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吃痛,轻哼出声,一把钢刀已经插进我的肩头,刀出血溅,瞬时染红了衣衫。修涯怒吼一声,迎着软剑就冲了上去。黑衣人始料未及来不及收势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修涯这不要命的打法,软剑径自插进修涯的腹中。未有停歇,修涯拳头便已砸出正中黑衣人胸口,迫其受震后退。修涯飞掠至我身旁,赤铁饮了主人的愤怒更加强势,四名黑衣人顷刻毙命。
修涯黑发凌乱在风中飘扬,修挺如山的身形健硕修长,却是衣衫尽破血迹斑斑。那宛如毒蛇的软剑还插在他的腹中,血自剑端点点滴落到地上。
他却问:“怎么样?伤口可是疼痛难忍?”
我笑着哭了,还不及回答,修涯的身子一软人颓然倒地。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我急道:“你怎么…”这么傻,却咽在嘴里说不出口。
他看着我笑了,一如初见时朝阳般清朗的笑容,艰难的抬手擦去我的泪道:“小伤。你别哭。”
我掏出身上的药瓶把丹药悉数倒出送进修涯的嘴里。刚要俯身探其伤口,却被人一脚踹出数丈,狠狠的摔在地上,登时一口血自喉中喷出。
黑衣首领冷冷的向我走来,左边的袖管空空荡荡还渗着血。遮面的黑巾嘴角处也是一片湿润。看来伤势也是不轻。
他高高的看着我,带着无尽的恨意,道:“果然是祸水,妖孽。”
修涯大吼道:“不许你动她。”挣扎着想动却虚弱的无力起身。只是一遍遍的大喊着同样的话,声音越来越嘶哑微弱。
水浸碧天何处断(二)
水浸碧天何处断(二)
黑衣人的手向我天灵盖劈来,这一掌未必会要我性命,因浞飏命系于我,却足以震断全身筋脉形同废人,命理之间我做出了抉择。施展小擒拿手,错手抓住了他的手,顺势一扳把其送了出去。跃身而起凌空飞掠到修涯身边。
黑衣人眼中带着惊讶,显然已经察觉我所用招式颇为高深。也许当晚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修涯没有留意到我的异样,只全然在意我的安危。
是的,四个人。还有刚刚赶到恰好见识了我的武功的浞飏和小杨。
玄铁剑剑势起,剑气盛,飞龙穿云带着巨大的力量朝黑衣人斩去。黑衣人力有不敌,自怀中抛出一物掷出,在浓雾中遁去。
浞飏。黑衣束发,手持玄铁,就那样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月光下更显冷厉的身形宛若暗夜之神。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如水如墨冷冷的黑,隐着万千情绪模糊成一道冷冷的光亮。似有似无的打在我身上。
我被定在当场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他步步向我走来。
而身后修涯无声的注视如同两道火焰投在背后,灼的我心竟如八荒六合的伤痛。
时间如同天棱地合的漫长,浞飏终走到了我身边,双眼慢慢荡起漩涡,牵着人逃不开闪不躲。
他缓缓伸出手,向我而来。手指竟是微微颤抖,自相识起我所见的浞飏即便是在修溦死后的悲伤中也不曾有过半分怯弱,似乎与生俱来的自信带着王者的尊严气度华然令人不敢逼视。但此刻,他微颤的手直直的抖在我心里,似冰山凌柱一般刺得我锥心刺骨的疼痛。
冰火两重天。情感在两难的境地间无处抉择。幸,一切于先前所计划几乎无差。我唯有按照既定的轨迹漠然前行。
浞飏的手触到我的肩头,他抬眉看着我,眉头微皱。却急速出手点了我几处穴道,血顷刻止住。
我低声道,轻若无声:“谢谢。”
浞飏似乎微有诧异,深深的望进我的眼里,带着令人无法琢磨的情感。手上动作未有停歇,把我拉到胸前,吱的一声撕开我的肩胛处的衣服,掏出金创药洒在上面,扯了身上的半间袖子为我包扎伤口。
距离不过咫尺,时间不过须臾,在情理的无涯荒野上,没有晚一步没有早一步,我们刚好相遇。而我与修涯,恰恰错失。不是时间的缺失,只是命。命中注定你姓修…
包扎妥当浞飏没有离开我,在身后紧紧的贴着我,呼吸热热的喷在我耳边。渐渐的手环上我的腰,紧致的却是异常温柔的。
他说:“回家吧。”
我无言。山林四寂偶有虫鸣鸟叫。
他说:“泫汶,你信我。”
我扯着衣袖的手微颤。
他说:“我既许了你未来,此生定不相负。”
我低头看着地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继续沉默。
他说:“羌棋,羌棋…我,我…与她,…她只是棋子。”
这便是我要的。我深吸口气,轻轻的扒开浞飏的手,转身向修涯走去。
浞飏自身后拉住我的胳膊,手上用力捏得我生疼。
我回过身,静静的凝视他满含深切撕痛的双眼,轻轻的笑了,红唇轻启道:“我马上回来,”
他眼中一道喜悦的明光闪过,松开了我的手。
修涯。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双腿沉重,迈着虚无的步伐。
行至身前,我蹲下,手抚上他腹间的伤口。
然,他伸手格住了我的手,反手捂住,紧紧的攥在手心。
我低着头,他便再用一分力。我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不敢与他对视。他就再加把力。本就气虚,却强自使力,修涯剧烈的咳嗽起来,竟喷出血来。猩红的血滴落在我们相连的手上,触目惊心的。我再也无力支撑,抬头与他对视泪就顺着脸颊淌进颈中。
他眼中蕴着天裂地陷的沉痛,痛到极处反而模糊了一切,眼中清晰的只有一个我。他说,带着苍凉的无奈:“我以为自己不会让你哭…”只是这次的他没有伸手擦去我的泪。
我欲抽出手来,他却不放,幽黑的眼底带着一份坚持,问道:“他既然肯放你过来,你必是应了他与他回去是吗?”
“是。”
修涯眼中的坚持片片碎裂,化为嘴角无奈的一笑,道:“终究是他在你心中的分量重些。我以为我有时间…”话未说完就无力再续,握着我的手渐渐松开,带着不舍和深深的留恋。
我俯身仔细查看他的伤口,伤口不大却很深,软剑几乎穿透身体。
我说:“必须把剑拔出来。会很疼,忍住。”
修涯不答,自他放手的那一刻,眼睛就不再看我,而是没有焦距的投向远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带着颓败的怅然。
我咬了牙,掏出身上的止血药,在伤口四周撒下,唤来小杨令其点了修涯几处要穴阻止血脉流通。
而后,握住剑柄,一使力拔出软剑。一股鲜血迎面喷出,溅了我一脸一身。修涯却没有发出一句声响,只身子剧烈的颤抖。
撒了厚厚的止血药,赶忙撕下身上的衣服,包起伤口。当布绕到他身后的时候,我环上他的腰自后拉出布来,身体短暂接触的一瞬间我们彼此俱是一抖,却若无其事的分开。
我对小杨道:“要尽快送到大夫那,路上尽量减少颠簸。”
小杨应道。
我起身,克制自己没有再看修涯一眼,决然的走向浞飏。
我知道,自己受万人唾弃并不冤枉,也确是人尽可夫的女子。然,在我心中,在我木然的思维中,我已经不是以个体存在,已经没有自我。自苟延残喘存活于世的那天起,我便只是复仇的工具而已。仇恨是令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情爱与情感我不配拥有,我告诫自己。
水浸碧天何处断(三)
水浸碧天何处断(三)
天边一点微黄,入眼处皆是青山环绕,郁郁葱葱。山间清晨的空气最是清新,但此刻却被充斥着的血腥气掩了本色,和着地上蜿蜒汇流的鲜血,压得人心头沉重。
自我走至浞飏身前处停步,约莫已过了两三个时辰,我俩却是谁也没有动过一步,相对而视带着执虐的味道。修涯早已无声的被小杨带走,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修涯。
薄雾渐渐打湿衣衫,丝丝寒意侵入肌肤,肩上的伤口却似烈火汹涌寸寸灼烧,一丝呻吟便要溢出嘴去,可是在这场目光交接的无声战役中我绝不能输。就算是为了给过往的种种一个交代。牙齿狠狠的咬上了嘴唇,封住了喉间的呻吟。腥咸的血入口分外苦涩。
“哎。”一声轻叹响起,似乎又有几分不甘和无奈掺合其中。一丝微笑在心中荡起,我赢了,却仅仅是这一局。
下巴被抬起,对上了浞飏黑如深夜的眼眸,那双本是桀骜凌厉的眼睛竟带着几分黯哑无端的失了色彩。他食指抚上我流血的唇,眼中柔光临波,手上却使力按住了唇上的伤口。下一刻,他把沾了血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我哑然微仰着的头看着他。浞飏深眸绞着我,吻上了我的唇。说是吻,其实倒更像是吸允,吸允着唇上的血。
片刻,浞飏抬起头,眼中清明一片,声音却是闷闷的,他说:“为何不对自己好点?”
我沉默。是因为不知如何作答。
浞飏又道,似自言自语:“又为何不肯对我好一点?”
“我…”我欲开口,浞飏却掩了我的唇。他吹了口哨,那匹通体纯白脾性古怪的白马风非飞驰而来,在他身前停住,恭敬的低了头。
马蹄卷起尘土黄沙,迷蒙了双眼,看不真切浞飏的表情,只辨得清一片混沌中他向我伸出了手,以一种救赎的姿态邀约。我怎么可能有拒绝的理由,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即便是怨,我们也是相生相随,至死方休。
浞飏顾及我的伤势没有策马疾驰,而是任由风非一下下的踱着步子缓缓前行。我心中也是忐忑,不知道方才保命使出的招式浞飏看到多少?
拐出密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地,远处山峦起伏,近前一湾湖水,碧波和风荡漾,阳光下闪着金边。
浞飏勒住缰绳,停下风非,道:“泫汶,我们谈谈。”
说罢下了马,头也不回的向湖边走去。我略一思量,深深的吸了口气,拽着风非的毛发下了马,跟上浞飏。
朝阳初露点点橙光铺撒开来,湖面青碧泛着寥寥微波,依稀荡起金色的涟漪,一种近乎虚幻的美,万分宁静就此蔓延。
浞飏手扶玄铁,黑衣挺立。只是这背影却带了些许难以掩饰的忧郁。
他本该是手段狠厉无所不用的冷血君王,沿着修莛为其铺设的路走下去,戒急用忍,睥睨天下。而今,他的心乱了…
而我在这条路上行将至此,心是否能够依旧平静如初呢?
许久,浞飏才开口,他说:“你为何不信我?”
两人之间,信任是最伤人的易碎品,许是人的劣根性作祟,谁都期望得到对方全然的信任,却不曾低头看看自己的心,是否真正的相信过对面的爱人。
我突然想笑,羌棋这步棋是走给暗处的敌人看的,但浞飏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想也借此机会来试探我,来试探你一直耿耿于怀的我与昊殇若即若离的不明关系。可我没有笑,走上前去,张开双臂自后抱住了浞飏,唤道:“浞飏。”
浞飏身子一僵,却没有动,直直的任我环着,只低低的应了声:“嗯。”
“我只是觉得若是没有我,对我们俩,对很多人是不是都会好些,总好过这样两相为难。”
浞飏闻言欲转身。我手上加力死死的格住他,哀求道:“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把话说完。”
我接着说:“你不是总说我是聪慧狡黠的女子吗,怎会看不出来那日你面对羌棋的虚情假意。你明明是万般不愿,却要装作甘之如饴…”泪水适时的流出,脸轻轻的靠上浞飏的背。“浞飏,于我而言,你是我的世界,没有你,今日的泫汶不过是红楼中名盛一时娼妓…而我,我…我却成了你的负担,要你委屈自己来保我平安。”我死死的抱住躁动的浞飏,哭道:
“求你,让我说完。”
浞飏泄了力道,只一双大手覆上了我的手,十指相握。
“对于我这样的女子,能够遇到你,与你相守过这么多时日,就已经是今生最大的幸。泫汶满足了。”咬上嘴唇,似下了最大的决心道:“所以,浞飏,让我走吧。”身子后退,离开了浞飏的身子。
浞飏抓住我的手没有松开,缓缓转过身来,薄唇轻抿,平添了一份凌厉,问道:“为何会是修涯?”
我深深的望进他的眼中,平淡的说:“只要能带我离开,他是谁并不重要。”
其实浞飏与修家最大的情感维系是他同修涯之间几十年生死与共的兄弟之情,不知这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的戏码,能给他们之间带来多大的嫌隙。浞飏动摇,修家根基便不再是稳泰不可撼动。
浞飏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良久,突然松开握着我的右手,一声争鸣玄铁出鞘,剑身赤青,剑柄黝黑,一把需要饮血回鞘的君王权杖。他把剑交到我手上,退后一步,眼眸幽黑犹如深湖捉摸不定,带着决然的气势手指着他的心脏道:“要走可以,把你从这里挖去。只要你挖得干净,自此你我便是生陌,永生不念。”
玄铁沉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握着它的手力有不怠。“砰”的一声玄铁落地,泪眼朦胧的看着浞飏,喊道:“你不能这样逼我。”
浞飏长臂一伸拉我入怀,紧箍双臂蛮横的把我禁锢。他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也不能这样待我。”
情难舍,意难求,脉脉深情化作心中浅浅的一份无奈。我道:“我们会有未来吗?”
“此生定不相负。”浞飏松开怀抱,双手抓住我的肩,双目清冷如常内里却隐着然然炙热,他说:“泫汶,我们一起试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女子无殇的[上部完结],
感谢一路走来支持我的亲们,尤其是最初和最艰难时候依然陪着我的亲们。过于肉麻的话米也不会说,但感激之情比珍珠还真。
下部米准备重新挖个坑,但下周有三门考试,所以暂时不会再更新,大概会在20号左右开坑,请亲们见谅。
【内容简介】
一世浮华褪去
两世苍凉成梦
听,那凄迷之音
可是心在滴血
生、死何幸?
死者,梦醒梦碎万事皆休
活着的人,成功与否都将万劫不复
那一笑,无尽妖娆,万分悲伤
【正文】
女子无殇-风月妖娆劫
作者:米无良
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一
水汶阁。
我仰面坐在木质浴桶中,在温热的泉水和紫阳花瓣中放松紧绷的身体。算上今日不过四日逃亡,却仿若百日颠沛一般身心俱疲。
小淅眼中含泪的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我。
我笑道:“怎地,小淅,你是在被我沉鱼落雁的美貌,还是软玉柔香的身体惊呆了?”
小淅瞪着我,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道:“小杨说夫人这次险些丧命,再看看修将军那伤势…”
我身子一直,惊起了水上片片波皱,“修涯怎么了?”
小淅深沉的看着我:“夫人走这一遭,心境似乎不一样了。”
我颓然后仰,无力的倚在桶边,道:“罢了。是我执着了。”
小淅道:“修将军伤重昏迷,高烧不退,现在全京师的名医都聚在将军府,命是暂时保住了,可…可不知为何将军就是不醒,据说若是再托下去就…”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道:“别说了,命在自个手里由不得旁人。水冷了,去烧些热的来。”
小淅沉默半响最终无声的走了出去。
水微凉,反噬着我体内的热量,心上丝丝冰冷蔓延。
我说:“进来吧。”
一阵冷风自开启的窗户渗进,又顺时消失。我睁开眼睛,月灵眸光清冷的立在眼前,脸上平淡无波犹如冷月边锋隐去了情感。
她冷冷道:“主公想问夫人一句话。”
“你说。”
“这般罔顾性命的冒险值得吗?”
我笑若桃花道:“值不值得,这个问题问我这一无所有的人合适吗。他希望我怎样回答?我又能如何作答。”
月灵低头沉默。
我笑看着她:“咱们女人间说说倒是无妨。在我看来,要锁住一个男人的心,或者说是要得到男人深情相待,纠缠哭闹是下下策,也唯有深闺怨妇值得一用。至于那若即若离爱答不理的欲拒还迎之策对于一般男子倒也见效,可遇上了厉害的角色反而无用。而投其所爱,展现才情也算是良策。可需要长时间的积淀,解不了我的燃眉之急。所以,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生便是幸,死便是亡,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月灵颇为惊讶的看着我说:“夫人对人心了若指掌。”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呵呵,我在凡间做了二百年的妓女,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显赫的高官贪婪的商人粗鄙的小贩,脱了衣服,压在我身上骨子里最真实的东西就暴露出来了。”
月灵目光一紧,又云淡风清的散开,道:“夫人所托之事已有消息。”
“哦?”
“主公说,一个月后便是五年一度的四方朝见之日,主公必然会被召回京城,若不是修涯将军的事情耽搁了,修升元帅昨日就该动身了。”
“知道了。后面的事容我想想再做决定。”
月灵眸底秋水般的沉静,淡淡道:“夫人可识得赵记老铺的掌柜?”
我面上无痕淡然道:“识得又如何?”
“根据地杀的情报,此人乃是蛮族安插在京城的细作。”
我不语,眼底无澜平静的看着月灵。
她接着道:“前天,夫人不在府里的时候,赵记掌柜送来了夫人定下的货品。川总管代收了。”
我咧开一丝微笑,“月灵,说你真正想说的吧。”
“月灵想说,赫朗赤凶虐狡诈不可相信,望夫人小心。”
“嗯。此事昊殇怎么说?”
“主公说,他信你。”月灵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心情却泄露在紧握颤抖的手上。
她见我看她,不自然的低了头,说:“夫人可是要看赵记掌柜送来的货品。”
“不必。”以赵记掌柜谨小慎微的脾性,断不会让消息情报落入第三者的手中,授人以权柄。
寒冬天凉,水温降得很快,桶里的水渐渐冰冷刺痛皮肤。我动了动身子,坐久了有些麻木一时竟使不上力,便道:“小灵,过来扶我一把。”
搭上小灵的胳膊借了把力站起身来,披上外衣。却没有松开她的右手,反而快速的掀开了衣袖,不由一惊。小灵本该白皙的胳膊此刻狰狞可怖,那布满整个小臂的伤口好似万虫噬咬一般,鲜红色的血丝,暗红色的血痂,粉红色的嫩肉…混乱的掺杂在一起,依稀可见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我惊道:“是谁?竟然用上了霸道的尸虫。”
月灵低着头轻轻的抽出了手臂,盖上了衣袖,冷声道:“夫人忧心了,是月灵犯了错,理应受罚。”
我心一冷,“是昊殇。他怎会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
月灵肩头微颤,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其实…在主公眼里,除了夫人,其他的人都不算是人。”
我无语,抬头见窗外明月高悬,看似一片明朗。只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物是人非已经回不到从前。百世轮回,我弄丢了纯真善良的瑭姻,昊殇又何尝留得住自己的本性呢?
之后几日我安心待在水汶阁内做做女红看看闲书,品茗弹琴过得自在悠闲。外间的风雨飘摇浞飏自有担当,我不知道修涯伤重而回,我的数日失踪浞飏是如何对外间解释的,但他真的再努力兑现当日的承诺,永生不负前路坎坷我们一起试试。羌棋无声无息的没了踪影,曾于他暧昧不清的苏小绻、王洛宁双双被冷落,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妃甄选因浞飏的阻挠也冷了下来,似乎几日功夫清心冷傲的太子又回来了,行事依然出人意料却步步高招。
世人皆感叹风水流转世事难料,头上风云变色,本已门厅冷落的水汶阁得了太子夜夜留宿的幸,兴盛如前了。关于我这狐媚女子失宠的流言不攻自破,不过挥手之间,我又成了坊间市井最热门的话题。
修涯醒来的消息是第二日午时小淅带回来的,我埋头饭菜间没有抬头只模糊的应了声:“知道了。”既然在情仇之间我已做了抉择,便不会让心停留在曾经的片刻感动和心动上。自此萧郎是路人。
浞萧然进屋时,我刚吐出一口漱口水,正接过小淅递来了毛巾擦嘴。
她罗红色纱衣长裙,外罩白狐狸毛短袄,红妆小脸却透着一份憔悴。凤目圆瞪含着怒气直直的冲我走来,我不及反应她的巴掌就已经打在了脸上。
她并不解恨,抡手又是一巴掌打来。我轻轻的隔开了她的手,退后几步平静的看着她道:“ 不知泫汶哪里得罪了凝因公主?”
浞萧然冷哼一声,狠狠的盯着我看,半响才憋出一句话,她说:“果然是勾引男人的下作娼妇。”
见我不语,她身后的随身丫头大声道:“你是什么身份见了公主胆敢不行跪拜之礼。”
小淅面上一紧,月灵眼中冷光乍现。我却笑了,眸光似有似无的抚过恻立一旁的二人,二人瞬时敛神平静。聪明的下人不会在此时护主,给挑衅的人落下生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