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让你加入地杀?”
小灵眼中寒意陡生似利刃,道:“月灵自愿追随主公。”
我在她凌厉的目光下微笑,道:“你本不愿意待在我身边的是不是?”
小灵一愣,直直的看着我,道:“我很羡慕你。”
“呵呵。”我自嘲的笑道:“羡慕?我有什么是值得别人羡慕的。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主人高兴了便逗弄几番,不高兴了,长夜孤寒也得独自担待。”
“但据月灵所知,夫人不是没有机会选择另外的一条路,主公他…”
我自相识起第一次冷冷的看着小灵,打断她道:“你认为我应该走那条路吗?”
小灵低了眉,再抬头时眸间如月色清冷,几分干练几分坚韧,也是头一次恭敬的看着道:“属下明白夫人苦心,夫人高义,月灵惭愧。”
“这般奉承我还真听不习惯,泫汶只是为了自己,断然没有你想的那样。”
小灵默然。
我道:“你去柴房看看小淅,送些吃的。”
“可是…殿下的命令?”
“不打紧的,这几分薄面我还是有的。”
起身披了件披风,走进院子。
月冷星寂,冷风凛冽。今夜的天空格外的黑陈,许是离人泪自凄苦,以惨淡的心情看天便自然觉得此时的苍穹透着无尽的幽黑深暗。
“砰”的一声,大片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的色彩映明了深黑的天空。隐约听得街上欢庆的人们兴奋的声音。
也就是昨夜,我水汶阁的烟花也是炫然夺目,左颊微微有些疼痛,昨夜搂着我看烟花的男人不久之前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眼角湿润,闻得脚步声赶忙拿袖子擦了把脸。
一束瑞雪丰年的喜庆烟花当空而燃,修涯在朵朵白色的星星火焰中走进院内。
我诧异道:“你怎么不在家过年。”
“我也想,可咱太子爷不安生呀。”修涯穿藏青色的长袍外罩同色窄袖棉褂,胸前已是氲湿一片,空气中隐隐酒香飘散。
我问:“你们喝酒了。”
“哪里是喝酒,浞飏那分明是灌酒,我还没尽兴,他倒地上爬不起来了。”
我不言语,仰着头看满天烟花。
修涯也不再说话安静的站在我身边。
烟花总有燃尽的时候,只余天空中袅袅白烟和空气中呛人的烟雾。
修涯恻然长立低声道:“你和浞飏怎么了?”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但泫汶我不瞒你,自打我认识这小子至今还没见过他这样。这小子心比天高眼睛长在头顶上,骄傲的不可一世,要搁在一年前打死我也不相信刚才醉如死猪的人叫浞飏。”
“那你现在为何相信?”我尖锐的问。
修涯一愣,微微有些错愕,但还是坦然道:“你的确是使人沉陷的能力。”
我也一愣,但心下畅然,这男子坦率直言心中虽有丘壑但对朋友绝无隐瞒仗义直爽,和他一起人也轻松起来,不必时时猜测对方心中所想。我看着月色下修涯俊朗的脸,道:“有些事,是在努力也不会有结果的。”
修涯若有所思的盯着我,胸口微有起伏,良久,忽而展颜一笑道:“罢了。”
气氛微凝,我赶忙笑笑道:“以往是年你都是在军中过的,给我讲讲塞北的风俗吧。”
修涯朗然一笑,是我熟悉的明朗干净的笑容,说:“北边这个时候冷的很,往往是连天的大雪不停,雪深及腰出个门也不好走。军中清一色的爷们,能干什么,烧个柴火围个圈子喝整坛的烧刀子火辣辣的入嗓身子也就暖了。等天晴了雪融了,就骑马围猎,大雪封山多日出来觅食的猎物很多,往往是箭无虚发,收获不少。晚上就再支上火烤着吃。”
我放目远望,道:“漫天白雪,纵马驰骋光是听听也觉得心头爽畅。”
“身在草原的那份心情在这重重宫墙中是体会不到的。”修涯道。
我神色一暗,冷冷星光映上眉梢。
修涯默然些许声音很低几乎不可听闻道:“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
许是醉了,我告诉自己


浮生长恨欢娱少(二)

浮生长恨欢娱少(二)
绾了发髻插了珠钗,涂了胭脂描了红唇,轻纱罗裙曳地宫装。对着铜镜调整好表情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冬日清晨,天边朝阳崭露头角,赤青色的天空微微泛着暖色。却依然是寒冷的天气。
浞飏负手而立站在院内,明黄色的朝服落下了几缕细弱的阳光,却反而使得身影更加孤寂。
我脚下一顿,却仍上前道:“可以了。”
英挺的背影一僵,没有回身,迈开步子径自向前走去。
我提着裙摆匆匆跟上,在迈出院门时低声说道:“殿下,可不可以放了小淅。”
浞飏恍若未闻。
我小跑几步赶上他,道:“错的是臣妾,与旁人无关。”
猛地,浞飏停步,我反应不及撞上他坚硬的背,没有回神他已经强硬的拉过我的胳膊,剑眉紧蹙,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也关起来。”
我眸中柔光清冷的动了动,低眉道:“我愿意承担一切,只求殿下不要为难无辜的人。”
浞飏峻肃的脸上冷意萧然,真是怒了,手上使力捏得我胳膊生生的疼,声音也是阴沉可怕:
“无辜?你和我说无辜…”
“殿下,车马备好了。”小杨面无表情道。
浞飏敛了神色,手却不放低声道:“要是还想着那丫头的命,今个就别再惹我。”说罢拂袖而去。
我捂着胳膊呆立原地,感觉点点苦涩翻上舌尖。
“夫人。”小杨轻声唤我,眉目间初现几分关切。
我抬眉微笑,整了整衣衫,跟上了前面的浞飏。
大年初一,按规矩皇家子孙是要进宫给王上王后请安的,但不知怎地,传下来的圣旨竟然有我的名字,许是太子府内没了人,这等充场面的事儿便落在我这没命每份的女子身上。
溪筵宫。
见了我浞炱与修莛都不惊讶,眉眼淡淡的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却也无从得知是谁的主意要我进宫。
心里到底是忐忑的,尤其此时身边是这样的浞飏。走出莫名的执拗后,再次面对修莛高傲精致的面容时,真想拍自己几巴掌,如今的我还有耍小姐脾气的资格吗?还有闹脾气不加辩解的本钱吗?
皇家子孙说多不多,见过几面的浞陉、浞萧然、浞徽然,年幼的浞炯、浞荇都是身着新装一脸喜庆,但说少也不少,各家的王爷亲贵、沾亲带故的隔系血脉…一张张面生的脸孔突然的就冒了出来,诺大的宫殿显得很拥挤。
人多也有好处,我落得清闲。带着我跪地请安后浞飏就被叔叔伯伯们叫去说话了,我寻了处清净的角落站着,远离众人的视线。
不自觉的摸了摸怀里的两封红包,是刚才请安时浞炱和修莛给的。虽然两人俱是面色平常,甚至带着高贵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但这两封红包却不似他们主人那般面上无恙。修莛的红包手握处折痕颇深,我可以想象她握在手中时心里对我的恨意泛滥。浞炱的倒是平整齐顺,但当我拿在手中时却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润,他紧张的出汗吗?我自嘲的摇头,抽出手来,心下已经决定不打开这两封红包。但,若是我看到了,之后发生的事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然,这世界没有如果。
一只冰冷的手突兀的摸上了我的胳膊,不知是惊讶所至还是天寒地冻,后来想起浞陉最直观的感受便是那冷的异常的手。
我定睛看着他,平静的说:“朔王这是做什么?”
浞陉嘴角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眼睛带着色欲的味道打量着我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天香国色,美人,从了本王如何?”
我佯装生怒,甩开他的手,道:“请王爷自重,泫汶虽是卑微之人,但于情理之间王爷是不是得唤我一声嫂子?”
他笑,脸色愈显苍白,“嫂子?哈。行,嫂子,小王真是喜欢你这性子,就跟了我吧。皇兄木疙瘩一个,不解风情冷落了美人,小王我…”他突然顿住话头,向前方望去。
不知怎地,原本聚集的人群自动闪到了两旁,正中坐着王上王后,凝因公主浞萧然站在修莛身后,修涯跪在王上面前,“砰”的一声又磕了一个响头。
修莛面色不豫,责备道:“大过年的,修涯你可不许胡闹!”
修涯提起头,朗声道:“修涯说过,四方不平绝不成家,只能磕头谢过王上王后的的关心。”
浞萧然深情的望着修涯,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襟。
修莛道:“你说你这孩子,我这话还没出口呢,你打什么岔。你知道王上想把哪家的姑娘许给你就急着推辞。”
修涯背对着我看不到神情,只见挺直的脊背满是倔强,“不是哪家姑娘的事。祖父总说天下为先国家为重,修涯堂堂七尺没有一番作为何以成家。”
“好,这才是我朝的好男儿。”浞炱赞道。
修莛眉色一紧道:“你们男人总想着天下国家的,可苦了咱们这些痴心等待的姑娘了。再说了,怎么成了家就不能有一番作为,修涯你已经是战功在身的将军了,不是年轻有为吗?算算年龄也该成家了。”
“也是,朕倒是忘了修涯年龄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王上…”修涯急道,因为那句话浞炱一旦说出口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是浞飏,虽然性子豪迈洒脱却做不出叛经离道的事情。
但是浞炱伸出手掌制止了他,颇为郑重的说:“朕意已定,等过了年便给你指婚。放心,自然是好人家的姑娘,亏不了你的。”
修涯挺直的身子一僵,半响才俯身道:“谢王上厚爱。”
“哈,这等便宜事那直愣子还忙着往外推,嫂子,你说咱们的凝因公主哪处委屈他了。”浞陉不屑的笑。
我道:“这哪是王爷明白的了的。”
浞陉游移的目光似乎聚焦于我,道:“嫂子这话何解?你说修涯会不会是心里有人了,才不想要别人的?”
我面无表情的应道:“王爷这是问我?我一深闺女子哪里知道这些。”
浞陉呵呵笑道:“也是,可要是真有了别家的姑娘,直接和父皇要了便是,何苦藏着掖着的。”冰凉的手在我胳膊上轻轻一捏,接着道:“咱不说旁人了,说说咱俩的事吧。”
“你们之间何事?”浞飏眼神冷澈的立在旁边,微热的呼气打在我的耳侧。
浞陉不惊不窘道:“这可是我和嫂子间的秘密,是吧,嫂子。”说罢冲我暧昧的笑后离开。
我倒是不在意他这几句不清不楚欲盖弥彰的话,可脑中攸的一闪,便拽着浞飏的衣袖急道:“我和他没事。”眉眼急切,脸色微红。
浞飏嘴角冷冷的抿成一条直线,无喜无怒道:“你先回去,母后留我有话要说。”
“好。”我应道。
外间的风很大,夹杂着干土沙石,打在脸上犹如刀割。漫天的黄土飘飘掩了天空,四野之内茫茫的一片,本是红灯挂彩的宫殿失了颜色,青石的路面已不见原色,俱是薄薄的黄沙堆积。
出了溪筵宫的建筑群,走了一段路。风沙愈大,在耳边呼啸,眼前越来越模糊,前路极难辨认。小杨和一太监在前面领路,我和小灵拽着小杨衣服的后襟步履缓慢的在后面跟着。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太监回过身对我说:“夫人,这大风黄沙的天,实在是辨不清路,咱们怕是失去了方向在原地兜圈子。您看,咱先找个地落落脚,等这风小点,奴才再送您出宫成吗?”
我也意识到迷了路,再这么转下去不是办法,便点头应了。
那太监便领着我们向最近的一间院落走去。
院门虚掩无人看守,院墙破旧长满爬藤。太监盯着院门上的扁迟疑着。
“清黎宫。”我轻声念了出来。
太监看着我面露惧色,小心翼翼的说:“奴才该死,不该带夫人来此触这霉头,还请夫人恕罪。”
我问道:“这是冷宫?”
“…是。钟妃娘娘的钟灵宫就在附近,奴才这就带您去。”
“罢了。”我摇头道:“不过是间房子,能避避风雨便行。”说罢抬脚迈进院子。此处人少清净,若真到了钟灵宫里,指不定传出什么拉拢关系的谣言来。


浮生长恨欢娱少(三)

浮生长恨欢娱少(三)
园中四处透着萧条。这宫内便是天底下最现实的地方,人情冷暖永远跟着地位荣宠走,一朝失势便是门厅冷落,更不要说被打入冷宫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中年妇人一脸戒备的站在正屋的门外,脸色很不好看。
太监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尖着嗓子道:“大胆的奴才,主子没教过你规矩吗?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位可是…”
咳,又是个被我身份难住的人。我上前作揖恭敬道:“这位嬷嬷见谅,我等是太子府的内眷,本是要出宫的,奈何风沙太大辨不清路,便想寻处落落脚,叨扰之处还请嬷嬷见谅。”
那嬷嬷表情略微缓和,面露难色道:“老奴给主子请安。可…可我们娘娘…”
太监斥道:“夫人到你这是你祖上八辈子积的德,还不赶快请夫人进屋。”
本想制止这跋扈的奴才,但心里也是好奇屋内住的是哪位娘娘,会是我相识的旧人吗?
嬷嬷极不情愿的带我们进了屋子,大开间的宫殿建筑,高檩阔梁内外开间,却处处透着冷清。并未见到其口中的娘娘。桌椅年久掉漆,端上来的茶碗也是破旧的。
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好歹也是位娘娘,这缺了什么可是要向内务府要的。”
嬷嬷皱眉道:“夫人不在这宫里住,不知这里头的事儿。别说是咱家的主子,就是还在自个的宫里待着的娘娘,要是不得宠的,向内务府要个物件都难。管事的早把好东西进给王后或是得宠的娘娘了。”
这我本是知道的。当年我宫中的稀罕物件何以量计?
我问道:“敢问这是哪位娘娘?”
嬷嬷愁色浮眉,道:“好多年前就不是娘娘了,只不过老奴心里还…”竟落下泪来,哽咽道:“但在老奴心里她永远是瑜妃娘娘。”
瑜妃,是她!话尚不及出口,自角落中突然窜出一女子,发丝凌乱的看不清容貌,直直的向我奔过来,拽住我的胳膊脸凑到跟前问:“你在叫本宫?”声音尖利犹如厉鬼,“是谁?是谁在叫本宫,是不是王上叫你来的,他想本宫了?是不是,他要我去侍寝?”
小杨快速的上前,一把拉开她的手,顺势一送女子便跌坐在地。
太监又适时的斥道:“这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对夫人无礼!”
嬷嬷拉着那女子跪倒在地,磕头道:“夫人恕罪,娘娘…我家主子已经疯癫多年,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夫人。”
人生便是一场较力的攀爬游戏,只要站在人上就可以把脚搁在别人的脸上,但同时上方的人也会把脚踩在你的脸上,因而越来越多的人拼了命的往上爬,宁愿在空中摔落也不甘心屈于人下。我无名无份虽站的不高,但比起这宫闱最低处的女子却是身份显赫的贵人。
我抬手制止那欲张口的太监,示意小灵搀扶起她俩,道:“这位便是瑜妃?”
“是。”嬷嬷道。
瑜妃拢了下脸上的碎发,看着我忽而痴痴的笑了,天寒地冻的她没穿棉衣,内外套了两件寻常的衣裙,衣服已经洗的泛白,似乎在无情的诉说着主人的苦境。这便是深宫,既然进了宫,既然知道这是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场,仍落得如此田地便怨不得旁人。
记忆中的她那时还是瑜嫔,见过几次面不长相往来。也是同宫里大多的妃嫔一样,表面客气姐妹相称,暗地里恨瑭姻入骨。
绝不是今日堪比黄花的女子。
瑜妃笑了半响,止了笑眼中带着尖刻道:“好美的人呀,是他的新宠?呵呵呵…呵呵呵,可怜呀,可怜…”
“娘娘。”嬷嬷厉声道,又敛色向我赔礼道:“夫人见谅,娘娘她…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话一出口瑜妃挥手打她斥道:“没用的奴才,你怕她做什么,你以为姓修的毒妇能容得下她,说不定这冷宫还得多加个人。”
我道:“娘娘所说之人可是当今王后?”
忽地,除了我和瑜妃外其他人扑扑跪倒在地,嬷嬷乞求道:“夫人饶命,这话传出去可不是奴才们担待的起的。”
我笑道:“都起来吧,是我莽撞了,嬷嬷放心,你既然说了瑜妃娘娘疯癫多时,她说的话我又岂会当真。”
风沙渐小,天色渐明。那太监怕再带下去会扯出大不敬的话牵连到他,赶忙要送我出宫。
出了宫门我对小杨道:“能不能疏通下关系,给瑜妃那添点过冬的棉衣?”
小杨道:“不难。”
“要是不让人知道是我的意思呢?”
小杨抬眉看了我一眼,低眉道:“得费些功夫,做得到。”
说实在的,我很喜欢小杨这不多问的习惯。
自那日之后浞飏一连数日都没有来过水汶阁,我知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轻易的找他解释。小淅是在两日后被放出来的,歇了几日身子便恢复了。
然我的心情却似外间的天空一般阴霾。危机感袭面而来,在小淅告诉我外间争相流传的消息后。
过年毕竟是热闹的,清冷的也只是我这无人垂怜的水汶阁而已。尤其是身份显赫的太子爷,可以说是纵意花丛粉蝶缠身。在苏小绻和王洛宁两位京城响当当的美女间流连忘返,好不快活。都说这二人间必有一人会是未来的太子妃,但眼下旁人还真看不出态势走向,太子爷似乎对两位姑娘都有意,今个和王姑娘举杯赏月,明个就同苏姑娘秉烛谈心…妃位只有一个,却绝落不到那妖媚的女子泫汶身上。府间传言,那宠极一时的女子近来备受冷落,太子爷已经多日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腊九寒冬,万物凋零,只瓶间一直梅花独秀,傲然的,却也是孤独的。
本以为浞飏不会接受强加的女人,却不曾想男人俱是贪心之人,平白之物怎有不要之礼?修溦、凤悻红、宁清嘴里说这不情愿不也是都娶了回来,哪一个的床他没上过。
心里似有种感情砰然坠地,带着心灰的冷然。
我倒是料到了浞飏既然愿意把香艳的消息外露,自然会到我这里来示威,他是何等骄傲之人,在我这平白的输了情感,定是要扳回一成的。
但没有想到他怀里搂着的女子会是…


浮生长恨欢娱少(四)

浮生长恨欢娱少(四)
羌棋。
柳眉朱唇,皓腕酥胸,绯红的薄裙在冬日冷风中张扬。此刻,她不是敛神低眉的管事丫鬟,有了浞飏的宠幸,哪怕是一时,也抬的起身价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我算什么?浞飏,你要我示弱?我便吃醋给你看。
我迎上去,笑得如春风拂柳腰肢迎动,酸溜溜地道:“原来是羌棋妹妹,怎么屈尊来我这小庙,快进屋,别冻着了娇滴滴的身子。”
羌棋眼角轻微抽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看向浞飏。
其实我说话时虽然全然看着羌棋,但还是注意着浞飏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看到了他嘴角强忍着的坏笑,可消失的很快,快到我来不及捕捉,快到当时的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来浞飏告诉我,在我像个怨妇一般的为难羌棋时,他是惊讶震动的,本以为我是性冷心淡的女子即便是妒忌也不会表现在嘴上。有那么一刻,他冲动的想把我拽进怀里。但是他没有,若是连这番忍耐都没有,浞飏便不是今日的浞飏了。
然而,这些当时的我是不知道的。
浞飏把羌棋往怀里紧了紧,眼里全是温柔,问道:“冷吗?”
嵌在浞飏怀里的羌棋似乎被这个异常柔光闪动的眼神吓住了,愣了半响才点了点头。
我也有片刻的失神,却笑的更加妩媚,道:“冷就快进屋吧。传出去还以为我亏待妹妹。”
进了屋,二人帮对方脱去了身上的斗篷,坐了下来。
我递给羌棋一个暖手炉,道:“妹妹接着,我这院子简陋的很,别挑姐姐的不是。”
羌棋轻轻的笑了,依然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女子,道:“夫人可折杀羌棋了,本该羌棋给您赔罪才是,叨扰了夫人。”
“哪里的话,妹妹不嫌我这冷清无趣就好…”
浞飏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羌棋面上无恙,却掩饰不了眼中的得意。
我咽在当场,赶忙咳嗽了几声低声道:“殿下教训的是,泫汶受教了。”
便再无人说话。吃了半响的茶水,羌棋眉眼带笑的看着我道:“夫人来的时候羌棋不在府内,没瞧得见夫人院内盛开的紫阳花,实在是遗憾。”
到底是沉不住气,我不问你的来意着急了是吗?
我说:“这倒是不巧,紫阳已过花期,妹妹若想看怕是得等些时日。”
羌棋笑道:“不知姐姐可还余有花种,羌棋也想在自己的院中种些。”