到了灵魂的延续,而活着的人要背负所有步履蹒跚地走下去。
“要是他醒了呢?”
第八章、用生命守护的爱(14)
这似乎比刚才的问题更加难以回答,宋渝汐想了很久:“谢谢他救了我。”
的确,面对过往的种种和现实的刁难,她也只能如是回答了。
等待无时无刻不是蚀心的焦急,如同被烈日炙烤的柏油路,软软的无奈。
宋渝汐有着太多的无法面对,以至于连走到ICU病房区的勇气都没有,面对他的兄弟,她内疚,面对他的女人,她更加内疚,而面对他,她…
但是,宋渝汐觉得秦风一定会醒。
傍晚的时候,宋渝汐接到苏晴的电话,她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隔着听筒也感受得到她压抑的情感和颤抖,苏晴说:“他醒了,想见你。”
宋渝汐的大脑短暂的空白,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年的夏天,高大的梧桐树下,面似刀削般俊朗的男孩对她说:“宋渝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宋渝汐也是没回过神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那个叫做秦风的男孩紧张地挠头,他的头发短,哪里有多少头发可以挠,因此这个动作显得很滑稽,倒也衬出了他的紧张,他说:“操,都是文子教的,吓着你了吗?”
宋渝汐其实很想笑,却装作茫然的样子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伸出手来,抬起她的脸,表情郑重而认真,那天梧桐树婆娑的树影下秦风的眼里只有一个双颊泛红的女孩,他说:“宋渝汐,你喜欢我吗?”
秦风的声音磁性而性感,带着蛊惑的魔力,她不自觉地点头。心底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他的笑容在那一刻绽放,比透过梧桐叶洒下来的阳光还要明亮,灼然耀目。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她由着他牵着走,偷偷地拿眼角瞟他,他嘴角上扬,是在笑吗?
宋渝汐的反应一向迟钝,好几天之后她才想起当时没有问秦风喜不喜欢他。等到她追问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无赖地抱着她,笑而不答,由着她百般逼问,他只说,“就是你心里的答案。”
宋渝汐泪流满面却是在笑,秦风,我知道你会醒来,你用生命来爱我,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不觉得遗憾吗?
第八章、用生命守护的爱(15)
当护士推着宋渝汐出现在ICU门口的时候,站着很多人却很安静的走廊更加的安静,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无言地注视。
房门被打开,苏晴站在那里,握着门把手,犹带泪痕的脸异样的平静:“医生说他不能动,更加不能激动。”
宋渝汐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低着眉说:“谢谢。”
门在身后被关上,宋渝汐滑着轮椅一步一步地靠近。
秦风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身体被白色的带子固定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曾经眉目飞扬的眼睛疲惫地撑开一条缝隙,看着她。宋渝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力的秦风,也从来没有见过眼神这样空洞的秦风。
他的声音微弱,嘶哑的说:“你来了?”
她听出他不确定的语气,于是挺直身板坚定地说:“是,我来了。”
秦风缓缓地收回目光,头转到正向,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
宋渝汐眼里全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声音迷茫而空洞:“渝汐,让我握握你的手。”
他的胳膊被固定着,只有手指在用力,一个几乎扭曲的弧度。
宋渝汐突然地就哭了出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掩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哭喊,“你别动。”自己却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向前扑通的一声扑倒在他的床前,顾不得疼,身子直起来去握住他的手。
血液流通不顺,秦风的手冰凉。他紧紧地握住宋渝汐的手,很满足的笑了,然后他问:“渝汐,如果我死了,你后不后悔?”
她咬着下唇:“不悔。”
是的,无论如何,从他牵起她的手的那一天开始,她,永不后悔。为了爱情曾经盲目,单纯的以为爱情大过天,因此牺牲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她宋渝汐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如果成长需要这种历练,那么交上学费理所应当。
但是,如果现在给她重头来过的机会,她会像盈子一样选择平凡的生活。
需要这种历练,那么交上学费理所应当。
但是,如果现在给她重头来过的机会,她会向盈子一样选择平凡的生活。
第九章
这不是同情,我爱你
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很害怕就这样失去你。我原本以为比起揭露残忍的真相,我宁愿痛苦地离开你,单这一刻请你相信我,这是爱情,绝对不是同情。
之后的十几天,宋渝汐都在做物理治疗,秦风也没有再找过她。只是偶尔路过ICU,通过落地的玻璃宋渝汐能够看到,秦风躺在床上还不能下床,苏晴背着绳子坐在他身旁,喂他吃饭,同他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看着睡着的他。
秦风醒来的那一天,是三年后,他们的心走得最近的一次。
他说:“你没事就好。”
她泪眼婆娑一个劲地重复:“不值得,不值得。”
可惜当一切回到生活的轨道,当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他们之间似乎又隔着许多…很多…宋渝汐离开的原因、秦风口中的使命…
刘一凡傍晚时候过来,带着晚饭,有她喜欢的炖鱼和西蓝花,他们一起吃完,他陪着她散步,聊天,然后送她回到病房,聊天,离开。
宋渝汐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行动自如,倒是一个劲地进补,人胖了很多,脸色红润有光泽。
只是想起秦风的晚上依旧会失眠,有时她会想: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轰轰烈烈的爱情虽然令人兴奋却已经不再适合自己,应该像这世间大部分人那样,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生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儿,平平凡凡地过下半辈子。
她去问盈子,盈子说:“渝汐,其实你已经有了决定,只是需要我们给你信心。”
是的,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向于平凡,倾向于刘一凡,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秦风安然无恙,她已然心安。苏晴,这个干练而隐忍的女人才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陪他到老。而她,在三年前已经失去了资格。
然而,上帝总是喜欢在你踌躇的时候失踪,在你决定的时候出现在你的对立面。那个无聊的老人,以捉弄个世人为乐。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宋渝汐最后一次路过ICU。灯光明亮的病房里只有秦风一个人,他已经能动了。
他似乎是想喝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马克杯,一点一点地摸索,却把杯子推到地上,清脆的声音。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秒钟的凝滞,然后俯身去捡杯子,地上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一滴滴地滴到地上。
宋渝汐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钉在地上,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由着一阵阵寒意一寸一寸地划过他的肌肤,渗出血来。她想起那天秦风醒来时空洞的眼神,想起他后来一直看着天花板,没有再看过她…
听到了声响的护士走进病房,柔声说:“您眼睛看不见,以后要是没有人在,有什么需要您就叫我们。”
世界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宋渝汐的眼前灰黑色一片,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她冲了进去,秦风仍然蹲在地上,低着半张脸。宋渝汐不顾一切地扑倒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抱住他,如同孩子一般地放声哭泣。
一旁的护士被她震住,连制止的话都说不出口。
秦风的身子一僵,手停在半空,血依旧在流。他的背后软软的暖暖的,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病服,她的手箍在他的腰间,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抱着他。
隔了一会儿,惊吓过度的护士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去拉宋渝汐:“小姐,病人现在的身体,您不能这样。”
宋渝汐这才抬起脸,缓缓地放开秦风,自己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护士扶着秦风坐在床上,为他包扎伤口。
宋渝汐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在地上,身子弯成弓形。她扬着脸,深深地看着秦风。
她问他:“为什么?”
她在问,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一切。
他笑了,英挺的眉在那一刻舒展开来,空洞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渝汐,如果我现在问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你会怎么回答?”
宋渝汐似乎被自己的答案吓到了,不禁一呆,她听到自己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秦风没有焦距的眼神却分外的清明,如常的镇定:“那么,如果我没有瞎,你的答案呢?”
“我…。”
秦风苦笑:“所以。。。这就是答案。”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把你留在身边。
秦风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探索着走到窗前,背身对着宋渝汐。他英挺的身影一半隐在黑暗中,白色的月光泻在他的眉宇间,深邃的眼里一片宁静,异样的沉寂。
宋渝汐眼神迷然得没有焦距,过往一切在眼前纷飞,如同一本日记一页一页地翻过带出了过往的千般情感,她的眼睛渐渐澄明,眼底透出一种深切的坚实。就像当年她跪在玄关上哀求父母的谅解一般。宋渝汐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重复着他的速度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慢慢地伸出环住他的腰。
秦风的身子一僵,便去推她。他的手掌冰凉抓着她温暖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竟舍不得放开,但秦风还是狠下心来用力去扳她抱着自己的手。
宋渝汐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秦风,我不是可怜你,你知道的。”
秦风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深深地渴求:“那时什么?”
“因为我想明白了,你的失明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起生命有些负担微不足道,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就这样失去了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害怕?原来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感觉,我不想再骗你,也不想再骗自己,我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很害怕就这样失去你,我原本以为比起残忍的真相,我宁愿痛苦的离开你,但这一刻请你相信我,这是爱情,绝对不是同情,”
在苦难面前,过往的芥蒂不再重要。也许很多人说的对,只有险些失去,才能让我们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洒脱。可以轻易地放下,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
而真爱,依旧永恒。
秦风静静地听着,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他的大手握住了宋渝汐的,缓缓地转过身,他的头发长了,有一缕垂到眼前,挡住了凝滞的目光。
宋渝汐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该剪头发了。”
秦风不说话,手环上她的腰,把她紧紧地贴在胸口。
她还在自说自语:“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只喜欢寸头吸烟的男人,可是没有人抽烟的姿势有你好看,没有人头发比你短,没有人比你瘦,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渝汐”
“嗯?”
“渝汐”
她嘻嘻地笑:“说话啊。”
“渝汐”
她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像一只懒散的小猫一样,柔柔的软软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鼻音越来越重:“渝汐”
她想抬起头来看他,他却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动,她的脸恰好倚在他心脏上,听到他咚咚的心跳。
她笑着挣扎,却突然僵在那里动弹不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刹那,一切的动作定格在那一刻。
他们的爱情历经磨难,在亲情、友情、信任、背叛、屈辱、痛苦…的考验下步履蹒跚,然而这世间有样东西可以跨越一切,它叫做生死。
世间不过须臾,但对于宋渝汐而言,却是亘古洪荒。
这一刻的感觉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然后,她依旧笑不出来:“我在这里”
秦风自然看不到她挂着笑容的脸上全是泪水,她默默地哭泣,紧贴着他的胸口,悄悄地抬起左手,拭去了脖子后面的一滴泪珠,两滴。。。她笑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装作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的无声的流泪。
透明的落地玻璃外,苏晴站在那里,黑色束腰的长款风衣,围巾的紫色流苏垂在胸前。短发刚好盖住耳朵,只露出一枚镶了钻的耳钉,冷色调的光芒。
她,面无表情。只是安静地流泪。
良久,苏晴转过身,就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扬子,她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
苏晴给扬子倒了杯咖啡,自己端着白开水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苏姐”
“怎么,我煮的咖啡不好喝?”
醇香的香气,涩涩的口感,无糖无奶的黑咖啡,扬子轻轻皱眉,这样的咖啡只有风哥喜欢:“苏姐,你…”
苏晴挥挥手:“扬子,没有用的。他们…分不开。”
“可是,你为了风哥。。。。”
苏晴站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缓缓地闭上眼睛,秦风眉角的疤痕便清晰地在眼前闪过,那是他为了宋渝汐留下的。苏晴下意识地去摸自己手上的伤疤,还有后背上的,却摸不到心里的。。。。
然而,爱情这个偏执狂不会去计较谁付出得多,谁受到的伤害大,谁隐忍煎熬的久。
她苏晴用了五年的时间去爱那个男人,三年的时间守在他身边,却走不进他的心里,赶不走他心里的住客。那么,便没有如果。
“扬子,如果我苏晴用以前的那些事来留住秦风的话,我会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文子当年帮风哥顶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什么报答?”
“我哥说他是心甘情愿的。”扬子仰头喝干了杯里的咖啡。
“行了,扬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剩下的我会处理的。”
“苏晴。”扬子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他的目光灼灼认真地看着苏晴,“让我跟你一起走。”
苏晴笑了,她走到扬子身旁,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他的脸,然后很快地离开:“傻孩子,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会回来的。这个时候,他需要你。”
“那好,我等着。”
苏晴给宋渝汐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机场。
宋渝汐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惊道:“苏姐,你在机场?”
“嗯。渝汐,我一直想去西藏看看,你学建筑的应该知道布达拉宫多么的震撼。如果沿着那一条路一直跪拜到头,我是不是也会成为虔诚的教徒?”
宋渝汐握着电话的手里全是汗,心里满是愧疚,她居然忘了自己和秦风之间本就隔着一个苏晴,而现在,她却以第三者的姿态逼走了正牌的女友。
“苏姐,你别走,要走也是我走。”
苏晴笑出声来:“渝汐,当你拍电视剧呢。争来争去不过是浪费光阴折磨情感,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争不过你,那又何苦浪费力气做这无用功呢?”
“苏姐,你别挂断,等我一下。”
宋渝汐转身就跑,飞奔在医院的走廊上。
秦风听到房门被大力地撞开,侧过头边听到了宋渝汐急促的呼吸声,还来不及说话,手里被塞了一个电话。
宋渝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话。”
秦风莫名其妙地握着电话,一双眸子没有了昔日的冷锋只余一片浓浓的黝黑。他微笑:“说什么?”
“快......快,苏姐要走。”
秦风的笑容凝在嘴角,顿了一下把电话放到耳边:“苏晴。”
苏晴没有说话,只有背景里标准的女中音在催促登机。
“苏晴,说话!”
“说什么?”
秦风愣了一下:“你要走?”
“嗯。”
秦风的眉头拧了拧,宋渝汐的心揪了揪。
三个人的局面注定无法两全。谁的退让都是其他两个人心里的伤。
“苏晴,回来再说。”
“怎么说?”
苏晴嘴角的肌肉动了动,身后的人群川流不息,环境嘈杂,电话的另一端却是安静的,秦风连呼吸都在压抑。
“对不起。”
苏晴在听到这三个字时释然地笑了,归根结底也只能是这三个字了。
“我走了,秦风,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的眼睛能好。但我不会祝福你们。秦风,我会在那条神圣的路上跪拜祈祷,希望能够你还可以看见清晨初升的朝阳。”
“这就够了。”
秦风轻轻地合上盖子,把电话递给宋渝汐,扯出一个顽皮的笑:“我想喝西红柿汤。”
“苏姐她,走了?”
秦风搂过宋渝汐,摸索着擦去她脸上的汗水,他身上多处受伤,每一次的动作都会带动伤口,带来疼痛。然而在他没有聚焦的眼神中,在他笑意盎然的脸上,看不到痛苦的神色。
“西红柿少点,鸡蛋多些,不要放葱。”
宋渝汐知道他不愿谈起苏晴,因为无法面对。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让面对,他们一个带着始乱终弃的帽子,一个背着第三者的骂名,心里必定都不好受。
而在秦风心里复杂的情感一路蔓延,有时候很多事情他自己也分布清楚,就像当初宋渝汐为了他游弋在灰色地带一般,黑与白或与早就已经分辨不清楚了,他所做的事也越过了边界,头一件就是当年冲动地把杨程打至伤残。
苏晴的话题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被提起。
宋渝汐请了长假,在家和医院两边跑照顾秦风。她本来是要辞职的,可是刘一凡不批准,硬说家庭主妇的生活没有地位,还是职业女性受人尊重。在她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接到刘一凡的电话。她站在大厦的门口,扬起头便看到四楼落地窗口旁穿着米色毛衣的刘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